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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拉她，让她靠着我，她很感激。就这么靠着，风却越来越冷，我拉紧身上的衣服。帮她也整理了整理，这漫漫长夜还真是让人担心，野兽之类的还没有，下午到现在都没有进食，就光这凉风今晚就能把我们冻死。希望能有人发现我们，我还好，这个小公主可怎么受得了。
正想着，脸却点点打湿了。我手一摸，居然下雨了！“妹妹，快起来。”她靠着我微微有些睡，“快起来，下雨了，赶快找地方躲起来。”我拉着她，雨越下越大，身上衣服渐渐湿了，天也越来越黑，她在我身边都看不清楚。“姐姐。。。”她抓住我的手臂，依靠着我，浑身已经发抖。
四下只有树，找了棵稍茂密的依靠着树根坐下，雨水已经顺着头发流了下来。我的手脚也已经变凉，风却忽然吹起，丝丝带走身上的温度。她抖得越来越厉害，身上渐渐冷了，我张开手把她抱在怀里，希望能相互取暖。时间一分一刻都那么难熬，这个晚上或许才刚刚开始，这样下去，我们恐怕都不一定能撑到明天。
“姐姐，我冷。。。”她嘴唇都在颤抖，让我更担心了。我脱下披风给她罩上，将她的手放到嘴边哈着气，可是都是杯水车薪。她在我胸口还是一直抖着“姐姐，我会死吗？”
“不许胡说！”我喝断她，“很快，很快就会有人来找我们了。”我安慰着，心里却更加担心了。
身上越来越冷，茫茫夜色却只有我们像孤岛一样在这里等着，我的眼睛都习惯了夜色，满眼除了黑色还是黑色。心里居然也有些绝望了。
怀里的人越来越冰凉，“妹妹，醒醒，醒醒，不能睡。”我推着她，要是睡了，就再也醒不了了。“姐姐，姐姐。。。”她半晌才醒过来，气若游丝“姐姐要是我死了，不要。。。”
“不会，不许想死的事。”我尽量压制自己冻得颤抖的嘴唇，“姐姐，江陵谢谢你。”她接着说“江陵本就是多余的人，从没有人对我这样。我的父王爱母妃，但是母妃不爱父王，她自生下我就装病不见父王，父王伤透了心。母妃不愿把我嫁来可是父王却硬要我来。本来我想去死，但是他对我说姐姐为了离王自愿离开，他说或许这样能替母妃平复父王的怨恨，所以我答应了。我相信他。”
我低头看着她，惨白的脸在黑夜都能看得出。又是一个有情人，听她这样说这个人一定对她很重要。“不要说了，你要活下去，这样你的父王和母后才能和解，否则你母妃会更恨你父王的。而且，而且你还能见到他，不是吗？”我抱得她更紧了，她一定不能死了，这个节骨眼，她要是死了凌文的计策就全落空了。
“姐姐，我可能。。。要是我死了，姐姐，妹妹求姐姐。。。帮我问他，他心里可曾记得庄王府里那个红裳的姑娘吗？”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有了一丝气息。
“妹妹，妹妹。”我大声唤她，她却只是无力的偎在我怀里，一动不动。我大惊，这可怎么办！
我紧紧抱着她，她的全身已经冰凉，脉息也已经很微弱，水顺着衣服滴到地上。不行，不能再坐以待毙，我把她扶在树上靠着，又脱下一件衣服拧了拧水盖在她身上，翻身上马，奔驰出去。这个死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发现，等到天亮，她就危险了。出去找找，或许能碰到人。
雨越下越大打在脸上一下下的疼，风也冰冷刺骨我的嘴唇手脚都在不住地颤抖心跳也快了很多。我一边飞奔一边努力记住自己的方位，身上渐渐没有了力气，速度也放了下来，强撑着不从马背上摔下来。渐渐眼前有了眩晕，可是我还是努力的打着马。终于体力再也不支，我附上马背，稍稍休息。
