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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都长大了。”何氏关上锦盒便见着相思走过去与长女说着悄悄话,两位少女一位端庄清冷一位温柔精致已显倾城之姿,“今年夏天咱们家已经除了服,辛桐也是该到出嫁的年纪了。”
相思一听顿生惆怅,若不是当初大祖父过世,大姐姐需要守孝,恐怕早在前两年就嫁出去了,哪里能拖到这个时候,如此说来,她来京都也有三个年头,曾经突然重活一世的恐慌也在渐渐消逝,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婚期已经定下了?”相思凑在孟辛桐耳边问道。
孟辛桐用帕子一遮口道:“原想着十一月的,只是母亲坚持要让我过完生辰再嫁。”
定安伯虽然不能说今非昔比,可随着当今圣上的重用,已经远远超过同是伯爵的其他人,镇国将军府再是皇家宗室也没有什么实权的差事,到了现在肯定是想要扒着这门亲事,所以何氏再怎么要求,他们也会忍着应下。
“婚期定在十二月二十。”
相思了然,大伯大伯娘还是有着分寸,就算是想压着夫家一头,也不能盖的太过,到底还是要在年前将大姐姐嫁过去,俗话说娶个媳妇好过年,也算是全了将军府的脸面。
“说起来,霍然的年纪也不小了……”何氏也不知道说给旁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想着平日里埋头苦读的孟霍然,还不知道他听说大伯娘惦念他的婚事会怎样呢……相思只要一想到他坐立不安的模样,就忍不住抿嘴乐了。
何氏听见笑声转过头来,阳光正好从窗口撒了进来,相思依靠着孟辛桐,大大眼睛,挺巧的鼻子,真是和记忆中的那个人越发相近了。
“三娘最近温度骤降,你找个日子去看一看你外祖母,她前两年病得厉害,到今年才算缓过来几分,今年你大哥哥从那什么坐船出海的人那里弄来的洋参,听太医说很是滋补又不怕上火,到时候你带上一支给老夫人补补。”何氏让人将东西都收拾好,就招来相思细细吩咐着,这两年定安伯府与永昌侯府即便大面上还显生疏,但因为相思孝顺又得关老夫人的喜爱,她那几个舅舅也算有意缓和,两家便在朝堂之上渐渐产生了几分默契。
定安伯府到底根基不深,同宗的诚平伯府又被干晾着,这两年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圣上有意收回权利,丞相又仗着是圣上的外家不肯松手,官员们各自站位,定安伯府到底还是式微了一些,如今有永昌侯府这个掌兵的亲戚若有似无的拉拔一把,说话也多了几分底气。
“正好我也想着呢,等着与大姐姐她们赏秋结束,我就去看望外祖母,大伯娘的话我定然带到。”相思乖巧的回应道。
何氏似乎不知道赏秋的事儿,听罢看向孟辛桐道:“怎么没听你说起此事?”
“原是奇珍邀我,我本不想去了,只表妹又下了帖子,我到不好推脱……”自沈佳丽外嫁之后,孟辛桐谈得来的朋友少之又少,原先还算能说的上话的孟奇珍与何淑瑶渐渐都因为与舒宛萱亲近而疏忽了孟辛桐,长此以往孟辛桐那种高冷的性子自然而然也就不怎么走动了,今年赏秋可算是个意外的邀请。
“那就去吧,你们也好长时间没聚在一处,眼瞅着就要年关……这嫁了人不比在家里做姑娘自由,好好出去玩玩。”何氏说到这里心生感伤,没坐多久就回去了。
“大姐姐看来是真的不想去。”相思提了裙摆坐到孟辛桐身边,侧脸问道。
孟辛桐无意识的把玩着手串,随口问道:“三娘可是想去?”
