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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答甚是精妙,并不解释樱雪公子的身份,也不介绍这樱雪与舒妙烟的关系,——显然是别有用心了。
沈玠也不再追问,只微微地颌了下首,转身去取包袱里的衣裳。
秋儿上前一步,道,“奴婢侍候公子更衣。”
“不必,我习惯自己做。”沈玠朝他微微一笑,有礼中带了些疏离。
见他这般神情,秋儿微微一怔,安静地点上了一枝香,又端来一盆清水,便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沈玠换好衣服走到窗前,撩开衣袖打算净脸。手指在盆里的清水里轻轻一拨,那透凉的寒意瞬间便由指尖渗到了心底,令他忍不住地瑟缩了一下。
“秋儿,可有热水?”他微微眯起了眼,转身朝门口竖耳听着动静的秋儿淡淡唤了一声。
秋儿立马奔了进来,一脸的愧疚,低头道,“公子,是奴婢疏忽了,请稍候。”说完他转身大步奔了出去,朝院门外静立的一位小厮吩咐了句什么,又折了回来。
“热水马上就来,不如奴婢先帮公子绾发吧。”是谁说沈府的小公子骄奢难处的,又是谁说这位小公子必定不是樱雪公子的对手?照他看来,这鹿死谁手,还真是难料呢。
这位沈公子,不高调张扬,又并非隐忍吃亏的性子,处于这种境地却丝毫没有拉拢他这位当家主君身边红人的意思——
公子樱雪'VIP'
都统府的客厅建在花园正中,四周种满了馥郁秀丽的金桂树,金色的花瓣缀在繁茂的枝叶间,更添了几分富贵祥意。
晚膳被置在桂香浓郁的水榭里,各色精致的糕点菜式琳琅满目,美酒炭暖,其乐融融。
郑初鸣与沈绯年纪相仿,一见如故之下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两人都是军营作风,不一会就开始亲家长亲家短地呼来喝去,直喝得是酣畅淋漓,满面红光。
舒妙烟的兴致也不错,一壶竹叶青下肚,早将一路上的疲乏抛到了九霄云外。转眼一看,身旁赵氏与沈玠相谈正欢,也不知是说到了什么,素来淡定的沈玠居然窘得低下了头,赵氏却笑得极为开怀,而身后的千安和千柳等人,也都悄悄掩袖笑了起来。
这一幕,不知为何让她想到了家和万事兴这五个字。凭心而论,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沈玠算得上是个出色的成亲对象,家世、学识、风仪、气度,甚至还会武……如果不是因为舒妙泉——
许是一瞬间的心有灵犀,沈玠抬头,正撞上她若有所思的眼神,那一眼里的情绪太过复杂,令他忍不住的心底一凉,脸上的羞窘一时便褪了去,竟有点失神的苍白。
她眼中有怀疑……那是酒后不屑掩饰的怀疑。
她的眸中墨色浓如暗夜,让他一时分不清身处何地,堂中持续热酣的闹酒声渐渐变得遥远,唯有那团浓黑的黑,依旧醒目地提醒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在怀疑什么呢?他已不得而知。一路上的温言示好,不过是为了暂时的敷衍罢了。她还是找人去查了他和舒妙泉之间的过去……否则的话,她不可能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他的右肩。与其说那是关心,不如说是冷淡,甚至还带了一些疏离。
一旁赵氏敏感地察觉了沈玠的情绪变化,笑容微微一滞,轻轻叹了口气。他暗暗向舒妙烟递了个眼色,对身旁的沈玠道,“子瑜,可是不习惯这里的菜式?”
“姑父的手艺是极好的,”沈玠牵起一抹笑,垂睫看着眼前精致的菜肴,突然间就没了胃口,也不知之前自己怎么就用了不少。其实,这菜式虽说算得上乘,但相对而说言口味还是重了些,不比京中他常用的清淡。
他极力让自己表现得若无其事,可心里还是抵不住的有些失落。
不过是他去净脸休憩的这点工夫,她居然就去**楼调了他和舒妙泉的资料……那些东西上他早就已经隐去了‘不重要’的部分,包括与舒妙泉狩猎而受伤的事情,可是——还是被她知道了。
而这件事情,知晓的除了他与舒妙泉,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骠骑将军之子周漓,人称樱雪公子。
骠骑将军与郑初鸣素来交好,两人是同门师姐妹,所以周漓在郑府里有自己的院子并不足以为奇,但当年他曾答应不将狩猎之事告诉第四人,此时为何会让舒妙烟知道?
