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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嫣见了舒望星那失落模样,恨得直想打自己的嘴巴,陪笑道:“叔叔,你今天是不是没事儿?陪小嫣放风筝吧。”
舒望星默默瞅着风筝,又瞅了瞅小嫣手中抓的线,忽然伸手一弹,那细细的风筝线顿时断了,鲤鱼在小嫣的惊呼声中,飘飘摇摇,直向天上飘去,还不时打个转,像正跳着极快乐的舞蹈。
舒望星叹口气,指了指天际道:“小嫣,让它去吧。每个人都喜欢自由自在,风筝想来也是一样的,何必总抓跟线把它牵在手里?它若有灵魂,想必也是不高兴的。”
小嫣并不懂舒望星的话,但眼看风筝已消失在视野之中,再也找不回来,徒自着急也是无益,不如改日再叫人做一个;况且叔叔难得今日这般开心的模样,丢了个风筝也是值得的,因此眼珠一转,笑道:“叔叔,你好久没背我上山间玩去了,今天带我去玩好不好?”
舒望星怔了怔,终于笑道:“好呀,我也好象许久不曾出去透过气了。最近一次带你出去玩,只怕还是春天。”
小嫣一指东方那耸立云间的高高山峰,道:“可不是春天的时候!那时紫云峰满山都是花。大把大把的,回来的时候,你还说那些野花开得漂亮,下次要帮我做一个花环戴呢!”
舒望星一俯身,道:“小嫣,到叔叔背上来,我们上紫云峰去,秋天也有许多野花呢,又有晚桂和琼花,一定给你编个花环。”
舒望星真的找到了许多很漂亮的花,有的甚至是小嫣从未见过的。他把小嫣的头发散开披下,为她戴上了极美的一只花环,像一个异族的小公主。
小嫣的这一天过的也真的很快乐,尤其她发现叔叔很快乐时,更加高兴了。
一直到晚上,二人还呆在紫云峰上。舒望星抓了两只小兽,生起火来,便用烤肉做了二人的晚餐了。深秋的山间虽是寒冷,但舒望星内力深厚,丝毫不惧寒意,小嫣内功也有一定基础,也是不怕。舒望星生恐小嫣还冷,便叫小嫣练习剑法来瞧。
小嫣一笑,拣根树枝舞起来。
舒望星一瞧她剑势,大是惊讶,原来小嫣所用的,竟是自己闲来无事所创的流云剑法,却只徒具其形,精华之处却不甚了了。
小嫣见叔叔一脸讶色,格格笑道:“我以前见叔叔舞过好几回,只觉得甚是好看,所以学了来玩。”
舒望星听说她仅凭看了数次便已全套招式学会,大是讶异,转而摇头苦笑道:“这个剑法么,哪是你这般用的?”
说毕,便将流云剑法剑意剑诀细细讲了一遍。小嫣对剑招早已熟悉,人又极是聪颖,舒望星才讲一遍,便已心领神会。遂以舒望星所授剑诀再度练剑,如有不对之处,舒望星及时纠正,如此快到天亮时,小嫣的流云剑法已全部习成。
这时小嫣也倦了,打了个呵欠坐倒在舒望星怀中道:“叔叔,太阳快出来了吧?你今天是不是要出谷和那个什么问天刀决斗?”
舒望星苦涩一笑,道:“小嫣怕不怕?”
小嫣笑道:“我才不怕呢,爹早说了,叔叔的离恨天,放眼江湖,都找不了几个人能接下来。何况谢问天的刀法并不怎么样,只怕叔叔连离恨天也不必用。”
舒望星有没有再说什么小嫣已然忘怀了,因为她自己话还未说完,便已睡着了。
第十三章 江湖秋水万丈横(一)()
后来的很多年,年幼的小嫣好生后悔,自己为何这么贪睡,为何不睁开眼来看看,究竟是不是晨间的露水?