相思无所谓的笑道:“好长时间没见了,只怕见了些许陌生。”
“这两年你窝在府上不爱出门,也该到时候出去走走了。”孟辛桐淡笑着看向相思道。
京都的贵女们除了与长辈参与各个宴席外,私下也要多与同龄的姑娘们来往,认识的人越多,口碑越好,日后才有更多的人愿意打听,这一家女百家求才是做女子的运道,日后才更有可能嫁给个好人家。
孟辛桐已经有了婚约,这两年不走动也不奇怪,只是相思今年年纪也不小了,到底也该做些打算了。
“三姑娘……”
姐妹俩正说着话,外头报事儿的小丫头打帘子进来道:“小郡主又来了。”
相思站起身,向孟辛桐辞别,刚一出院门便见着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小郡主李云萝提着马鞭快步走了过来。
“哟,红豆今儿瞧着气色不错,与我出去跑马可好?”
相思笑着过去拉着她的隔壁往自己的院子里走,边走边道:“这些日子你还没疯够?到想扯着我出去疯。”
“哎……那跑马场可比京都有趣多了,回来就要拘在院子里,简直无聊透了。”艳丽的如同一朵牡丹,相思看着李云萝明亮的大眼,打心眼里觉着喜悦,觉着未来充满希望,李云萝与她都是可以改变命运的证明。
“小红豆,小红豆!听说过些日子要办击鞠大赛,咱们一同去看看吧!”
被小郡主摇晃的头昏,相思对那个击鞠大赛到是有了几分兴趣,今儿大哥就想着带她去,小郡主似乎也很喜爱。
☆、第九十五章
山林萧瑟,落叶归根。
赏秋有时候并不是件风雅的事情,今年的秋末太过寒冷,就连本该绽放最后一丝光彩的林间,也开始变得枯败不堪,别说去看往年的秋日风光,就是自家的花园子瞧着都比山上好。
姑娘们三三两两聚集在山下风波亭,人人都裹着厚重的披风,狐狸皮的毛领将各个巴掌大的小脸护了起来,白色的雾气时不时散了出来,可见天气有多么寒冷。
亭子里很快被围上了幔帐,亭子里燃起了火炉,姑娘们坐在亭中终于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今年这般寒冷,到不如留在家中……”一位蓝衣的姑娘用手靠着炉火,娇滴滴的说道。
旁边的姑娘们纷纷点头,只觉着格外扫兴。
“老闷在家里也不怕发霉了,总要出来走走才好。”幔帐掀开,三位姑娘前后脚走了进来,打头的个子最高,穿着一身窄袖衣裙,杏红的裙摆绣着大朵的蔷薇花。
屋里的姑娘们纷纷站了起来,刚刚的蓝衣姑娘笑道:“奇珍你总算是来了,你若是不来,咱们可就没意思了。”
孟奇珍用手一指后面,故作苦恼道:“若是今儿让我骑马来,我早就到了,就是这两位小祖宗,死拉活拖的非要让我坐什么马车。”
何淑瑶轻轻推了她一把,冷笑道:“这大冷的天,就你会逞能,到时候真的让你骑马,一路冻出了风寒,回头苦的还是你!”
“谁说的,我虽然没有一身的武艺,但是骑马总是不错的……”
“行了行了,我的二位姐姐,你们再在门口这么争论,妹妹我就要在外头冻死了!”站在最后头扶着幔帐的姑娘,一双滴溜溜的美眸嗔怪的扫过二人,身着丁香色的衣裙,披着披风抖着身子跺脚道。
显然来者,屋中的人也都识得,几位姑娘走了过来一把拉住后头那位姑娘,就往里进。
“宛萱你总算是来了,别和她们两个搀和到一起,这大冷的天气,她们愿意说多久都成。”
舒宛萱一边假装被拖着往里走,一边回头对着孟奇珍与何淑瑶道:“可不是我不等你们,实在是盛情难却啊。”
“好你个死丫头,居然就这么始乱终弃了!”孟奇珍见状,赶紧跟着走了进去,何淑瑶紧跟其后。
一群年岁不大的小姑娘们聚在一处喝着刚热好的茶水,聊着平日里不敢对长辈所说的小秘密。
“都这个时辰了,怎么定安伯府家的姑娘们还没到?”
都在说话,也不知道谁在角落里问了一句。
孟奇珍也觉着奇怪,站起来掀开幔帐往外看了好几眼也没瞧见定远伯府的马车。
“难不成……是之前咱们有些时间不怎么走动,生疏了?大姐姐会不会生我们的气不来了啊?”
