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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现在的我,也和当年的我一样,也和雨晴一样,害怕失去。
非常害怕。
如果失去了雨晴,我想我的痛苦将会是和晓薇分手时所承受的痛苦的十倍百倍,我想我会绝望,甚至会结束生命,即使坚强地活了下来,或许我也真的一辈子不会再爱其他女人。
因为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比得上雨晴。
我轻轻叹了口气,说:“以后不要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你要对我们的未来有信心,你要对我有信心。幸福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
雨晴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不会再让你担心。”
她刚说完,车就到了。我说:“我要走啦。你待会把摩托车驾回去要小心点。我不在的时候,晚上不要太晚回家了,很危险的。”
“我知道啦,”雨晴娇柔一笑,“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嘿!和你同居前,我可就是自己照顾自己的。”
“所以每天只能吃盒饭和方便面啰。”
“哈哈!等我回来以后,我要吃你做的拉布粉和鱼片粥,我还要吃炒蛋、大白菜、秋刀鱼、寿司……”
“好,”雨晴轻轻一笑,“你要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你这样会把我宠坏哦。”
雨晴还没回答,司机催促道:“车要开啦!”
我瞥了他一眼,做了个鬼脸。雨晴一笑道:“快上车啦。下飞机后给我打电话。”
“好。”我说罢,迅速在雨晴脸上轻轻一吻,不等雨晴反应过来,便走上车。
上了车,透过窗子,看到雨晴一脸甜蜜地望着我。我们对视了几秒,汽车便开动了。雨晴和我挥手告别,几十秒后便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汽车播放着一部老片——《地下铁》。平时乘长途车,我都会闭目构思情节,但这次,我却看影片去了,而且看得挺认真的。《地下铁》的情节很平淡,但却十分温馨,梁朝伟和杨千嬅的爱情故事并非轰轰烈烈,但却颇为感人,比《男才女貌》那种想要骗眼泪却又骗不到的无聊情节好多了。
影片看了一半,我已深有感触。我想,即使我失明了,但有雨晴留在我身边照顾我,鼓励我,那么失明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如果雨晴失明了,我自然也会留在她身边照顾她。不,如果可以,我会把我的其中一只眼睛换给她。这样我们两个人都可以看到世界。
到了广州,与朋友们会合,再一起到白云机场,乘坐前往天津的客机。刚下飞机,我马上给雨晴打电话向她报平安(真不明白为什么人们都习惯下飞机后要打电话报平安,其实飞机是世界上最安全的交通工具)。
在和晓薇分手后,我独自一人,爱去哪就去哪,独来独往,不必跟任何人交代,也不必放心不下什么人。而现在,和雨晴在一起了,无论走到哪里,我的心中都多了一份牵挂。
我喜欢这一份牵挂。它是甜美的,它让我感到幸福。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参加了在天津举办的大型书展,也见了住在天津的一些朋友。其间自然发生了不少趣事,但跟现在这个故事无关,因此略过不提。
我们在天津呆了四天多,直到星期四(1月18日)午后,才一同乘火车前往北京。
刚到达北京,我就打电话联系颍嘉。颍嘉是北京人,读大学时考到了中山的电子科技大学,先和我成了同学,接着和我成了无所不谈的知心好友。毕业以后他就回北京了,从此我们只能通过网络和电话联系。
颍嘉接到电话后说马上出来(他自己做点小生意,因此可以随时出来)。广州的朋友们说想先去酒店休息一下。我说,我跟一个老朋友见个面,晚点联系你们。接着,我和颍嘉在火车站会合,他把我带到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他知道我有几个广州朋友也来了后,说,今晚的晚饭一定要让我请客,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接下来我们在咖啡馆闲聊。颍嘉的神色有点憔悴,说三句话,往往就叹两口气。我问道:“怎么?生活得不顺心?”
颍嘉摇了摇头:“过日子嘛,怎么过也一样,有什么顺心不顺心的。”
我笑了笑:“怎么变得这么消极啦?读大学时,你可对生活充满激情呢。”
颍嘉笑了笑:“我下个月就结婚了。”
“真的?”我说,“恭喜呀。那不是值得欢喜的事么?怎么愁眉苦脸的?”
颍嘉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沉声说:“唉,我一点也不喜欢我的未来老婆。”
171:守恒定律
“哦?”我眨了眨眼睛,“那你为什么要和她结婚?”
“唉——”颍嘉一声长叹,“我也是迫不得已呀。”
“谁能强迫你?”我皱了皱眉,“幸福是你自己的,和一个你不爱的女人结婚,你会幸福吗?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颍嘉苦笑了一下:“乐扬,有些事情,的确轮不到自己做主。是的,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娶她,但我不能做一个不负责人的男人。”
我恍然大悟:“她有了你的孩子?”
