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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谓的孝顺,就是拿着自己的性命跟仇人同归于尽是不是,你要是死了,你对得起你父母么?你对得起我么?我拿了亲生儿子的性命,把你换回来,你就这样回报我?你父亲被杀,并不是死于私仇,他是为了自己的理想与抱负而死,他死得其所,就算没有李瀚章,也有其他代表朝廷的人,你现在大了,应该清楚,你爹所从走的路,是没有回头路的,不成功就成仁啊!
卓延廷仰起头,一声长啸发泄心中的郁积啊!
满天繁星似水,如同每颗星星都映衬着父母的音容笑貌,可是转而,那音容笑貌仿佛又被李翰章狰狞的面容替代,他又听到佟敬肖在他耳边说道:你想一想,你的父亲卓仕林,曾是江南一代豪侠,深受多少人仰慕,多少人的尊敬,可是如今,在世人眼中,你只是一个为了生存给日本人卖命的汉奸,当你站在李翰章面前,你有勇气承认你是卓仕林的儿子么?就算你与李翰章同归于尽了,留给世人的,不过是你给卓家带来的一世骂名而已!我要是你,我就会做出一点名堂,骄傲的站在仇人面前,承认你是卓家的后代!
佟敬肖的一番话迫使他陷入沉思,佟敬肖并不是真的希望他有一天功成复仇,只是想拖延他报仇的时日,慢慢的淡化他的仇恨,可是他却真的在思考,思考他现在的处境,思考他不能给家族抹黑!
所以,在百思千思万思之后,他终于决定,听从师父的话,即使不能功成名就,至少也不能背负一身骂名,他要戴着为卓家挣来的光环,去报仇,即使死去,留下的也是世人的敬仰,而不是大家拍手称快!他的仇恨已经背负了二十年,不在乎再等一段日子,想通了这一切,他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平静!
第67章 恶人()
夜晚,林家的院子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进入梦乡,卓延廷坐在床头,却夜未能眠,头靠着床头柱上,在冥思苦想,李瀚章在广州,这个消息对他来说过于震惊,他一时难以平静,虽然他答应佟敬肖暂时不去报仇,但是她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记得从前徐仲说过,李瀚章极有可能跟日本人勾结,所以,他要想办法找到李瀚章勾结日本人,卖国求荣的证据!
佟敬肖只得答应暂时留在广州,如今卓延廷得知了李瀚章的事,即使走到天涯海角,他若是一心报仇,也还会偷偷回来,与其如此,倒不如就近看着他,他也相信自己的徒弟向来稳重成熟,应该能够权衡利弊,不会冲动行事!
卓延廷第一时间想将这个消息告知冯家父女,于是,他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前往聚精帮!而冯书元此刻却不在帮中
冯书元带着十几个保镖来到城东一个小院外,十几个服饰一致,黑衣黑裤的保镖,有序的站在院外两侧,砰地一声,雷震上前踢开院门,气势汹汹!
冯书元正了正头上的礼帽,与雷震一起,迈步进院!
赖三听到响动已经带着几个打手冲出来,转瞬,他又带着几个打手退回来,因为几支短枪已经指在他的脑门,曹锟也冲出来,他的左眼已经戴上了眼罩,成了独眼龙,看到眼前的情景,他也惊住了!
曹坤和赖三被推搡着推到冯书元面前,冯书元俯下身去,冷冷的问:知道我是谁么?
曹锟虽不知他的身份,但是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亮家伙”,不管他是谁,恐怕都不是曹锟一个街头混混惹得起的!
您是曹锟的声音有些颤抖,身体也有些颤抖?
雷震抓起他的衣服领子,然后再摔到地上,同样语气冰冷:告诉你,这是聚精帮的冯帮主,现在你认识了么?
啊?曹锟惊出一身汗,这身份太出了他的意料之外,冯冯帮主?您您就是聚精帮的冯老大!