如果她对他而言没有什么重要意义,他又怎会违誓告诉她这件事?
有极淡的寒梅香若有若无的传来,像是冬夜的春风拂过沁寒的梅瓣,清而不馥,香而不俗,令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沈玠眉尖一凝,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身旁的赵氏已先他而动,忙着吩咐身后的秋儿去准备些点心瓜果,听上去都是常备的一些细致用食。
“师姨!”人未至,声先行,悦耳的音色如珠玉相击般动听,优雅的步子更像是池中盛莲般的步步生幽。
来人一袭雪白的暗纹长袍,简单而飘逸,长而柔软的乌黑长发顺泽地泻在肩上,只一根银色的发带衬在发间,与腰际的银纹衣带暗相呼应,那几朵樱花暗饰在灯光下泛出些独特雅致的韵味。——正是骠骑将军之子樱雪。
他的视线在厅中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最终毫不犹豫地落在正中舒妙烟的身上,对上她略有错愕的眼神,那弯亮泽如黑水晶的眸子立时弯起了一抹俏皮的弧度。
“咦,烟烟,你也在呢。”
这熟得足以叫所有人想入非非的称呼令沈玠呼吸一顿,暗暗深吸了口气。故意忽略掉了他的存在,直接用最亲呢最熟悉的称呼,他不得不承认樱雪的气场比邵含雨高了一筹。只不过,以他对舒妙烟的了解,这个女人怕是还没有了解樱雪对她真正的心思……而且,如果他没猜错,她如今因邵含雨而为情所弃,怕是根本没有兴趣去理会那些风月情爱。
“小雪,许久不见。”舒妙烟微微眯起了眼睛,唇角挂着一如既往的淡笑。
“那你想不想我?”樱雪眨眨眼,水汪汪的眼睛里带着几许促狭的笑意。
“想你做什么?”舒妙烟偏过头,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我不记得——”和你有那么熟,这五个字没来得及出口,就见樱雪眸中幽光一闪,长翘的睫毛抖出一道委屈的弧度,“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
负责——
负责——
他的手有意无意地护在腹部,那里微微隆起了一点起伏,随着他的步子引人遐思地起伏着,那样小心的神情,令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次桌上郑都统那十二位神情各异的侍君。
在座众人一时惊愣无语,赵氏呆怔怔停住了动作,竟不知该如何反应,沈绯惊得手中的酒杯啪的掉到了桌上,探究的眼神在舒妙烟和樱雪之间扫来扫去,就连郑初鸣,原本七分的酒意此时也被抽走了大半,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樱雪的肚子,直恨不能直接掀开衣服瞧清楚个子丑寅卯来。
这樱雪是她师姐最宝贝的儿子,她知道他向来任性惯了,可未婚先孕这种事……估计她师姐知道了一定会杀了所有人灭口。
“你这些天没有胃口,是因为这个?”好半天,赵氏抖抖索索地站了起来,眼里忍着泪揪住樱雪就往怀里带,像是要将他仔细看清楚,“你这孩子,这事自有你师姨会为你做主,何苦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烟儿不会是个不负责任的孩子,沈公子——”他自小便喜爱这个师侄,虽说任性本性却极为善解人意,如今这种事,他定要为他拿个主意才是。
“沈公子是贤德之人,以后定当会好好照顾你,来,正好沈公子随烟儿一道过来,你来见见。”
郑氏将樱雪拽到沈玠面前,顿时便感觉被挤在了无形的压力之间,两人的气质容貌不相上下,表情都是如出一辄的淡漠,那种明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让他明显觉得自己站在中间都是多余的。
无奈,他转头求救地看向舒妙烟,却见她正凉凉地勾着唇,神色莫测难辨,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舒妙烟缓缓站起身,走到两人身旁,视线在樱雪的肚子上梭巡了一圈,不动声色地将沈玠护到身后,淡淡道,“小雪,这次你又想玩什么?”