再睁开眼，眼前居然有了星星点点的光。我闭上眼摇了摇头，再睁开，那星火竟然多了一些。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两眼立刻模糊。我强打起精神，摸了一把脸。那火光在雨中忽明忽暗，我大声呼喊，在这风雨之夜，喊声很快被吹散。可是我依旧用尽全身力气呼喊着，就在快要绝望的时候，那火光忽然变强，正在向我接近。我笑了，苦涩又无比激动的笑了。那火光近了，人声马声也近了。映照着火光有一匹骏马飞奔在前，将后面的人甩在了远处。火光的中心是一面青龙映月的大旗。
那是围城的旗帜，那是宁王的旗帜，他来了，他来救我了。我全身最后的力气抽尽，一头栽下马来。
我爬起来，刚站稳，那马就到了跟前。他飞身下来，两步跨到我跟前一把将我拉进怀里。那温度，那气息，还有那撞击，我的头靠在他颈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抱着我，颤抖着，解开衣服将我湿漉漉的身体贴上他的皮肤，双臂用力拥着我好像我下一刻会化为清风飞走。那温暖直入心脾，我渐渐有了知觉。火光到了跟前，我才看见他的脸，原来他竟然也是全身湿透，头发贴在额间，还带着无尽的心疼和强压的愠怒，嘴唇微抖好像有好多的话。那表情我看着，笑了，没想到百万军中那么威风凛凛的他，居然还有这样的表情。
他好像被我的笑容刺痛了眼睛，那拥抱又用了份力，把我拥的喘不过气。
“娘娘。您受伤了吗？”忽然身边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他忽然一顿，才松开了些，他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我莫名其妙也低头看了看。一看不要紧，刚喘了口气又吸了回去。我的下裙居然一片血迹！
“你！”他的声音带着无比的焦急和忧虑，可是我却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么多血。娘娘你，莫不是小产！”又是一个声音。
小产？我一愣！
“什么！”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好像在找着我的答案。不及我反应，他已经一把拉下一个亲卫的雨袍将我裹在里面抱起我上马，飞奔在雨里。这时我才想起是怎么回事。挣扎着脱离他“放我下来，我不能回去，江陵公主还在等我。”
“什么都别说，等就让她等。先把你送回去。”语气里充满了愤怒。
越跑越远我不由着急起来“放我下来，你听见没有！”他不再搭理我，只是抱着我的手又用了些力。
我一看说话无用，转头忽然看见他敞开的胸膛上有一处伤痕，很深。我心急之下，翘起一根指甲挥拳打了上去，他一声吃痛手一松，我不顾一切跳下马来，在地上翻了几下摔得浑身剧痛，强撑着站起来，这时候他勒马回奔。
“我没事，先回去救江陵公主，她现在很危险，千万不能让她死了。”我看着他，我一只手捂着胸前的伤口，血就这么顺着指缝流了下来，我一看心里一阵难受。
可是这时候他却快步走到我面前，两手抱住我的肩“你什么时候能记得自己是个女人！”他一句话犹如雷霆，将我镇在当地。
“你是个女人，为什么心里总装着别人，你自己也需要人保护，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多柔弱，你为什么要让自己背负那么多，你到底要硬撑自己到什么时候！”
我一怔，我是女人。。。我。。。我一时呆愣，说着他又要将我抱起来。后面的侍卫渐渐跟了上来，火光映照在了他的锦袍上，是一条麒麟。我忽然想起来，马上伸手将他挡在我身前，“王爷自重！”他立刻一顿。
“回去！跟我回去！”我转身向那些随从下令。
“不行！”他立刻将我喝住。“你先回去，江陵公主我去找。”那些侍卫面面相觑。
我立刻回身直视着他“你们听着，我是章永宫敬贵妃，是皇上的妃子，你们不听我的号令，是要欺君吗！”
雨水在他脸上凝固了。我心里一阵抽痛，连忙转身不去看他。
