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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
一直到现在,真人脸上都再没露出过一点笑容。
以前;总还是抱着希望。哪怕找不到;也知道她还活在某个地方。可现在;谁也说不准那契约消失是怎么回事。实际上;他们三人一狼;谁也不愿意把“杨姬可能死了”这句话说出来。
直到今天,周玮给苏蓉描述了这个叫作“竹生”的女子。苏蓉追问了许多细节;越想越觉得那女子像杨五。
不是那个在真人面前甜美娇俏的杨五,而是那个在她面前;眸光平静;袒露心声的杨五。
苏蓉的眼眶忽然湿了。
人生有多少身不由己?当年,离开爹娘兄姐,一个人孤零零来到长天宗是。后来,想离开却离不开,也是。可至少,她过得不算差,甚至比她自己能挣到的生活都更好,她也愿意和虚景在一起。
可杨五呢?杨五比她更身不由己!她是真正的无力抗拒。真人也好,旃云峰主也好,掌门真君也好,哪一个是她们这种小人物能违抗得了的?
当年她离开时,给了她一个拥抱,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要心想事成”,她回道“你要好”。
她没能心想事成。她想的那些注定实现不了。现在即便是虚景肯放她走,她父母都已经离世,兄姐各自有家,她一个人回到红尘俗世去又有什么意思?她曾经想要的,已经过去了,辜负了她的一声祝福。
可如果,“竹生”就是杨五的话……那她是真的好!
她能修炼了!她不想见真人,转身就走了!她不想让真人找她,就想办法把契约解除了!九寰大陆辽阔无边,真人卜算不到她,又失了灰灰这条线索,怕是上天入地也找不到她!
虚景伸出手臂,将苏蓉搂进怀里,道:“怎么了?翻身翻个不停?”
苏蓉缩进情郎怀中,低声道:“我在想……杨姬为什么不等着见到真人就离开了?”
虚景顿了顿,困惑道:“我也是……不懂。想不明白……”
真人一样是不懂吧,苏蓉想。他们这些男人,大概都不懂。
他们都觉得,杨姬在真人身边才是最好的。苏蓉承认,真人对杨五确实很不错。当年,称得上是倍加宠爱了。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杨五……从来不想做“杨姬”!
她虽没直白的说过,可苏蓉能懂。小时候,她娘教她怎么看人脸色,怎么讨好主人。可唯独当她对那些通房、姬妾表示出羡慕的时候,她娘便会恶狠狠的拧她的胳膊,叫她不许羡慕。
“好好干,等以后年纪到了,争取放出去!像你姐姐那样,嫁个人,平头正脸的做正妻!”
这虽是俗尘事,可放到修士间一样通用。
就譬如现在将她搂在怀中的男人。他对她真的很好了。要不是他,她不可能筑得了基。她喜欢他,也感激他。
可她也明白,除非她结丹,否则……他也只能做她的情郎而已。他是不可能与她结为道侣的。
这是她自身不争气,她也不怨他。她现在也很知道努力了,但天资摆在这里,大道之行,要是努力就能走得通,也就不是登天道了。
好在她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大。她现在过得挺好,既然如此,就过一天是一天。要是有一天虚景离开了她,她也不是活不下去。
那么杨五呢?
真人找到她,是要再次把她变成“杨姬”吗?这是杨五想要的吗?她若想要,为什么转身就走?
虚景忽然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咬手指节,道:“别想了。等找到她,问问她便知了。或许……是情非得已吧。”
情非得已?不!不是的!这一定是她自己的选择!苏蓉还没有见到她,就已经能肯定了。
那女子啊……谈吐斯文,气质高雅,一看就是出身良好,让人羡慕。只可惜,她生成了凡人。
那时候,真人还只是道君。道君给了她很多东西,可她的眼睛从来也没盯着那些珠宝华服,她更喜欢站在山崖边,向远方眺望。她人被束缚在炼阳峰的土地上,眼睛却总是望着天边。
道君英俊如斯,高贵如斯,强大如斯,她却从没甘心过在道君身边做一宠姬。
她从没觉得那样“好”。可,真人和虚景,他们……都不能理解。
“是不是还有心事?”虚景揽住苏蓉的腰,问道。
苏蓉不敢回头看他。虚景自来都是人精儿,她若撒谎,面对面,必是骗不过他的。她便道:“我想结丹的事呢。”
虚景微微一顿,道:“别想那么多了,顺其自然吧。想太多,别生了心障。”他心中微叹。自他结丹,苏蓉眼看着也知道努力修炼了,只是她的资质悟性都只是平平,结丹……怕是无望了。
他拢着她的秀发,吻了吻她的发顶,道:“不想了,睡吧。过了明天,还要去寻杨姬呢。”
苏蓉成功瞒过了虚景,嘴角不由微翘,“嗯”了一声,闭眼准备睡觉。情郎却吻着她的后颈,身体火热,翻身覆上。
苏蓉热情回应。她现在小日子过得挺美的,这二十年,她也看明白了,与其老想着日后,不如开心一年是一年。这也算是“好”了。
至于杨五,她现在也很好。长天宗就在那儿,炼阳峰就在那儿,她要想回真人身边,早回了!
