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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翅老鸹哪里肯信,见这六个胖子直闯巢穴,丝毫不惧,料定必有两把刷子。公然的在大厅上争执吵闹,旁若无妖,那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本来依着她的脾气,定要叫他们后悔生而为人,可是以王侯的实力轻易被他们打伤,她三思过后,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乖孩儿,你怎么样?”老鸹关切地问王侯。
“婆婆,他们几个身手不凡,你快些走吧,不要管孩儿了。”王侯咳嗽一阵,显然伤得不轻。
老鸹恼怒非常,这王侯是她最疼爱的孙儿,虽然一个妖怪,一个人类,但是机缘巧合,情同手足,真如亲人一般。眼下居然伤成这样,真比打在她身上还难受。她巨足一点,五只黑爪勾破梁发财胸口,朗声道:“你们七个死胖子,还不放了我家小猴,不然,不然我就踩扁你们的同伙。”她也知道对方重伤飞雪,但是飞雪又与梁发财相斗,自然也不是一路。
梁发财眼前一黑,心头一热,嘴角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心道,“你这蠢妖怪,说了不是同伙,你非不信。而且哪来的七个,分明是六个死胖子,真他娘的瞎!”那六个胖子见老鸹冲他们说话,停止了争吵,朝向这边,挠了挠头,不明所以。梁发财忽然心念一动,大声道:“哥几个,不用管我,大不了一死。这老妖怪再伤我一根汗毛,你们就剁了她的乖孙子!”
老鸹心道,好你个混球,果然是一伙的,竟敢威胁一个老人。不过他这几句说得响亮雄壮,态度决绝,保不齐真要玉石俱焚,一时也不敢太过逼迫,只得道,“死大可不必,你让他们放了小猴儿,我便不与你为难。”
梁发财愁闷,心道,“我倒是想啊,可是我说的话他们未必听得懂啊,就算听得懂也未必肯听呀。”他见老鸹信以为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装模作样扯着嗓子学着六个胖子叽里呱啦了几句。胖子们面面相觑,显然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这时先前的胖子终于掏出一卷卷轴似的东西,长舒一口气,轻甩短手腕,哗啦一下打开,迎面展开一幅画卷。其余五胖围上去,一面盯着画卷,一面打量不远处的金翅老鸹,过得片刻,同时点头。那胖子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将画像转了过来,口中又是一阵叽里呱啦。
梁发财暗忖:他们的叽里呱啦与自己的叽里呱啦又有什么分别?当下抬头瞧去,只见画卷中站立着一只硕大乌鸦,两只翅膀金黄金黄,不是金翅老鸹又是什么?画中老鸹脸上被朱笔划上了一对大红叉叉,是秋后处决的犯人才有的待遇。右下角画着一只金色翎羽,翎羽下密密麻麻一片小字,倒是看不清楚。
老鸹觑着眼睛,瞧了过去,见画像中的东西似曾相识,以为是个寻妖启示,正要让他们凑近些。哪知那胖子收了画像,于半空中环绕肥而短的手指,其余五胖四散开来,大有合而围攻的架势。她就算再怎么老眼昏花,也明白对方不打算交换人质,这是冲自己来了。
“好小子!”老鸹勃然大怒,单掌轰下,就要踩碎梁发财的胸膛,却不料原本散落脚下的绳索忽然暴涨,像灵蛇一般窜上她的身子。情势危急,若是慢得片刻,便要被绳索捆绑,当下也顾不上取梁发财的性命,振翅一飞,腾于半空,甩脱了绳索。
梁发财长舒一口气,大有死里逃生的感觉,正要起身,迎面飞来一颗硕大的肉球,在他身旁的地板上一点,像一发炮弹一样射了上去,竟是直直地射向空中的老鸹。梁发财大惊,再看其余五胖,亦是蜷缩成肉球,于地上高速旋转,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发射出去似的。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身法,竟然将自己当作武器使用,这帮小胖子还真是人才。
