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燕铭九抬起头,眼中星芒一闪随即恢复了平静。怎么可能呢?军中不允携女子,她怎会出现在军中!
那将领见燕铭九未曾相信,赶忙解释道:“此人虽是男子扮相,但属下曾见过宁姑娘作男子装扮,回想起来的确有些像。”
燕铭九扫了那人一眼,见是从隐山突围而出的四人中的一员,心中一动,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一直未找到她的尸体,所以他始终坚信她没有死。但期翼了太久,等待了太久,每一次燃起的希望终是被无情的浇熄,他已经有些不敢奢望了。
燕铭九低下头继续翻开手中的线报,那将领见状,想来是自己的想法太过荒唐,转身正欲出去,却听背后传来淡淡的吩咐:“带他进来。”
74
74、且看灯火阑珊处(二) 。。。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每周二更,年底了太忙,请亲们见谅~~~
又过了许久,只见陆陆续续有人从帐中出来,却唯独不见先前带我来的那人。我只觉腿都站得麻木了,晚饭时间过了,肚子也咕噜噜的开始抗议,忍不住百无聊赖地在原地绕起了圈。
肩上忽然被拍了一下,我回头,那位仁兄总算出来了,他冲营帐一努嘴:“将军要见你。”
我刚迈出的腿登时僵住了。“将军”?今天的事竟有这么严重,连将军都惊动了?他姓什么来着?燕?好像是吧。见他应该行什么礼?那谎话要怎么圆呢?要不干脆实话实说?。。。
胡思乱想间,已经进到了帐内。那位领路的仁兄躬身禀了一句,转身走到我身边,低声道:“莫要害怕,将军问什么就答什么。”我点点头,他便径直出去了。
我抬起头,帐内陈设简洁,地上铺着白虎皮,右手的条案后坐了一个人,正低头翻看着桌上的文案,看不清容貌,只觉身形伟健。
我见那人并未抬头,也不知该说什么,便垂头整理了一□上的衣服,想着是不是要跪下行个叩首礼。
脊背忽然一凛,感觉似乎一道凌厉的视线射到了我身上。我条件反射性地抬起头,只听得“哗啦”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碰倒了。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只觉风带衣襟,瞬间就到了跟前,下一秒我已经被揽入一个坚实的胸膛。
环抱着我的臂膀用了很大的气力,似乎要把我揉进身体里般。我几乎无法呼吸,胀痛感立时便从胸口传来,逼得我几欲咳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这时头顶传来低哑的声音,糅合着难以置信的惊喜:“是你么?真的是你么?玉儿。。。”
我无暇细琢他的话,勉强抬起胳膊,挡在那坚实的胸膛上向外推拒。觉察到我的意图,搂着我的臂膀松了些,却仍是没有放手。
好不容易挣出了一隙空间,我咳嗽了几声,大口喘着气,脸都憋红了。一只温厚的手掌附到我背上,轻轻替我顺着气。
待喘息稍平,我仰起脸,对上一张棱角分明的男子面庞,黑发束绾,剑眉入鬓,那双寒星般的黑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
乍见这容貌,我只觉脑中似乎有一道白光闪过,稍纵即逝,再去想时却又是空茫茫的无所踪。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刚说完,我便知道这句开场白实在是烂透了,因为那双眸中顷刻卷起了波澜。
“不会的。。。”他喃喃道,手指滑过我的唇角,“这颗痣。。。还有。。。”
“啊!”伴着我的一声低呼,头巾已被摘落,失了束缚的青丝流瀑般倾泻而下,披散到肩上。
这一刻我再不怀疑他的确认识我,而且恐怕是比周一更亲近的人。“亲近”?我忽然意识到我俩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他不甚平静的呼吸吹在我的额上,热度从俩人贴附的肌肤间传导过来,我只觉连耳朵似乎都烧了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忽略擂鼓般的心跳,尽量平静地道:“也许我们以前认识,但现在。。。”我仰起头,对上那双星眸,“我记不得了。”
我简略地把我目前的境况大致讲了一遍。不愧是久历场面的将军,初闻的震惊一瞬后便已消逝。他静静地听我说着,脸上的线条竟是如此柔和,漆黑的眸中满是温暖,那般不加掩饰的情意,令我竟有些不敢直视,只得把目光定在他的下巴上,才能勉强维持语调的平稳。
他始终不曾放开我,就这样专注地盯着我的脸。直到我说完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他,这位被民间描绘得如神祗般的人物才微扬唇角,一把低沉而柔和的声音传来:“重新介绍,我是燕铭九。”
“燕将军。。。”
“你以前叫我‘九哥’。”
“九。。。九哥?。。。”
。。。。。。
一声不甚文雅的咕噜声从下腹传来,我尴尬地别过头,他已扬声吩咐人送餐食,搅着我去桌边坐下。
折腾了一天,我着实饿了,大口吃了起来。半碗饭下肚,一侧头,发觉燕铭九正拄着腮静静地看着我,恍惚间我竟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你不吃么?”我指了指他面前未曾动过的碗筷。
他随手拿起筷子夹了几口菜。
“九哥。。。我以前叫什么名字?”