“怎么会?你这段时日也没怎么出门,不走动也不奇怪,孟大姑娘是最善解人意的,定不会误会我们的。”舒宛萱跟着走了出来,拉了拉披风缩着脖子说道。
“好久没见三娘,都快一年了,也不知道她长高了没有。”孟奇珍轻轻的叹道。
“说起来,定安伯府上的三娘今年也十二了,听说定安伯府上夏天的时候还除了服,日后奇珍也多长长心,三娘毕竟年纪小又住在伯爵府上,想是自己想不到出门,到时候我们多带着她玩,也省得她寂寞。”舒宛萱又在背后说道。
孟奇珍琢磨琢磨总觉着不大是味儿,她回头看一眼舒宛萱,到见她目光诚恳,没什么旁的意思,也就放开了。
“咦,来了好几辆的马车!”舒宛萱踮起脚顶着风,眯起眼睛嚷道。
亭子里的姑娘们都听见了,陆陆续续也都跟着出来了。
果不其然,山下拐弯处真的有好几辆马车正顺着山道往上走,亭子就在入山的地方,不上不下很是显眼。
马车渐渐靠近,一辆看起来分外华丽的车走在最前头,后头跟着一辆四顶挂着铃铛的马车,再往后又有几辆马车,直到最后一辆,孟奇珍才看出是定安伯府的马车。
“那个!是不是永昌侯府的马车!”
“后面那辆是不是篱公子的马车?”
“过来了!过来了!”
这时候姑娘们似乎谁都不在意,后头的马车到底是不是定安伯府的了。
“谁?永昌侯府谁的马车?”幔帐被掀开,何淑瑶快步走了出来。
这时候马车已经陆陆续续的上了山,有些马车是直接路过风波亭去了山上,而其余三四辆马车则停在亭子外不远的山道旁。
姑娘们见着人要从车上下来,便不敢走上前去,只能站在亭子上远远观瞧,最后一辆马车到是缓缓停在了众人面前。
“大姐姐?”
孟奇珍到是对其他人不怎么感兴趣,她跳下台阶走到马车跟前,看着里头的人打开了车门,孟辛桐穿着月白的长裙,月光石的头面让她显得素而不淡,与她周身的气质出奇的符合。
孟辛桐下了马车,转头看向孟奇珍浅笑道:“到是来晚了。”
孟奇珍还没说话,又一人从车里钻了出来,茄花色的裙摆绣着紫色的风铃草,同色的绣鞋踩在脚凳上,裙摆随风而动……活灵活现的风铃草就好似也跟着摇动起来,仿佛铃声也就在耳边。
腕上春带彩的镯子透着浓紫的艳光,一小截白色的肌肤似乎跟着翡翠的光彩也染上了珠光,紫粉色的披风很快将那个不高的身影裹在其中,纯白的皮毛衬着姑娘的小脸如花似玉。
“奇珍姐姐……”
阳光下紫玉的流苏扫过少女的耳畔,那样晶亮的光泽都掩盖不住少女那温暖一笑,简直夺人神魂。
孟奇珍下意识就倒吸了一口气,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道:“竟是三娘?”
“怎么奇珍姐姐居然不认得我了?”扶着丫头的手走了过来,相思好笑的任由孟奇珍打量。
“啧啧……这才多久啊,居然都长成了一个小美人!”孟奇珍见相思那吹弹可破的脸颊,忍不住捏了一下道:“你这孩子到底吃什么了,这脸嫩的,都跟蛋清似的。”
孟辛桐在旁边说道:“她哪里是吃了什么,若是你也能好好待在家里,不出去骑马疯跑,那脸颊也跟三娘一般。”
“大姐姐说什么呢?我可是好长一段时间都在家中修身养性!”孟奇珍摸着自己的脸嘟囔道,修身养性四个字念得极重,很明显是极端的不满。
“你也就是说说,谁还关的住你?”孟奇珍身后走出一人,直接越过她走向相思道:“你就是三娘吧,闺名可是相思?”