老鸹亦是大惊,不见了胖子,只见几坨硕大的暗器,当下挥舞金翅,唰唰唰激射出十来支锋利的翎羽。胖子们竟是不闪不避,迎面撞上,嗤嗤几声,翎羽非但不能伤其分毫,反而被反弹回去,深深刺入天花板、墙壁、树干上。好几支居然反噬其主,射向了金翅老鸹。老鸹连忙扇动翅膀,将翎羽挡下,一延误间,终是不能避过那坨射向自己的肉球,一击命中。
“婆婆!”王侯大急。梁发财心惊之余,捡拾起附近刺入地板的翎羽,卯足了劲儿,硬是拔不出来。
第84章 断翅()
老鸹振翅飞在天上,被那肉球一击,一口老血喷出来,倒飞出去,直直地撞上天花板。轰的一声,木屑横飞,如漫天飞雪。她的头部似乎卡在天花板,半个身子木然垂下。晕了一会儿,急忙张开双翅顶着木板,似要挣脱出来,可是卡得太紧,一时下不来。
王侯见婆婆受袭,那胖子不依不挠,抵住她的小腹旋来转去,定要赶尽杀绝才肯罢休。他情急之下,也不顾伤重难治了,强撑一口气,站立起来。勉强走了两步,又跪倒下去,面色一红,吐出一口血来,恰好吐在梁发财所拔的金翎上。
梁发财大惊,急道,“你这又是何必?你死了,那老妖……你婆婆也下不来,不如歇着,将来找机会报仇。”一面说着一面扶他,拉到自己身边来。他对老妖殊无好感,对这个王侯却不甚讨厌,毕竟危难之时也出言劝过。而现在更关键的事,这六个小胖如此厉害,若是王侯此刻帮助老妖,降完了老妖他们恐怕就要降王侯了。双方言语不通,自己又不会叽里呱啦,解释不清,万一误会跟王侯一伙,麻烦可就大了。他见王侯兀自盯着上方,眉宇中怒意正盛,双手紧握拳头,小声道:“你若有力气,帮我拔出这支翎羽,也好过白白送死。”
王侯哪里肯听,待要挣脱梁发财,忽然一顿,眼前莫名一亮。那肉球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身形一滞,旋转的速度急急下降。忽听得铛铛之声,肉球如受重击,微微一晃,自高空坠落。原来老鸹以巨喙撞破天花板,煽动翅膀,连续暴击肉球。那肉球对细小的翎羽不屑一顾,却承受不起这分量颇重的巨喙,没几下就蔫了,急急的逃窜回去。
摆脱了肉球,老鸹本可以一飞冲天,逃离罗网,可是她怎么忍心丢下孙儿小猴?更何况,她此刻低头瞧去,那猥琐的天下第一降妖人正死死地按着重伤的小猴,果然是一丘之貉,无耻极了。她不顾另外五个炮弹似的肉球,飞身而下,直取梁发财,似乎要一喙敲破他的榆木脑壳。
“我靠!”梁发财见老鸹来势汹汹,一喙子下来不死也得重伤,心下大急。他不明白老鸹跟自己什么仇什么恨,舍着自个儿的性命不要非得把自己搞死。这份毅力他倒是很欣赏,可是一心一意搞的目标是自己他却不能接受。来不及多想,深吸一口气,举起王侯罩住了自己的脑袋。
王侯自然知晓婆婆的心意,但是左右五个胖子正蓄势待发,危险极了,他仰面朝上,冲婆婆嚷道:“快走!不要管我!”老鸹心道:“真是好孩子。”下坠的速度更加快了些。
砰的一声,一团肉球直直射去。她早有准备,翻身一闪,不偏不倚,恰好闪过。她的身形还未回正,又是一团肉球直直射来。显然这些小胖训练有素,射的时机把握得相当精准。老鸹无法,扇翅往后一个翻滚,离王侯倒远了些。她正凝神戒备地上兀自翻滚的三个肉球,心道,“你们索性一起射了吧!”却忽然听得背后风声大作,原来先前被她闪过的肉球撞到天花板后竟又反弹了回来。此刻也来不及回身了,干脆俯冲而下,接了王侯便走。剩下的三个肉球正是等待这样的时机,砰砰砰,三发齐射。
老鸹左闪右避,又张翅护住王侯,免得被身后的肉球偷袭。哪的蓦地寒光一闪,翅膀上传来剧痛,大惊之下,侧头一瞧,那团肉球不知何时探出一只短而粗的大手,手中紧握一把一人高的大剑,已然将她的左翅斩下一半。这剧痛爆裂刺骨,她险些搂不住孙儿,眼看着他滑落下去,又极力控制,以利爪勾住他的衣服。短手并不罢休,哗啦一扯,整只左翅齐齐断裂。老鸹再也支撑不住,利爪一松,眼睁睁瞧着孙儿从高空坠落,晕了过去。她知道已无可挽回,尖啸一声,挥舞独翅,闪过反弹回来的两个肉球,冲破天花板,飞了出去。
