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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平公主笑了笑,得亏得端王无能,只会耍这些小手段。若她是端王,就训练一股精兵,萧家就剩下这么点男丁,都弄死了,父皇再恨,还能眼睁睁让自己绝后不成。
有时候看着端王这么蹦跶,她真想……可恭王之死,皇帝已经有所怀疑。她可不是太子,若是再弄死了端王,父皇怕是要大义灭亲了。说着疼她,可女儿到底是不如儿子的,哪怕儿子是个废物!
泰平公主淡淡道,“他是废物,可要看和谁比,有太子给他垫底,老五也能说是英明神武了。老五环伺在旁,太子被他一逼就会方寸大乱,我就怕哪天太子捅出一个大篓子,逼得父皇狠心废了他。”
靖安侯又道,“就是太子出事,以陛下对萧杞的重视,大位也落不到端王手里。”
泰平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靖安侯静了一瞬,太子对泰平言听计从,这是皇帝和萧杞谁也做不到的。他想起俞太傅尚清醒时说的话,泰平野心太大!权欲太重!
冷不丁,靖安侯脑海里冒出一个猜测来,望着泰平公主的眼睛道,“中秋宴上那回事,你有没有参与?”
泰平公主垂了垂眼,“太子不堪,我就让父皇知道老五更不堪。顺便探探父皇对老五的底线。”她早知端王阴谋,还顺水推舟助他一臂之力。若没她放水,他哪能那么容易设计太子。
靖安侯望着她说不出话来,他由俞氏一手带大,双方因为政见不同,随着俞太傅病倒之后,两府疏远起来,但是从来不曾敌对。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顶多算是知情不报,可半点都没有沾手,是老五选中了姜家,也是他布的局。最后不是没出事,事情也没有闹开,对姜氏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那是我姑母,五郎是祖父一手带大。”
泰平公主笑了笑,“若不是因此,我会等老五的人杀了伍氏之后再出手。老五哪能这么轻易逃过这劫。”
靖安侯望着她淡然的面容,只觉得脊背发凉。片刻后,郑重道,“公主给我一丝薄面,日后若是遇上和姜氏的事,提醒我一声。”
泰平公主抬眼盯着他,半响才道,“你对他们倒是重情重义,就是不知日后俞姜两氏有了利益冲突,他们会不会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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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受罚,不管这个惩罚,姜氏满意与否,都没有他们置喙的余地,君臣之别犹如天渊之别。
五郎年轻气盛,对伍氏又情深义重,作为幼子被捧着长大,姜进怕他闹出什么来,便给他在山东谋了一个缺,且令伍氏随行。伍氏出自山东,正好可以回家探亲。
随着五郎离开的还有姜劭勤,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趁着他年幼还有闲,让他游历一番也好。
时光荏苒,园子里的金桂谢了又开。
启元二十二年秋,姜氏所有人都满孝除服,守孝三年,实则二十七个月。
因为守孝,婚嫁都被耽搁了,一出孝,两府的门槛差点被人踩烂,都是上门来做媒的。
最先定下的是齐国公府的姜十三娘,她已经十七了。纪氏找淑阳郡主要了一份名单——为九公主准备的名单,挑了一个家世清白的进士,齐国公相看过后,就拍板定下,用了半年的时间走三书六礼,第二年三月初八出嫁。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齐国公府张灯结彩,因为是近年来两府第一件喜事,遂哪怕十三娘是庶女,婚礼也办得十分隆重。齐国公更是撒雪花似的撒请帖,当天来客络绎不绝。
作为半个主家,姜瑶光也在招待朋友,随着年岁渐长,她也有了自己的交际圈子,不再局限于亲戚,还有姜进同僚的家眷。
姜瑶光正带着小伙伴们找乐子,提议,“投壶有人要玩吗?”
