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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河图洛书,得一而知天下。”徐山,重生于蜀山乡野,获河图,传阴符,走上一条求道路。水远山长,改变命运有天道反噬,赚钱不如抢钱快,养生还得杀生,且看他的选择,且看他的通天之路。PS:请不要被前期悠扬的文字误导,这其实是一本荒诞而冷静的修道笔记,一个热血而残酷的人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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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又见炊烟()
第一章又见炊烟
天色已暮,鱼霞尚存,几群鸦雀在空中翻舞不知归巢,穿梭于袅袅炊烟之中,如诗如画般美丽,这是魂牵梦萦的儿时田园秋晚。
徐山枕在核桃木做的杀猪凳上,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无悲无喜,却泪流如注。
他慢慢地抬起一只手,茫然向空中抓去,眼前的世界逐渐恍惚扭曲,光怪陆离。
各种人影和声音混杂在一起,似乎无数场电影片段的大杂烩剪辑,又加速在播放,阵阵头晕目眩。
一个温柔而美丽的身影在对自己说什么,轻柔的声音在脑海里回旋,那身影越来越模糊,而声音越来越清晰:早点回来!回来!回来!
徐山豁然清醒,眼前一张焦急的脸庞,泪痕满面。
是的,正是母亲年轻时的模样,皮肤红润,发黑如亮,一股怪异而亲切的情绪涌上心头,他试探的道:“妈?!”
“喔!”周围顿时传来欢呼声,有一个人得意的声音:“我就说掐人中有用!”
周淑芬一下把徐山拥在怀里,又气又喜又哭道:“你这傻三儿,要是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徐光华,你仙人板板,买锤子电扇,差点要了我儿的命!”
徐山闻着母亲遥远记忆里熟悉而温暖的体味,听着母亲下里巴人的粗话,心里温馨又有些别扭,因为此时自己的心理已是三十好几的人。
他挣扎出了母亲的怀抱,这才真正仔细的看向周围,一张张曾经熟悉的面孔,也有一张张曾经忘却的面孔,浑身颤抖不止:是的,这是三十年前!
天色渐晚,徐家三儿被电了的闹剧已经结束,乡亲们谈性浓烈的回去教育子女,看你娃子调皮,迟早要像徐三儿找死。
父亲徐光华去煮晚饭,母亲正在哄哇哇大叫的小妹,徐山继续躺在屋檐下的杀猪凳上,又停电了,家里的煤油灯一灯如豆,晚风徐来,摇曳了母亲灯下的身影。
他心里五味杂陈,怎么会就回到三十年前了呢?!
乱七八糟的记忆画面充斥在脑里,自己应该是去参加完一个葬礼,也是黄昏,阴雨朦胧,开车下山,悬崖转角处,然后?
没有然后了,然后就是以前!
三十年的时光,三十年的世界距离!
怎么这么心痛?记忆一段一段闪过,参加葬礼前妻子温柔的说过,早点回来,是的,自己还有妻子!
妻子已经大了肚子,是的,自己马上就有孩子!再之前还有什么,对,买房子,自己还按揭了一套一百万的房子,再之前是和妻子相亲,再之前是参加工作,再之前是读大学,读高中,初中,小学,再就是儿时贪玩的自己被电扇电,对的,就是现在。
记忆脉络已理顺,三十年后的记忆愈来愈清晰,但是心的恐惧却愈来愈大,三十年后的妻子是那样的栩栩如生,自己这一走,留下她们娘俩怎么办!
还房贷,养孩子,妻子那瘦弱的肩膀如何能够承担这三十年自己留下的历史的担子!