雷震一个耳光甩过去,我们帮主的名号是你直呼的么!
曹锟见到爷爷一般跪倒在地,软成一滩泥,小的有眼无珠,不识冯帮主真身,小的该死!赖三也吓得两腿发抖,双目发直!
冯书元自动坐下,不怒自威:你是曹锟么?
曹锟点点头!
是你就好,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么?
曹锟哆哆嗦嗦的说:冯帮主,小的不明白,还望您说明来意!
冯书元问道:卓延廷你认识么?
曹锟恍然,认识认识!冯帮主,是不是他也得罪了你,你不方便出面,想让我就替你去动手,您放心,小的特别愿意为您效劳,那个姓卓的小子最不是东西,我早就想干掉他,你想让我怎么做?打死还是打残全凭您一声令下,您让他死我绝不留一口气,你让他残,我绝对让他这一辈子再也站不起来,要不就来点狠的,废了他,让他断子绝孙怎么样,曹锟尽量表现同仇敌忾,要多狠有多狠!
他话音未完,雷震已经一脚踢在他胸口,他整个人顿时就飞出去,他躺在地上,毫无形象捂着胸口哀嚎,雷震一步上前,拎着他的衣领,又把他拎回,摔在地上!
冯书元走到他近前,俯身对他说道:曹锟,你听好了,你想干掉的那个卓延廷,我已经收他做了我的义子,他现在是聚精帮的二少爷!
啊?曹锟被惊得连疼都忘了,仅剩的一只眼珠子瞪得溜圆,义子?他是您的义子?这怎么可能?
曹锟再笨这下也恍然大悟,原来冯书元是来找他为卓延廷报仇的,想到这,他又堆成一滩泥,暗骂卓延廷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成了冯书元的义子,在两广地带,聚精帮可是黑道的老大,冯书元一抬脚,岭南抖三抖啊!
而今这种小事,冯书元竟然亲自出面,可见卓延廷的地位非同一般,完了,这下应该必死无疑了!想到这他两眼一翻,满心绝望!
旁边的赖三见他一副认命的德行,急忙开始求饶:冯帮主,都是小的们有眼无珠,我们不知道他是您的义子,我们要是知道,给我们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哪!
曹锟听到赖三求饶,也后知后觉得直磕头:是啊,冯帮主,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们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啊,何况我已经得到教训了,您看我这眼睛,这就是您的义子卓延廷弄瞎的,我保证以后决不再找他麻烦,曹锟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冯书元冷冷一哼:我知道你这次伤害了佟姑娘,本来我应该让你们以命偿还,不过我也问过了,佟姑娘的伤尚不算严重,而且我的义子卓延廷也不打算追究,所以这次我放过你!不过你给我听好了,从此以后,卓延廷身边的所有人,你要负责他们的安全,不管是他的师傅,还是他的师妹,若其中有一个人有所闪失,你知道你会有怎样的下场!还有,如果以后让我知道,你还敢继续为非作歹,为祸乡里,不光你的眼睛保不住,就连你的命,也会随时丢掉,你应该清楚,我冯某人绝对有这个能力!
这威逼带恐吓的话,曹锟听得一字不落,连连点头应允!
冯书元说完就转身离去!
雷震跟着出去!十几个保镖也尾随而出!
曹锟用袖子直擦汗,赖三爬过来,问他:锟哥,这这真的是冯老大,我没眼花吧,这样的风云人物,居然到咱这来了!
曹锟在他脑门上一击,你姥姥的还觉得荣幸是不是?我现在明白了,咱得罪的这不是人,这就是个祖宗啊!
卓延廷来到聚精帮已经许久,他并没有见到冯书元,只是与冯紫嫣聊了一会,直到灵秀过来报告:小姐,卓少爷,帮主回来了!在书房呢!
冯紫嫣带着卓延廷来到书房,冯书元屏退左右,关闭房门,雷震带着人守在门口!