回应声七嘴八舌,犹如黄鹂出笼,她的年龄注定小伙伴们都是八九岁的小女孩。
“听说齐国公府养了许多好马?”一姑娘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姜瑶光。
姜瑶光严肃的摇头,要是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女她还敢带去骑马,小萝莉绝对不行,出了事她哭都没地方。
小姑娘顿时垮了脸。
最终还是决定投壶,姜瑶光命人先去水榭准备,带着小姑娘们过去。
经过湖上廊榭,发现一群少女围在一块,还有吵闹声传来。
姜瑶光听见顺着风声传来的只言片语,顿时收了笑,道,“我去去便来。”吩咐丹眉先带人过去。
等她靠近了一看,瞬间呆了呆,里面已经打起来,年纪不大的姑娘打架,不外乎扯头发和挠人。
估计是刚开打,周围姑娘们还处于震惊之中,没反应过来,所以没一个上去拉架的。
姜瑶光也是第一次发现,二姑娘有这么猛的时候,二姑娘略高,但是她清瘦,对方却比她丰腴不少。可二姑娘愣是骑在人身上,还抓着对方的头发,厉声道,“道歉,给我娘道歉。”
姜瑶光一惊,怎的牵扯上胡氏了。
“凭什么要道歉,我哪儿说错了,你娘粗鄙不堪踩高捧低,谁不知道,国公夫人不让她出门,不就是嫌弃她丢人。”
二姑娘怒不可遏,扬手就要甩她巴掌。
身下人却是一扭,将二姑娘掀翻在地,爬起来猛扑上去。
姜瑶光赶紧冲上去,喊着,“不要打架,不许打架。”脚恰到好处的伸了一下,她认出这姑娘是谁了,聂云湘,当年在荣王婚礼上,就因为口无遮拦被姜瑶光泼了一杯牛乳削了一顿,怎么过了好几年,还不改这嚼舌头的毛病。这是没长脑子吧!
聂云湘一绊之后,摔了个狗啃屎,摔得七晕八素,一时也爬不起来。古怪的是,竟然没有人站出来扶一把,当年倒还有几个朋友帮她,现下居然一个都没有,这姑娘活得也够失败的。秦桧还有三个朋友呢深谙痛打落水狗的二姑娘立马冲上去踹。
姜瑶光看她是冲着脸去的,眼皮一跳,小打小闹没什么,若是把人踢坏了,就是他们家不占理了。
“还不把两人拉开。”姜瑶光喊了一声,好似两人还打在一块似的。
姜瑶光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拉住了二姑娘,她年纪小,不过胜在一直锻炼身体,且长得好,颇有点力气。加上被姜瑶光一嗓子吆喝回神的三姑娘也冲上来,帮她拉人。
二姑娘挣扎,双眼喷火的瞪着聂云湘,“放开我,让我打死她!”
狼狈不堪的聂云湘也撂狠话。
两人吵起来。
姜瑶光太阳穴突突的疼,喝道,“吵什么吵,要吵等两边长辈过来了继续吵。”
周围为之一静。
聂云湘瑟缩了下,后怕起来。
二姑娘一怔,低头见自己衣衫凌乱,环视一圈,见众人目光复杂,突然白了脸,捂着嘴低低的哭起来。
姜瑶光听她呜呜咽咽的哭声,怪不好受,再看聂云湘更狼狈一些,便道,“二姐和聂姑娘先去收拾下,我这就派人去请我娘和聂夫人。”今天这样的日子,俞氏也没有回来,遂镇国公府这边,只能由淑阳郡主出面。
在姜家的地盘,欺负姜家人,当姜家没人了。聂家还没起来呢,姜氏正炙手可热,不讨个说法,以后谁都觉他们家好欺负,要来踩一脚。
这会儿,聂云湘的小丫鬟战战兢兢的去扶自己姑娘。
又惊又怒的聂云湘恨恨的打了她一下,“你死哪去了?”