糙米粥,炒藤菜,母亲一边喂小妹,一边数落父亲。
1986年秋夜,一个普通的巴蜀农村里,一位常见的乡村孩童,六岁的徐三儿默默地喝粥,暗暗地想着三十六岁的世界,心痛如绞,面色如常。
接下来的数日,徐山都在浑噩与纠结中度过,周淑芬虽然担心着调皮的儿子变傻了,但是正是农村秋收打谷子的农忙时节,还有才一岁的女儿,白日里哪能照顾过来,只有夜间暗自垂泪。
徐光华眼看家里这般情况,遂请了大哥徐光中,四弟徐光雄,几个舅子前来商量,帮忙一次性把谷子收了,打算带徐三儿去医治。
徐山父母与人为善,亲戚关系融洽,大家也都喜欢和疼爱平日淘气的三儿,眼见这孩子变得沉默寡言,暮气沉沉,都十分着急。
两天就将谷子收完,留下舅舅周忠明继续晒谷子和守家,不过周忠明小时也是脑袋受过伤,有时有几分傻气,于是又请小姨周淑芳看孩子,夫妻二人就带了徐山进县城。
徐山自然知道自己身体没病,要说有病这也是心病。
自己突然从现在回到了过去,又或者说从未来回到了现在,留下了一对孤儿寡母,脑袋全是2016年的日子,心里魔障,身体也就如行尸走肉般。
一家三口走六里山路,到乡上赶上车去县城,前后花了将近三个钟头。
这种儿时的经历重现,让清明节才开车回老家祭祖的徐山更加恍惚,不知何处为真实,何处为梦乡。
庄生梦蝶?梦里若知身是客,岂敢贪欢!
灰尘遍地,人声嚷嚷,三十年前的县城重现在眼前,徐山依旧木然。
从徐光华夫妻的角度看来,儿子全然没有了以前来县城的欢乐、好奇和生气,更是着急。
先是拜访幺爷徐正坤,徐家最是能干的人物,五十年代的大学生,毕业后在县城轻工厂当技术主任,修建了一栋两层的小楼。
幺奶奶农村妇女出身,心直口快,热情如火,待人接物十分周全,要不然也不会把幺爷爷这个大学生从省城的农业大学栓回县城这个小地方。
徐山看着这本该已去世的幺奶奶,总觉得现实与自己之间有那么一层膜,而这膜阻挡着一切,甚至都没听清满脸着急的奶奶在向自己说什么。
吃过午饭,去县医院找大哥徐光中的隔房舅子郑思贤,又由郑医生引荐数个医生把脉问诊,大家都疑惑重重,断定徐山没病,要说有,也只有可能被电伤了大脑,但县医院没有这技术。
后面重复几天的找医生,几名老中医也都束手无策,过程全是周淑芬低声的哀求和哭泣。
徐山经历这一切,将母亲的伤心看在心里,隐隐触动,却又远不如想着2016的日子那般苦彻,有时候伸手抹去母亲的眼泪,总想说点安慰的话,却张口无言。
如此这般过了一周,夫妻二人已是失望之极,想来都是命,家里还有一个才满周岁的女儿,商量之后,决定先回家,待找机会去省城找医生看看这痴儿。
回到家里,已是九月初。
徐家三兄弟聚到一起商量出门行商的事情,孩子如此,生活得继续。徐家共四兄妹,还有一个老三是姑娘,徐光英,嫁在临县。
徐家在这八大队其实算一个大家族,徐山爷爷辈也是亲兄弟三人,隔房兄弟无数,大多数都居住在这一个山谷,所以这里也叫徐家湾,意思是徐氏家族的山湾。
徐山爷爷徐正乾,旧社会过来,走的是牛贩子生意,乡里乡外的去低价收牛,再赶到其他城市高价卖掉,这也算是旧社会一门古老的生意。
徐正乾勤劳一生,后半辈子也孤独一生。他父母去得早,拉扯大了二弟徐正荣,更是送出了大学生徐正坤,闹饥荒时去了老婆,却独自养活了四个孩子,在那个年代,十分不容易,远近的人谈起,都要伸个大拇指。
徐山的父亲三兄弟正是继承了徐正乾摸牙相牛的能力,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挣了些小钱,不然也不会有徐山被电的电扇。
都在一个山湾里,徐山的两个堂兄和三个堂弟堂妹都跟父母来找他玩。
在他父亲这几兄弟的儿子中,他排行老三,小名就叫了三儿,学名就取了徐山。
他们也没觉得三儿有啥病,反倒是围绕电了三儿的电扇转。
徐山现在的魔障状态,人若傻子,心头明白。看到本来各有风霜的兄弟姊妹们,如今鼻涕横流,奶声奶气,莫名的笑意憋在心头。
其实他多年后一直因为这事而在总结孩子的好奇心问题,为什么会被电?
