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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我面前“姑姑，外面是不是很紧急。”他稚气的脸上有着一份淡定。
“没事，治儿不用担心，姑姑会保护你的。”我笑着说，能让他们安心一天就安心一天吧。
“姑姑不用骗治儿，治儿知道了。治儿去前殿偷听了，治儿都知道了。”
“是吗？”我摸摸他的脸，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般心机。
“王后娘娘，治儿钦佩您。”说着就跪在了我面前。我一愣看着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钦佩我，我不禁笑了。
“王后娘娘，治儿钦佩爷爷，钦佩凌司徒，他们都是凭自己的实力有了今日的一切，爷爷是镇国将军，凌司徒是国中朝堂上的正气，而治儿现在真心钦佩娘娘。”他的眼里的认真让我说不出话来。
“娘娘的事治儿这几日都知道了，治儿觉得娘娘是这世上少有的奇女子，要是娘娘是男子，治儿愿意跟随娘娘成无二霸业。”
我一怔接着笑了，要是我是男子我还有机会做那些让眼前的这个孩子钦佩的事吗？或许就是因为我是女子才能成为王后，才能这样得经历这一切吧。
我扶起他“治儿还小，有些事还不懂，这些话不要再对别人说了，知道了吗？”我柔声的说，生怕伤了他。
“娘娘，要是有了不测，治儿愿保娘娘全身离开。”我一惊，这孩子想到这一层了吗。全身离开，离开了我又能去哪，我答应了离王要守护他的国家，要是京城陷落了我就应该和它一起毁灭。
正想着，凌文居然闯门而入。我一愣站起来，看着他一脸的绝望惊恐心里最深层的恐惧燃了起来。
他不说话，伸手递给了我一封信，信封揉得很旧，还有些泥渍和血迹。我动了一下喉咙颤抖着手打开信，看了一眼就掉在了地上。
僵立在原地，到底是。。。到底是晚了。没有希望了，只有一口气了。
我坐下”去准备吧，准备应变吧。”
三天后，我站在城门上远远看见了硕军的遮天旗帜，看见了铁蹄扬起的漫天黄尘。
第十九章 青天霹雳
围城，已经三日了。昨天眼看这硕国的铁甲军一点一点的踩着我的国土到了我的眼前，没有了六城的阻挡好象是无人之境，李启将军的军队被阻截在北边，虽和京城遥遥相应，就是不能越过硕国的铜墙铁壁。朝廷的最后一道王旨是让李启将军无论如何保存实力找到离王。信上只是说离王的王帐被围困，突围的时候生死不明，生死不明就还有是生机。或许他逃了出去，或许他会重整旗鼓收罗残部再回来，只要他还在离国就亡不了，就算京城陷落了也可以从头再来，我料定硕国长不了，离国虽然没有了先机但也不是一天就可以灭亡的。我会挺下去，挺到重整旗鼓的那天，但是我会等待我的离王回来，把这个京城完完整整的交还他。这是我的承诺，我就是流尽自己的血也会这样做。
我要等他回来，等他回来。
漫天闭日的旗帜，映着阳光的耀目铁甲，任谁看了都会胆寒，全城所有的男子全部上了城头，看着那些稚气未脱的孩子穿着简陋的胸甲也在磨练兵器，我就一阵心酸。他们是在保卫自己的国，自己的家，自己的家人。我已经下令把所有的粮食集中起来，能撑几天就撑几天吧，现在看来如果只围城撑个一个月应该没什么问题，到时候硕国的粮草就会不济，要是攻城还有近十万的守军，就算和硕国的二十万铁甲军一拼，我们也不会让他们占到便宜。就算战到一兵一甲我也会多拉几个陪葬。现在只想等待定国的援军到来，或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自从离王生死未卜就由逸言担任监国，每日的相见都是满口守城的事，现在不是计较以前的事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件事比守住这个国家民心最后的支撑更重要。