“奴婢身体不舒服,出恭去了。”姑娘们在这儿离赛诗,地方小,便让她们这些伺候随便找个地方候着,她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万万没想到等她回来,她家姑娘已经被打完了。
待二姑娘和聂云湘被扶走,姜瑶光又与留下的闺秀们致歉,接着拉着三姑娘出来问怎么一回事情。十岁是一个分水岭,三姑娘十一,二姑娘十三,两人便一块招待同龄小伙伴。
三姑娘回想了下,面露尴尬,磕磕巴巴道,“赛诗二姐拨了头筹,聂云湘背后嘀咕二姐诗做得好有什么用,二伯母,二伯母名声不好,说什么,女儿肖母,高门大户都不会要,日后,日后也就像十三姑姑那般,嫁个寒门进士罢了。二姐听了个正着,两人吵起来,吵着吵着就动了手。”
第72章
聂云湘被面红耳赤的聂夫人带走,在别人家做客,道主家是非,还被当事人给听了个正着,要命的是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起来了,聂夫人真想晕过去算了。
聂云湘见母亲脸色阴沉,又想起方才淑阳郡主绵里藏针那番话,母亲羞的满面通红,眼泪啪嗒啪嗒滚下来,“他们姜家仗势欺人,嘴上道理一套一套的,好像全是我们的错,可他们还不是暗地里下手。我想起来了,姜瑶光她故意绊了我一跤。”
闻言聂夫人又气又怒,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女儿,“人家是姐妹,不帮着自己人,难道帮着你这个外人。”忍不住戳她额头,“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傻瓜,当时你说了,还能让别人知道姜家姐妹俩联合起来欺负你,现在你跟我说有什么用,难道还想让我回去和淑阳郡主对质,说她女儿使坏。”
委屈的聂云湘眼泪掉的更凶,不时偷眼看聂夫人神色。
聂夫人见女儿鬼祟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拍着案几道,“你,你这张嘴怎么就是不饶人,别人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说人两句,你能多长一块肉还是怎的?这些年因着你这张嘴,你得罪了多少人,谁家姑娘身边没几个手帕交,你呢,都被你吓走了。今天这事闹这么大,各府夫人能不知道,大户人家最忌讳多舌。你今年都十一了,以后可怎么办啊!”聂云湘觉姜家二姑娘只配嫁个寒门进士,她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聂家日薄西山,女儿又是这性子。
指不定日后还不如人姜家二姑娘呢。姜二姑娘母族是拖后腿,可架不住她父族正当权!她又长得好,早有才名,今天是闹得不体面,有损大家闺秀形象,可人家是为了母亲,总比自己女儿因为嚼人是非被打好听。
十一岁的小姑娘,哪还不晓得婚嫁之事,一听聂夫人说得这般严重,顿时吓坏了。她也知道自己这背后爱嘀咕的毛病不好,可就是改不了,她都尽量忍着,可有时候就是忍不住嘛!哪知道运气这么背会被人听个正着。
聂云湘拉着聂夫人的手,惊慌失措,“难道都是我的错了,姜瑶惠她先打人的啊。”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娘我活到这把岁数,就没见过当众打起来的闺秀,你可真是让我长见识了。”聂夫人气苦不已。
聂云湘悲不自胜,扑在母亲怀里哭起来,泣声道,“我以后不敢了,阿娘,我怎么办?”
现在后悔,晚了!名声都坏了,还能怎么办?
与此同时大姑娘也在为二姑娘的名声心疼,姑娘家打起来,总归不是什么好听的,不管起因是什么。
二姑娘岂不知这个道理,所以她反应过来后才会慌的哭起来,“死者为大,阿娘都去了,聂云湘还这么说阿娘,我怎么忍得住,阿姐没见她说话那嘴脸,可恶至极,我一时气不过才和她动起手。”
自己妹妹的性子自己知道,素来气性大,这两年守孝,沉静了些,可到底时日尚短,性子还没改过来。
大姑娘替她抹泪,柔声宽慰,“先挑事的是她,你动手也情有可原,过一阵,这事就过去了,你别担心了。”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二姑娘抽了抽鼻子,一脸彷徨的握着大姑娘的手,“阿姐,我会不会连累你的婚事?”
大姑娘顿了顿,道,“你胡思乱想什么!”