如果她当时睁开眼,大概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三天以后,北极断情崖坠崖的噩耗传来,小嫣才想到,那不是露水,那是叔叔的泪水。
从不流泪的叔叔,流泪了。
他不想死,不想离开心爱的侄女,不想离开圆月谷。
但他面对着自己无法沉受之痛,无法抗争之苦,终于选择了不归路。
小嫣并不相信叔叔会败,会死,但当她想起叔叔的那滴泪珠时,她的直觉告诉她,叔叔只怕真的出事了。
月神却不相信弟弟会出事,他带了人亲身赶往断情崖。
小嫣想喊住父亲,告诉他那滴泪珠的事,但终于没说出口。
她的心中仍有着一线希望。
直到七日后月神带回舒望星的佩剑,雪玉。
雪玉是舒望星十五岁时机缘巧合之下所得,素有灵性。本来只是白石般的死剑一把,但与舒望星朝夕相处一个月后,变成了一把晶莹夺目,宝光流动的白玉宝剑。
月神从山崖下找到的雪玉已没有了宝光流动,一个月后,连原先的玉色也没有了。雪玉又变回了一把白石般的死剑,冷,硬,没有光泽。
人在剑在,人去剑亡。
月神看着死去的宝剑,死死地看着,忽然喷出了一口鲜血,直喷到那死剑上。
死去的雪玉无动于衷,仿佛剑身凝着油脂一般,让那鲜血倏地滑落,无声无息,然后依旧木然躺在那儿,冷,硬,没有光泽。
精神完全崩溃的月神整个人也和那柄剑一样,冷,硬,全然失去了高傲自信的风采。他和当初的北极一样,把自己关在屋中,不吃不喝。
花影带了小嫣两姐妹苦求了好多天,月神才开了门,却已老了十数岁模样。
小嫣心中明白,父亲心中,有着太多内疚。北极公子和谢问天一战,正是月神一手策划的。他算定舒望星必赢,即便舒望星不杀谢问天,以谢问天骄狂的个性,一朝落败,绝不可能再将自己的妹妹嫁给舒望星。
可惜他没有算准舒望星的决心。
如果不能和谢飞蝶在一起,舒望星宁可选择死。
因为这样,至少谢飞蝶会想他一辈子,爱他一辈子。
他也终于得偿所愿,他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他没有错,不论生死,谢飞蝶都都愿相随。
生死相随。
够了,对舒望星来讲,太够了,有了谢飞蝶,他会快乐,无论生死。
痛苦的是月神。
年未弱冠便已执掌圆月谷,威振天下的月神,只有一双女儿,没有子嗣。但他从未遗憾过,因为他有一个弟弟,一个惊才绝艳的弟弟。
他精心安排着弟弟的每天的功课,从武学,到谋略,从经史子集,到诗词歌赋,从品茶鉴酒,到琴棋书画,他完全是把弟弟当作了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沤尽心血。
这个弟弟也很争气,努力勤奋,当同龄的孩子还在母亲的催眠曲中撒娇时,他还在修习内功;每天天未亮,当同龄的孩子还在沉睡之中时,他已背下数十首诗词,在练剑了。
而且弟弟从不违抗他的命令,对他恭恭敬敬,言听计从。
舒望星终于成才,成了圆月谷名副其实的北极,月神一度认为自己很成功。
直到弟弟离开人世,他才想起,自己从来没有赞扬过他一句,也从来没有问过北极,他需要什么,更没有告诉过他,自己心中,到底有多疼他。
他更想起,舒望星十二岁的一天,爬到正高坐主位的自己身畔撒娇,被自己一顿斥责后,再不曾叫过自己哥哥。
舒望星断情崖出事后,他出乎意料地练成了自己思索了二十年始终未练成的离恨天。
离!恨!天!
分离的痛苦,永别的悲恨,看穿世情的忧伤,原来竟有那样的沉重和威力!
舒望星为何会以十八岁之龄练成?
