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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殷青丝下意识抱紧了木盒的动作，才让齐明觉察出了些许端倪。
莫非这女人，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等齐明继续怀疑下去，殷青丝早恢复了冰冷神情，瞟了齐明一眼，却连答应的意思都欠奉，一声不吭地抱着木盒转身便走，朝着通天塔的更上层去了。
这表现，倒也不像是干了坏事被人抓了个现形啊……
齐明挠了挠头，转眼又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推测，只是对于殷青丝略有些反常的举动，仍存了几分不解。
“算了……反正也不关我什么事……”齐明站原地思考了一阵，最终得出了这么个结论，也不再纠结此事，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去。
白茫茫这会儿还在宫城里呆着，以这厮路痴的尿性，顶多在那附近几间屋宅里转悠，齐明倒不大担心他能走丢。
不过接下来，齐明打算闭关一段时间，也不好径直把他晾在一边，总要先打个招呼。
……
当齐明来到先前安置白茫茫的庭院后。
齐明看到了池边湿漉漉的人形水印，看到了被翻来覆去犁过一遍的草地，看到了似是承受不住重物断裂成两截的树杈，看到了屋檐底下摔碎的红瓦。
现场一片狼藉，到处都充满了白氏行为艺术留下的痕迹。
可齐明周围附近转悠了个遍，偏偏没有看到白茫茫的身影。
“这就奇怪了……”齐明展开神识，将附近半里方圆的房屋都找了个遍，愣是没找到白茫茫的踪迹，最终将目光停在了一处洁白雕像上明晃晃的两个乌黑鞋印，一时陷入了沉默，“他跑哪儿去了？”
正惆怅之际。
齐明的身边却忽然火急火燎地跑过了两个蛛族的婢女，窃窃私语传入了齐明的耳中。
“走快点走快点，晚了就赶不上了……”
“哎你急啥！妖将打架，哪能这么快打完！”
“你这慢性子！别人看大戏，你啊，顶多也就看大轴的命……”
两个婢女一前一后匆匆走过。
齐明原不在意，可在听到了“妖将打架”这四个字后，不知怎的，顿时便联想到了白茫茫的身上。
“这倒很像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
齐明嘴角一抽，忽然闪电般地探出了手，径直拉住了稍稍落在后面的那位婢女的手腕，正想问询一番前方生何事。
话才开了个头。
“那个……”
“流氓！”
“啪！”
“……”
体表的真罡纹丝不动，齐明脸部紫芒稍稍一亮，转眼复归平静。
齐明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名有些手足无措的婢女，沉默地松开了手，缓缓地从乾坤囊里取出了妖将令。
那名婢女一巴掌呼上齐明的脸颊，却不料被齐明的护体真罡反震得手掌肿红，正懵逼时，却忽然看见眼前的白衫少年取出了一枚镶紫边银令。
“将？”
将？又拿反了？
齐明稍稍一愣，旋即有些羞赧地连忙将手中的令牌翻转了过来。
那婢女正疑惑间，走在前面的婢女察觉到身后动静，回头看过来，恰巧见到了齐明手中的银令，看清了令牌的模样，登时大惊失色，三两步走了上来，急急忙忙地朝齐明行了一礼。
“奴婢杏雨，见过妖将大人……”婢女杏雨行完礼起身，却现身边的同伴却还傻愣愣地站着原地，赶忙伸手拉了拉后者衣袖。
后者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顿时“啊呀”叫了一声，旋即神色一肃，朝着齐明急急忙忙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
“我……不对，奴婢梨云，见过妖将大人！”
“……”
这婢女冷不丁的一鞠躬，一颗乌黑脑袋顿时映入了齐明眼帘。
齐明稍稍懵了懵，正想扶起，转眼想到刚刚还被误认流氓，顿时有些尴尬地将手一缩，干脆直奔主题。
“听你们说前面有妖将打架，可知是谁在闹事？”
天罗城邪蛛后帐下的妖将，其实远不止‘分茅裂土’四位，但不是每一个都够资格获得封号。
故而齐明才有此问。
“啊？”梨云稍稍一愣。
杏雨早一步反应过来，连忙开口答道：“奴婢听说其中一位是二公子蛛启，另一位就不清楚了，据说是个生面孔。”
“生面孔？”齐明闻言，登时心底一沉。
这朱后宫里的生面孔……多半是白茫茫那厮无疑了。
“他们现在在哪？”
“两位一言不合约斗，如今怕是已经在西宫的校场上了，听说还开了盘口，宫里闲散人等，去了大半……”杏雨原先担心梨云不识礼数冲撞了妖将，只是见齐明没有追究的意思，这才安下心来，对答如流。
“约斗……这厮还长本事了啊？！”齐明有些哭笑不得地叫骂一句，却也没有再此逗留下去的意思，看了看仍保持着九十度鞠躬姿势的婢女梨云，有心叫她起身，想了想，干脆直接身化长虹，头也不回地朝着西宫校场的方向奔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 西宫校场（）
当齐明来到来到西宫校场时，这一座不大的校场里，已经妖满为患。
里三层，外三层，塞得水泄不通。