每一次见面,他给她的惊喜都不同。这一次——她绝不会再容他胡闹。
樱雪斜斜地挑了下眉,忽闪着亮晶晶的眸子,依旧极为小心地护着腹部,那般珍惜中带着委屈的神态让在场众人都有些于心不忍,看向舒妙烟的神情更是带了几分异色。
都有了孩子上门了,却碰上这么个无情的女子……实在是太可怜了。那一侧坐着的几位侧君中甚至已经有人急着不停地朝郑初鸣使眼色,意思是让她去帮上一把。
郑初鸣这会已经反应过来,反倒不急了,只一旁眯着酒等着看戏。反正,这事她一定会在师姐知道之前处理妥当,让她无话可说。
沈玠在舒妙烟身侧站了一会,忽而眉梢一挑,淡淡道,“周公子,你是想说,你有了将军的孩子,要她负责?”
樱雪神情微顿,敛起眼底的委屈,低头不语。
“如果是的话,我便将正君之位相让,如何?”沈玠挑起眼尾,声音清亮直透个大厅。
“正君之位?”樱雪挑眉,声音里有一丝不屑的笑意,“将妻主拱手相让,我倒不信你有那么大的肚量。”
“是,我承认没那么大的肚量。”沈玠淡淡转过视线,郑重道,“可她的第一个孩子,亲生爹爹必须是正君。”
舒妙烟一怔,有一种久违的柔软忽而充满了整个身体。她下意识地凝视着他,心下复杂难言——眼前那个表情平静说着最深的情话的男子,却连看她的勇气也没有……
嗤——地一声轻笑。
“不过是开个玩笑,这么认真做甚。”
樱雪清脆悦耳的声音懒懒地响起,他好整以暇地在沈玠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低下头温柔地拍了拍肚子上微微隆起的‘宝宝’。只听‘嗖’的一声,一只巴掌大小的银色小狐怡然自得地爬了出来,圆溜溜的眼睛四下一扫,在四周十数道目光中抖了几抖,很是识时务地窜回了樱雪的樱中,好一会,才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好奇地四下打量着。
一时,四下众人皆同时松了口气,同时忍不住向樱雪投去些无奈之色,拿清白来开玩笑,实在是太过任性了些。
沈玠目无表情地看了眼那只小狐,又朝樱雪投去淡漠的一瞥,转身打算坐回位子。真正是闻名不如见面,骠骑将军之子周漓此人——实在是任性无聊到了一种境界。
舒妙烟屏息半刻,却是将沈玠固在了身旁,低声道,“你身子不好,我送你回房休息。”
沈玠神情一顿,这时间还没到,她为何急着送他走?难道说……
“烟烟,你真是了解我。”樱雪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坏笑,抬手就扯住自己的面纱,修长的指尖漫不经意地捏着那柔软的丝料,倏地拽了下来,“烟烟,你还是第一次看清我的容貌吧?”
舒妙烟神情一冷,下意识便偏过了头。除却面见君王,晋朝男子只能在未来妻主面前卸下面纱,这樱雪——实在是叫她很无语。
“我们回院子。”无视掉樱雪那张完美俊秀的脸庞,牵起沈玠就往门外走。
沈玠轻轻一笑,回头看向樱雪。长而密的睫毛,软玉凝脂般的肌肤,精致秀美的唇,还有那两个浅笑含情的梨窝,——真正是绚如樱花,雪玉之姿。
并未因舒妙烟的无视而着恼,樱雪反而垂睫一笑,脸颊浮上一对若隐若现的迷人梨窝。
“真是,你每次都不好好看看我,就怕我给你下套,放心,我这辈子嫁谁都不会嫁你,你可放心了?”