“姓宁名玉瓷。因为你父亲说你出生时像个瓷娃娃,故得此名。”
“哦。。。那以前我和你。。。是不是很熟?”
他放下筷子,深深看着我:“你对九哥而言,是最重要的人。”
我呼吸一滞,回望向他,只觉那目光中满含思念与挚情,心跳一乱,不禁咳嗽了起来。
一只手轻拍上我的背:“怎么老是咳嗽?一会须得找军医看看。”
我顺过气,摇摇头:“没什么大碍。”想起周一还被关着,赶忙跟他说了,并强调事端因我而起,与周一无关。
燕铭九点点头,说他自会处理让我不要操心。我又想起伙房那边的活儿恐没人接手,忙又跟他说了。这回他却蹙起了眉,我心中明白他不悦我辛苦,宽慰道:“军中不养闲人。若不是谋到这份差事,我又怎能有机会见到你?”
他的脸色这才微缓,却忽然伸臂把我抱入怀中。我一动也不敢动,只觉他用下巴摩挲着我的发,半晌,哑声道:“玉儿,让你受苦了。”
宛如候鸟归巢般,我只觉鼻子一酸,眼眶顿时热了起来。虽然忘记了一切,但我相信我和他一定曾经有过很深的牵绊,因为从心里我并不抗拒他的触碰,在他的怀抱里甚至还有一种可以放下一切的安心感。
他陪我吃过饭,便让我先歇着,出帐去了。我正在帐中四下闲看,忽觉背后有响动,回头一看,两个兵士抬了一个大浴桶进来,其中一个冲我道:“将军吩咐拿来的。”
我心头一热,想不到他竟如此心细,同时又忍不住低头闻了闻身上,是不是真的异味过重。
两个士兵麻利地放好浴桶,倒入热水,又支起了四扇屏风,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我走到屏风后,脱下混着汗水的脏衣,把自己丢到木桶里,身子被温水包裹,每一个毛孔都张开来尽情的呼吸,舒畅无比。我倚靠在桶边,舒服得长叹一口气,回想起今天的遭遇,只觉如坠梦里。
75
75、且看灯火阑珊处(三) 。。。
周一万万没有想到,此事竟会连燕大将军都惊动了,旁边的灰熊显然也是一般心思,一张胖脸如墙灰般颓然。
待他哆哆嗦嗦地将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大将军却没说什么,只加了他们一个月的杂役,二人齐声谢过,起身告退。周一正待出去,却被叫住了。
大将军命他将结识富林的始末细细讲来。事已至此,周一不敢隐瞒,将事情从头至尾讲了一遍。他偷眼看到大将军沉思未语,心中忐忑,咬咬牙补充道:“禀将军,属下可以性命担保富林绝非歹人。欺瞒入营一事全是属下的主意,请将军责罚属下一人便是。”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大将军却道富林乃他的旧识,因战乱失散于此,幸得周一无意中将其带入军营,现在已然相认。
周一听了,半晌合不拢嘴巴:看不出那瘦瘦薄薄的宁公子竟与燕大将军颇有渊源?只是若是如此,宁公子身在军中多日,为何却没有提起呢?他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问,耳中听得大将军命他不可对外宣扬此事,赶紧点头答是。
出得帐来,他直奔伙食营,得知已有人接替了富林的活计,心知必是大将军吩咐,不由仰天感叹:无论缘由如何,只盼那宁公子好人有好报,从此不必再受那颠沛流离之苦。
………
我洗好澡,换上干净衣服,本想顺手把脱下的旧衣洗了,却怎么也找不到,心中不由起了急。
正在帐中东翻西找,背后忽有声音道:“可是在找这个?”