天罗城并未设置臃肿庞大的军事机构，所谓兵贵于精而不贵多，天罗城唯一的军队就是令天罗城辖下大小势力尽皆闻风丧胆的天罗卫，入伍的最低标准都是人阶妖魂境，威慑力不容置疑。
虽然……他们大多正干着城管保安的活计。
所以这校场，实则也是个摆设，没了操练演武的功用，只是替朱后宫城中的贵族子弟们提供了一个比斗的场所罢了。
因此，这座西宫校场的占地着实不大，这会儿朱后宫约有小半数的妖怪都在此地，顿时便显得拥挤不堪起来。
妖将之间的公开决斗，即便在朱后宫里，也不多见。
无论是谁，若有空闲，怕是都会前来看个热闹。
齐明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便放弃了混进妖群里的想法，暂停在了不远处抱臂观望起来。
此时。
校场的正前方的演武擂台两侧，两队人马正遥遥对峙……如果一个人也能称得上一队人马的话。
左侧，花团锦簇。
一名衣着华丽，金鬓黑的蛛族青年，被十余名同样年纪、豪门贵胄的年轻男女们簇拥在了正中央，嬉笑怒骂旁若无人，不时还有同伴对着校场对面指指点点，肆意抨击评论，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齐明稍稍运起耳力，轻易地便从嘈杂的妖群吵闹声中，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启哥，这小子有点面生，要不要我去派人查查他的来历？”一名红袍青年皱眉看了对面那个显得有些孤单寂寥的人影一眼，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向了队伍里最中央的二公子蛛启。
“不必。”蛛启闻言，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言简意赅地拒绝道。
“蛛夏你好没眼力！”蛛启边上的一位贵女当即对着红袍青年蛛夏嘲笑出声，“那条大白狗，多半是哪个山野里出来的土妖怪，要么是来朱后宫里讨富贵，要么是来天罗城里搬救兵……这样的土包子，每天在宫里来往的，不知有多少，你又何必在意？”
“灵芃姐，那家伙虽然看着蠢了些，也有结丹初期的……”蛛夏正欲再说。
“怕什么，结丹初期算什么？启哥晋级妖将时，你怕是还未曾开了灵智！”蛛灵芃说着，抱着蛛启的手臂，一脸的崇拜神情，“说起来，我也有上百年没见过启哥与人动手了，启哥如今的修为，怕是又有精进……也不知我何时才能有启哥一般的战力，当年的风采，我如今都还记挂在心……”
“你就得了吧，都是两百岁的老妖婆了，靠着嗑药才勉强达到的妖魂初期，怕是再给你两百年，进境也仅限于此了。”蛛启另一边上的贵女顿时浑不留情地嘲笑出声，丝毫不曾顾忌蛛灵芃的难看脸色，笑得愈娇俏。
“蛛灵芸！”
蛛灵芃尖叫一声，正待作。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蛛启却抬了抬手，制止了争闹，转头笑骂道：“你这丫头牙尖嘴利，手上功夫不过关，嘴上功夫倒是没落下。再不用心点修行，怕是连妖魂境都登不上去……”
“怕什么，我还年轻，就算不嗑药，迟早也能登上妖魂境……”蛛灵芸毫不在意地嘻笑道，夹枪带棒地又讽了蛛灵芃一句，眼看着后者又有暴走趋势，撇了撇嘴转过视线，和身边的同伴们交谈起来，言笑晏晏，直接无视了后者的举动。
蛛灵芃气得牙痒痒，偏偏不敢光明正大地作，只得咬牙忍了下来。
一群出身不凡的妖中贵族，很快便寻到了新的话题，继续维持着愉悦的气氛和表面上的和气。
就连刚刚才争吵过的蛛灵芸、蛛灵芃二妖，这会儿也全然若无事人一般谈笑风生。
这场约斗的另一位主角，仿佛被他们彻底遗忘在了世界的另一边。
擂台另一侧。
白茫茫蹲在了擂台边缘，背对着另一头的蛛启等妖，正向着擂台下方探低脑袋，狗尾巴在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显得有些提不起精神。
“白茫茫怕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该不会被吓坏了吧？”齐明看着白茫茫蔫了吧唧的模样，心中顿时稍稍紧了紧，当即便决定不再观望下去，打算亲自给白茫茫撑撑场面。
以他封号将军的地位，哪怕只有他一人在旁压阵，也足够秒杀这在场的所谓的贵胄子女。
抛开这点不谈，若是有个熟人在侧，白茫茫心里的底气自然也会更足一些，于情于理，齐明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不料，他才刚刚迈动步子，耳尖一动，白茫茫的嘟囔声顿时便传入他的耳中。
“这群家伙真不是个东西……”
白茫茫垂头丧气地说道。
“我还以为约豆是个什么豆……原来他说的是‘斗’，哎呀呀，完蛋啦！这下上贼船了呀……”
齐明嘴角顿时一抽。
一道对齐明而言，略显得有些陌生的女声却忽然从白茫茫所在的方向，传入了他的耳内。
“大狗，你不要紧吧？”声音略带着担忧。
“没事。”白茫茫回头瞥了身后被众妖簇拥着的蛛启一眼，后者似是感应到了白茫茫的注视，转头望去时，白茫茫已经回过头去，蛮不在乎地答道，“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罢了，成天吃喝玩乐，能有多大出息？”
这话说得好像你不是成天吃喝玩乐一样……