一张完美的脸庞拦在舒妙烟的眼前,一瞬间的怔忡后,她直直地凝着他耳际一朵淡紫的寒梅,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沈玠顺着她的眼光一看,脸色瞬间就白了几分。
当年情事'VIP'
三人间气氛的凝滞像是一种奇异的僵持,沈玠垂在袖下的手心渐渐沁出了汗,而舒妙烟则怔怔地凝着樱雪耳际的紫梅,思绪不知飘去了哪里。
赵氏见樱雪肚子里跳出只小狐狸才缓了口气,这会又见他将脸上的面纱给揭了下来,不由又急又气,“小雪,胡闹!”
樱雪也不说话,坐在那里笑嘻嘻地支着下巴,似是极富耐心地等舒妙烟回过神。
侧桌上郑初鸣的十二位侍君开始低头窃窃私语,显然都很意外这古灵精怪的樱雪居然是有意中人的。有意中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是皇上刚刚指婚的镇南将军。而最让他们意外的,自然是樱雪这大胆示爱的举动。
嘴里虽说了这辈子不嫁她,动作却完全与之相悖。没有一个待嫁的男子会主动将容貌给一个不爱的女子看到,若说他不想嫁给舒妙烟,傻瓜也不会相信。可是,当着人家未来正君的面表明心迹,实在是有过大胆,偏偏这种举动由他做出来,非但不让人觉得唐突,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底气、气势丝毫不亚于正主沈玠。
要说这樱雪,虽说性子任性了些,但到底品貌家世一流,这些年不知有多少求亲的踏破了门槛,都被他用各种法子给拒在了门外。周将军为此气得直跳脚,又实在是没有办法,这回才将他送到了蓉城,让她师妹郑初鸣给看着,说是想法子一定要将他嫁出去。
郑初鸣是极喜爱樱雪的,周遭的人当中,她的话樱雪算是勉强还能听进一些。但对于婚事,樱雪却一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每每都是嬉笑了之。今天这一出,若是被她师姐知道症结竟是在舒妙烟这里,怕是多半会拿着剑去安亲王府逼婚。
眼前樱雪和舒妙烟之间的情形……郑初鸣倒真是乐见其成的。不过转眼看到皇上那御赐的沈家公子,眉头又皱了起来。毕竟以樱雪的身份和性格,是不可能为侧室的。
好一会,舒妙烟回过神,双眼紧紧地凝视着樱雪,“小雪,你小时曾去过骊书房?”
樱雪施施然坐正了身子任她打量,水灵灵的眸子里眨着俏皮的笑,“去过又怎样,没去过又怎样?”
舒妙烟盯着她,眸光一凉,“你这耳坠是哪里来的?”
“捡的。”樱雪答得毫不犹豫。
“在哪里捡的?”
“忘了。”
“那什么时候捡的?”
“唔,我想想,应该是很小的时候捡到的。怎么,你喜欢就送给你。”说着他手指摸向耳际,一晃便将那耳钉取了下来递到她面前,神态甚为慷慨。
舒妙烟深吸口气,退出几步远,尽量将眼光从他掌心那朵紫色上挪开,淡道,“不用,既是你捡了,便是与你有缘,不过是个死物,人都不在了……”她声音渐渐低沉,说不出的伤感。
“我们走罢。”她转身牵起沈玠的手,眼底的情绪在细碎的光影下浓成了一团,“时辰不早,你也该休息了。”
沈玠身子一颤,抬头看向她,她眼光轻飘飘地直视着前方,不知道是落到了哪里,而牵着他的手,轻轻的没有任何力道。
心里一紧,他反手牢牢地握住她,嘴角牵起一抹淡如水迹的满足笑意。
“烟烟,你喜欢拿去就是了,别客气,你我还分什么?”樱雪笑得眉眼弯弯,袖中的小狐‘吱’的一声溜到了他的肩头,俏皮的神态和它主人如出一辄。
“烟儿,等等。”一旁郑初鸣急忙丢下手里的酒壶,唤道,“趁着花好月圆,你看,我是小雪的师姨,又是你的姑姑,这亲上加亲的事情,不如就这么定了吧!”这种事情,还是要趁热打铁的好。
说着,她爽朗一笑,对沈玠投去颇含深意的眼神,“沈公子,相信你日后与小雪定然能相处融洽。”
沈玠表情倒是温和,微微一笑,道,“全凭将军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