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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笑声与隋紫谢过礼，陪了杯酒，便离开了。
而他们，也该离开。
曲终人散尽，就该如此。
“接下来我们找间酒楼，好好的吃一顿，现在回去还早。”严君银提议。
于是，无影与九儿跟着严君银去酒楼好好的吃了一顿，点了一大桌子的菜，也就只有三个人吃，无影的食量不大，九儿虽然很努力吃，不过她小小个儿，就那么个小胃，能塞得了多少东西。
全靠严君银一个人胡吃海塞的，还是剩了不少，瞧着挺浪费的，九儿打包了没怎么动过的菜肴，送给外头的乞丐。
虽是吃剩下的，却也比寻常人家吃的还好。
“小九儿真善良啊，还没有吃饭就瞧见这边有乞丐，说起来，就算是太平盛世，这世上也缺不了乞丐这种产物。”有些是实在没有生存能力，生活所迫才出来行乞，而有些人，却只是好吃懒做，不想辛苦的干活赚取生活所需，只想端着个破碗让别人施舍，将自己的尊严丢到别人面前，任由他人践踏。
可悲啊！
严君银都有些麻木了，严家会做善事，造桥铺路的事也做过不少，接济贫苦百姓的事倒是不曾大张旗鼓的进行过。
毕竟，由大哥当家之后，大哥主张的是低调，别太张扬，让人知道严家是大善人又如何，为善不为人知才是大善。
好吧，大哥说的也在理，加上又是大哥当家，他们底下的人自然是好好的配合，可不能唱反调。
“无影村是没有乞丐的，”九儿道，“无影村里的居民，生活再困难，也会有族人接济帮助度过难关，生活只会越来越好，我出了无影村，延路看到才知道，还有人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她只是觉得痛心，若是能帮上一把，她没有不伸出援手的理由，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她能力有限，其实做不了太多。
“看来无影这一趟把你带出来是带对了，这样吧，往后你没事就往外跑，不想留在七王府可以来费城，有君银哥哥罩着你，保证不会出任何差子，你的众位哥哥们也可以安心了。”
严君银豪爽的拍胸膛保证，费城可是他的地盘，小九儿想在费城求取什么样的经验都无所谓，有严家在，小九儿的安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真的可以吗？”九儿惊喜的道。
“当然可以，君银哥哥可是说话算话的，你随时可以来，下一次就算不用无影带你，你也可以自己来，”
下一次啊，下一次说不定她真的可以自己走出来，不需要劳烦无影哥哥，不过，和无影哥哥一起感觉是不一样的，她很安心，觉得做什么都可以，没有任何的顾虑。
“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是是是，再不回去，怕是要有人出来找咱们了，也忘了通知一声不回去用晚膳，肯定是备了咱们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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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君常与清瞳处理完手头的事，便与他们一道返回皇城，一路上也是慢悠悠的走，为的就是让九儿可以看到更多不同的东西。
每一个城镇都有其相同和不同之处，用心就能发现。
一路上特意为她慢下来，九儿心怀感念，也觉得极不好意思，原本他们可以更快的赶到皇城的。
“慢悠悠的才好，总不能一直都在赶路，九儿，我与严大哥成亲不久便回皇城一趟，处理了些事，说起来还没有好好的四处游玩，这一次与你和无影一道，正是个好时机啊，姐姐我也是很爱玩，爱吃的呢。”
“就是就是，”怀安一旁应和着，“小姐一直没有机会放空自己出来玩儿，以前要打理商行的事，现在嫁给姑爷，走哪还要带个姑爷——，”扫了名为姑爷的人一眼，有个姑爷在，有好处也有坏处的，好多事情姑爷还是不准的。
小姐也不能玩得太疯啊，只能收敛了。
这一次带着沐九儿就不同了，什么样好玩，就怎么样玩，就是要让九儿好好的瞧瞧，小姐玩得开心，九儿看得过隐，一举数得呢。
“怀安，你对我似乎有极大的怨念，”严君常不气不恼，只是好脾气的道。
“姑爷，奴婢可不敢对你有怨念，那小姐是要处惩奴婢的，”姑爷和小姐才新婚呢，她这个丫头只能乖乖的退到角落里去，免得不识相的打扰到小姐和姑爷独处，说起来，她还真的有些失落呢。
自打进了七王府，就一直侍候小姐，与小姐虽不能说日夜相处，可是，从来没有这样过。
“你家小姐是恶鬼啊，”清瞳翻了翻白眼，“九儿，你呢，觉得怎么样？这一路上你见乞丐会施舍，见病人也愿相救，你这善心善意，若是以后在江湖上混，说不定能得个慈心圣手的名号。”说起来，江湖上总爱封这些名头不是吗？
有些名号听起来高高在上，其实本人很普通，有些名号听起来怪怪的，人倒也是怪怪的，像绿承良这种人，在江湖上一定能得个怪侠的名号。
他原本就是个怪人。