“外面肯定有人说我泼辣粗俗,因为,因为阿娘,她们已经瞧不起我们了。”二姑娘泪雨滂沱,“傅韵不过是安平侯府二房的嫡长女,可她和长兴侯府嫡长孙订了亲事,她哪里比得过你了。可你今年都十六了,还没定亲,这阵子,来家里打听你的又是什么门第。”
在书院里,傅韵处处不如她,可傅韵却是几个同窗中,最早定下,也是最好的。
大姑娘眉心一颤,正色道,“傅姑娘德容兼备,哪里不比我好了,你休要胡说,传出去得罪人,更让外人怎么瞧我们。”安平侯长房无嫡女,傅韵两位胞兄颇为能干,傅韵母亲是巡抚千金,可哪一条都不能摆出来说,就怕刺激了妹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的婚事,长辈自有主张。”
二姑娘悲声道,“阿爹一心扑在书里头,不通庶务,他便是有心也无力。祖母虔诚念佛,也不管我们了,大伯母,大伯母不因为母亲迁怒我们就是万幸,岂会替我们劳心费神,日后左不过差不离就把我们打发了。”
大姑娘骇然变色,太过于吃惊以至于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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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着隔壁招待了一天,淑阳郡主身心疲惫,靠在引枕上闭目休憩。听见门口动静,复又撑开眼。
姜瑶光正打起帘子进来,软软的唤了一声,“阿娘!”
“看完你二姐了?”淑阳郡主冲女儿招招手。
姜瑶光点头嗯了一声,她刚才和三姑娘一起去探望了下二姑娘,总要表现一下姐妹情深。脱了缎子鞋,爬上炕,“二姐心情不好,大姐神情也不对,像是吵架了。我和三姐略坐了下就回来了。”
淑阳郡主摩着她的乌发,笑了笑道,“瑶惠性子上来就不管不顾,许是嘉儿说了她两句,姐妹俩起了争执。不过今天这事,真不能全怪瑶惠,她是沉不住气了些,可若是无动于衷,也让人心寒。”
“可不是,那聂云湘说话向来难听,阿娘还记得吗,好几年前,她就说咱们家是走了狗屎运的暴发户。”姜瑶光撇了撇嘴,“纯粹是羡慕嫉妒恨,就是见不得别人比她好,这是病,得治。”
淑阳郡主看她记仇的小模样失笑,“所以你就趁机使坏,绊了人一脚。”
姜瑶光吐了吐舌头,腻歪到她怀里撒娇,“新仇添旧恨,这么好的机会不做点什么,我都觉对不起自己。”
淑阳郡主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你个小滑头。”
姜瑶光捂着额头嘻嘻笑。
“若今天你是瑶惠,你当如何?”
姜瑶光放下手,仰头想了想那画面,聂云湘要是敢编排淑阳郡主,“撕了她的嘴!”
淑阳郡主美目一瞪,“说正经的。”
姜瑶光盘腿坐好,“我可正经了,在我的地盘上我还怕她不成,我带上人就冲上去甩她两巴掌,然后拿一大堆道理砸下去,显得我打人还特有理了。我倒觉得二姐打她没什么,就是不该和她单挑,明显可以以多欺少的。”单挑掉神格。
淑阳郡主喉间一哽,心塞至极,恨声道,“还单挑,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
姜瑶光哼唧了两声,“外祖母说的,有人欺负我,千万不要忍,出事她兜着。”
淑阳郡主差点被噎的翻白眼。
姜瑶光赶紧扑上去腆着脸哄。
气得淑阳郡主打了两下她的屁股才罢休,还要碎碎念,“早晚你要叫你外祖母宠坏了。”
“我要是被宠坏了,肯定有您的功劳。”
淑阳郡主哭笑不得,掐了一把她的脸蛋,忍不住失落,到底长大了,没小时候肉嘟嘟的手感了。
母女俩腻歪了一会儿,淑阳郡主便赶人,“你好回去歇息了。”
姜瑶光往下爬了一半,又爬回来,期期艾艾,扭扭捏捏。
淑阳郡主一巴掌挥过去,落在她身上就跟佛灰尘似的,“你又要做什么怪?”
“我未来大姐夫有影了吗?”寒门进士四个字,到底入了她的耳。每三年新出的进士,没有三百也有两百。一等一的进士,入内阁,做丞相,可这样的进士,十年能不能出一个都不定。榜下捉婿,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和赌博差不多。
淑阳郡主溜她一眼,姜瑶光笑颜如花,“你二叔瞧中几个年轻人,只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