说来简单,这电扇就是我国早期的工艺美术品,在开关与电扇盘子间,设计了一个漂亮的灯影区,开通时,这个灯影就根据设计的不同图案闪亮,有动物,有像花草等。
他家里这个电扇设计的就是一条鱼,原来的他如何知道那就是一个电灯,再在没断电的情况下,用螺丝刀下了外面的灯罩,伸手进去找那条鱼。
这又联想到了几年后,父亲为母亲买了瓶香水,那香水底部设计了一个空的气泡,外面看着像一颗珍珠,自己又打碎了香水瓶去找珍珠,因此割破了手,弄了个大出血。
也许可归因于没见过世面,没接受过教育,但回想起立真是呆萌啊!
他想着想着,一丝笑容露在了嘴角,似乎自己与这个世界的隔阂又变薄了。
待看几个小家伙果然也如自己一样又在那里找鱼,有些着急,吃力的喊道:“别摸那里啊,小心漏电!”
徐山自从被电之后,除了叫人,再也没说过其他的话,此时小家伙们无人理会他,但是坐在屋里的周淑芬却一下听过明白,哗的一下冲出来,抱他痛哭:“儿啊,你真的回来了么!”
第二章 蒋麻子()
虽然开了口,但是在父母看来,徐山完全没有恢复正常,人瘦了,话少了,没事就喜欢躺在草地上,仰望天空,偶尔还会看到他暗自流泪。
一个六岁的孩子唉声叹气,这不让人害怕么。
再害怕也是自己的孩子,徐光华让大哥和老四先去了山城做生意,自己打算再在家里呆一个月。
要说本来这年九月徐山就该上小学了,湾里的小孩就有五个,但儿子这样的状态,夫妻俩也不敢送去。商量几回都无甚主意,只待月底带娃儿去省城的大医院看一下。
这一日邻居家的刘婶串门,她是徐光华的爷爷那一辈的徐氏分支的媳妇,心眼小,爱贪便宜,又喜欢嚼舌头,算是湾里的是非发源地。
徐山记不清具体哪一年,刘婶与她的亲嫂嫂家吵架,用徐家湾的土话就是骂架,起因就是一个鸡蛋不见了,她一阵对天乱骂,不知如何相隔几步路的嫂嫂家接了话,这一下针尖与麦芒的对抗,烈火和干柴的相合,从下午对骂到黄昏。
湾里大家听得津津有味,然后也不知她俩谁去煮饭吃了,以为歇气,结果吃完再骂,另一个又去吃饭,再对骂,如此到半夜,万籁俱寂,只剩她们的余音绕谷。
这般持之以恒,酣畅淋漓的骂架,徐山一辈子都记得清清楚楚,受益良多。这番回来,说不定还可重新温习一遍。
刘婶是个不识字的人,见徐山的呆相,忍不住撇嘴,道:“都说你两口子是读过书的,见识多,要我说,看什么医生,三儿这不是傻,是三魂七魄丢了啥子,还不如请蒋麻子来看一看!”
徐光华夫妻觉得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觉得可不正是这个道理!
