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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珩解释道:“他听不懂人话。”
风且吟:“”
纪珩于是把风且吟刚刚话里的意思翻译给了鲛人听。
鲛人听完,低头想了想,回了一句。
纪珩翻译道:“他说他可以劝说她的姐姐不再上岸骚扰人族,但是你们必须把仇人交给他。”
风且吟点头,“可以。”
裴松道:“没错,就算这鲛人没这个意思,我们也绝对不能留晏掌门这样已经堕入邪道的人继续担任海晏派的掌门。”
正道对邪道深恶痛绝,一旦风且吟等人将晏掌门的行径揭露出来,不用他们说,其他正道修士也会将联合起来将晏掌门从海晏派掌门的位置上赶下来。
未料众人刚刚决定好如何处置晏掌门,对方就打上了门。
风且吟看着一声招呼都不打就从院门外冲进来的晏掌门,心知对方已不打算再掩饰,索性挑开了说:“晏掌门,你的行径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是要自己将邪道修为废了,还是要我们将此事禀告玉虚真人,由他来裁夺?”
第80章()
“这这怎么可能?”裴松感觉到晏掌门身上不断拔高的威压;惊得瞪大了眼睛。
风且吟按住了悬在腰间的灵剑,侧头对纪珩道:“你先带着那条鲛人下山;阻止鲛人王攻上来;再把裴清换回来。”
纪珩点头,几步过去把看到晏掌门后登时大怒的鲛人一把扛起来就往门口冲。
晏掌门见状,双目中闪过一丝阴狠;“今天你们谁也别想离开海晏派。”话毕;他双手大张;掌心浮出一柄黑气萦绕的长刀。
在那把长刀出现的一瞬间;周围的气温陡然下降,院子里那些花草树木上的露水甚至结成了冰。
“这是邪器!”石崇志感受着从那把刀上传来的阴冷嗜血气息,不由震惊地叫出声来。
“连邪器都有了,看来这晏掌门入邪道的时间绝对不短了。”裴松道:“他如今有金丹巅峰的修为;又有邪器在手,我们斗不过他。”
风且吟道:“你们先给师父传讯;我挡一挡他。”话毕他迎上前去,悬在腰间的灵剑同时出鞘;剑鸣清越嘹亮;恍若风啸!
晏掌门的目光一直盯着扛着鲛人的纪珩;见风且吟敢上来送死,他冷哼一声,提起长刀用力一砍!
灵剑和长刀碰撞在一处,发出令人心头发麻的呲呲声,彼此的威压相互碰撞,将这处小院的灵气搅得天翻地覆。
石崇志只看了一眼,双目就险些被那惊人的威压刺瞎,他转头被身边的师弟师妹道:“咱们先行离开,通告整个海晏派,将后山的百姓带出来。”金丹期修士的斗法可不是他们这种层次能干预的,留在这里除了变成风且吟的累赘外并没有什么用处,还不如先遣散海晏派的人,以免被波及。
众人纷纷点头,石崇志又转头去看扛着鲛人的纪珩,问道:“那条鲛人对晏掌门而言必定还有用处,纪兄弟,你有把握带着鲛人冲出去么?”