我一回头,燕铭九正站在身后,手里悬着一块玉佩,正是我洗澡时解下来和旧衣放在一处的。我舒了口气,拍拍胸脯道:“吓我一跳,还以为被人跟衣服一起扔了呢。”
伸手欲拿,燕铭九却把玩着没有给我,只看着我:“这玉佩对你很重要?”
“这玉佩一直在衣服内里系着,没被水冲走。虽然记不得是何由来,但既然贴身放着,我想应该是重要之物吧。”我如实回答。
那双寒星般的黑眸灼灼地望着我,里面蕴含的情挚几乎将我烫伤。我的心猛地一跳,不由低了头,不敢直视。
“你可知,这玉佩乃当年你我相识之时,我送与你的。”燕铭九缓缓道。
我惊讶地抬起头,看看玉佩,又看看他,只觉心绪翻涌:我到底和这位大将军有过怎样的故事?难道我们之间是。。。我竟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看着我迷茫的眼神,燕铭九眼中流露出心疼的神情,将我搅到胸前,低声道:“莫要想了。你若想知道,待我慢慢讲给你。”
只短短的半天,身体似乎已习惯了他的亲昵,由着他带到床边躺下。他替我盖了薄被,握着我的手坐在床榻。
我大睁着眼望着他,说实在的,他这个样子坐在这儿,我不认为我能睡得着。
“不累么?”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侧头环视了一下帐内,不禁问:“这是你的大帐么?我睡这了,那你睡哪儿?”
他轻笑了一声,温声道:“总有地方睡的,莫要操心。”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片刻沉默后,他问:“玉儿,你可想知道以前的事?”
我想了想,反问道:“我以前的经历,很好么?”
燕铭九沉默了一瞬,道:“不能算很好。”
我笑了笑:“那就算了。”
燕铭九微露诧异,我解释道:“如果以前的经历很开心倒也罢了,但既然有那么多不开心,忘了也许不是坏事,或许是老天爷心疼我,有意为之呢。何况我既已想不起来,你告诉我,无异于将另一个人的生活强加到我身上,如果我这辈子都记不起来,那我要如何面对过往的一切?被动接受?如果是这样,那我宁可抛开过往,开始新生活,权当是重生了。”
我知道这样的想法也许有些自私和不负责任,但确是心里话。和燕铭九的重逢就已让我感到,我愿意由着我的感受去重新认识、接受身边的人,而不是有人告诉我,他是你的谁谁谁。如果突然有个人跟我说他是我夫君,那我又该如何?就这样和一个陌生人同床共枕么?如果永远都想不起来,那岂不是要在道德和感性间踌躇为难?而我,一向是个以感觉为先的人,对我这样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来说,能开心的活着才是最大的幸福。
燕铭九深深地看着我,眸中有着赞赏,感喟,疼惜。。。俊逸沉稳的面容上,是一派化不开的柔情。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我高估了自己的定力,没多会便眼皮打架,自顾自地沉沉睡去。
燕铭九久久凝视着榻上人的睡容,低声而坚定地道:“既是重生,这一次,我便不会再放手。”
………
夜入半。
我胸闷难忍,咳嗽着醒转,人还未完全清醒,只觉背上有只手轻轻拍着。我睁眼一看,燕铭九蹙着眉坐在床边,一手替我顺气,另一只手里端了个杯子。
我赶忙坐起,就着他递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压下胸口闷气,不好意思地看向他:“抱歉,吵醒你了。”
燕铭九没有答话,一手搭上我的脉搏,眉头不禁又紧了几分。
我不想他多虑,抽回手解释道:“老毛病了,没事的。”顿了一下,又问:“你睡哪里了?”