月神曾以为是北极的天赋和骨骼更适合修炼离恨天,正如他自己二十岁时便已练成了龙翔九天一般。
原来不是。
是离恨。
与宇文天伤决战前晚,舒望星曾出乎意外地与月神大吵一架,为的正是谢飞蝶之事。
月神心绪不宁,方才中了暗算,重伤在身。
舒望星跪倒在卧床的月神前,含泪发誓绝不再顶撞谷主,也绝不再和谢飞蝶在一起。
第二天,北极舒望星代兄应战,离恨天初现江湖,一鸣惊人。
在圆月谷众人的欢声雷动中,有谁看到了北极掩住胸口,强忍着心头的巨痛?
他并非循正途修炼的离恨天,他是被满怀的离恨逼出来的离恨天!
离!恨!天!
徘徊在北极宫里的月神由离恨天的剑意也悟出了一套剑法,取名望星剑法。
望星。
北极。
我的弟弟。
第十三章 江湖秋水万丈横(二)()
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做,直到她听说有一个叫方岩的人,会一套奇妙的流云剑法时,一个原先看来不可能的希望升腾了起来,并且像一团火似的,每日每夜在心头燃烧,甚至几乎让她整个人都快着起火来。
她不敢告诉父亲,怕这个希望会如泡沫般粉碎。
但她还是背着父亲,以广寒宫主的权力全力调查关于方岩的一切,方岩的身世,方岩的性情,方岩的喜好,方岩的剑法来源。
但她所获不多,竟没有一个人知道方岩的剑法从何而来。
她终于决定自己出谷。
练习龙翔九天的功夫的女子确需要至阳之地。但青阳山所能找到的至阳之地本不是最佳的。
但方岩在青州,小嫣只得到青阳山来修练。
那个地方并不十分隐蔽,竟会被金无荐发现。
如果不是小嫣几名随从侍女拼命救护,给惊扰得练岔气的小嫣差点落入金无荐之手。
但也给小嫣一个机会,证明方岩是不是叔叔的弟子,证明叔叔在不在青州,会不会救她?
小嫣这步棋走对了。
她走火入魔之际,经脉一团混乱,放眼中原,除了月神,只有北极有那样的功力可以在一夜间打通她的全身经脉。
她活了过来,有惊无险,更悲喜交集。
一定是叔叔救了她。
可是叔叔在哪里?她寸步不离粘着方岩好多天,居然没有一丝线索!
北极在哪里?叔叔在哪里?他在哪里呀?
“叔叔在哪里?告诉我叔叔在哪里呀?”
小嫣伏在方岩怀里,紧紧抱住方岩追问着,指尖直掐入方岩肉中。
方岩只觉心都给揉得碎了,颤声道:“小嫣,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呀。”
小嫣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会他的流云剑法,又会他后来从离恨天剑意中悟出的天泪剑法,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很想我的叔叔,我真的很想我叔叔呀!”
方岩紧搂着她,一言不发。
小嫣身子原不曾恢复,哭着哭着,忽然松开了手,头也垂了下去,没了声息。
方岩大惊,忙扶住她看时,原来又已晕了过去。
方岩轻轻放平她,盖上被子,喉间有些哽咽,竟觉有些恨北极。
只为一个女子,一个真正的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居然舍了家,舍了对他寄予厚望的兄长,舍了对他敬爱有加的侄女,私奔而去,丝毫不考虑家人的痛苦。
北极,舒大哥,借死遁身,你真的做得对吗?五年来,你没有一丝后悔吗?