那日一见逸言，我不由一愣。一个月里我眼里只有离王和凌文，都没有见过他，现在看他已经有了君王的气派，举止淡定从容有了担当大任的锐气。凌文这一个月没有跟我提过他的半句，想必他也不会清闲吧，难道凌文是在计较逸言伤害我的事吗？那日大殿一见，逸言的眼神几乎让我感到陌生，心里却是暖暖的，经历了这次的事他一定会成长起来，不再有那忧郁的眼神会好好辅佐他的父亲。现在没有时间去想这些，我答应守护的我会做到“娘娘，请您远离城头，有流矢会射过来。”身边的军士提醒我。
我从硕国兵临城下的时候就走出了深宫，每日巡查各处，最后进城的俊城军来的时候和硕国的前哨军短兵相接，击退了他们也有了些伤亡。硕国简直是不顾一切往京城奔驰，这多少有点让人奇怪。
硕国只围不打让我更忧心。这摆明了是要我们困死城中，连我们想趁他们攻城之时撕开缺口突围的打算也只能落空了，城中百姓加上所有的驻军，这将近二十万人每天要吃要喝，即使到了最低限度也依旧让我忧心忡忡。每天都有人请战，我迟迟下不了决心，硕国不分昼夜雷鼓呐喊让人不得安宁，已经有人动摇了。虽然我准备得早，但是定国的援军会来吗？会来救这个孤岛吗？再这样，保不住城中的百姓会不会通敌求生。真是焦头烂额，凌文这些天倒是看着从容了很多，大概是因为事情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也没有什么可忧心的。等到粮食吃完了，战马吃完了，我们还守吗，是全城殉节还是出城投降，如果硕国攻城我们是血战到底还是突围他图，我们都下不了决心。整个京城被围得尤如铁桶，日夜期盼的定国援军杳无音训，也没有了离王的消息，只是等着，等着生等着死。我现在唯一的赌注就是硕国的国力，以现在硕国的国力有本事占领离国全境吗？李将军还在抵抗，王师也还尚存，硕国这么着急进攻京城是为了屈服离国的斗志占领了京城，离国亡国了抵抗就会削弱很多，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只围不打，他们要的是屈服离国的斗志，是让离国群龙无首。如果我所料不错，硕国现在也是强弩之末。但是这种僵持能保持多久，他们早晚会失去耐心。
从大殿回来知道左相已经回去休息了，几位将军的请战表堆了一桌子，好在他们还没有乱了阵脚来闯宫，看来左相的威严仍在，或许还没有把他们逼到不顾君臣礼数的程度。才第三天，硕国的耐心能到什么地步，我不敢想也不愿想。整个京城已经枕戈待旦，每日有秩序的安排人驻守轮班，这种猫鼠游戏真是让我受不了，硕国也有几次佯攻，弄得我们筋疲力尽又没有任何办法。
“娘娘，凌大人已经在内殿等待娘娘了。”走到门口看见樱儿。凌文，都快一天没见到他了，是有什么事吗？
我走进去只见他一身玉袍坐在桌边，低头回味着手里的茶。我站在原地，只是看着他。
“娘娘，今日臣下请娘娘喝茶。”他抬起头来看着我，我又见到那清澈的眼神，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凌文。。。”他不会是受不了吧，不会是。。。我坐下，静静的看着他不敢开口。
“娘娘，能够同娘娘同生共死，凌文荣幸之至。”他倒了一杯茶递到我面前。
“娘娘，我说过会保护娘娘，一定不会让娘娘受伤的。”他的语气平和的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实在是太怪异了。
“如果我所料不错，定国的定安军很快就要来了。”他低头倒茶，茶从壶嘴里慢慢流出。我手里的茶杯微微一颤“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好事吗？我怎么从他的眼神里却看不出一点喜悦，反而那个清澈得快要结冰的眼神让我打了寒战。