幸好他娶的是湘姨，否则，他这辈子大概也只有打光棍，孤独一生的命运了。
“慈心圣手——，”九儿嘴巴张得大大的，又是慈又是圣的，这是多大的名号，她是万万不敢奢想的，她也没想要在江湖上闯出什么名号的，“听起好厉害，九儿万万是承不起这样的盛名，倒是无影哥哥，一定可以当此盛名的。”且是当之无愧。
无影哥哥无心于医，醉心于医，只要力所能及，都会伸出援手救人一命的，并且诊金收得不高，若是对方实在贫穷，无影哥哥甚至连诊金也不要呢。
她没有看过无影哥哥救人医病，不过，听族人讲过不少。
无影哥哥的医术超群，治病救人对他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他也是个善良的人哪，她一直都是向他看齐的。
“嗯，”清瞳开始考虑起无影是不是适合这个称呼，“慈心圣手这名号还真的宜男宜女呢，好吧，慈心圣手这名号就给无影了，九儿，姐姐我帮你再想一个。”
呃——
她也要？
“不，不用了吧，无影哥哥有名号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以后你们可以一起闯荡江湖啊，说起来就算无影正式成为无影村的族长，要他亲自处理的事情也不多，待空闲时，你们就相邀一起，在江湖上走一糟，以你们的医术保证用不了多久，名号就打响了。”这一点，清瞳可是对无影很有信心的，九儿也是，她学得那么努力，延途帮人诊治也是快狠准，无影没有提出半点置疑，说明，她诊断的都是正确的。
小小年纪，有这样的程度已经是相当的了不起。
“其实，师父只传了医术给无影哥哥和我，无影哥哥身为七王爷之子，不仅仅是绿氏一族的族长，而我，本该留在族内为族人治病看诊的。”她有远游的想法，可从未想过在外头打出什么名号。
以她的水平，也打不了多响亮的名号。
若是无影哥哥在江湖上打出了名号，那也对得起师父毫无保留传授医术的用心了，将师父的医术传扬出去，有一个人就够了。
不需要她加在一起凑热闹。
“九儿，你还真是甘于平淡呢，好样的，”清瞳加以称许，“那就朝着你的理想前进，别让无关紧要的东西阻了你的脚步，”
“嗯，”九儿受教的点了点头。
那一年，那一趟，九儿有了生命中的第一次外出，更有了无数次的第一次，不一样的经历，让她的心智越发的成熟，也更坚定自己的信念。
她喜欢学医，喜欢治病救人——更喜欢绿无影！
第二百五十六章 人生人死，转瞬之间
这一年，沐九儿十五岁，绿无影十九岁！
徐州瘟疫严重，已经死伤过百，如今徐州已封了臣，只准进，不准出，若是瘟疫断不了，治不好，徐州也只有城毁人亡一途而已。
朝廷派遣了多名御医前往徐州救灾，若是这些御医没有办法治好徐州的瘟疫，他们的下场也只能和徐州城里染上疫病的百姓一样。
身为御医也是个寻常人，虽有救病治人之心，可瘟疫不是寻常病，一不小心便会命丧徐州，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不想死的御医便暗地里找其他会医术的来顶替进入徐州。
可徐州的疫情早就传开了，没有一个大夫愿意把自己的小命搭在徐州城，徐州是大城，城内就有不少的大夫，疫病刚开始时，也请过不少的大夫，最终都无果，疫情还是扩散了，那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他们不会认为自己去了，就能解决徐州的困境。
无疑的，只是去送死罢了。
“胡御医，这样不妥吧，万一被朝廷发现了——，”
“现在管不上这些，若不打个人顶替本御医，本御医就要死在徐州城。”
“可她个是姑娘，差别太大了。”
“姑娘又怎么样？她是大夫，而且看起来医术还不错，把她送进徐州城，若是她有本事缓解得了疫情，那最好，算她病大，若是她没有那个本事，也只能怪她学艺不精。”姓胡的御医进御医院也只有三年时间，三年哪，才短短的三年，他不但要告别官场，告别荣华富贵，告别自己的小命吗？
不行，他还年轻，可不能因为一群将死之人，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皇上下了旨，底下的不得不从，他却不能真拿自己的命去抵上。
找个了医术不错的人送进徐州城，也算是如了皇上的意。
若是徐州城毁，到时，他再出现在皇上面前，表示他对疫情是免疫的，如此一来，他依旧是胡太医，前途还是一片光明。
人哪就是要懂得变通，否则，这官场如何走得通呢。
想他能爬上太医之位，也是花了不少的心血。
岂能如此白白的就给毁了。
他万万是不甘心的。
于是，胡太医伙同底下的人，先是四处花银子请会医术的进徐州城，可报酬出得再多也没有人愿参这一趟混水，没有办法，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抓了一个抵数就好。
小小年纪的年轻姑娘，一个人行走在外，身边没有人陪伴，这种人就算失踪了，丢了性命，她的家人找上门也无用。
谁能怀疑到他的头上来。
“这样妥吗？”
“有何不妥？她孤身一人，就是死在外头也没人会担心，你们别那么多废话，把人送到徐州，本御医自会重酬你们。”
利字当头，良心上的份量也就没那么重了。
于是——
