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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友将有进境,速速去修炼,莫要让心境淡去,白白损失了这份机缘。”冲禹道,“师姐那边无需担心,有掌门真君在呢。”
有一位还虚境的真君在她身边,无论有什么事,都……轮不到他吧?
肖昆默默的回到客舍,置下禁制,最后看了眼琪妹所在的方向,沉下心来去回味刚才观看云霞变幻时的那一丝隐约的感悟……
冲琳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双蕴着风流带着笑意的眼睛。
她看了这个男人一眼,瞳孔再次为金色覆盖,在金色的旋涡中,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纷纷复位。
从师父的大殿那里开始,师父说,这是你师兄。那师兄长身玉立,如圭如璧般的人儿,真个叫人向往他的风采。
而后师兄常常出现在师父的峰上,对她关怀备至,细心指导。她有着许多他们一起修炼共同研讨的回忆。她还记起了她的结丹大典上,师兄向她敬酒。
为兄等这一天很久了,他举着酒盏笑道。那双眸子,亮得惊人。
也许是因为她结丹之后,更加勤于修炼,也或许是因为她也已经是金丹修士,不那么依赖师兄了。从她结丹那时候开始,关于师兄的回忆就变得很少了。
再后面,师兄寿限将至,在很短的十几年中,就衰老成鹤发鸡皮的模样。
最后一次见面,师兄将要闭关。
师兄寿限逼近,他要闭的是死关。要么浴火重生,要么就此陨落,他的尸骨和他的洞府将会一起在异度空间中漂泊。在许多年后,术法的力量耗尽,会破开空间,随机的落在某个地方。然后被什么人发现,攻破,成为别人的一场机缘和财富。
那一面不知道为何,她一直在站较远的地方沉默的不说话,心中对他,有一种奇怪的疏离感。
师兄与冲禹师弟和冲昕小师弟做了最后的交待,而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入了洞府。
从此,闭洞封府。
冲琳对冲祁的记忆,始于师父的大殿,终于冲祁的闭关。在她最后的记忆中,冲祁已经鹤发鸡皮。
金光的旋涡在眼中淡去,冲琳再睁开眼,记忆中鹤发鸡皮的师兄已经恢复成了当年神采飞扬,风流倜傥的师兄。
在冲琳的记忆中,他是一个好师兄,一个好掌门。
冲琳的眼中便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欢喜,笑道:“师兄出关了?恭喜师兄!”
冲祁眼中的笑意,忽然凝固。
冲祁凝视着冲琳,时间久到让冲琳感到奇怪。她正要开口发问,冲祁忽然淡淡微笑,道:“回来了就好。”
“等了你许久。”他道,“既然回来了,开府拿回山河盘吧。”
山河盘并非法宝,乃是仙物,在长天宗地位特殊,几代传承之人,都是修轮回道之人。冲琳闭洞封府,将山河盘封在了洞府里,冲祁确实等了许久。
当冲琳还是琪妹的时候,她解封了有限的记忆,记起了自己是长天宗的一位元婴真人,自己有一个洞府,洞府中的各种天材地宝,都是她的私人财产。
琪妹之所以坚定的一定要到长天宗来,便是想取回自己的私人财产。谁知道进了山门一路行来,各种记忆不断被触发复位,待到了洞府前,发现自己给自己设置了开府的条件,便是至少修至金丹境界。身体里灵气涌动,破境征兆忽地就出现了,说结丹就结丹。
金丹结成,再睁开眼,她再也不是琪妹。
传承了山河盘的冲琳归来,就要担负起属于冲琳的责任。
