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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白师兄!”青衣少年说道。
“芮师弟,久违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找我了?”庞谢笑道。
“昨夜莫师兄先一步回了城里,告诉周大管事,说是师兄你的佩剑丢在沉沙谷了,从兵器库里找了两把好剑,让我一早送了过来。”芮师弟说道。
“莫师弟倒是有心了!”庞谢笑着点点头,随即又问道:“怎么是两把剑?”
“莫师兄说,担心师兄用不惯,让师兄从两把剑里面挑把顺手的。”芮师弟说着话,从白马上取下了一个青色的包裹,打开包裹,取出两把长剑来。
这两把剑的长短、宽窄、薄厚都与白城用惯了的北冥剑相似,只是细微处有些不同,其中一把是白蛇皮的剑鞘,另一本则是土黄色的鳄鱼皮剑鞘。
庞谢握住剑柄,分别拔出来看了看,剑光如水,敛在其中,轻轻一晃便有细微的破空之声,端的都是好剑,果然锋锐无比!
“据莫师兄说,这两把剑其中一把叫做白虹,另一把叫做渭水,让我一定要记得告诉师兄!”芮师弟说道。
“白虹渭水”庞谢细细咀嚼这两个词,忽然一笑。
所谓白虹,便是白虹贯日,是天象的一种,主刺杀,主不祥,据说昔日聂政刺韩傀、荆轲刺秦王的时候,天上都有类似的天象,后来就成了刺客的象征。
渭水就更简单了,昔年,殷纣王祸乱天下,姜太公苦谏纣王不成,便辞官隐居渭水之侧,日后遇到周文王,得到周朝两代帝君的信任,这才率领大军,攻克朝歌,逼死纣王,建立周朝八百年江山!
这两个传说,都是华国神州大陆的故事,不过,本方世界也有类似的传说,只是细微处有些不同。
莫鹞送这两把剑来,意思也很明确,是要庞谢做一选择,是今日便去刺杀,行白虹贯日之举,还是暂且退回,缓缓继续力量,回头再做打算!
庞谢微微一笑,信手抄起白虹剑,又将渭水剑递回给芮师弟,笑道:“告诉芮师弟,我就用这把了。”
“好的!”芮师弟点点头,收好渭水剑,翻身就要上马。
庞谢轻轻拉住马缰,笑道:“对了,还有一件事,你给莫师弟说一声,这把剑我给它改了个名字,不叫白虹,改叫夺门!”
“夺门好怪的名字有什么意思吗?”芮师弟不解问道。
“你问莫师弟吧,他自然知道!”庞谢笑道。
夺门!
古有夺门之变,说的是明英宗朱祁镇被胡人俘虏之后,费尽千辛万苦,终于从瓦剌归来,结果又被囚禁在南宫之中,几次差点饿死,后来好容易才找了个机会,暗地里联系党羽,一举推翻代宗朱祁钰!
庞谢为这柄剑改名夺门,又是想说什么?
事实上,他为这柄剑改名夺门,并不只是像告诉莫鹞这一段往事,而是暗示了另一件事情,夺门之变发生在华国明朝中叶,这方世界的历史才推进到后唐时期,距离明朝还有数百年世界,历史上并没有发生过夺门之变!
莫鹞听到“夺门”这个词后,一定会发现这个问题,恐怕也会想很多,只是这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了。
因为在这方世界,他与莫鹞恐怕已经没机会再见!
送走芮师弟之后,庞谢提剑回屋,吃完了剩下的早点,便带着张秉一起往青州府城赶去。
两人马快,不到两个时辰,便来到青州府城节度使府邸门外,报上姓名之后,守卫立即进去通传,约莫一刻钟之中,大门猛然推开,一位白衣秀士走了出来!
这人庞谢见过,正是张准的贴身谋士袁先生。
“白少侠,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袁先生左右看了看惊讶问道。
“一言难尽,还是见了大人再说吧。”庞谢顿了顿,又指着一旁的张秉说道:“还有这个人,也请大人面见。”
“他是谁?”袁先生有些不解。
“节度使大人的远亲。”庞谢说道。
“哦”袁先生稍一迟疑,随即眉头紧蹙,问道:“是他?”
“不错。”庞谢点点头。
“那就赶快进来吧!”袁先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再多耽搁。
袁先生在前,庞谢和张秉在后,三人一起往府邸深处走去,有袁先生带路,自然无人敢拦,不大会功夫,来到府邸深处,一座楼阁前面。
这座楼阁正是庞谢等人上次来过的白虎堂。
袁先生叫开屋门,开门的是张准的贴身护卫队长“怒雷戟”张山河,庞谢带着张秉一起走了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只有张准在里面,此外,再无其他人。
“见过张大人!”庞谢拱手说道。
“总算回来了,你们此行还顺利么,怎么不见慧明禅师?”张准端坐正中,身旁站着张山河。
张山河此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忠心耿耿,从来不离张准一步。
“此事说来话长,请容在下细说。”庞谢说道。
“你说就是。”张准说道。
“是这样的,这次”庞谢正要将沉沙谷的事情细说一遍,就听门外忽然有人喊道。
“启禀张大人,高锋求见!”