这时那些侍卫让出一匹马，我忍住全身的痛，用力上去，坐稳后手指向雨里。“和我去找皇贵妃。”接着就夹马而行，雨渐渐小了些，火光里我的眼前却一阵阵发黑。凭着记忆，终于找到了那棵树，那小小的身影淹没在雨色里，身上罩着我的披风衣服若不细看我真的以为她被风吹走了，迎着火光，我才看见她的下裙居然一大片血迹，那血还在滴。我吓得魂飞魄散，侍卫们立刻将她带上马，“你们几个即刻回去，不必等我们，快找人给她医治。”
说完卸下心里的重担，疲劳寒冷疼痛立刻将我吞噬。一只手搭在我肩上，刚刚还一片空寂的心立刻被填满了，他没有走，跟我一起来了。
我拉着他的手，身体倒向他。依旧那么温暖，依旧那么坚强。我勉强睁开眼看着他，他的脸上居然带着死里逃生的喜色，将我抱在胸口“幸好不是你，幸好不是你。”
听着他的念叨，黑暗从四周涌上视线，点点吞噬，终于看不见他了。
第十二章 皎如月色
睁不开眼睛，浑身热得快要烧起来了。几次都要死了，可是总有一双手拉住我，不让我放弃，一定是他。那一定是宁王。我不能死，我的命是他救的，我不能糟蹋。我要坚持住。每次身上的火要把我烧尽，就有一股清凉的溪水流进我的心。
好像过了一万年，身上的火终于熄灭了，眼前亮了起来。我睡了很久好像过了几世般漫长。
“娘娘，娘娘。”耳边是谁在唤我？
努力睁开眼睛，终于看清了，是凌文和锦绣。宁王呢？
“苍天保佑，娘娘你终于醒了。”锦绣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伸手拉拉她，凌文在一旁笑了两眼的黑色下巴都有了青茬。“娘娘，您哪里还不舒服吗？”我看看他们，都是一脸的疲倦。
试着动动嘴唇，“我没事。”宁王呢？他在哪儿？
忽然想起“江陵公主呢？”
凌文的脸色一暗，我心急如焚一下子坐起来“她怎么了？”
凌文看我着急，将我按下“你别担心，她没有大碍，只是小产了。”我舒了一口气，“她没事就好。”只是心里有些难受，这么个小丫头，进宫这么短就有了身孕，现在却居然小产了，真是可怜。想完了才觉得起得猛了有些头晕，可是看着凌文还是满脸的担心。
我想了想“锦绣，去给我弄点吃的来，我饿了。”我支走她，眼睛定定看着他“凌文，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凌文沉吟了片刻拉起我的手“娘娘，您四天高烧不退真是把我吓死了。”我微微吃惊，四天。他都在我身边吗？
我一想笑了笑“你不是见惯我这样了吗？我这样吓你又不是第一次了。”
接着，他眼里闪着光，哽咽了一下“你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走的。我要你再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我一听心里一颤。
“你回来的时候全身湿透又是泥，又是血，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他的眼里闪现了泪花，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很多。拉着我的手紧紧攥着，接着竟然滴下一滴泪来。我看着他脸上划过泪吃了一惊。“凌文，我。。。这几日都是你陪着我吗？”
“娘娘。。。你不要再这样了。要不，我几个魂魄也不够用的。”
原来，原来是他。一股失望席卷而来，我一下落寞了。我微微叹了一口气，原来一切真的只是奢念。罢了，我答应了凌文，他才是我的归宿。
正想着，凌文忽然站起来恭敬的站在一边，我一惊刚要问，帐帘忽然掀了起来。照的我眼睛一痛，“你终于醒了，可把朕担心死了。”接着我就被拉进一个怀抱，身上的铁甲让我的脸微凉。
“你终于醒了，朕又让你受苦了。”他抱着我，我越过他肩头看看凌文，他眉头微蹙，目不斜视。