吃罢午饭,众人便收拾行李,动身前往振远镖局。
自从听说振远镖局可能有大援之后,群雄振奋不少,言谈之间,又多了些原先的豪情壮志。
还滞留在南宫府的艺高胆大些的青年人也有好些随了他们一并过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南宫踏雪。
——素来低调的南宫踏雪见父亲已无大碍,不顾众人反对,也提剑跃上了青骊马,紧紧随了方岩。
小嫣身体极弱,方岩半扶半抱,方才将她送入马车之中,自己也跃身上去,让她静静倚在自己身上躺着。
马车后,还跟了一匹没人骑的红马,却是小嫣的紫骝马,也不知谁放开了它,它认主地随在了小嫣的马车后面。
一众人马,足有四五十人,倒也壮观,一路之上,很是惹眼。
但因小嫣伤重的缘故,众人也不敢快行,从南宫府所在的西郊,到振远镖局所在的东城,足足行了两个时辰,才远远到振远镖局翘起的屋檐。
天已傍晚,沉如铅色的夕阳,似年迈的老人,再无一丝热力,无力睁着眼,混浊,茫然。云霞满天,云层如铁,瑰丽,却妖异。
“扑蔌蔌”,一群晚鸦忽然在前方飞起,飞高。
方岩忽然间背心抽紧。一种危险的信号飞快传递到他的脑中。
走镖多年,加之天性的机警,对于危险,他也有了老江湖那种警觉的敏感。
田笑风、林如龙等人蓦然顿足。
晚鸦还在飞高,飞远,飞往天际。
天际,传来了马蹄声,渐近,渐近,战意和杀气,扑面而来。
片刻,数骑已至面前。
数骑而已。
但武功低微些的江湖侠士已经开始禁不住要退却的念头。
只为其中一个蓝衣的少年,和紫衣的少妇。
蓝衣少年,负手端坐一匹上好的白马上,沉默而优雅,眼眸如水,浸透了无奈和悲伤。
腰间,懒懒别了一把宝剑,金色的鞘,鞘上,隐隐见一个“情”字,随了剑穗幽幽摆动。
金情剑。
一笑人间世,机动早惊鸥。
叶惊鸥,终于来了。
紫衣少妇长得不算得很美,但眉目温婉,秀雅动人。
但她的眸光却极是凌厉,凌厉得跟他温婉的容貌好生不般配。
她的剑不别在腰间,却捏在手中。
剑鞘平平凡凡,只在柄上镶了一粒不大的红宝石。
但剑在紫衣少妇手中尚未出鞘,便隐隐有异声传来,似被困多时的猛虎,正发出低沉愤怒的呼嚎。
数骑散开,恰将所有的前路堵死,只剩了叶惊鸥和紫衣少妇,驱马,向前,直面着青州群雄。
田笑风挺步向上,正待开口,紫衣少妇已举起宝剑,大声断喝:“谁是舒景嫣?出来!”
众人气一滞,竟无法回答,只将头转向马车。
帘幕拉起,小嫣扶着方岩,缓缓而出,对着马上的紫衣少妇淡淡一笑,又对叶惊鸥点了点头,便如清晨起来,开门见到了邻家的朋友打个招呼一般。
叶惊鸥眸中闪过一丝暖意,居然也点了点头,也如清晨起来,向邻家的朋友回了个礼。
紫衣少妇似也料不到出来的居然这么个弱不禁风的绝色少女,一时怔了怔,道:“你就是舒景嫣?便是你伤了我夫君?”
众人才知紫衣少妇竟是天巽堂堂主高飞的夫人,看她的气势,修为分明也已极高,但天巽堂有这么一号高手,却是青州众杰从未想到的。
小嫣眸光转到高夫人的剑上,叹道:“原来夫人便是展家的独女,无怪高飞竟有落霞剑。”
高夫人冷冷看着小嫣,道:“既见落霞剑,你还敢重伤于他?”
第十三章 江湖秋水万丈横(三)()
小嫣吐出最后一字,人已飞起,旋身,拔剑,刺出。
白石剑毫无光泽,却挟着秋天最冷的风,以席卷万钧之势,奔雷般裹向高夫人。
高夫人跃下马,亮剑,狠劈。
天地在一瞬间掉入了漆黑的夜,只因这方圆数丈内的景物,突然被映得亮如白昼,刺痛得睁不开眼。
秋水,极亮的秋水,淹没了一切。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秋水宝剑出世。
长天剑法复出。
小嫣绝无丝毫退却之意,用笨重的石剑击向秋水。
方岩摒住了呼吸,眼中似有物涌出。
片刻之前娇弱得站也站不起来的小嫣,正迎向那秋水,天底下最亮最深最不可测的秋水。
方岩跃身而起,天泪剑法出手!
已有对敌高飞的经验,他绝不敢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