因着闺名有时候念出来让人尴尬,所以出外大多不熟悉的朋友都喜欢唤她三娘,如此耿直不带任何色彩的叫她闺名,到让她微微一愣。
“舒姐姐也来了?”相思行了一礼道。
舒宛萱看着那含苞待放的少女,只觉着刚刚还万物枯荣的风景顿时增添了不少颜色,犹如风中一朵粉嫩的蔷薇花。
“舒姐姐?”
舒宛萱快速的看了眼相思身后的孟辛桐,心底那点子翻腾到被压制了下去,她笑着拉起相思的手道:“快进去吧,外头可冷的很……”
相思抵不住舒宛萱的热情,转头看了眼孟辛桐。
孟奇珍也往马车上多看了两眼道:“五丫头呢?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孟辛桐与她并排道:“她那个性子你怎么会不知道,自然是假装生病赖在家里不出来了。”
“姑娘家一起在家里窝着总不好,咱们人多可热闹呢。”舒宛萱回过头插了句嘴。
四人一同走上阶梯,那群姑娘们却没有想要进亭子的意思,纷纷勾着头想要看清另外一边的马车。
这时候从永昌侯府的马车上下来一人,穿着模样好似小厮,姑娘们一见只得害羞的躲到一旁,那小厮走了过来对着孟辛桐就是一礼道:“既然姑娘们安然到达,我家公子就此便要告辞了。”
孟辛桐点点头道:“替我多谢你们家公子。”
那小厮应声转身而走。
“可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孟奇珍小声的问道。
“一会儿再说。”孟辛桐带着相思直接进了幔帐。
那边的马车缓缓离去,姑娘们也只能遗憾的进了亭内。唯有何淑瑶一直站在亭外看着那几辆马车远去。
“姑娘,咱们进去吧……”何淑瑶的丫头小心的劝道。
“你可看见他……他坐在马车里?”何淑瑶似乎格外谨慎,不敢说出那人的名字。
丫头深得何淑瑶的心,但也只能摇摇头道:“奴婢没见着窗帘拉开。”
“不!定是拉开了的,我亲眼瞧见,只是不知道他可看见了我……”何淑瑶抿了抿唇,一脸愁然。
马车越拉越快,车厢里好长时间没有人说话。
“哎约喂!当真是好长时间没见了,小表妹的颜色那真是……哎哟!你干嘛打我。”庄晋元捂着脑袋,愤怒的看着坐在窗边的陌篱,“这是我的马车,你干嘛不回自己的马车上去!”
陌篱翻开书一副懒得理他的模样,只是脑海里总有那风铃草在风中荡漾。
“真没想到,京都也会乱成这样,不过一个四品官的儿子居然敢当街拦住伯爵府的马车!”谭悦晓依着案几气闷的说道,只是他是个读书人到底说不出太过难听的话。
坐在他对面的付宁准就像大梦初醒一般,心不在焉的说道:“谁让他的表舅是丞相府得力的人物,只要有国丈撑腰,什么不能解决。”
车内一时又无人说话了。
☆、第九十六章
来的路上,相思从来没想过会遇上被人劫车的事情,定安伯府出门都有侍卫,虽然人不多也总比小门小户的安全,可就是这样平时看起来不过是个小小赏秋的外出,竟然在街市口被一醉汉带着好些个狗腿子给拦住了。
如此光天化日,如此朗朗乾坤,这还算什么京都,这还是伯爵府的马车,这若是旁人家没权没势的,岂不是就要被人掳了从此暗无天日?
好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庄晋元等人也要去赏秋,正巧遇见,这才派了人将这醉汉暴揍一顿扔到一旁,一行人得以安然离去。
虽说发生此事到不至于将姑娘嫁给那个醉汉,可到底传扬出去对于姑娘家的名声有碍,尤其是孟辛桐即将出嫁,要是真出了马车与那醉汉对峙,这日后可就说不明白了。
孟辛桐简单的将事情的始末说与孟奇珍,到让孟奇珍怒不可遏,恨不得现在就找人再将那醉汉绑来,狠狠修理一顿。
“相思你年纪还小,不怕么?”舒宛萱转头对相思道。
相思只是摇摇头道:“我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