蒋麻子是六大队清水村的人,传言他曾经受领过上下策什么的,平日里给人看相、算八字和定风水,很是有些门道。蒋麻子当然不是本名,但听说他泄露天机,才成了麻子,后来大家连他的本名都忘了。
他的传说很多,徐山记得的一个,是多年后一次家里聚会,大伯摆谈的。
说是有一次清水村的刘木匠家里杀年猪,刘木匠的舅子晨酒喝多了,蒋麻子路过时,嘲笑蒋麻子满脸坑洼,像只癞蛤蟆,娶老婆就是吃天鹅肉。
蒋麻子也不生气,只说了一句,“马尿喝多了,猪都杀不死。”结果那日刘木匠的猪,都被捅刀放血准备刮毛了,又挣扎起来跑几圈。
徐山记忆中自己也亲自接触过蒋麻子。好像在十多岁时,徐家的几兄妹请他来取过痣,自己耳朵那颗痣似乎叫聪明痣就没有取。
刘婶的话他听得清楚,知道自己的状态也不对,但是请个神棍过来,也就太夸张。
为什么说他神棍,因为他们兄妹取了痣后,取痣之处全是疤痕,要说命也没见改好,因为到2016年为止谁都没发过大财,自己也不过就是个主任科员,连个实职都没有。何况他那麻子脸,要不是遗传性雀斑,要不就是长水痘留下来的呗。
徐山从门前的草丛里爬了起来,抓住母亲的手直摇,意思叫他们别去,夫妻俩也看的明白,但是如何理会这么一个小孩的意见。
定了就办,周淑芬最是着急。家里舅子周忠明已回去,小姨妹还在帮忙看着姑娘,转身交代几句。
掏鸡窝里几枚鸡蛋与以前的一起筹齐一篮子,拉了丈夫就走,还不忘向刘婶说道:“她婶子,要是三娃儿给麻子治好了,回头再好好谢你。”
刘婶见湾里最有学识的夫妇都听自己的,高兴的合不拢嘴,串门宣扬去了。
小姨周淑芳这年也才十多岁,没有读过书,但是与徐山家里最亲。
徐山记忆里就是这一年小姨开始带小妹,直到小妹五岁,后来也常来,因为父亲长期在外面做生意,只要农忙就有小姨的身影。
遇到具体的人,记忆的碎片就逐渐清晰,他记得多年后,自己有一次回到老家县城在小姨家里聊天,小姨就说,当年虽然去他家里多,但是也最讨厌去他家里,做农活要爬坡又上坎,实在累人。
父母出去请蒋麻子,小姨带了妹妹到门前来玩耍,徐山看着小姨稚嫩的面孔,回想她说累的话,心想,如何不是呢,小姨现在都还只是个孩子啊,自己当年怎么没有想到呢。
周淑芳看徐山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脸色阴晴不定,联想到姐姐说去请先生的事,心头阵阵发毛,如何知道面前的侄儿正在想几十年后与自己的对话。
正好小妹徐燕燕呀呀叫喊,二人才转移了注意力。要说徐山从未来回来有二十多天,整日浑浑噩噩,也没真心关注过自己的小妹。
关于未来的某些记忆逐渐的清醒,某些记忆又逐渐模糊,他感觉与现在世界的那层膜也就剩下那么一丝,似乎随时就能捅破,但又总差那么一脚。
他过去妹妹的摇篮边上,看到她红红的脸蛋,泛黄的绒发,一双小眼正眯成弯月,冲着自己笑。
徐山心里也不住一喜,默默的想到:“哈,丫丫,舅舅又见到你妈小时候了,跟你真是像啊,哈哈!”
回来之前,他的小妹,正是面前这丫头,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是个女孩子,叫丫丫。这种强烈的错觉,又让徐山一阵恍惚,想到丢在了身后的那边世界,突然悲从中来。
周淑芳没停止过观察徐山,自己这小侄儿最近没把大家少折腾,看他先是嘴角一抽,似乎想笑,突然又撇了下来,眼睛红了,又彷佛受到莫大委屈,准备大哭。
她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姑娘,哪会安慰人,只是搂了徐山过来,又是摸头又是拍背,道:“三儿,哭啥子!哭啥子!再哭我揍你哦!”
徐山要说记忆里包括后面的三十年,自己都从未流过泪,一方面生活过的平平淡淡,没什么大悲大喜,另一方面也算乐观开朗,几位老人先后去世也都看的甚开,还都承担着安慰其他家人的担子。
这一遭回来才多少天,可能都把自己现在的小身板里的泪水流干了。不过如今自己的遭遇,也是离奇多舛,除了荒诞,也算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又如何告诉小姨,自己弄丢了一个完整的世界,砸给妻子一个残缺的世界,让她如何承受,让自己如何不沧然而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