砰砰两声,左前方是金色的断翅,右前方是昏迷的王侯,梁发财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瞅着。他可不敢去探王侯是生是死,万一让小胖们误会,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那断翅又好生神奇,不知道失了主人,还能否射出金翎?正在胡思乱想间,断翅忽然起了变化,似乎在慢慢缩小,没多久便缩成了笛子般长短的翎羽,瞧那质地,亦是黄金无疑。“好东西呀!”他缓缓爬了过去,正要伸手,一只短而粗的大手拾起了翎羽。他如何不知这只手的主人是谁,叹息一声,默默往回缩。那只肥手却跟了过来,抬起了他的下巴。
梁发财倒吸一口凉气,缓缓抬头,见果然是一个小胖,脑袋上肿了几个大包,连忙咧开嘴道:“我跟他,不认识。”一面指着昏迷的王侯。两个胖子正搬弄王侯,见他笑着指向这边,挠了挠头。头上长包的胖子仿佛明白了什么,叽里呱啦一通,又一个胖子上来,架起了梁发财。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起来,这么客气干嘛。”梁发财笑着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拿眼瞅着深入地板的金翎。那胖子顺着他的目光,瞧见了金翎。腰是弯不下去,但稍稍一蹲,便能够到,轻轻一提,将其拔了出来。他见梁发财怀中坠坠,似乎藏着东西,探入肥手,摸出三支金翎,统一回收,放到一个小黑盒里。梁发财正要抗议,双手已被人捏住,提起来便往外走。
“喂喂,搞错啦,我不是妖怪,跟他没关系,我也是降妖人!”他大声叫嚷,极力跟王侯撇清关系。忽然望见前方不远,两个胖子一人拎着飞雪,一人拎着唐晓芙,似乎也将她们当作了囚徒,急忙又道,“喂喂喂,我跟她们更没关系,我不是降妖人,我是一名受害者,良民,大大的良民啊!谢了你们的大恩大德,放了我吧!”胖子们充耳不闻,只顾往外走。“喂喂喂,我的裤子,裤子!”梁发财到了殿外,瞧见地上的虎皮裤,方才想起自己还光着下半身呢。可那六个胖子齐齐一闪,已将他们带到了林间,不知要押往何方了。
第85章 癞头毒蛙()
老鸹断翅长飞,摇摇晃晃,一炷香的功夫已是支持不住,右翅一抽,直直坠落下去。眼看着屁股着地,身子要四分五裂,她急忙翻了个身,以精心淬炼的巨喙向下,噗嗤一声,来了个倒插秧。她挣扎起来,吐出满嘴的污泥尘垢,不禁泪流满面。被降妖人摧毁了苦心经营的金翅宫倒是小事,金翅门一败涂地更是小事,毕竟也没几个人知道。哪怕断翅,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可怜的是朝夕相处的孙儿被歹人虏去,生死不明。
她与王侯一人一妖,说来也是天大的缘分。那年神木大火,一群降妖人围攻神木老祖。神木老祖固然法力无边,即将渡劫飞升,更上一层,可是面对源源不断的降妖人亦是心有不逮。眼看就要吃大亏,数千年的功力修为毁于一旦,哪知那帮降妖人似乎不是一派,且互相提防,嫌隙很深。即将大功告成之时,一方耍起了阴招,引得双方火并。从早打到晚,死伤无数,剩下的几个伤痕累累,再去寻时,哪里还有神木老祖的影子?老鸹那日路过,嗅着血腥人味,见了满地尸体,血流成河,大喜过望,过冬的粮食算是齐备了。翻腾捣弄间,见一女子怀中压着一物,翻来看时,却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婴儿。那婴儿本欲放声啼哭,一见老鸹,先是一愣,伸出小手摸她的巨喙,反而咯咯笑了起来。老鸹心头一震,飞身向后跃出三步,又探头向前,细细打量。原来她曾有一个孩儿,几百年妖龄,嫌在神木林中修炼进境甚慢,不辞而别,不知去哪里远行去了。她一见这婴儿,忽然想到幼年时的孩儿。
一晃二十几年过去,老鸹回忆起初遇孙儿时的情景,仿如昨日。可眼下,孙儿被擒,她的心一下子被人掏空,也不顾千年老妖的脸面了,正要放声嚎啕大哭一场,猛然听得一阵忽深忽浅的脚步,连忙禁声,强忍泪水。这脚步声熟悉非常,却是神木林中一个大大的冤家。她心下恼怒,暗道,“不偏不巧,偏遇到这龟孙儿,别过来,别过来,眼下不是跟他晦气的时候。”
脚步声响了一阵,忽然止住,须臾,渐渐往回。老鸹暗松一口气,那脚步忽又一高一低,疾速返身。老鸹脸色大变,躲是来不及了,只得张开右翅,覆住周身,尽力将伤情遮掩过去。来人一掀藤蔓,愣了片刻,大叫一声,“喝,你在这里!”