师兄从来把宗门放在第一位,一见面就问山河盘,不问她这些年如何,的确是他的风格。冲琳不觉有异。
她点点头,站起身来,闭上双眼。
岩壁震颤,发出轰隆响声。岩石伸出,翻卷成飞檐。岩壁洞开,涌出一扇巨大的朱漆大门。洞府深处,有什么在欢乐叫嚣,期待着主人的回归。
大门洞开,外面已经没了冲祁和冲琳的身影。
供奉山河盘的洞室里,异光闪动,山河盘自休眠中苏醒,悬空飞起,发出快乐的嗡鸣声。当冲琳的身影出现,它便一头撞进冲琳的怀中,直接撞进了她的身体,进入了她的神魂里。
这是冲琳的本命法宝,与她神魂相连,相当于她生命的一部分。
冲琳宠溺的把手放在胸口,胸口泛出柔和的光芒。过了好一会儿,山河盘才痛快的表达完重逢的喜悦,心满意足的从她的心口脱出,最后,落在她的面前。
“师兄,要问什么?”冲琳问。
冲祁盯着山河盘,道:“问冲昕的劫数。”
冲昕这个人,刚才出现在了关于冲祁的回忆中。看起来犹如戏台上的一个配角。直到冲祁面对面的提到这个名字,才真正触动了冲琳。
金光旋涡散去,冲琳才真正的想起了关于冲昕的一切。
转世,守护,螭火,凡姬。
那个凡姬,叫作杨五。
136()
杨五;早就不存在了。
在大九寰;长天宗的人最终没有找到她的尸身。最后冲禹认定;不幸遇到南北妖王对决;连周霁这样的修士都粉身碎骨;杨姬这样的凡女;虽没当场死去;但她竟然敢拿着刀去找南妖王为周霁报仇……不可能还幸存。
他因此告知冲昕杨姬已死。虽则隐去了杨姬最后的举动,却并没有说谎。他说的,是自己认知中的实情。
冲昕与冲禹持着同样的认知和逻辑;他明白南北妖王的对决是何等可怕的力量,因此同样认为杨五不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幸存。
更何况,他还看出他信任的冲禹师兄;并没有对他说谎。
因此;在大九寰,杨五……是一个死人。
而在小九寰;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个人。只有一个无姓无氏的女人;叫作竹生;旁人唤她竹君。
竹君建立的澎国;是近几百年以来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她的铁骑;几乎要踏平整个大陆。当她的国家和她的权力发展到了这样的高度和强度,竹君似乎……开始耽于安逸。
最先被宠幸的是安陆侯韩家献上的彦郎。彦郎貌美而温柔;得竹君青眼,收于后宫。
定远侯赵锋得知消息;将自己关入书房;三日后方大醉酩酊的被亲随抬出来。而后亲随招来工匠,从新修缮了书房。
在韩家献上的彦郎独宠数月后,一直蠢蠢欲动的各方都忍不住出手了。一时间,向女帝献美在盛日城蔚然成风。但女帝眼光挑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成她的入幕之宾,最后,焕郎、崇郎、宣郎先后入宫,此三人与彦郎并称“长宁四美”。
而后,再向女帝献美之人,便再得不到女帝的召见了。献美之风方才刹住。而至于其他,诸如献上祥瑞、异兽、奇珍等等,皆未能再令女帝多看一眼。有几家蹦跳太过,还得了女帝的申斥,众人方才消停了。
只是女帝从此芙蓉帐暖春宵短,难得早朝。
丞相们照例在竹生的书房碰头议事。直到重要的事情都议过,丞相们各自回去自己的官署,竹生也如往常一般没有出现。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了快有半年。
最后,殿中只剩下大小范相还在。小范相盯着上首空空的席位,半晌,忽地“啪”的一声合上手中奏章,扶着腰站了起来。
“站住。”范深喝到,抬眼看她,“作什么去?”
