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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文饶山脉便是一片大平原,修士们低空飞过平原,脚下平坦的土地突然变成了高崖。
泉原大峡谷,是九寰最大、最深的峡谷。这峡谷并非由山脉夹逼而成,而是大地在此裂开,地壳形成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宽数百里,不知其长,亦不知其深。
在峡谷边缘,修士们向下望去,只能看到漆黑不见底的深渊。自深渊底部冲上来的臭气简直能熏死人。
有一些修士突然晕倒。那些修士都是擅长魂术的,他们不需施法便可以看到死魂。同样,死魂也可以看到他们。
数不清的冤魂从谷底爬上来,看不到旁的修士,只看到了那些精于魂术的。于是那些修士被死魂缠住,因为数量太大,竟无法摆脱,才晕了过去。
为防止再出现乔升那样的情况,在来之前,修士们就已经知道谷底的情况了。但想到他们将要面对的,许多人依然是背后发凉。
总帅冲祁凝望着那漆黑的深渊,他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边。
“众人听命。”
“各司其职。”
“走!”
随着他这一声“走”,聚集在谷边的修士们像爆发了一样,数不清的流光射向了无底深渊,远远看去,简直像是一条流光瀑布。
冲在最前面的,是四十多名合道,而后是近千还虚,两万元婴,八万金丹。筑基在来的路上就都领了任务分流走了。
泉原谷不知其深,修士们一直下降,到最后干脆不再飞行,收了灵力,自由落体。
也不知道到底降到了多低、多深的地方,又听到了熟悉的魔物的啸叫声。黑烟般的魔物自谷底冲上来迎战,密密麻麻。
这一战之后,有许多修士患上了奇怪的病症,不能看到大量的密集的同类事物。
冲禹躲在暗处,看着珠儿被九寰修士带走,才返回了泉原谷。
一回到谷中他的山洞,便有魔修来催促他:“到哪里去了?魔君要说加速!”
冲禹道:“又要加速?青君不够他吃了吗?”
魔修道:“那狐狸快不行了吧,还活着吗?唉,不管她,快点照魔君说的去做吧。真怕他又要吃我们!”一想到几十年前,魔君挣脱了囚仙大阵时,有多少同伴被他吞噬,这魔修就觉得浑身发凉,两股战战。
冲禹便跟这魔修一起离开山洞,飞到了外面去。
他低头向下看去。
地面上有数十个大坑,每个都直径数百丈。从上方向下看去,那坑中密密麻麻的,仿佛全是蚂蚁。
实际上,都是人。
每个坑中十万人。那些人不分男女,都赤身果体。坑中有阵法,足以保暖,让他们不会被冻死,不需要穿衣服。
那些男人女人,都目光呆滞,大多都坐在地上,或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等到哨声响起,他们就会一跃而起。
巨大的吊桥似的的木槽落下,灰乎乎根本看不出原材料的流体食物倾泻下来,落在了食槽里。食槽蜿蜒盘曲,在坑中盘绕好几圈。那些赤果的人们跳起来冲向食槽,双手扒住,像狗那样把脸趴进去争抢食物。
那些食物中搀着药粉,他们吃了之后身体会变得强壮不生病。这些毕竟是凡人,太容易死去。
食物中搀的,除了让凡人强壮不生病的药粉,还有催情的药。当这些人吃饱了,药效开始发挥,整个大坑里便充满了原始的申口今和腥膻的气息,十万人像十万条肉虫一样交溝。每日两餐,餐后交溝,便是这些人的人生。
这里没人把他们当人看,对于魔修们来说,这些凡人和猪猡也差不多。
冲禹每日里都看着这几十坑的凡人。他已经入魔,除了对珠儿、冲琳这种至亲至今之人还有感觉,对其他的人,他已经全无感情。他看他们,也和看食物差不多。
小魔在那些凡人的头顶来回巡视,他们有能力能嗅出怀孕的女人。一旦发现,就将孕妇带离这个坑。而那些将要精尽而亡的男人,则被提着脚拖走。