老鸹抬头扬眉,见果然是老冤家,一个癞头跛足的中年汉子,此人在神木林也有几百年了,处处跟她作对,互相看不顺眼,大大小小的争吵斗殴也有几十回。这会儿若是让他瞧出自己受伤,怕是有的受了。她横眉挺胸,道:“怎么,又想找打?”
癞头汉子瞧着奇怪,绕着她的四周转了两圈。老鸹心下咯噔,担心被他瞧出破绽,正要挥翅横扫,让他离远点,只听汉子道,“你是被人打了?在此处疗伤?”
老鸹脸色一白,兀自不承认,卯足了劲儿大声道:“放你娘的狗臭屁,神木林有哪个敢伤老娘?”
“神木林没有,那外来之人呢?”汉子微微一笑,道,“是一群矮个胖子吧?”
老鸹大惊,他怎么知道?正要再撑一撑,又听汉子劝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别装了,省点力气躺下吧。”话音未落,汉子腿脚一软,竟是跌倒下去,嘴角缓缓流出一丝黑血,显然已是伤重。
“你怎么?”老鸹大惊。
“妈的!三个胖子围攻老子的小小水晶宫,将老子打成重伤,抢了老子的毒珠。”汉子虽然虚弱,却仍是痛骂不已。
老鸹一时间思绪纷飞,电闪雷鸣,心道,你叫我别装,留着力气躺下,你自己却装得可以。又想,胖子们不仅围攻自己,也围攻了癞头毒蛙,还抢了他精心炼制的法宝毒珠,不知道有没有对付其他老伙伴们?转念又道,七个胖子围攻自己,只派三个围攻癞子,显然更加重视自己一些,心头不禁一宽。不知道这些胖子是什么来路,意欲何为?这般胡思乱想间,癞头汉子已然抹了唇边的黑血,翻身坐起,盘膝打起坐来。
打了一会坐,汉子想到什么,眉头紧皱,心烦意乱,大叹一口气,道,“可怜我那小小水晶宫,竟被人强占,从此无家可归,露宿山林,一战回到几百年前。心痛啊!”
原来这癞头汉子乃是一只牛蛙,原是一道城中美味,街头巷尾、家家户户,每到时令、逢年过节皆食牛蛙。他兄弟姊妹,要么被红烧,要么被油炸,要么被十三香,只有他一只侥幸逃脱。好不容易来到这世外桃源般的神木林,锐意修行,百炼成妖。一晃几百年过去了,他怀着满腔怒火,潜入城中报仇,谁知当年残害他全家的小吃铺倒闭的倒闭,拆迁的拆迁,仇人更是一个不见,全都化成灰了。他有意找烹食牛蛙的店铺算账,却不料世风已变,大家都流行吃小龙虾了。呜呼哀哉,痛心不已,他只得去城外乱坟岗撒了几百泡尿,希望老天有眼,能尿到仇人坟上,也算不枉此行。汉子沮丧地回到神木林,更是把心思放在修行上,建了一座小小水晶宫,有意与东海龙宫一较高下,将来修为大成,去往地府,或许能找到仇人踪迹。没想到马失前蹄,被三个凡人小胖子给搞定了,当真痛心疾首,又羞又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