纪珩点头道:“有。”
石崇志对纪珩的能力本就有几分猜测,得到纪珩的肯定后就放下心来,众人便趁着风且吟为他们开出来的路,开始往外撤离。
然而金丹修士的神识何等浩瀚,就算不用眼睛去看,晏掌门也对他们的动向了若指掌,见那些剑宗的弟子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他冷冷一笑,手中长刀顿时溢出浓如墨色的邪气,狠狠一刀朝着面前的剑修砍去。
虽然剑修的武力普遍比同阶修士高,然而晏掌门的修为毕竟足足高了风且吟两阶,被金丹巅峰的修士使出全力一刀砍下来,饶是他用手中灵剑稳稳接下这一刀,胸膛依旧被过强的威压震得一阵闷疼。
而在一刀将风且吟震得退后十几步后,晏掌门身形一晃,立刻瞬移到了纪珩面前。
他左手成爪,抓向纪珩扛在肩上的鲛人,右手提着长刀砍了下去。
这把灌注了他全力的邪器不住溢出阴冷的黑气,像是一条狡诈的黑蛇,吐着阴毒的信子狠狠咬向纪珩。
在晏掌门看来,他这一击足以将眼前这只才筑基巅峰的蝼蚁碾成粉末,他甚至看都不看纪珩一眼,在他眼里,这样一只蝼蚁根本没有为他分神的必要。
然而下一刻,他的左手抓空了,而他握着邪器的右手,突然被一股大力震得虎口发麻。
怎么可能?晏掌门眼底忍不住露出惊色,却见那个扛着鲛人的青年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刀,同他手中黑气四溢的邪刀不同,那把刀的刀身上缠着道道雷霆,那些紫白色的电蛇像是一头头贪婪的饕餮,凶狠地朝他扑了过来。
但凡修邪道的,最畏惧的就是天雷业火,晏掌门自然也不例外,看着那个青年挥舞着手中缠着道道雷霆的长刀扑过来,他心头一瞬闪过畏惧,然而下一刻这点畏惧就被他厌憎地压了下去。
就算对方手里拿着的是天雷铸就的神器又如何,他如今已有金丹巅峰的修为,何须畏惧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
莫说是他现在有邪器在手,就算是手无寸铁,凭着金丹巅峰的威压,也能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掀飞!
这些想法电光火石间从他心头掠过,凭着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晏掌门忘了刚刚被震得发麻的虎口,更没去在意这个青年淡漠的神色,他脸上甚至挂着几分轻蔑,挥刀砍了过去。
乓!兵器碰撞的声响中,他手中那把邪刀像是脆弱的竹片,被对方一刀两断!这一幕发生得太快,晏掌门躲避不及,被旋转着倒飞回来的断刃削掉了肩头一大块肉。
刹那间鲜血喷溅,而在这血雾之中,那个青年看都未曾看他一眼,就那样满脸漠然地提着刀,扛着鲛人从他眼前穿过,
突然,“啪”的一声,晏掌门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无比的鲛人手印,原来是那鲛人趁着纪珩从晏掌门身边穿过时,迅速甩了他一巴掌!
“啊啊啊”晏掌门双目赤红,仰天发出一声屈辱不甘的怒吼,然而纪珩从他身边穿过的速度太快,等他回过神去追时,对方早已不见了人影。
一旁看着的风且吟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手中灵剑横扫而去,剑气在半空中卷起一股飓风,在寂静的夜色中如同一头巨兽将晏掌门卷了进去。
这飓风是由剑意化成,每一缕风都是冰冷的剑锋,晏掌门甫一卷进去,浑身上下就被割出了无数道血淋淋的口子。
但他到底还有金丹巅峰的修为,这些剑意化成的风刃至多只能伤他皮肉,无法触及他的根本。
风且吟眼见晏掌门很快就破开飓风出来,目光沉了沉,单手握着迎风,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上去
纪珩扛着鲛人,很快就冲到了山下,这时离天亮仅有一个时辰,而北海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数不清的海妖从海底涌了上来,密密麻麻铺满了整片海滩。
纪珩扫了一眼,立刻瞄准了海妖大军的正中央。
蓝紫色的夜幕下,海妖大军的正中央,十个虾兵簇拥着一头巨大的螃蟹横着往海晏派的方向行来,那头螃蟹跟被煮熟了一样通体赤红,两只眼珠有人族脑袋大小。