颍嘉凄然一笑:“可不是吗?要她把孩子打掉这种事,我做不出,再说,她也不肯这样做。唉,都是冲动惹的祸。”
“冲动也得用‘安全措施’呀。如果是我,在没有‘安全措施’的情况下,我会压抑自己的冲动的。”
颍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就是这种谨慎的人,但你也知道,我也是这种小心翼翼的人。不过我是太小心了,太怕出‘意外’了……唉,我不是没用,而是同时用了两个。”
“我靠!”我冲口道,“两个一起用的话,它们相互摩擦,会破裂呀。”
颍嘉无奈地说:“现在我当然是知道了。如果早就知道这件事,我一辈子的幸福也不会被断送了。”
过犹未及,很多事情,不是越多越好。有时候,多了,反而会出现反效果。
对一个人付出爱,也是一样。爱到七分,已经足够。
爱得太多,对方的压力会很大。付出得太多,让对方习惯了你对她(他)的好,爱情或许反而不能长久。
还有三分,留着来爱自己。
颍嘉顿了顿,又说:“她的样子长得很普通,小眼睛,扁鼻子,脸像面包超人一样,永远称不上漂亮。而且她的性格也不怎么好,花钱如流水,一点小事就发脾气,有时还抽烟!还有呀,她以前有过好几个男朋友,早就被人使用过很多次了……”他说到后头,连连叹气。我被他的话所感染,似乎觉得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浑浊,变成灰色。
我感慨道:“一失足成千古恨。”
颍嘉点头道:“现在这世界,好的女孩子都死光了。其实我也不是那么贪心,要找一个样子漂亮性格又好的女朋友。只要能找一个比较好的女孩子当女朋友,我也心满意足了。但,那也十分困难呀。稍微长得漂亮点的,一定有过很多男朋友,感情生活十分复杂,即使让你泡上了,一来她以前的男朋友们会回来找她,二来新的追求者会不断增加,让你不胜其烦。”
颍嘉把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舔了舔嘴唇,接着说:“而且呀,现在的女孩子们,很多都泡酒吧,抽烟,和很多男人的关系不清不楚。唔,她们还现实得很,你要是没钱,想找一个好一点的女朋友,那简直是奢望。”
“如果,”我说,“有一个女孩子,她长得非常漂亮,漂亮得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她漂亮,而且她性格超好,人又聪明,又不乱花你的钱,还对你非常体贴,更难得的是,她从来没有拍过拖,感情生活空白。而这样一个女孩子,成了你的女朋友,对你一心一意……”
颍嘉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乐扬,还早着呢,别说梦话啦!现在这个世界,是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女孩子!你是不是小说写得多了,脑袋有点问题呀?”
我一点笑意也没有,很认真地说:“如果真的有呢?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女孩子呢?如果这样的女孩子真的喜欢你呢?”
颍嘉见我表情严肃,也稍微收起笑容,想了想,缓缓地说:“我觉得任何事情、任何人都该遵循守恒定律。也就是说,一个女孩子长得漂亮,是优点,那就她可能有常发脾气、爱花钱等缺点,这样才守恒,如果一个女孩子性格温柔,那她可能长得不漂亮。所以嘛,你所说的女孩子,长得漂亮,性格好,对爱情又专一,全部都是优点,一点缺点也没有,那怎样守恒?”
我仍然坚持:“如果真的有呢?”我坚持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知道我所说的不是假设。
颍嘉又想了想:“如果真的有这样完美的女孩子,那她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大缺点,这个缺点,足以抵消她的所有优点的总和。”
我听了,心中一寒。
大缺点?大秘密?
我勉强笑了笑:“会有什么缺点能把这么多优点抵消呀?”
“可能她出身不好,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如果也没有呢?”
颍嘉笑道:“那她的命一定不长。红颜薄命,如果一个女孩子什么缺点也没有,老天会嫉妒,老天会容不得她。一个人优点越多,命越短,缺点越多,命越长,这就是守恒。”
颍嘉只是在开玩笑,但我听了,全身一颤,背脊直冒冷汗。
完美的东西,便不能长久?
美丽的东西,转瞬即逝?
就像烟火?
我强迫自己分散注意力,不要胡思乱想。我故意大笑了一声,说:“越说越玄了,你去写科幻小说好了。”
颍嘉只是在胡说八道,他的理论,一定依据也没有。我心中不断这样想,但还是有点放心不下,走到厕所外,给雨晴打了个电话。
“乐扬。”
听到雨晴的声音,我那忐忑不安的心情,顿时平静了许多。
我笑了笑。虽然雨晴不能看到我的笑,但我知道,她能感受到,就像我听她说话就能感受到她的心情一样。
“我到北京了。你在哪?”
“我在中医院。”
“啊?在医院?你怎么啦?”我紧张地问。
“我有一个朋友病了,我在医院陪她。”
“原来是这样,”我松了口气,“小蕾?纤纤?”
“不是。对啦,明儿我和纤纤、小蕾去澳门。”
“就你们三个去吗?”