第257章 夺门(中)()
“张准,数十年前,你父亲为了谋取节度使之位,竟不惜手足相残,逼死同胞兄长,更不惜折损青州势力,率领大军剿灭青州武林支柱第一大派地灵门,双方死伤惨重,以至于数十年来,青州武林萧条,军中高手不济,再无力量对外扩张!”
“如今你为了杀我,又能将此事隐瞒,竟给四大门派十多名少年俊杰指了一条死路,损毁四大门派的根基,你父子两人做下这等不仁不义的事情,难道还以为天下人会对你等忠心耿耿不成?”
张秉的人虽然站在眼前,声音却空旷寂寥,就好像天上的神佛在说话,令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信服之心。
“这是你设的局?”张准毕竟作了三十年的节度使,经过许多大风大浪,片刻之间,已经平静下来,敏锐的发现问题出在面前这个人身上。
“局是我设的,孽是你做的,你若不作孽,我再设局也无用。”张秉淡然说道。
“你承认就好!你们要做什么?杀了我么?只怕杀了我,你们也走不出这座节度使府!”张准沉声说道。
张准统辖青州数十年,青州府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张秉就算谋划再多,顶多也只能收买几个人,不可能买通青州上下,他只要走出这间屋子,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杀死这几人并不是问题。
这几人若是杀了他,决计走不出这里去,必会被大军围剿,这也是他现在最大的底气。
“呵呵,那也未必!”
张秉淡淡一笑,随即伸出双手,轻轻拍了拍,只听“啪、啪”两声,他手足上的铁链忽然自动断开,脸上面具也自行打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露出面具下一张苍老的面孔。
庞谢看到这张脸,不由怔了一怔,因为这张脸竟与张准长得一模一样,除了略微苍白一些,再没有半点差别,只要稍加修饰,就没人看得出来。
“你怎么会长的跟我一样?”张准脸色急变,忽然想到了许多可怕的事情。
“咱们毕竟是兄弟,长得像一些也无可厚非,我只要小心些扮演,就没人看得出来青州节度使已经换人了,不但能够走出这里,还能接管整个青州,至于你么,只要带上这个铁面具,就是地灵门的张秉,又有谁会为你报仇?”张秉淡淡说道。
“你不成的,青州上下牵扯众多,你做不了这个节度使的”张准语无伦次地说道。
“我的张大人,天底下难道还有比做官更容易的事情吗?有袁先生在,足以应付青州府的大小官员,有张统领在,数万青州大军也不难指挥,你倒是说说,你还有那些事情是他们做不成的?”张秉含笑说道。
“还有我的家人,还有城外的族人,你瞒不过”张准头上渐渐冒出冷汗。
“咱们毕竟是兄弟,我也不会赶尽杀绝,不过,最近青州和扬州交界的地方正在闹瘟疫,打算派张公子前去治理,若是他万一不幸身染瘟疫,那我也没办法了。至于城外的族人么,你又多久没回去过了,你自己还记得么?”张秉两手一摊,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姿态。
“你真是要赶紧杀绝!”张准一身冷汗颤抖着说道。
“张大人,你好像忘了,当初是谁赶尽杀绝?我们家也只逃走了父亲一个人。”张秉冷冷说道。
话说到这里,已经撕去了所有的画皮,他自然也不必再客气。
“原来这真的是一个局。”张准似乎被抽去了全身力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收买的袁先生,又是什么时候收买的张山河?能让我死个明白吗?我对他们一个有救命之恩,一个有提拔之义”张准坐在椅子上,通红的眼睛瞪着袁先生和张山河。
“张大人!”袁先生转过身来,拱了拱手,说道:“你是对我有救命之恩,可是你是否知道,我若不肯自陷死地,你又哪有机会救我?”
“原来你一开始是地灵门的内应?”张准说道。
“不错。”袁先生说道。
“张山河,你呢?你不会也是地灵门的内应吧?我记得你可是张氏门中的子弟!”张准盯着张山河问道。
“大人,我是张氏门中子弟不假,却已是远支族人,从小就没人正眼看过我一次,若不是伯父一脉不断送给我资源,教我练习武艺,助我突破武道境界,难道叔父你会多看我一眼么?”张山河冷声说道。
“你很好!难怪你武功比同辈人强得多,原来是有这些逆党在背后支撑!不错,若是别人教你,族里早就看出来了,逆党教的也是张家武学,所以没人看得出来!”张准直到此时,方才恍然大悟。
“都是张家族人,不过是利益之争,有什么逆党不逆党的?”张山河不屑说道。
“那你们呢?他们又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连你们也要对付我?”张准指着庞谢和高锋喊道。
“这倒没有,不过,张大人,你既然派我们去死,就不要怪我们反戈一击了!”庞谢说道。
“我没有!”张准大声喊道。
庞谢摇头一笑,却不多说。
“你们听我说,这从一开始就是个局,他们故意让人来刺杀我,漏出沉沙谷地灵门的底细,就是想让我派人追踪,然后,袁先生又劝我,让你们去沉沙谷抓人,等你们到了沉沙谷之后,张秉就自动送上门来,让你们把他带了回来,否则就凭他的长相,根本进不了我青州府城的大门!”张准大声喊道。
庞谢点点头,说道:“张大人说的倒也不错,若是不带面具,自然会被张大人发现不对,若是戴上面具,张大人也不会让他近身,只有让我们把他抓来,张大人才会单独审他。”
“不错,他们现在是要借你们的手杀了我,杀了我之后,就可以把罪名推给你们,倒是不但你们要倒霉,就连你们身后的人也要倒霉!你们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唯一的生路,就是把我救出去!”