而裴清就在它的背上,被几根水草绑着。
纪珩看了一眼,计算出以这群海妖的速度再有半个小时就能抵达海晏派,便对肩上的鲛人道:“我现在就带你过去,你劝你姐姐退兵并放了裴清。”
鲛人一直被他头朝下扛在肩上,虽然纪珩跑得快,但对于鲛人来说这个体|位一点问题都没有。闻言就直接道:“好。你现在带我去找我姐姐。我让她把裴清放了。”
对于纪珩来说,踏过海妖的千军万马跑到妖王面前还真不是一个难事。于是很快,他就将鲛人带到了妖王面前。
这群海妖的妖王正是前一天傍晚绑架了裴清的那个鲛人,同样是碧绿眼眸碧绿鱼尾,但她的颜色比鲛人王子略浅,看见纪珩扛着弟弟过来时,她的双瞳陡然一缩,几乎变成椭圆状,耳鳍也张缩了几下。
但是很快,她就放松了下来,甚至从虾兵蟹将抬着的水晶箱中一跃而出,鱼尾在落地的一瞬间化作了两条笔直雪白的长腿。
“姐!”被纪珩扛着的鲛人一见到她,立刻从纪珩背上跳了下去。
妖力受损太重无法化成人形的鲛人像个炮团一样砸到了妖王身上,把妖王砸得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鲛人似乎有特殊的交流方式,妖王扶住弟弟的腰,两人额头对碰一下后,她再次看向纪珩的视线已经柔和许多。
最后,妖王命令海妖大军撤退,让蟹将把裴清放了。
纪珩还记得风且吟打不过晏掌门,见鲛人族放了裴清,就想立刻回去看着他的任务对象,然而他带着裴清刚刚转身,就被那个鲛人少年叫住了。
鲛人墨绿色的眼睛直直盯着纪珩,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一直到憋红了整张脸,才从眼角挤出了一小滴泪。那泪水脱离了眼眶,就变作一滴透明的水晶。
鲛人张开手,接住了这滴水晶,然后将它递到了纪珩手里,“这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滴泪,送给你。祝你找到刻骨铭心的爱情。”
纪珩收下了那滴水晶,将之交给系统分析成分,然后表示他并不想要寻找爱情。
鲛人少年笑得狡黠,却没有再说话。
海妖退兵了,纪珩带着裴清返回海晏派。
在回去的路上,裴清看了纪珩一眼又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道:“纪大哥,你喜欢那条鲛人吗?”裴清听不懂鲛人语,刚刚看着那条漂亮的鲛人跟纪珩说话,还哭着送他水晶,心里顿时冒出了点想法。
纪珩果断摇头,“不喜欢。”
裴清松了口气,想起风师兄,鬼使神差般问了一句,“那你喜欢风师兄吗?”
纪珩顿了两秒,摇头道:“不喜欢。”
裴清:“”
他们赶到海晏派时,风且吟和晏掌门的争斗已经闹得整个海晏派的人都知道了。
第81章()
金丹修士的斗法不是寻常修士能参与的;那些还未筑基的修士甚至连两人的动手时的残影都看不清楚。
纪珩抬头往上看;见风且吟和晏掌门已经从之前的那处小院打到了海晏派主殿的上空。
两个金丹修士闹出的动静实在不小,被波及到的地方一片飞沙走石;混乱的灵力波动将周围的建筑树木搅得一塌糊涂。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少掌门晏藏云望着已经被毁了大半的主殿;又仰头望了望正打得昏天地暗的两人,面上满是焦虑。
石崇志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他说了一遍。
晏藏云张了张嘴,有些难以置信;可晏掌门身上的邪气是实实在在看得到的,事实不容辩驳。
此时天色微明,剑宗的众人连同海晏派的弟子都站在了海晏派的校场上;他们现在离得都远;也不惧承受高阶修士的灵压;便将灵力聚于双目;仰头望着两位金丹修士的斗法。
裴羽衣还未筑基;看得十分吃力;但久了也能看出一些门道来,眼见上空缠斗在一起的两人突然分开,风且吟周围还出现了一道道气旋一样的东西;高兴道:“那是风师兄的剑意!风师兄修的是风之剑意;他那把迎风剑当年在铸造时还用了许多风属性的材料,威力十分强大。晏老头虽然在修为上高风师兄两阶,但剑修在武力上本就比其他修士高出一大截,晏老头的修为又是靠邪术强行提上来的,根基不稳,肯定比不过风师兄!”
裴羽衣话音刚落,御风立在空中的风且吟举剑一挥,剑气瞬间化作无数道透明的气旋朝着晏掌门轰了过去!