当然,他们巡视中也会偶尔看到身体健壮的男人或者女人,他们会忍不住食欲,趁着看管他们的魔修不注意,偷吃一两个人。
冲禹继续向前飞。
飞过了人坑,前面便有一排排的药池。每个药池里都浸泡着几百个女人,那些女人都是孕妇。她们浸泡在“仙水”中,不需吃喝,不需呼吸,生命需要的一切,“仙水”都可以替代提供。她们只要在药池的仙水里浸泡三个月,肚子就吹气似的大起来。只要三个月的时间,便能将孩子生出来。
生完孩子的女人还能在药池里多泡一天,然后就会被扔回人坑里继续与男人交溝,直到下一次怀孕为止。
新生儿则被放到另一个药池里继续浸泡,浸泡上一年,便长得如十来岁的模样。长成了的新生儿也会被扔进人坑里,开始他们吃饭交溝交溝吃饭的人生。
继续向前,则看到另一种死坑。那坑里弥漫着浓浓的死气,有男人和女人被扔进去,他们在坑底惨叫哀嚎,互相撕咬,等爬出那坑,他们就已经没有了人形,成了魔。最低等的魔物可以轻而易举的大量制造。
高等的魔物则是把人和低等魔物一起扔进死坑,爬出来的魔物便有了神智。那些魔物互相吞噬,吞噬同类越多的,就越厉害。
飞过了人坑、药池和死坑,才是冲禹要去的地方。在这里,数不清的巨大丹鼎架在火上,鼎中汁液沸腾。偶尔会有森白的人骨被卷上来,很快就沉下去,彻底的融化。
小魔们不断的提着脚将男人或者女人扔进那些鼎中。
将要精尽而亡的男人和生育太多胎虚弱得快死的女人熬出来的药水,便是药池里浸泡孕妇和新生儿的仙水。
身体健康强壮的男人女人熬出来的药水,质量更好,是供给魔物和魔修们的“食物”。那些魔修日日饮着这“仙水”修炼,修为一日千里。
但现在魔君还是嫌速度太慢,他还想更快。
还能更快吗?冲禹反正是觉得他是做不到了。
那些都是凡人,凡人而已。他们的生命精华有限,完全比不得修士。于魔君来说,一个凡人就如同一颗砂砾一般。靠的完全是庞大的人口基数。
魔君也会定期来进食。他一次就需要吸食掉一整个人坑的凡人的生命精华。
而且,现在谁也不知道魔君到底在哪里。几年前他就带着青君离开了,只定期来进食,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九寰之上,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适合他藏身?
264()
向下俯冲的流光瀑布和向上喷涌的黑色烟雾相撞。
四十多名合道修士硬生生在黑色烟雾中冲出了四十多条流光划出的路线;千名还虚和数万元婴将战场铺开。反倒是人数最多的金丹;一路跟着合道修士沿着那些流光拉出来的路线突进。那其中有一道光是绿色的。
泉原谷底的合道级的魔修不多;这一路突进才不过遇到七八个。九寰修士秉持着两人缠住一个的原则将那些高阶魔修困住;余下的人带着金丹们一路突进到了人坑。这些金丹们的任务不是战斗;是救人。
明明已经提前知道了谷底是什么情况;但是看到那些狗一般抢食、肉虫一般蠕动交溝的“人”;许多金丹还是控制不住的呕吐了。
这呕吐纯是精神刺激了生理,因为他们早就辟谷许多年了,肠胃中根本什么都没有。
在从前;金丹还算是高阶修士,结丹会举办大典,有条件的宗门;一个金丹便可以独自占据一座山峰做洞府。但从前的金丹们大多已经进境到了元婴甚至还虚。现在这数万金丹;基本上全是在长天归位之后,加快了修炼速度;快速结丹的。
比起从前的修士艰难的结丹;这些修士结丹相对容易了许多;不可避免的;便是他们的道心达不到前辈们的稳固程度。
即便是预知了泉原谷的情况;在真正亲眼见到之后,还是有人道心崩溃。或者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或者恐惧得如孩子般哭泣。相比起来,那些仅仅是呕吐的;已经算是道心坚定了。