书房里只有冯书元父女与卓延廷,卓延廷如实告知了他已经得知李翰章在广州,以及他准备留下等一切事情,冯书元听后,沉思片刻,才说:延廷,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如今李翰章贵为两广总督,位高权重,你若是想报仇,恐怕无益于以卵击石,你想找到他卖国求荣的证据,也并非易事,我虽然没有接触过这位总督大人,但是也听说过他的事迹,听说他是李鸿章的义弟,深受慈禧太后的倚重,才会把两广总督,如此重要的位置交给他,树大根深,你想扳倒他,太难,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吧,你这个想法,恐怕很难实现!
不过我倒是好奇,李瀚章既为两广总督,这样的封疆大吏,又深受朝廷信任,仕途一片光明,为何会投效日本人,真是让人费解!
大清政府早已是外强中干,如今更是被侵略者瓜分,国土四分五裂,李瀚章当然迫不及待的寻找靠山,就因为他的位置太过重要,所以我才担心,他才会以权谋私,利用职务之便,危害国家跟百姓的利益!卓延廷狠狠道!
冯书元伸手端起面前茶杯,缀下一口茶,他又继续说:不是义父胆小怕事,只是这件事实在太有难度,我们根本无法接近他,更别提寻找他卖国的证据,这件事恐怕仍是要从长计议,再说,即使你报了仇,你父母也不会死而复生,你当真要冒着跟仇人同归于尽的风险,去报仇么?
冯紫嫣趁机附和道:是啊弘哥哥,卓伯伯跟卓伯母都已经去世二十年了,早已归为尘土,你何苦还抱着执念不放,就让一切恩怨都烟消云散吧?
卓延廷点点头,义父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不会轻举妄动的,您的建议,我也会考虑的!
冯书元心知他未必能真的听进劝告,倒也没有再多做劝说,既然你已经打算留下,就回到帮里吧,回来帮帮我,你也知道,冯威一直也不成气候,义父需要你的帮助!
他略思片刻说道:义父,您对延廷的照顾,延廷已经报答不完,我不想再欠你的恩情了,何况,我现在还不能公开我的真实身份,我只想做卓延廷!
来到聚精帮的也不一定是卓弘,既然当初我可以认卓弘为子,现在为何不能认卓延廷为义子呢?冯书元说!
义父,就算这些都不是问题,但是我跟冯威的关系,恐怕亦不能和平相处,所以,我不想给义父找麻烦,在说,就算我不是聚精帮的弟子,我也可以帮义父做事,义父若需要我做什么,直接告诉我就行,我愿意为义父做任何事,他目光坚定的看着冯书元,郑重的表达决心!
冯书元心知他仍在意冯威上次打伤他的事情,上次他毕竟差一点就丢了性命!倒也表示理解,见他如此拒绝,自是不再勉强!那好吧,你既不愿意回来,那义父也不勉强,今后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冯紫嫣见缝插针的问:那以后我可以光明正大去找弘哥哥了吧?
冯书元冷冷一哼:你一个没出阁的大家闺秀,总跟人家一个有家室的男人混在一起,你说合不合适?
冯紫嫣低头嘟囔,他们不是没关系了么?再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那么臭规矩?
冯书元没说什么,卓延廷也只好假装沉默!
决定留在广州,下一步应考虑的就是生计问题,清晨,他在院中看见林清嫂已经把她摆面摊的工具、面粉装上推车,一个女子,亦知自食其力,何况他一个七尺男儿,佟心卧病在床,佟敬肖一面照顾女儿,一面还要兼顾疯癫的妻子,他如今是家中唯一的支柱,自然要支撑起这个家,可是除了行医练武,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重开医馆,可是他们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更别提租店面购置药材!
他陷入迷茫,思虑良久,他决定出去转一转!
第68章 香殒()
做出决定后便走出院子,可是没走几步,他忽然敏感的察觉,有人在跟踪他!