风之剑意在剑宗历史上算是十分平常的剑意,它不比山岳剑意厚重,不比雷火剑意暴虐,却刚柔并济,无处不在。只要这个世界还有灵气的循环,就永远不缺流动的风。
在风且吟的眼中,没有一个地方不是他施展剑意的温床。
他提剑一挥,无所不在的风便在他的驱使下呼啸而来,聚成一条无色的巨龙,鳞爪毕现,摇首摆尾,带着雷霆万钧般的气势朝着晏掌门狂扑而去!
那浩瀚的威压将方圆千里的云层驱得一干二净,狂风聚成的巨龙呼啸而过时,甚至连相隔甚远的地面也受了影响。
众人只觉得一阵狂风吹来,将衣带头发吹得向后飞舞,待再次睁开眼时,那天空中的战局,胜负已分。
战败的晏掌门从空中摔了下来。
他此时的模样比先前苍老了不止十岁,原先只是两鬓微霜,现在却满头白发,仿若突然生出的皱纹爬了他满脸,而他双目中的光彩彻底暗了下来,瘫倒在地上的模样就像个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再也看不出先前海晏派掌门的风姿。
少掌门晏藏云不忍心看下去,上前将他搀扶起来。谁料他刚刚扶着师父起来,却遭到了其他同门的责难。
“师兄你怎么还去扶他?他是个邪修,不是咱们海晏派的掌门!”
“没错,这个邪修不知什么时候夺舍了掌门的肉身。可恨我们这些做弟子的没用,竟然直到现在才知道掌门被一个邪修给害了!”
“师兄你还扶他作甚?趁这邪修如今无力反抗,应立即就地,为咱们掌门报仇啊!”
晏藏云扶着师父的手止不住地发颤,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同门,这些师兄弟中,有的正义凛然,有的神色躲闪,有的目露羞愧,更多的是满脸鄙夷,仿佛一眨眼间,就将师父昔日的教诲和关照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晏藏云知道这些同门中有大多数人都知道师父并没有被夺舍,如此义正言辞地说出这些话,不过是为了面上好听罢了。他们宁愿掌门被邪修夺舍了,也不愿意有一个堕入邪道令整个海晏派蒙羞的掌门!
听了那些海晏派弟子的辩解,剑宗这边一时缄默,裴羽衣却受不了地跳了出来,“哪里来的邪修夺舍,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们的掌门!连自己师父都不认,你们枉为正道弟子!”
修为再高的邪修夺舍,都不可能毫无痕迹,海晏派弟子的这些作为简直令裴羽衣作呕。
做弟子的虽可以跟堕入邪道的师父断绝恩义,但那是在敬告天地,宣布了断师徒缘分之后的事情了。像海晏派这些弟子这样,前一刻还恭谨有礼,下一刻见师父堕入邪道就直接翻脸不认人的,嘴脸委实太不堪!
被裴羽衣这样毫不留情地揭破,那些海晏派的弟子个个面上难看,但对方是来自上流仙门的弟子,而他们又有一个堕入邪道的掌门,说不定还会被一起打入邪道就地。因而根本不敢反驳。
风且吟从上空飘然落下,手中的迎风剑收入剑鞘。他看着靠在晏藏云身上的晏掌门,问出一句话,“好好的正派掌门不做,为何要入邪道?”
这也是在场所有人都感到疑惑的一件事。自古正邪不两立,况且如今修仙界正道昌隆,邪修就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他们实在想不明白晏掌门好好一个正派魁首,为何要入邪道。
晏掌门靠在晏藏云身上,灰暗的双眼死水一般毫无动静,在风且吟问出那句话之后,他眼珠子转了转,呵呵冷笑了一声,“为什么入邪道?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天之骄子!”
他伸出手,颤巍巍地指着那个站在不远处,身形颀长风姿卓然的剑宗弟子,“尤其是你!”
裴羽衣不满道:“是你自甘堕落,干我风师兄何事?”
晏掌门没有理会她,许是觉得大限将至,便无所顾虑地将一切说了出来,“我十岁入海晏派。苦修十年才到练气巅峰。此后在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