但也有真正的意志坚定者;率先冲向了人坑,斩杀巡视的小魔。他们有的放出发着光的绳索,将几十人上百人套入绳索中,那些人便被光包了起来成了个光球,修士拖拽着这光球,踩着飞剑极速拉升,向谷外飞去。有的施展“袖里乾坤”,大袖飘飘,将百多人吸入了袖中,捏着袖子也向上飞去。有的放出葫芦法宝,把许多人吸进了葫芦里,抱着葫芦向上冲。更多的是祭出普通的飞行法宝,把人往里塞。
金丹们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救援。
冲祁、冲昕和竹生却和余下的合道在谷中展开了搜索。魔君不出面迎战,他们只能自己去找。合道期的修士用威压逼出了所有隐藏着的魔修,一一斩杀。相对于文饶山大战,泉原谷底的战斗反而轻松多了。难道是高阶魔修都在文饶山消耗尽了吗?
一个高阶魔修身周浮动着发着光的符箓,刚刚以他厉害的符箓杀死了一个九寰修士,随即他便想要逃离战场。
一个长眉斜飞、墨眸深邃的俊美青年挡住了他的去路。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出了苦涩。
“师兄。”魔修道。
“阿禹。”冲祁道。
“我是要死在这里了吗?”冲禹问。
冲祁感到嘴里涩得说不出话来,艰难的道:“你……早就死了。”修士在入魔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魔修都是死物。
冲祁知道,他最该做的事情就是给冲禹一个解脱。可当冲禹的符箓箭一样飞过来的时候,他觉得手里的剑重如千钧。
一道绿芒劈过来,那些符箓都被绿芒中的火焰燃烧成灰烬,那火焰也燃烧了冲禹,在一瞬间将他净化。虽不能再往生,却也不必这样污秽的存在于世。
冲禹曾经救过竹生一命,竹生还给他一个解脱。他与竹生,始于三昧螭火,终于三昧螭火。天道轮回,命线因果,都在这里终结。
冲祁眼睁睁看着冲禹在他面前灰飞烟灭,他抬头看着竹生,落泪道:“多谢。”
竹生点点头,从他身边飞过。
修士们杀灭了谷底的魔物,捣毁了将人当作猪猡一样豢养的人坑、药池和死坑,但却没有发现魔君的影子。魔君去了哪里?倘若不能消灭魔君,哪怕今日他们杀灭再多的魔物,改日魔君都能卷土重来。
长天在魔君曾经居住过的洞府里找到了一束青色的发。一端断得整齐,漂亮的丝绳打结,藏在了岩石的缝隙里。长天是凭着熟悉的气息找到的。在死气弥漫的洞穴里,那气息显得格外的香甜。
长天望着那束青色的发。从前他是神君的时候,有很多这样的发束。美丽的凡姬们吃穿用度都来自于他,她们没有什么能送给他的,便绞一束美丽的青丝送给他。
长天离开洞穴,修士们都在外面等他。他伸开手掌,露出那束青色发色。
“青君……”有人低语道。
青君美丽魅惑的模样和那一头青色的长发,见过的人都不会忘。
那束青发在长天的手掌中化作了一团青色的光,青色的光射向了某个方向。青君留下了一束发,留给了长天一个路标。
众人愕然抬头,因为那道青光不偏不倚,直直的指向他们的头顶,泉原大峡谷的正上方。没人注意过峡谷的上空,自越过文饶山脉,修士们就越飞越低,因为他们都知道将要去的地方是大陆之上最深的地层裂缝。
长天一剑刺向苍穹。
那一剑之威,后来成了传说。只是在后世的传说中,刺出这惊天一剑的是长天宗炼阳峰的冲昕。“长天”是一个宗门的名字,没人知道长天还是一个人。
知道长天的人,都缄口不言,大家有志一同的,不想让这个人再站在众人之上。
这,也是长天自己的意愿。
金丹们救出了谷底的凡人,带着他们飞出了峡谷,在尽可能远的地方才将他们放下。
峡谷中发出了轰然巨响,可怕的威压隔得这样远也让人动容。他们回头望去,看到了一道剑芒刺破苍穹,直冲云霄。
万里高空之上,一片巨大的云消散,澄澈碧空扭曲,隐匿的禁制被剑芒刺破,一座雄峻山峰现出了真容。当修士们在幽深的谷底浴血奋战时,魔君就这样悠闲的在他们的正上方向下眺望。
数不清的流光从峡谷中射出,都射向了苍穹,射向了那座山峰。
元婴们撤出峡谷,还虚和合道飞上了高空。待飞到那山峰之上,长天宗的人不由觉得莫名眼熟,迟了一刻才醒悟过来,那……不是证道峰吗!
