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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陵云泽猛然被惊醒,他挥舞着匕首,一下一下刺入韩皇后的尸体,鲜血四溅,人群传出的惊叫声响彻着整个云州城的上空。
可小雨的唇角仍是挂着浅浅的笑容。
他睡着了。
可是,他好像不会再醒了。
我静静坐在监狱的一角,香囊已被我拆开。
香囊里是小雨东扭西歪的字。
“遥遥,我愿意陪你一起闯荡江湖。”
漆深得监狱里传来了脚步声。
我抱紧香囊,“小雨,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去闯荡江湖。”
铁锁被缓缓打开,有微微的奶香传了过来,有红色的绣鞋停在我眼前。
重重地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风千遥,你欠我的,这一巴掌已尽数打回,现在,我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儿子,救救小雨唯一的血脉。”果果重重跪在我的身前,“我父亲,他疯了,他要我的儿子做皇太孙,他们都疯了,都疯了,小雨已经死了,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我抱着她的肩头,泪水终于喷涌而出。
五更天的风,凉凉地吹着,六王妃的车架驶出了宫门,来到了星辰坛。
我拎着食盒跟在果果身后,缓缓踱上坛顶。
风,将果果的长发吹起,衣袍瑟瑟,我有种错觉,果果就要登天而去。
“你已经猜到了吧,是我在食物里下了药,是我要害自己的孩子。”果果的声音冰冰凉凉,没有一丝温度。
“小雨当初是不肯娶我的,可是我说,我只要一个孩子。”
“可是我舍不得小雨,我宁可舍掉孩子,我不配做这个孩子的母亲!”
果果向前走动了两步,晨风凛冽,她回过头,如释重负,笑着对我说,“谢谢。”
紧接着,她纤细的身影如风筝一般划过,旋即重重落在地上。
我将一个侍女惊恐的叫声学得惟妙惟肖,冲下天坛,在士兵大乱之际,拎着食盒,冲向了渡口。
远处,碧鹭正向我挥舞着手臂。
我抱着碧鹭呜呜哭个不停。
骗子,果果,你是个骗子。
摔在地上的人,嘴里怎么可能吐出黑色的血呢。
我掀开食盒,小肉团睡得正是香甜。
天边旭日升起,黎明已至。
我为他取名黎黎。
☆、好转
黎黎的身体很不好。
在船上的几日,他只能吃米汤,不过几日,已瘦的不成样子。
可是他很乖,极少哭闹,小船晃晃悠悠一阵,他就睡了。
到了伏尧的地界,弄了羊奶,他的气色才好转起来。未几日,我们一行三人便到了徐州城。
甫一入城,就见到了领兵巡视的齐副将。
他疾步上前,瞪着我看了小半盏茶的时间,又看了看我怀里的黎黎,眉头很是纠结了一阵,随即,他退后一步,试探着问道,“敢问夫人可是姓风?”
我微微颔首,“一别两载,齐副将别来无恙?”
刚一入将军府,十一姐姐和十二姐姐便迎了出来。
眼中既有欣喜,又有惊诧。
我心中犹疑,不知该不该告诉她们黎黎的身份。
正此时,不远处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放眼看去,秦慕一身素衣,披发散冠,款款行来。
他较上次见时削瘦了许多,脸色苍白的可怕,漆深的眼眸沉不见底,愈发衬得整个人冷郁阴霾。
他缓步上前,伸手抚向我怀中的黎黎,唇畔绽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不由得退后一步。
秦慕勾住我的手臂,淡笑道,“十三娘看着气色很不好,不如早些入府休息,其他的,我们随后再议。”
连日来的舟车劳顿,让我身心俱疲,我抱着黎黎很快便睡着了。
待我醒来之时,黎黎却不在我的怀里。
我心中猛地一惊,侧头望去,小榻上的碧鹭睡的深沉。
圆桌上的香炉透出淡淡的香气,并不是我惯闻的味道。
我起身向外冲去,发了疯的问每一个人,有没有见到秦慕。
秦慕站在十米高的城楼之上,黎黎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
我扶着城墙一步一步向前。
“秦慕,我们把这个孩子养大,告诉他延陵云泽是他的杀父仇人,让他去报仇,这难道不是一个很美妙的复仇计划吗?”
