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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那鬼还是这老道自己养的呢……
才这么想着，她的肩膀就被拍了一记。
没搞错！
她现在还没有回到肉。体，漂浮在四米高的半空。
中国最高的姚氏男子也不超过两米三，所以，
……谁能拍到她的肩膀？
“喂！”
童桐转过身，看见了一个老太婆。
微卷的短发，穿着一件黄色针织衫，也和她一样飘在半空。
“新来的，你闻到没，好香！”
童桐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
没闻到。
老婆婆戳了戳她，指向她的肉身。
她突的想起了那个引魂师张倩，当时她身上的香味也把自己迷了个半死。
那种香味，记忆犹新。
虽然她不清楚自己的肉身怎么会散发香味。
但是这种香味对鬼魂来说，诱惑力巨大。
就像是没断奶的小孩，饿了两顿之后，闻到了母乳的味道，喜悦激动，迫不及待的想要咬住母乳咬一咬，用牙齿磨一磨。
那她的肉身，岂不是很容易被人觊觎。
老道懒洋洋的道：“阿婆，今天很晚了，你明天早点来。”
没想到，老太婆咽了几口唾沫真的走了。
进了屋，老道把童桐的肉身丢在了一张藤椅上面。
“来，我们坐下来谈！”
童桐看了眼木桌，摇摇头。
老道不管她，自顾自的脱了鞋子把腿盘了起来。
“那道符咒是我卖出去的，上个月交不起房租，没办法就先卖了一张救急！”
“交不起房租，”童桐皱眉。
“巡界师不是仙界的公务员吗，怎么这么寒酸？”
老道目光灼灼盯着她，肃声道：“这正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的原因！”
第10章 口气比脚气大（）
童桐不说话了。
因为她知道不管她接不接话，老道都会说出他的条件。
果不其然，老道开口了。
“……现在的仙界真和凡俗界发展都差不多，
竞争强烈，公务员之间明争暗斗，不分职位，都是靠业绩说话。
更何况我们是仙界下界分部的。”
童桐懂老道的意思。
就是和所谓的母公司和子公司的差别。
一个妈生的孩子，上界的是亲生嫡子。
下界分部，就是庶出的。
“下界灵力稀缺，
在上界我可以做符木、符石，在下界我只能做出简单的符纸，失败率还特别大，七八十张可能才能出个两三张……”
看见老道一脸肉痛的表情，童桐知道，
重点来了。
“所以，你能不能先留在我这里，帮我先撑一段时间！？”
“有订单来了你就先接，让我安心先画出几张符纸来？
“到时候送你几张，当然，吃住全包！”
童桐看着老道没说话。
“业绩上去了，你也有好处，咱们可是一个师父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道两片嘴皮子开开合合，很是语重心长。
“不仅能转正，还能彻底拿到你肉身支配权，厉鬼死没出路的。”
“何不跟着师兄……潇洒走一回？！”
童桐的思绪还停留在原地。
她的肉身是那个便宜师傅“啃”一口之后获得的。
不知道是凭空捏造出来的？
还是这个世界本身就有那一号人，只不过被师父顺手牵羊给了她？
黑户、偷渡客、不分身份人物等等，童桐感觉胸口中了无数弹。
没有身份信息……
她还真的无处可去。
还有一点。
这里离蔷薇小区倒是很近。
可以时刻偷窥、哦不，时刻注意点那刘芳华夫妇。
然后，找机会……
干死他们！
不管怎么看和自己的师兄相依相偎是最可取的。
虽然老道本人看起来，很不靠谱。
老道许诺的符纸，这一点也成为了吸引她留在这里的因素之一。
“符纸，我要两百张！”童桐开口。
她现在的肉身香气四溢，不管走到哪里，对那些鬼魂来说就是一碗移动的唐僧肉。
见识过老道符纸的厉害，多要点，底气足一点。
老道眼合不拢嘴，“两、两百张……！！！”
他咬牙启齿，眼睛死死的瞪着童桐，好似在说‘你怎么不去抢？’
然后，很艰难的点了点头。
“可以，但是我不敢保证一次结清！”
这东西又不是奶牛，只要手脚勤快一次能挤十几桶。
“可以。”童桐同意了。
不能量产，出产率低，不能一次性结清也很正常。
接着，她又继续道：“至于食宿全包……，我要荤素搭配，鸡鸭鱼肉的都要有！”
“没问题！”
这一点老道答应的很快，几乎是毫不考虑的。
童桐瞥了眼老道。
这逼装的……
呵，口气比脚气还大！
都说，死过一次的人一定会更惜命。