只是广场上的灵泉已经消失不见,昔日高大巍峨的品字型宫殿外都凝固了一层黑色的石皮,山峰上被魔修钻了不知多少洞穴,看起来千疮百孔,才让人一时没有辨认出来。
大量的魔修从洞穴中涌出,但这些魔修的修为都只是平平而已。能来到这里的九寰修士,都是身经百战的最强者,魔君这最后的抵抗,在他们看来已经是技穷。
那个男人就站在证道峰的广场正中含笑看着他们。
跟人们想象的不一样。那个男人身上没有臭味也没有死气,他的衣衫雍容繁复,高雅美丽,宽大的袖子在风中拂动,气度风华比起长天这个惫赖家伙更像一个神君。
长天有万年之久没有见到这个人了,他忍不住凝视着他。魔君也凝视着他。
两个人的面孔一模一样,直如照镜子一般。
众人都并不感到惊异。
“又是这样啊。”男人无奈的道,“就是用同一张脸出现,也没人相信我。还记得从前那些人是如何咒骂我盗用你的面孔吗?这一次……你又跟他们怎么解释的呢?”
“不用解释。”长天道,“说实话即可。”
“怪不得,这一次看起来……他们没把你供在头顶。”魔君笑得开心。
这两个人说起话来,语气语调都一模一样。若不是长天穿着仙盟的制服,还真难以分辨。
长天叹口气,道:“他们怎么看待我,并不影响他们怎么看待你。”
“可我就是你啊。”魔君真是万分的委屈。
竹生对这段状若白痴的对话忍无可忍。她对长天毫无敬畏之心,直接就出刀了。听了一耳朵废话的众人都暗道一声痛快,一时间各种剑意、刀芒都攻向魔君。
这些人的合力一击,足以毁灭半个九寰大陆。
而冲祁在确认了证道峰上的人是魔君之时,便手掌一翻,厚厚一摞传音符光芒一闪,便飞入了虚空。那些传音符穿过虚空,向东南西北四个不同的方向飞去。
一早在路上就从大部队中分流出去的筑基修士们早早便到达了预定的位置,早在等这指令。指令一到,他们纷纷祭出一个小小的锁。在灵力的催动下,小锁发出了光,从一只连到了另一只,无数的小锁连接了起来。
面对这能毁了半个九寰的合力一击,魔君只是微微的笑了。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交叠胸前,而后忽地展开。他的衣袂在风中翻飞,可怖的灵力炸开。包括竹生在内出手的众人都被这一击反弹得胸中一阵气血翻涌,有几个还虚修士经脉受损,直接吐了血。
那些觉得魔君已经技穷的心思,在这里灰飞烟灭。
这已经是被囚仙大阵困了万年,被削弱了的魔君。遥想万年之前,大能辈出的时代,是要作出多大的牺牲,才能将他击败?
长天出剑了。
他纵然已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