所以啊,你们啊……随便瞎找找吧,最好永远找不到。就让杨五,自己好好的吧!
翌日是周家庆典的最后一日,待庆典散去,宾客离开,冲昕将虚景和苏蓉召至自己跟前。
“你们两人随我在外历练二十年,也差不多了。”冲昕道,“此间事已了,回宗门去,专心修炼吧。”
虚景问:“师父不回去吗?”
冲昕不答。
虚景蹙眉,道:“师父你还要……?”
冲昕垂眸。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道。
虚景和苏蓉,面面相觑。
竹生在界门处等了一年,苍瞳没有出现。
苍瞳可能被什么人、什么事绊住了,也可能是……几十年的陪伴,对苍瞳来说,已经够了。
在凡人界,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同类,自然而然会相互靠近。但现在回到了大九寰,天广地阔,对苍瞳这样的强者来说,世间何处不可去?她和他,又不是谁离了谁就不能活。
说起来,是竹生着相了。
想通了这一点,竹生自哂一笑,心情霍然开朗。
“树翁。”她起身,向树翁道别,“叨扰了。还是一事相托。”
她取下发间一支小钗,和一张烙印了神识的传书符放在树翁根须上,道:“我那朋友若回来,还请树翁转交于他。”
树翁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道:“好……”
竹生向树翁行个礼,转身走向谷外。
她并不知道,树翁并没有打算兑现承诺。
在她走后,树翁根须蠕动,将钗和符一起绞碎,拖入了地下。地面上,只看到根茎凹凸不平,浮出泥土,再无异状。
凡女在凡人界走一遭,成了修士,不容易,亦没有表现出任何恶行。既然如此,好好的修炼吧,不要……再和魔君座下杀人如麻的傀儡“夜息”搅在一起了,树翁想。
在竹生与苍瞳去半边山见过树翁后,树翁回忆着苍瞳身上那一丝微弱的魔息,用了几十年,终于辨认出了苍瞳是谁。苍瞳的身体是长天从新为他炼制的,但苍瞳的器核没有变过。那一丝魔息,正来自器核。
那道魔息,万年之前树翁便曾见过。那时,他还在壮年,也是神君麾下勇士。
那冰冷残忍的傀儡,没有生命。树翁到现在都记得,夜息是如何一刀砍去了他的半身,魔气污染了伤口,再不能愈合成原来的模样。
他虽活下来,去也不复从前的勇猛了。神君欲以一封印割裂一小块大陆,护着凡人脱离这战场,问他愿不愿意做守门人。
神君的要求,从来不会有人拒绝。更何况他修为大损,两半残躯,若非神君出手相救,大概也就身陨道消了
他于是成为了守门人,静静的在封印的两边守着大小九寰,等着神君来解除这道封印,令小九寰归位。
一年,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过去了,神君没有归来。夜息却改头换面,出现在封印的另一边。
树翁自认出苍瞳就是夜息后,便一直在等。他不着急。若论起“耐心”,世间怕是无人能胜过树翁。
他什么也不用做,他只等着……苍瞳自己踏入界门。
162()
筑基以上的修士进入界门;会被随机传送到九寰大陆的某个地方;这是后来人族的修士们自行摸索出来的。于是在战后;去凡人界拉回人口的事;就只能交给那些炼气期的弟子。拖拖拉拉的用了几百年的时间;才陆续带出来足够多的人口。
修士们都能理解;这是封印界门之人;恐修士欺凌凡人,故而设下的禁制。但人族修士们不知道,界门的禁制;不止这一道。这一道禁制,对人修、妖修、灵修同时生效。但界门本身,还存在另一道禁制。
凡身带魔息者;都会被直接传送至魔域。
树翁早已不是战士;他是守护者,看门人。
战争早已经结束;但魔族不可能死绝;他们会永远存在。但;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待在魔域;不屠戮世间生灵;人、妖、灵三族也不会擅自发动战争。
树翁等着苍瞳自己踏入界门,触发禁制。
竹生被传送到九寰大陆的曲武山脉;苍瞳却直接被移送到了魔域。
苍瞳对魔域很陌生。当他还是魔君手中的杀人利器时,并没有自我意识;是一个真正的傀儡。那段时期;对苍瞳来说,是记忆的断层。
他从战场上醒来时,记忆能接续上的,是他作为一个修士被魔君杀死,抽取生魂祭炼的痛苦。
苍瞳在全然陌生的魔域,用了十二年的时间,才终于有机会回到人界。他立刻直奔界门而来。
但那时,已无处寻觅竹生的踪影。
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只说竹生终于想通,不再羁绊于苍瞳和她的牵绊,心境豁然开朗。她走出界门谷,便踏上绿刃升空。
一个月之前,周玮便与她通过传音符,得知她没有等到同伴,便邀请她到唐城来。唐城虽然不是什么大地方,到底周家在此处有根基。周玮想着竹生对九寰大陆什么都不懂,在别处,他使不上力,在唐城,他还能照顾一二。
竹生其实对于去哪里,都无所谓。她此时脚踏绿刃,驰骋在空中,就如当年在凡人界牵一匹骏马行在官道上,天大地大,哪里不可去?