这是真的。
在仙界分部她获得肉身的刹那，她就想要了遥远的未来。
善待自己，好吃！好喝！
好好活着！
老道既然答应了，剩下的就不需要她操心。
吃住定下来后，童桐松了一口气，眼神却认真起来。
“那么，要如何接单……”
第11章 长着一张被狗啃过的脸（）
“这个么……不、不大好说……”
老道欲言又止，神色纠结。
在童桐看来，这货的表情就跟便秘差不多。
磨皮擦痒了半天，挤出来一句：
“要不，你先休息，明天再说！”
童桐没说话。
“楼上房间多，你自己先随便挑一个。等下我把你的肉身架上去，再给你做张床……”
不说拉倒。
童桐撇撇嘴，朝上方飘了上去。
房间很多。
这是老道的台面话。
好似这样说，就会B格高大尚很多。
夜晚还是有风的，她才钻进屋子就听到窗叶嘎吱嘎吱的作响。
像极了那种黑暗城堡里老巫婆开门的声音。
灵魂飘进飘出，童桐终于选好了一间房。
窗户依旧关不上，外面的槐树的枝丫还伸进了一些到屋子里来。
童桐觉得在这除了地板就是墙，这种简便的环境下。
这树枝上还能晾一晾毛巾、内裤、袜子什么的……
她知道这种想法，真是糟糕极了。
怕是被老道的邋遢传染了，童桐叹了一口气。
屋子很大。
只是进来的门槛很高。
“你的肉身我先给你放这里了。”
老道手脚轻快，把童桐的肉身往墙边一放。
“你先等等，我下去把木板搬上来！”
老道化身成勤劳的小蜜蜂，几上几下，木板很快堆了一堆。
“师妹你是不知道，比起业绩，这堆木头才是我的最爱！”
说着，老道撸起袖子。
接着，整个气场都不一样了。
“嘭嘭嘭”“啪啪啪”
童桐对做床的过程不感兴趣，也没去看。
直到——
“好了，小师妹。”
一张精致的床，就真的被他弄了出来。
没想到……长着一张被狗啃过的脸，居然有双被天使吻过的手。
“这床是原生态的，你也看见了我现做的，没有经过任何化学物品的加工，我认为你肯定喜欢！”
老道言语间嘚瑟无比。
就差在脸上写‘快夸我、快拍我马屁’几个大字了。
童桐：“……哦。”
辛苦这么久，汗流浃背的……只有一个‘哦’。
哦尼玛啊！
老道的油滑的脾气，也有点稳不住了。
“师妹！”
“嗯？”
“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很讨人厌？”
“有。就在刚刚，有个很讨人厌的老道说我很讨人厌！”
童桐忽然发现，老道不爽，她就很爽。
虽然这种心理很变态，但是……真的很好玩啊。
突的，肉身之中已经传来一阵子吸力。
面试那天，那种被灌了铅的下坠感又传了来。
童桐的魂体归位了。
“我先去补个觉，等天大亮了，你就跟阿婆去熟悉熟悉，不要怕，上去就是干！”
老道伸了个拦腰，然后冲她挤眉弄眼。
“怎么样，激不激动，兴奋不兴奋！”
童桐白了他一眼。
“并没有。”
……
老道回到楼下。
脱了长袍，露出满身的肌肉，每个部位的腱子肉，硬得像一块块铁疙瘩。
举手投足之间，超了标的荷尔蒙气息浓烈到窜天。
老道从床头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块玉牌。
把自己往床上一丢，在玉牌上点了点。
一个类似3D投影立体影像出现在上方。
“有事？”
“小师妹被我带回来了。”
第12章 这样，脚后跟就不费力了。（）
茶楼周遭的街，是以一个大超市为依托建立起来的。
白日里没什么行人，所以，一些KTV、电影院的店面干脆都关了门。
只有超市是全天营业。
昨晚，童桐刚到这里的时候，还觉得这个地方不差。
没想到白天又是一个景象。
从茶楼出来，直走，在拐几个弯，有一个巷子。
小巷中有一些做美甲种植睫毛的，也有几家出售迷你盆栽，和精致的饰品店还开着。
上面是各种名牌商场的环形电梯，下面就是店铺。
店铺大都是三四十平方。
柜台往外一摆，本来就很挤的巷子连两人并肩走都困难。
老道好心的给她指了路，说昨天来的那个阿婆在这巷子里。
出门前，老道啧啧嘴，用手比了个‘八’。
“那那个旮沓点地方，房租还八百啊，八百啊！日了鬼了！”
老道觉得越发觉得，他三百拿下这套茶楼，很英明神武。
听老道话里的意思。
……昨夜飘着那位，还租了店？
刚走进小巷，童桐就有个感觉。
很冷。
不像冬天那种单纯的冷。
更像是有东西趴在你背上，对着你的脖子吹冷气的那种冷。
童桐视线移动，终于锁定了一家店面。
柜台上摆着红红绿绿的针织玩偶，门框上也挂着成品针织衫。
老道说过，阿婆是卖线球的。
如今的人都是网购或实体店买现成的，谁还会买毛线回去自己织？