我轻轻推推他“皇上。”他忽然离开我“瞧朕，这铁甲咯疼你了吧？穆轻扬来了，朕出了练兵场听说你醒了就直奔来了，你好些了吗？”
“是，皇上，臣妾没事。只是，皇贵妃她。。。”我有些对不起她，虽然是她要出去的，可是遇到这样的事，我总是难辞其咎的。
“不说这些，你能好起来就是万幸。不要想了，不是你的错。”他又拥了拥我，“这些日子我让凌文在你身边，他是离国人知道你爱吃什么，朕实在是愧对你，因为穆轻扬的关系，朕都要在江陵公主那里。慢待你了。”
“不，皇上，这是应该的，臣妾对不起皇上。臣妾。。。”真的是他，原来真的只是他。
“好了，不许说了。那穆轻扬要纠缠不清就让他纠缠去，是那江陵公主不听话，难不成还能怪你吗？”他说的理所当然，我的愧疚又深了一分。“皇上，皇贵妃毕竟是跟臣妾出去的。这件事臣妾总是有错，而且又折损龙脉，臣妾真是万死。”
“你不要担心，这郦王总要找些借口，要闹就让他闹，难不成死了朕的孩子还要他来问罪。伤了个公主还不能收服郦国了吗。”难道这件事还影响了郦王，他要作什么文章吗？他这样说我的罪就更大了，怎么能因为我影响了收服郦国的大事。
我连忙下床“皇上，臣妾做事不周，在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臣妾万死，请皇上降罪。”
他马上将我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是夫妻，你这样跪，是跪给朕看吗？好了，不要想了，凌文的计策虽好，出了这样的事也是意外，那郦王要是不依不饶，我们另想办法就是，你不要自责。”
“皇上，娘娘已无大碍。臣以为，娘娘不能为这件事承担罪责，否则离民觉得皇上轻离重郦会起了过河拆桥的误会，也会让郦国以为我们是偏心他们更加肆无忌惮。所以，臣恳请皇上秉公办理。”凌文一句话插进来，让我心生疑窦。
“凌卿所言极是，你还是不要自责。好好养好身体，以后朕再也不让你受苦了。”他拉住我的手，我微微笑笑。
等他走了，我坐在床边静静思量。
凌文看我有些奇怪“娘娘，您不必自责。。。”
“不是。”我打断他，依旧低头看着前方，思绪飘出很远“凌文这些才是你想对我说的，是吧。”
他一顿“娘娘。。。”
“我知道了。我回去吧。”我咬咬嘴唇，有些明白了。
锦绣端来汤药，我一口气喝干，转身走到妆台，看着里面的自己，心中充满犹豫。宁王，凌文，两张面孔在我眼前挥之不去，无法决断。但是硕皇的话说明现在已经不能再耽搁了。如果不知道该做什么，那么就先做对的事情。我往脸上打了些胭脂，让脸色不在那么苍白，让锦绣给我找了身华丽的衣服换上，就要出帐。
“娘娘，您身体刚刚好些，不能吹风啊。”锦绣跟上来，我手掌附上额头，的确没有大碍了，想必我还能撑下去，那就事不宜迟。
我走出帐外，往皇帐走去。
一声通秉，硕皇立刻召见我。我在华丽宽大的皇帐前深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进帐中。进了帐，穆轻扬果然在列，昆王手摇扇子好像等我很久了。我缓缓跪下，深深下拜。“臣妾前来请罪。”
半晌无声，硕皇终于开口“不是让爱妃好好降息身体，怎么又来了。”
我低低跪着“臣妾私自带皇贵妃出帐，照顾皇贵妃不周，使得皇贵妃贵体违和，折损龙脉，臣妾万死。请皇上降罪。”
又是半晌的无声，可是我却能感觉到他们眼神的交汇。
“敬贵妃娘娘一向谨慎，而皇贵妃在家时就多有顽皮，我看这件事必是皇贵妃央求娘娘去的，只是天气突变才有不测，娘娘何必独揽罪责。”穆轻扬沉稳清朗的声音回荡开来。
“确是臣妾不慎，皇贵妃起初并不想去，是臣妾自作主张带她去的。臣妾确是有罪。”我再次开口，我渐渐觉得浑身又有些发烫。
“敬贵妃娘娘真是真心可嘉，就算有罪，皇上还是看在娘娘诚心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