齐明心中槽点满满，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吐出声来，而是将注意力放到了那个正与白茫茫对话的女声上面，瞬间对其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毕竟在齐明眼里，能和白茫茫正常交流的，都不是池中之物，很有认识的必要。
“你别这样说，二公子有五百多年的道行了，你打不过他的……”那女声犹豫片刻，旋即便道，“我去和二公子赔个不是，你别和他动手……”
“不行！”白茫茫摇了摇头，出乎意料地坚决，“这事儿又不是你的错，你凭啥道歉？”
原来还是英雄救美的戏码……不对，狗雄救美。
齐明闻言，忍不住又吐槽道。
“可……”
“放心放心。”白茫茫拍了拍胸脯，冲着擂台下方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我有杀手锏！”
不知为什么，白茫茫在说到“杀手锏”一词时，齐明莫名其妙打了个好大的喷嚏，心底里突然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揉了揉鼻子，齐明也有些困惑地抬头望了望天。
“莫非天气转凉，地仙也会感冒不成？”（。）
第二十三章 比斗开始（）
既然白茫茫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齐明便也放下心来。
毕竟若是白茫茫自个儿惹出来的乱子能自行解决了去，齐明也没什么强行出手画蛇添足的必要。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当被邀请前来公证的官员气喘吁吁的来到了西宫校场之后，场下的观众们顿时便纷纷议论了起来。
“嘘……裁判来了！”
“厉害了，二公子居然请来了千丝阁的阁老作裁判！”
“看来这次二公子是动真格的了……嘿，这会儿真有好戏看了！”
齐明原不在意，随意瞟了那位裁判一眼，却忽然一愣。
这不是先前在千丝阁里与齐明见过几面的蛛族官员么？原来对方还是位阁老，地位貌似不低的样子。
这世界还真是小……
不等齐明多想，那位蛛族官员匆匆来到了擂台上后，听闻到场下的嘈杂议论，顿时稍稍皱了皱眉，抬手示意道。
“肃静。”
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
千丝阁阁老话，在场诸妖自然无不遵从。
偌大西宫校场，近千号人，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见到自己的话起了成效，蛛族官员看在眼里，颇为满意地暗暗点了点头，旋即转眼看向了二公子蛛启，轻咳一声，颇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这小子，动不动就闹出点事来，再这么放浪下去，就不怕族老罚你？”
“裘伯放心，侄儿心中有数。”
尽管对方境界远逊自己，蛛启却也不曾托大，表面上尊敬长辈的礼节倒也做足，听闻族伯蛛裘话，当即朝着后者抱了抱拳，十分恭谨地答道。
蛛裘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稍稍一叹，旋即润了润嗓子，当即便开始宣布比斗双方主角入场。
他原先听说蛛启与人约斗，要请千丝阁的阁老做公证，起初并不乐意掺和这些在他看来年轻一辈之间好勇斗狠的意气事来。
奈何蛛启在族中地位颇高，又是和外族的妖怪约斗，千丝阁也不好推诿。
一众官员将皮球踢来踢去，最后眼看实在没办法了，这个任务才落到了他的头上，不情不愿地来到了这里。
胜负结果，对手是谁……他才不在意。
大约也是年纪不小了，见过许多风浪，这些小打小闹，他还不放在眼里。
蛛启地位尊贵，他不好多说。
而蛛启的对手，听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犬妖，他也懒得多看。
虽然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却也没什么兴趣关注，哪怕直到刚刚，都不曾看上白茫茫一眼。
直到现在。
“请二位……”蛛裘说到这里，顿时下意识地朝着擂台另一侧望了过去。
正好看到了朝着擂台下方挥了挥手，转过身来的白茫茫。
“咳咳咳！咳咳咳……”
一连串的咳嗽声顿时从蛛裘的口中连珠炮似的冲了出来。
“怎么会是他？！”
等蛛裘看清了白茫茫的模样，顿时差点没连眼珠子都瞪出来。
别人不认识白茫茫……
他又怎会不认识？
先前与齐明打过好几次交道，蛛裘对齐明那个看似天然呆人畜无害，实则一疯起来就没个完的犬妖随从，印象自然也颇为深刻。
前不久，他还自掏腰包买了一副新的木质茶具……就为了防止白茫茫这厮下次再来时，再把茶室里的瓷杯茶碗摔成满地的碎片。
他不清楚齐明与白茫茫的关系，看着白茫茫时刻跟在齐明左右，以为这一人一妖乃是主仆，却也不妨碍他此刻内心满满的握草心情。
“这犬妖在这里……那家伙肯定也在这儿附近！”
蛛裘一念及此，心中顿时一紧，忙不迭地左右张望起来。
若是之前的齐明，尽管有朱后令在身，地位看似高崇……他也不至于如此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