鬼买啊！？
“阿婆！”童桐朝店里探了探头，喊了声。
接着，店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就如同站在森林中，因为一脚踩碎了枯枝，而惊动了一群小东西，他们四散开去、藏入石头后面、藏入草丛中……
童桐感觉到。
这里，应该有些别的什么东西。
这么大点地方，一眼就能望穿。
可刚刚分明没看见人的地方，线团剥开，伸出一个头来。
“……诶？来这么早啊！”她站起身。
阿婆还是昨夜的模样。
与昨晚不同的是，昨夜，她是飘着的。
“阿婆这鞋子真漂亮！”童桐笑着夸了声。
“真的？”
阿婆低头看去。
她脚上踏着一双时髦的松糕鞋，鞋跟的地方是内增高的，把整个人的线条都拉长了很多。
“孙女儿买的，穿着不合脚就要准备丢了，
还崭新的，丢了可惜，料子还不错，就拿着穿了，你们小年轻别笑我！”
童桐笑眯起眼，意有所指：“你穿着还不错，这样……脚后跟就不费力了！”
阿婆愣了愣，掩嘴道：
“你嘴真甜！”
阿婆说话的时候，嘴里发出轻微的水声，她咕噜吞了一口水，连忙转过身。
“进去，进去！我关门了！可不能乱跑。”
阿婆碎碎念了几句，把玩偶往柜台上中一扒拉，接着又把带着轱辘的柜台就被推入了店铺内。
拿起钩子，勾住卷帘门往下用力一拉。
卷帘门落地，她简单的上了锁。
“老道呐？？”
“在家练书法！”
“我们去哪里？”童桐有些好奇。
阿婆笑了笑，“自然是先去你的那些同事面前刷个脸，冲业绩，人际关系排第一！”
第13章 我是在这里死的（）
童桐没想到的是阿婆第一个领她去的地方是：
发廊。
几个年轻的女人坐在门前的沙发上。
看见阿婆来了，站起身摇曳着腰肢，媚笑开了。
“哟，阿婆又在带新人啊。”
“老道还真不负责！”
“上次那个才刷脸不久，就夭折了，真是可惜了。”
“是啊，那个男人多俊啊，看的我……唔……噗噗只冒水。”
“个骚货，太浪了，你收敛点！现在没人吃你这一套，都喜欢清纯的了。”
几人笑闹着，最后，还是一个女人朝里屋喊了声。
“苏姐姐，阿婆带人刷脸来了。”
没多久。
哗啦~
珠子串成的帘子撞击之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个女人穿着旗袍的女人走了出来，站定。
接着，上下看了童桐一眼，就挥了挥手。
“行，我看过了，带走吧！”
“好好好，这就走！仙子别送了！”
阿婆点着头，扯着童桐就走。
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发廊的女人，……仙子？
童桐回头，看见那女人身后裙摆下，
有条毛茸茸的尾巴一晃而过。
这个女人，也不是人。
也是仙界的公务员？
类似于古代的被朝廷认证了的官女支，还是别的？
再次看见这种情景，童桐没有任何表情。
如今的她，已经能很心平气和的去推理、猜测了！
“怎么样，她美吗？”阿婆突然问。
“美吗？……我、咦？我没印象了！？”
童桐皱起眉。
脑海里只有那中国风式的复古旗袍，和那一闪而逝的尾巴，具体长什么样……
她居然一点映象都没有！
并且，这才出门不超过两百米的距离。
也就是说：……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她居然不记得刚刚见过的人模样、
“哎”
阿婆叹了口气。
“怎么了？”童桐问。
“你记不住，说明她不想你记住。真正能记住她的人，会再也忘不掉的，那是她的魅力所在！”
阿婆继续道：“这说明，她不看好你，认为你也会夭折！”
听见夭折这两个字，童桐心里就不舒服。
最初，便宜师傅也是这样连身子都没转，就否决了她。
那个张倩也提过‘做他的弟子会不幸’之类的话。
所谓不幸，就是夭折。
接下来，阿婆带着她辗转了好多处。
有书店、咖啡厅、小超市……
每一处得到的回应，都是和那个发些发廊女子差不多的表情包。
童桐气急，牙齿磨得咯吱响。
不知不觉，天色再度黑了下来。
蔷薇小区门口，路灯下。
阿婆和童桐站定，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别处也不带你去了，这里是今天的最后一处，是……”
“我是在这里死的！”童桐打断阿婆道。
阿婆一愣。
……
茶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