“那个公主，是假的。”他放下茶壶，拿起了自己的杯子从容的喝了一口。
我一镇“什么？你怎么知道？”
“我是怎么知道的不重要，硕国应该很快就会攻城了。”他脸上居然还有了笑容，我一下放下茶杯。我双手轻颤，平了平心。无论现在是多大的事，我都会镇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定国和硕国是一伙的。”凌文的声音有了颤抖，握杯的手指也泛了白。
我一怔。茶擎在半空，浑身一阵冰冷。
“那个公主是假的，安归王是来刺探军情麻痹我们的，硕国和定国是一伙的，他们是合伙来瓜分我们的。”
“啊，娘娘。”樱儿一声大叫把我从惊讶中拉了回来，滚烫的茶洒在了胸前我毫无知觉。“凌文，你说的不是真的，不是！”我过去抓住他的衣襟，直到看到了他伤痛的眼睛才瞬间惊醒。
不是，都不是真的！不是的！没有了感觉和思想，只觉得轰鸣，耳边在轰鸣。我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对不起夕焉，我没有识破他们的诡计，我没有保护好你！”只觉得自己在一个人的怀抱里被拥得喘不过气，什么声音这么吵，放开我，我要呼吸。胸前一阵疼痛，一阵强烈的咳嗽。
“娘娘，娘娘！”樱儿的声音，叫我做什么。忽然喉咙一甜，一股炽热的液体从嘴里喷出。
看到凌文的脸，他怎么了？我一偏头神志总算清醒了些，樱儿的手怎么都是血，她哭什么？
“娘娘，您醒醒，传太医啊！”一声惨厉的声音让我全身不适。
“凌文”我的喉咙只发出嗡嗡的声音。一滴冰凉的泪就这样落在了我的脸上。这凉凉的感觉让我清醒了些。
“不是真的，是不是？”我呢喃着，又是一阵眩晕。
“夕焉，你醒醒。”醒醒，是的，我不能倒下我要醒过来，离王他还等着我。
可是为什么这么累“凌文，我。。。”接着，黑暗就吞噬了我，离王，凌文，你们在哪里？
眼睛好象有千斤重，手被拉着温暖有些湿润，怎么还有哭声？头痛的让我蹙眉，口渴。
“夕焉，你醒了吗？”凌文的声音，有点沙哑。
终于睁开了眼睛，面前是凌文苍白焦急的脸，满脸泪痕的婉玉，和端着药碗的樱儿。
“水。”我轻轻唤着。
“太好了，娘娘终于醒了，快去告诉大王子。”
“来”凌文脸上有了喜色接过药勺吹了吹放在我嘴边，一阵苦涩让我皱眉。“好了，喝下去就好了。”听他轻轻一叹。
“凌大人您快走吧，大殿已经催了好几遍了，您快去不要耽误了大事。夕焉这里有我呢。”婉玉我的手，凌文有些依依不舍的松开我，我看见了他的眼神，满是歉疚和怜惜。
“婉玉，我。。。”
“你没事，只是急了些。不要紧的，好好休息就没事了。”她拂拂我额上的乱发，手那么凉。我又闭上了眼睛。累，席卷全身的劳累，让我感到身体一阵一阵的下坠。迷糊了一会，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
“樱儿。。。”
“娘娘，奴婢在这儿呢。”她挡住了光亮。“娘娘，您都睡了一天了。”她的话让我一惊，我怎么睡了那么久。
“李贵妃娘娘守了一天，奴婢怕她受不了让人送她回去了。凌司徒派来的人刚走，娘娘您觉得好些了吗？”
我试着起身胸前还是一阵绞痛，樱儿端来了药，我看了看推开了。我转过身“现在，怎么样了？”
“娘娘，您还是先养好身体吧，外面的事有凌大人和大王子呢。”樱儿躲避着。
“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我抓着她眼睛直直看着她，我怎么能这个时候睡了这么久。
“娘娘。”樱儿欲言又止，眼里有了哀戚神色。“定国的定安军今天早上到的，在北城三十里外扎营，好象和硕军对峙似的，昨天晚上硕国攻城了，我们损失了将近五千人马才守住，现在城里。。。”说着泪水就滚落了。
胸口又是一疼，全身好象都在下坠，我当胸一抓平了平气。
到底是，到底是真的了。