“乔宇也去,他驾车载我们去拱北。”
我点了点头。拱北一带挺复杂的,有乔宇同行,我总算放心一点。虽然乔宇是一头狼,但他再怎么好色,也会有分寸,也不会对我的女朋友打主意,而且有小蕾——他的女朋友、雨晴的好朋友同行,他也没机会对雨晴做些什么。
“嗯。”
“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雨晴问。
“现在说不准,或许下个星期吧。”我停顿了一下,吸了口气,说道,“晴,我好想你。”
“嗯,我也是。乐扬,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子挂念一个人。谢谢你,让我知道爱情的美好。”
“你傻瓜呀?怎么说这种话?”我笑,“好了,先不聊了,我和朋友在咖啡馆里聊天。我晚上再给你打电话。”
“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好的。唔,先挂了。”
“嗯,再见。”
我刚要挂电话,忽然看见一个长得很帅的男人经过,我好奇地望了两眼,回过神来,却发现电话还没挂。
172:返回中山
“喂……”我对着手机轻声说。
“嗯?”雨晴的声音传来。
“你还没挂电话?”
“嗯,你先挂吧。”
我笑了笑:“怎么啦?舍不得我?”
“呵呵。咳咳……”雨晴轻轻咳嗽了两声。
“你怎么啦?说起来,你的声音怎么好像有点变了?你感冒了?”
“没事儿,可能昨晚睡不好。”
“还叫我好好照顾自己,你才要好好照顾自己呀。”我有点心疼地说,“如果你病了,我什么都不管了,马上乘飞机回到你身边。”
“傻瓜,我没事,你先办好你的事情吧。”
她刚说完,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小姐,病人醒了。”那应该是护士吧。
“嗯,谢谢。”雨晴对护士说完,又对我说,“不败,我先去看我的朋友。”
“好的。”
“再见。”
“嗯。”
我等了几秒,雨晴终于挂了电话。霎时间,雨晴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冷冷的电流声。那一刹那,我的心流过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似乎一秒前,你最爱、最亲密的人还在你身边,你能听到她(他)的声音,感受着她(他)的存在,一秒后,她(他)却像是忽然消失了,再也找不着了,冷冷的电流声,让你觉得世界似乎突然冰冷了,甚至是一片死寂。
极深的失落感,极深的孤独感,甚至还有绝望的感觉。
回想起来,每次和雨晴通电话,最后她都让我先挂电话。我挂了电话,把手机或话筒一放,就做别的事去了,但等待雨晴的,却是冷冷的电流声。原来一直以来,雨晴都把这份失落感和孤独感,留给自己承受。
想到这里,我的鼻子酸了一下,胸口却热了起来。
我走到颍嘉跟前,见他望着桌子发呆,一副没精打采的表情,忽然觉得自己的幸福到了极点。如果说,老天容不得像雨晴这样完美的人,那么,它也容不得像我这种过着无比幸福生活的人。
晚上颍嘉带着我和我广州的朋友们到一家餐馆吃饭,饭后颍嘉提议去桑拿,除我以外,大家都赞成。我说,我不去了,我先回酒店休息。颍嘉说,别那么扫兴嘛,我们这么久没见了,我想和你多聊聊呢。我想想也是,而且颍嘉和我的朋友们初识,我不去,他们会稍感尴尬,于是点头说,那好吧。
到了桑拿中心,洗澡以后,我便躺在大厅的床上休息。颍嘉对大家说:“走,叫个套餐玩一玩。”
他的意思是找小姐去。广州的朋友们一听,跃跃欲试。我苦笑了一下:“我不去了,你们去吧。”在认识雨晴以前,在我还过着堕落的生活之时,我已不屑找某服务女郎,现在和雨晴在一起了,这种事情我就更不会去做,虽然尽管我做了,远在中山的雨晴也不会知道。
她不知道,但我自己知道,老天也知道。
颍嘉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起去吧,我请客。这里有一个叫小叶的,长得很漂亮,身材好,服务也专业,那种感觉呀,真让人回味无穷。来吧,要个六百九十九的套餐,包你试一次就上瘾。”
我笑了笑:“不了,我有点累。你们玩吧。”
颍嘉见我真的没什么兴趣,又见广州朋友们都蠢蠢欲动,说:“那好吧,我们先走了,你待会来找我们哦。”
我躺在床上,给雨晴打了个电话,和她聊了一会,便挂了。此时此刻,颍嘉他们和某服务女郎翻云覆雨,而我,则在静静地思念着远方的雨晴。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广州的朋友们跟北京的一些朋友见了面,聊的几乎都是做书做杂志或是拍电影写书等事。
我们决定星期五(1月26日)中午乘飞机回广州。在星期三的晚上,我却收到了晓薇的电话。
“喂?”我接通了电话。
“是我。”晓薇说。
“我知道。有事?”
“你在哪?”
“我在北京。”
“还没回来吗?”
咦?她说“还没回来吗”?她怎么知道我离开中山了?
她找过雨晴?!
她找雨晴干什么?!
我还没答话,晓薇又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回过神:“后天吧。”
“等你回来后,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等我回来再说吧。”我有点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