范翎看着父亲道:“去面圣。”
“当初是我劝她不如收一二情郎,如今却成这样,”范翎道,“我当担起责任,去陛下面前直谏。”
范深道:“不许去。”
范翎柳眉一竖,就要跟父亲争辩。范深却道:“让她休息一下吧。”范翎愕然。
范深看着她的肚子。范翎又有了身孕,此时已经显怀。她的官服把腰带束在了胸下,能看出隆起的腹部。“你好好养好胎就行了,别管那么多,这些事有我呢。”范深无奈道。
年纪大的妇人有孕最是危险,这一胎,全家人都非常紧张。偏偏范翎是个闲不住的,在家多待一天她都萎靡不振,反倒是在官署里忙忙碌碌一天,她反而精神抖擞。
谁也劝不住她,只好在官署里范深盯着她,下了值杜城盯着她。
全家都紧张她的肚子,只有范翎自己一点也不紧张。她闻言,走到父亲身边,扶着几案在父亲身边跪坐下来。范深赶紧伸手扶了她一把,深感一桌面的奏章都没这闺女更让他操心,顿感心好累……
“父亲,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范翎不依不饶,追问范深。“讲清楚。”
范深叹口气,捏捏眉心,道:“我们与陛下相识多久了?”
“那年我十三,今年我已经三十七了,陛下比我小几个月,马上也快要三十七了。”范翎一算,忽然唏嘘,“二十四年了啊……”
范深也是微微怅然。
那年竹君少女青葱,他还是壮年男子。如今……竹君美貌依旧,他却满头白发,额头爬满了皱纹……
范深的怅然一闪而过,很快就收敛了情绪。他看着女儿道:“你与她相交二十四年,何时见她放纵过?”
范翎微怔:“那倒……的确没有。”
范深勾起嘴角,道:“那三个入宫晚些,到现在……也不过半年。她不过才松快半年,你急什么。”
范翎语塞:“可……”
范深道:“别急。有你我替她守着朝堂,她便是玩耍个三两年,又如何?”
范翎沉默。
范深提笔,在砚池里蘸满了浓浓的墨汁,慢慢的在砚堂上舔笔:“别急。她的性子……也不会太久的,你且等着看……”
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中,若说有谁真正了解竹生,整个天下非范伯常莫属。
彦郎入宫早些,他独宠了近半年,而后焕郎、崇郎、宣郎才先后入宫。长宁四美各有千秋。彦郎貌美温柔,焕郎阳光开朗,崇郎最擅撩拨,宣郎被宫人们私下议论,都觉得是比照着定远侯的款甄选出来的。
他们入了宫,成为竹君的内宠,整个世界便围绕着竹君旋转了。四个人都生性聪慧,并不内斗,联起手来竭尽心力令竹君开心、欢愉。果然竹君有了四人之后,便没再纳新人。
自那时起竹生便开始懈于公事,偷懒玩耍,一懒就懒了差不多也有半年。
这一日晨光破窗,彦郎醒来,发现竹君不在帐中,忙推醒焕郎。焕郎醒来,亦是意外。两人忙披上衣衫,撩起帐子。
在侧殿的琉璃窗前看到女帝的身影,两个人才放下心来。
“陛下……”彦郎温柔的唤她,“怎么这么早就起身了?”
女帝却一直望着初升的朝阳和天边云霞,仿佛不曾听到。二人面面相觑,忍不住再次轻声唤她。
隔了许久,他们听到女帝长长舒了口气,喟叹:“不过如此……”
女帝并未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出了殿门。
二人心中都忽然生出不祥之兆……
竹生推开殿门,清晨带着湿意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庭院中草木扶疏,草叶的气味和花香混合在一起,沁人心脾。
似乎很久没有这么早起了,稍一松懈,身上就像是生了懒筋。竹生淡淡一笑,迈过门槛。
苍瞳盘膝坐在门外的廊下。他常年如此,不动不摇,也并不和竹生讲话,除非她有修炼之事要请教他。
竹生走到苍瞳身边,停下了脚步。
“也没多大意思……”她说。
她的脚步只停了一下,便迈开步子,从后宫朝前殿去了。苍瞳睁开眼,墨绿色的眸子望着她的背影,微感迷惑。
刚才,她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同他说话?