我想起身却脚下无力又坐到了床上，樱儿拉住我的手，我推开她“你出去吧，告诉凌文和大王子我没事，不要为我担心。”
“去，给我端浴水来。”身上又是血，又是汗，让我不能呼吸了。
“是，娘娘，您还是。。。”我一挥手樱儿出去了，坐在床边静了静心神。不一会几个宫女进出，我不去看她们的脸，怕看到悲伤。大大的浴桶散发着蒸腾的气，我褪下身上坠人的衣服走了进去，水的温暖让我舒缓很多，白白的气让我以为自己在梦境，这一切要都是梦该多好。我依旧是赵家倍受宠爱的小姐，闯了祸就躲在爹的身后用钱轻易解决，一大群的丫鬟陪我嬉戏，一大群的家丁让我随便捉弄，还有娘的关爱。一切都那么美好。没有抄家，我也没有进宫来，沉浸在对逸言的想念里，每天弹琴读书练剑。想到这里不禁闭上眼，心痛的让我无法言语。
绝望，现在是死局了，没有任何希望的死局。从一开始我们就中套了，硕国使节是来麻痹我们，让我们以为还有时间，当时成贵妃已经有孕，他是来联络右相吧。千杀的大司丞居然那个时候玩什么逼宫戏让离国颜面丢尽，也把自己送进了硕国的圈套，难道权势和财富就这么重要吗？昏迷的时候我全都想明白了，硕国是强弩之末，他没有本事灭亡离国，灭亡了他也没有本事占领，搞不好反而累了自己。于是就打了成贵妃孩子的主意，成贵妃的王子是名正言顺的国君，这样就可以杀了离王逸言，让那个婴儿当王。到时候右相是国丈也是国贼，只好臣服于硕国寻求支持，到时候硕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把离国当成他的鱼肉任取任求，然后再去对付定国和郦国。接着让离国和定国结盟，让定国和离国假意和亲，这样让我们觉得这下有了依靠放松了戒心，派来一个安归王刺探军情，硕国已经用三年的时间经营边境，硕国增兵十万在边境的时候我正被离王幽禁，李杰被调进京来对付大司丞，硕国一定知道连贵妃的病拖不了就囤兵，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派了昆王来，让我们觉得边境暂无事，李杰也可以暂时调回。于是离王才敢整治大司丞，结果却把大司丞逼到了硕国一边，离王的一丝妇人之仁，如今终酿大祸了。硕国突然发难让我们仓促应战，朝里有右相大司丞当奸细，他们虽然不济但在这种大乱的时候趁火打劫还有本事的。我们从一开始就没了先机全部被算计了，这样的天罗地网怎么逃的过。我闭上眼，不知道要想些什么，只是觉得绝望得快让我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两边夹攻，三四十万大军，就算不困死我们，要战我们也是毫无胜算，搞不好等不到战城里的军心先垮了。绝望，有的只有绝望了。
从来没有想过要死，就算抄家，就算被叫卖，就算被逸言背叛，就算被废后，就算知道了离王的不测都没有想过要死，现在却被一股绝望吞噬了。
想到这里，胸口一闷，马上眩晕起来。
头，怎么这么痛，眼睛再也睁不开了，全身被水缠绕着，身体变的好轻好轻。水没过口鼻，没过眼睛，没过头顶。
想起了离王，凌文，逸言，想起了封后大典的时候，想起了父亲的眼神，想起了赵园。怎么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这是哪里，谁在唤我，我回到了赵园？这里分明是我的家啊。熟悉的梅花还有我的琴，我的松烟墨散发着淡淡书香。夕焉，父亲陪你下棋。父亲？一只大手拉过我，这么温暖，这盘残棋，不是和父亲没下完的那盘棋吗？“小丫头，你要输了。”“才没有，还没有呢。”我不服“一定还有转机，我不信夕焉这么大了还赢不了父亲！”“好，说的好，没有棋是死局，总有转机，夕焉你要找到它。就算下到最后一子了，落的好起码能让自己少输些。”“老爷，门外来了几个人说是城守大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