张准毕竟不凡,片刻之间,已经说通了整个事情,希望借此说服庞谢和高锋,护送他逃出这里!
第258章 夺门(下)()
“哈哈哈哈”
张准还没说完,白虎堂中就响起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发笑的不是别人,正式神堂长老张秉。
“我的张大人,想活命也不是这个办法,不能胡说八道!你刚才至少说错了两件事,第一,袁先生只是建议你派他们去抓我,但并没有打算让他们去送死,他也指挥不动慧明禅师,想让他们死的是你,也只有你才能指挥慧明禅师,第二,你死了之后,我就会成为第二个张准,对外人来说,张准并没有死,所以也不存在顶罪的问题。”张秉悠然说道。
简单几句话,便戳破了张准言语里的破绽。
“你”霎时间,张准发现他已无话可说。
“白少侠,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不知白少侠是否可以动手,杀了这个人呢?你我本无仇怨,你若肯杀他,我就对天盟誓,日后不但有你一份荣华富贵,而去绝不追究落英岛与地灵门之间的旧怨!”张秉淡淡说道。
“杀人倒不难,我只想知道,既然到了这一步,张长老为什么非要让我杀人?”庞谢踌躇片刻,并没有立即拔剑。
“他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毕竟都是张氏一族,我还不愿手足相残。”张秉淡淡说道。
庞谢点点头,呵呵一笑,说道:“原来如此,白某明白了!”
说话之间,随手拔出夺门剑,轻轻一舞,便有剑器破空之声,转头朝高锋眨了眨眼,笑道:“没想到杀张准这么容易,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高锋看到庞谢冲他眨眼,微微愣了一下,眼珠转了转,接着,也拔出斩空剑,笑道:“白兄决定了么?真要这么做吗?”
庞谢笑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夺门剑如水潋滟,斩空剑锋芒毕露,双剑一起出鞘,整个白虎堂顿时杀气森森。
张准瞧着明晃晃的两把长剑,知道下一个瞬间,这两把剑就要刺在他自己身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本已瘫软的身体里,忽然涌出一股子力气来,猛然站了起来,大步向外跑去。
还不等他跑出两步,袁先生脚下一错,如滑冰一样,身形骤然闪到他前面,一把将他抓住,低声说道:“请张大人归天!”
谁也没有想到,文文弱弱的袁先生,居然也是高手,张准身为青州节度使,也曾带兵打仗,虽不是先天高手,但也相当不错,没想到在他手中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张准大惊失色,张口就要呼救,不料,还没来得及张嘴,袁先生蓦地一指点出,正点中他的哑穴,再怎么也喊不出声来。
“两位少侠还不动手?”袁先生回头说道。
庞谢一笑,一抖手中长剑,剑光如电,一剑向张准刺去,高锋也不迟疑,“唰”地一剑斩出,劈风砍浪,带出淡淡音啸!
这两柄剑都极快,霎那之间,便已来到张准胸前,眼看就将他一剑刺死!
就在长剑即将刺在张准身上的一瞬间,庞谢剑锋忽然一转,剑尖向上一挑,如同池塘边的毒蛇捕捉青蛙,又如同草原上的花豹偷袭羚羊,于不可能间骤然出手,直奔袁先生喉头而去!
这一剑又快又急,尽展庞谢生平所学,袁先生压根就没有防备,等他发现不对的时候,已来不及了!
他急忙向后闪退,想要躲过这一剑,可惜脚下慢了半步,只听“嗤”的一声轻响,长剑刺入喉中三寸,鲜血顿时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袁先生眼睛顿时突了出来,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一脸惊异之色,指着庞谢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就此气绝身亡。
谁也没有想到,庞谢居然会向袁先生出手,除了高锋以外!
庞谢想袁先生出手的同时,高锋同样调转剑锋,刺向张准身后的张山河!
这两人极有默契,剑锋调转的时候不差分毫,没有任何人快一点,也没有任何人慢半分!
剑出如龙,直逼张山河而去!
论武学修为来说,高锋虽强,却也不是青州年青一代的第一高手,至少内气修为就不如任皓和如意僧,但以江湖厮杀而言,他自出道以来,历经生死之战数十,江湖争斗数百,完全是从尸山血海里厮杀出来的,一手绝伦的剑法,在他手中足以发挥出十二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