范深照例是丞相中最早一个来到书房的。翎娘身子日重,早上很有些起不来,不像以前能和范深同时出门。
竹生的书房是一间五间阔的殿室,且只有两人合抱的粗粗的柱子,并没有隔断。中堂设有席位、几案,她和丞相们日常在此议事,也作接待官员之用。
殿室两侧是成排的高大的书架。质地最好的香樟木泛着淡淡的幽香,书架上一排排都是大陆上最珍贵的古籍。这些古籍都被誊抄、翻刻过,另建馆阁收藏,供官员们借阅查询。其中很多还被重新刊印,发行全国。
但最珍贵的古籍原本,都收藏在长宁宫这间阔大的宫室中,日日与竹生相伴。
殿室外面环绕着八个储满水的大铜缸,两侧配殿里备有沙袋、挠钩、刀锯、斧凿、杠索,需要数人合力操作的木制水龙。白天黑夜都有宫城禁卫全天十二个时辰守卫。
在毛毛出生之前,竹生曾戏称,全长宁宫里守卫最森严的宫室,不是她的寝宫,而是范伯常最心爱的书房。
范深走进书房,就看到晨曦中竹生已经坐在书案后批阅奏折。范深的眼中,便漾起了笑意,眼尾的皱纹堆起,刻画出岁月的痕迹。
竹生抬眸,道:“怎地不进来?看我作甚?”
范深带着一身晨露的气息,施施然走进来,欢欣道:“与陛下许久不见,乍一重逢不胜欣喜,且容臣欣赏片刻陛下的风姿。”
竹生白了他一眼,不去搭理他。
范深在竹生左边下首第一席上坐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我观陛下气色红润,神采照人,想来……是玩耍够了?”
竹生道:“算是吧。”
范深不依不饶,道:“可有趣?”
竹生搁了笔,侧头撑腮,告诉范深:“一开始,还是有趣的。时间一长,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真是搞不懂,有些男人一生都沉迷于此不可自拔。”她道,“我原以为会更有趣的,却很快就觉得也不过如此。”
竹生想了一会儿,道:“还是因为男女毕竟有差异吧?男人这方面,到底比女人要得多一些。”
范深嗤道:“不过心不能静,欲不能收而已。”
竹生侧头看着范深。
范深是有资格这样鄙视任何男人的。莹娘去后,范深再没续弦,身边连婢女都不用,贴身服侍起居的,都是男子。
竹生若不是转生在这里,是很难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男子的。
她撑腮也欣赏了一会儿首相大人的风姿,道:“都是极端。纵也是极端,禁也是极端。凡是走极端的,都不好。还是当中庸一些。”
范深诧异:“这话说得,不看陛下的脸,还以为是七老八十的耋耄老人。”
大概是因为她的心很苍老吧。她的脸老得慢,现在看起来依然像是不到三十。但她的心历经两世,按灵魂的年纪来算,可不就是垂垂老矣?注定了她再不会拥有年轻人那种跳跃的,易被打动的心,也不会去欣赏那些说出来的要生要死,赌咒发誓。
“我不干涉先生的私事,只是……”竹生道,“希望先生能有个伴。”
范深深情的抚摸着面前的几案,道:“这就是我的伴啊……”
范深从未说过要把命都给她之类的话语,但范深的确把人生中几乎全部的心血和精力都给了她。
左尊右卑,竹生以下,左侧最上首的位置,是一国之相的位置。范深说那张几案就是他的伴,一点也不夸张。
看竹生凝目望他,范深终于正经起来,袖起手,面露微笑:“我非是走禁之极端,而是实在……再没遇到过能让我注目不移之人。”
简单的说,拥有过欣娘和莹娘两位与他能够灵魂契合的妻子,范伯常再看不上寻常女子。
“还说不是极端?简直是……”竹生扶额,“骄傲至极啊!”
范深大笑。竹生无语侧过头去。
“总觉得,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