那年,她在路上遇到了范深。从此一路有人同行。
此时此刻再回想起来,能想起来的全是他深邃睿智的眸子,风趣智慧的谈吐。他没有最俊美的容貌,却有着举世无双的风华。
竹生回想起来,心中都是满满的,再无遗憾。遗憾都缘于贪心,她此生得此知心人,怎还能再贪心呢。
伯常,我……亦不憾。
竹生的生命已经延长许多,她知道她这一生将还会遇到很多人。这些人都会成为她大道之上的风景或者回忆。她不惧怕超过他们或者错过他们,因为这条登天道,每个人,最终都得独行。
竹生拢拢额发,辨了辨方向,朝着唐城的方向,迎风而行。周玮嘱咐她走传送阵,然而对她来说,在大九寰最快意的,莫过于她再也不需借助别人的力量,便可以在天空自由驰骋。
竹生只是没想到,她离开界门谷,遇到的第一个……却不是人。
竹生前世在军队中是机甲士,有着丰富的空中作战经验。她一察觉不对,踩着绿刃便是一个空中七百二十度的连续侧翻。待立稳,绿刃已经握在了手中。
在大多数修士都是坐着飞行法宝稳稳当当的水平飞行的前提下,她这一下子,简直如同炫技。
对方先“咦”了一声,然后“哇”了一声,竟然带着钦佩和兴奋。
竹生定睛一看,这是一个高大壮实的少年,看得出来还很年轻,真正的那种年轻,眉眼间都还带着稚气。这少年与人类几乎没有区别,只区别在头上,生着一对毛茸茸的耳朵。这是……妖修吗?
健壮的妖族少年本就为她那一下空中侧翻惊异了一下,待看清她的面孔,满眼都是惊艳。
“就是你了!”他欢快的叫道,双手已经化成爪,就朝着竹生扑来。这少年来得莫名其妙,但奇异的是,他没有杀气。
与其说是劫杀或者袭击,更像是一场比试。竹生眯起眼,绿刃迎击,并没有出全力。“当”的一声,是金属与金属撞击的声音。那少年的爪,竟硬如金石。
少年愈加兴奋,开心的道:“你很不错,你是哪个种族?”
竹生横刀,道:“人。”
这一回合,竹生更加确认,眼前的少年的确没有杀意,甚至不打算伤她。
少年“咦”了一声,收回利爪,叫道:“怎么会!”
“竟真的是人!”他凝目细看,惊疑不定的道,“我刚才明明感觉像是妖……”
原来如此。
竹生修的是妖道,结的是内丹,她身周的灵气波动本就与人修稍有不同。她自己也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回到大九寰之后她并没有过多与人修打交道,周玮不过是筑基,好几次都说过她敛气敛得好,他看不出她的境界。许多修士不愿意被人看出修为深浅,都会收敛气息,叫人看不出境界。一个人这样做了,别人自是不好再去追问。也就周玮大大咧咧的,才会毫无顾忌的把这话说出来。但周玮也没有指出过她的灵力波动与人修不同。不知道是因为他修为有限,还是因为他是人修的缘故。
这个妖族少年,却是一开始就把她误当作了妖修。证实了竹生曾经的顾虑是正确的。
竹生眉目不动,道:“还打吗?”
少年想说“不打了”,可望着竹生清丽绝伦的面孔,又舍不得。踟蹰了一阵,满眼诚恳的问:“如果我打赢你,可以同我合欢吗?”
这少年生得面孔硬朗,眉间有股憨厚的稚气,你若说他是耍流氓,总觉得好像冤枉了他。
竹生无语片刻,放下绿刃,拒绝道:“我是人修,不遵从你们妖族的规矩。”
少年满眼失望。待见竹生转身要离去,又追上去:“姑娘!姑娘!”
竹生转眸看他,他道:“刚才冒犯了。我、我其实是半妖,我母亲也是人族修士。”
“我要进入发情期了,正在寻找合适的雌妖……那个,那个,虽然你是人族……那个……不如我们互相留个神识印记吧?”少年满脸期待的道。
诸如传音符、传书符之类的符箓,全凭神识印记。一刹那竹生简直觉得自己又穿越回了原来的宇宙,坐在酒吧里被个小帅哥搭讪,索要电话号码。
竹生忍住想揉额角的冲动,只道:“不用了。”说罢,转身。
飞了一阵,无语的停下,转身……长着毛茸茸耳朵的少年,还缀在身后。
“你想做什么?”竹生质问。
少年挠挠头,道:“我喜欢你。”
竹生:“……”
少年道:“我刚才看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我不想找雌妖了,我只想跟你合欢。你跟我好吧,我有很多灵石的,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竹生无语望天,又看看少年,道:“这是谁教你的?是人修吧?”总觉得妖族说不出来这种“想要什么我给你买”的话来。
少年很开心的道:“是呀,你怎么知道。是母亲宗门里的那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