第一次决定一个人走出来的九儿就这么被胡太医下头的人给抓住了，直接将她打晕，扛送到徐州城里去。
待她醒过来，已经是身处在满是疫情的徐州城。
“姑娘，你是被人骗进来的吧。”留有一大把胡子的大夫，也是朝廷里派来的御医，姓兰，因为年岁大了，也觉得活得够了，进了徐州若能为徐州百姓尽力，为皇上解忧，就算丢了性命，他也觉得值了。
“骗？”九儿抚着仍疼着的后脑，下头可真重啊，她没有被打死还真是幸运呢，“不是骗，是被人打昏了带进来的。”
“打昏？”那群人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兰太医有些气恼，“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能着了他们的道呢，进了徐州，想要出去，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徐州啊——
她早就听说了，徐州有瘟疫，漫延的极快，现在已经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状态。
她本来就想来徐州尽一份力的，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被送进徐州城来。
“现在你想再出去是不可能了，守城的官兵是不会放任何人外出的，”
“没关系，”九儿摇头，“既然来了，就随遇而安，一定会有法子解除这场瘟疫的。”有病，就有得治，师父说过的。
这世上除了死是没救的，其他皆可救。
若说是救不了，那只能怪自己学医不精，没有真正的派上用场，她六岁跟师父学医，十岁之前只是看看医书，晒草药，识草药。
十一岁开始，师父开始教授她望闻问切，十五岁方有小成，师父说，待她到了二十五岁，医术也必定不比宫中御医差到哪去。
听了这话，她很高兴。
二十五岁，还有十年，并不是一辈子不是吗？
她原本以为，起码需要半辈子才能学到五成，师父给她的评价那么高，她听得有些心虚呢，不过，一路帮人看诊，也觉得自己成长了不少。
瘟疫是她从来就没有碰到过的，这对她来说或许是太勉强了，不过，既然来了，总是要一试的。
不试，便永远的被留在这徐州城里，再也见不到师父，再也见不到无影哥哥，会让众位哥哥和族人伤心难过的。
她不想这样，所以，她会努力的帮忙找出缓解瘟疫的药，有病就能医，她深信师父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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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徐州的每一在都是痛苦的，当初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真正的实施之后，九儿才知道，看人死去，也是学医者必需经过的一环。
她看过人死，族人也会死，绿氏一族崇善喜丧，人死了，只不过是肉身灭，神魂是上了天，成了仙，不再受凡人之苦，是件喜事。
年纪大了，那是寿终正寝。
徐州城里不一样，染上疫病的，抵抗能力稍稍差些的，扛不了多久，就会死。
一旦染病，快则三天，慢则七天，最长也不过半个月，便会失了性命。
城中的大夫，朝廷派遣来的御医，都在不停的找能解这场疫病的药，九儿也是，日夜不分的尝试着各种药方，熬药，试药。
徐州已经封城了，几日前就没有人和东西送进来，城内没有多少吃的，更不能好好了休息，有的大夫也累坏了。
甚至是染上了瘟疫，等待被治疗。
半个月后，瘟疫没有被终止，徐州城内已经没有几个活人。
活着的也是染上疫病的。
九儿也一样，若非师父一直开了强身的补药给她服用，说不定，她早就成为那一具具尸体中的一个。
再也爬不起来，再也做不了任何事。
医者不能自医啊——
原来，她学的也不过如此。
终究是抵不过命运的。
她救不了任何人，她也必须搭上自己的小命，这很公平不是吗？她进徐州见到的兰大夫两日前已经闭眼了，死不瞑目。
她泪几乎流干了。
城内没有几个活口，外头已经传话，接下来便是烧城，将徐州城与这场瘟疫一起烧得干干净净，将来，会有下一个徐州城。
疫病却不能带出徐州城半步。
“烧吧，烧得干干净净也没什么不好的，”九儿全身发烫，染上疫病之后的情况便是如此，先发高烧，随即体温下降，直至失温而死，找不到任何方法可以改变。她唯一可以做的是继续试药材。
药材已经所剩不多了。
试完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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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儿，九儿，别睡过去，醒着。”
“……，”
“沐九儿，别闭眼。”
“……。”
似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