他往侧面挑了一下眉,我顺势一看,却是屋侧的一条坐塌,不禁有些不安:“你个子那么高,睡那里一定不舒服。还是我去吧,我的身高刚好合适。”说着便掀被下床,被燕铭九一把按住,我哪里肯听,俩人拉扯半天,最终他板着脸道:“军中的事我做主!”一句话把我乖乖地定在了床上。
我重新躺下,他也回了榻上。黑暗中只听得偶尔的辗转,两人似乎都未睡着。我胸中滞郁,加之与人同帐的不安,翻来覆去直到天朦朦亮才勉强复又睡去。
76
76、且看灯火阑珊处(四) 。。。
我起来时,燕铭九已经不在帐中了。桌上摆了薄粥小菜,显是给我留的。
吃完了,又在屋里转了一圈,竟不知道要干些什么。以前在富林家的时候,总会帮着富林娘做些力所能及的家事。到了军营以后每天更是忙碌不停,突然间在这将军的帐中住下,每日有人伺候吃喝,竟让我有些茫然。
看来我注定不是个享福的命,自嘲地想着,又惦记起了富林,他应该已经回村了吧,答应小兔的糖还没来得及给她呢。。。
“玉儿。”我愣了一下,方反应过来这是我的名字,跳起来正看到燕铭九走进账中,身后跟着一个中年人。
他指了□后的人,对我道:“这是随军的张大夫,让他给你看看。”
那大夫打量了我一下,揖了个礼,随即道:“还请姑娘坐下,我给姑娘把把脉。”
我又是一怔,今日起来我便把头发盘了起来,作了男装打扮,这大夫竟一眼看出我是女子,随即反应过来,许是燕铭九已告诉他了也说不定。
我正想着,人已被燕铭九拉着坐到了桌边,又抓了我的手放到桌上。那大夫细细地搭了脉,许久未语。
终于在我有些不耐烦时,他总算收回了手,又问了几个问题,便起身对燕铭九道:“将军请借一步说话。”
燕铭九安抚地拍了拍我的手,起身与那大夫一起出了帐子。一安静下来,我不禁又发起了呆,东拉西扯地揣测着我那已经遗失的过去和不知通往何处的未来。
听到帘子响动,我站起来,叫了声“九哥”。燕铭九几步走到我跟前,微抿着薄唇,脸色似乎有些黯沉。没等我说话,却忽然一把扳住我的肩头,将我的身子转了过去。
我低叫了一声,感到阵阵热气吹在耳后:“别动,让我看看。”
看?看什么?我正懵懂间,只觉背上一凉,下意识地一低头,惊讶得看到上衣已经被扯到了肘际。
脑子里“嗡”地一声炸了开去,这才意识到,那被江中砾石所伤,爬满蜈蚣般丑陋疤痕,连我自己在河中看到倒影都吓了一跳的脊背,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的眼中。
我本能地抱起双臂,挣扎着想把衣服穿上,被他铁臂一箍根本动弹不得。我只觉一张带着茧子的温热手掌抚上了我的背,极轻极细地摩挲着那些已经结成深褐色的疤痕。男人的呼吸有些不稳,热气喷在光裸的肌肤上,我整个人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我突然愤怒了,仿佛化了一个极美的妆,却被人当头泼了一桶水,极力想隐藏的丑陋终是慢慢浮现。凭什么你想看,我就要脱光了让你肆意参观?!毕竟,他对我而言,也只是一个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