他没有回头,仍是声色不动的前行,身后继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又走了几步之后,故意拐进一个没有人的胡同,然后快走几步,躲进一个狭小角落里,身后的曹锟和赖三急忙跟上前,然后四下环顾,哎,人呢?
卓延廷随手抓起地上一个破旧的箩筐,劈头盖脸的朝着曹锟砸过去,没等曹锟反击,他就一把扭住他的胳膊:大声质问: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曹锟痛的直叫,大哥,手下留情啊!胳膊断啦!
赖三在旁边不停的解释:卓爷,您息怒,您息怒,您听我们慢慢说,我们没有恶意的!
哼,卓延廷一哼,俊眉微微皱起,并没有放手,你们没有恶意?我会相信么?你们把佟心害成这样,我没去找你,你们反而自己送上门来?
曹锟呲牙咧嘴的求饶:大哥,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的手真要断了!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卓延廷松了手,阴沉着脸问:保护我?谁让你来保护我,告诉你们,赶紧离我们远点,要是你再敢打佟心的主意,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曹锟揉着手臂不断的点头,我们真的不敢了,其实,我也没想过伤害佟心,那是个意外,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所以从今以后,我们俩就负责你跟佟心,啊不,是你们一家人的安全,卓延廷伸手指向远方: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们两个马上消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说完拍了拍衣服,一脸冷酷,走出巷子!
卓延廷走在街上,曹锟跟赖三锲而不舍的追在他身后,他行即行,他停即停,他不住的回头,向他们两丢下恐吓憎恶的眼神,示意他们不要在穷追猛赶,可是无论他怎么走,曹锟与赖三就是一跟到底!引来街上不少人的议论:“你看那三个人真有意思”
卓延廷终于按耐不住厌烦,回头大喊:不要再跟着我!
曹锟听了,就只能跟他暂时拉开一些距离,待他走远,然后继续悄悄地跟着,当卓延廷再回过头,他立刻转到一个脂粉摊,假装去买脂粉,卓延廷无奈的摇摇头,继续走,他们火速跟上去!
卖脂粉的老伯执着的问:你们买不买啊?
赖三丢下一句恶语:留着给你妈用吧!
卓延廷一直前行,直到来到一家名为“天兴泉”的汤馆外,他止住步伐,他知道天兴泉是苑家的产业,是广州最大的汤泉馆,可是如今,天兴泉却是大门紧闭,他在门口流连片刻,看着这偌大的汤馆,因无人经营而衰败至此,一阵惋惜!
这时,苑家的管家从天兴泉的侧门走过来,一见卓延廷吃惊不已?
姑爷?真的是姑爷?
卓延廷躲无可躲,只好走过去打招呼:管家,我已经不是苑家的姑爷了,您以后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管家听后长叹一声,姑爷,您就别这么说了,不瞒你说,这件事闹大了,小姐把这件事跟老爷说了,他说你已经把休书给小姐了,老爷听了,当时当时就气的吐血,就认为是小姐逼你写的休书,大骂小姐不孝,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什么?卓延廷吃惊地看着他,怎么会这样?我现在就去看看
姑爷,老管家叫住他,你先别去了,眼下还有一件事,更急啊!
怎么了,卓延廷问,管家低声说:少奶奶失踪了!已经一天一夜了!
失踪了?怎么会失踪?
管家又说,少奶奶留了一封信,说他心情不佳,想出去走走,让我们好好照顾老爷子还有小少爷,大小姐总觉得事情不对,少奶奶一直是懂事明理的,眼下家里这个节骨眼,少爷不在了,老爷昏迷不醒,小少爷天天哭闹,她怎么可能出去散心,自从少爷过世,少奶奶的行径与以往大相径庭,我们怕她做什么傻事,我跟大小姐这一天几乎把广州城所有少奶奶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少奶奶是孤儿,娘家早就没人了,你说他能去哪?这不,我已经派出苑家所有的人出来找!可是现在我们根本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