秦慕微微笑了起来,怜惜地摩挲着黎黎的面颊。
“咳咳……我可没有那么狠的心呢。”
我心中大大舒了一口气,眼前却逐渐迷蒙起来。
“活着这么辛苦,不如让这孩子早些解脱吧。”
“不!”我猛地大喝一声,泪水肆无忌惮地流了出了,“秦慕,我求你,求求你……”我踉跄上前,脑中愈发混沌,一下跌倒在地上,眼前的一切逐渐化为一片空白,仅余口中一声低语,
“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当我醒来时,黎黎乖巧地躺在我怀里,圆圆的小眼睛偶尔动一两下,大概已经能看到东西了。
我笑着用手指逗弄他。
真好,黎黎,我们都活着,真好。
我抱着他,心有余悸。
当日小雨对我说,延陵云泽迎亲当日,有人在晓戴边境劫亲,荼靡公主摔下悬崖,生死未卜。我当时心中窃喜,直以为是秦慕劫亲成功,两人金蝉脱壳。
如今看来,怕是……
那个美如天仙的小公主,就这样香消玉殒了么……
秦慕该是有多恨延陵云泽,该是有多恨我,该是有多恨自己……
黎黎睡得很沉,我起身向外走去。
秦慕坐在院中石椅上,单薄得好似纸片一般。
我将披风盖在他身上,骂道,“看你这副样子,人不人,鬼不鬼。”
他反唇相讥,“你又好得到哪里,活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我乐意,我又没有一个将军府压在肩头上。”
“我也没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需要抚养。”
“我怕什么,我有十一个好姐妹呢。”
“我还有齐李副将两个左膀右臂呢。”
“是啊,你还有妙手仁心,普度众生的雪影神医呢。”
“你身边不也有位武艺高强,来路不明的婢女么。”
“可是,那个答应陪我闯荡江湖的人不在了。”我就这样坦然的说出这句话,说出我的遗憾,我的愧疚,我的痛苦。
“那个与我有着白首誓约的人……也……不在了。”秦慕也终于说出了口。
能将痛苦说出,便能渐渐学会承受。
“没关系,你还有我呢。”
秦慕微微叹了口气,“那我还是早死早重生吧……”
“……”
我在徐州休养了三个月,十一姐姐和十二姐姐日日来陪我,她二人心性至洁,我说黎黎是我的孩子,她们毫不怀疑,一心一意地对待黎黎;李副将心思剔透,隐隐地似乎揣摩到了些什么,却从未说出口;齐副将则是让我哭笑不得,他一门心思认定黎黎是我和秦慕的孩子,几次三番明示暗示秦慕给我们一个名分。
令我最喜闻乐见的是,秦慕的振作。秦慕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打倒的人,压力,挫折反而会激发他前进的动力,他的勇气和信心历久弥坚。
三个月后,黎黎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我便动身向天州出发。
直到回到五味楼,我的心仿佛才落定。
黎黎依依呀呀地挥舞着小手,这孩子,好像很喜欢五味楼呢。
正在门口送客的铜子看到了我,“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急急扑上前,“风姐姐,你回来啦!”
金辉闻声而出,向我微微点头就跑了进去。
我到后院时,姐姐们已迎了出来。
三姐姐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
四姐姐却是几步上前,“十三妹妹,这是哪里来的孩子?”
“这是我的儿子,叫黎黎。”
四姐惊诧地捂住嘴,一旁的金子忙将她拉开,打着圆场道,“东家刚刚回来,想是还累着,有什么话,等晚上人齐了再说不迟。”
五姐姐的性子却是按捺不住,“十三妹妹,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我定然替你讨回!”
我紧紧抱着黎黎,“我没有受任何委屈,黎黎是我的孩子,我一个人的孩子。”
三姐姐几步上前,柔声安慰道,“既然是十三妹妹的孩子,那就同我们的是一样的,以后黎黎可就有十二位娘亲了。”
所有姐姐都很喜欢黎黎,爱心泛滥的六姐姐毋宁说,七姐姐身子那么柔弱还坚持要抱一会,八姐姐平日里一副女将军的范,却败在黎黎的无敌卖萌神功之下,笑得前仰后合,九姐姐十姐姐不时逗弄几下,等到黎黎转头看过来,两人惊喜地握紧了双手……整整一个下午黎黎被抱来抱去,三姐姐甚至已经排了序位,要按次序分别照顾黎黎……
延陵小黎黎表示鸭梨很大。
日子似乎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总有些事情是不遂人意的。
比如说,二姐姐不喜欢黎黎。
大家起哄要让黎黎记在秦氏门下之时,二姐姐甚至失手打翻了茶盏。
我想,有些事,是冥冥中注定的。
延陵家的小孩是不能入秦家的族谱的,否则,镇国将军何以瞑目?
可是我迫切地想要把黎黎的身份洗白,所以我去求雪影。
黎黎被记在雪影名下,将来即使有人查了来,黎黎也只是杨昭宁的儿子,杨黎。
还有一件事也是让我很不如意的。
黎黎的娘亲虽多,却没有一个是养育过孩子的。
有时照顾黎黎,难免有些事倍功半。
六姐姐善解人意,主动提出要请个奶娘来,我心甚慰。
这日,阳光明媚,我抱着黎黎窝在藤椅上午睡。
半睡半醒之间,六姐姐叩门而入。
身后跟着一人,身材颀长,着淡蓝色衣衫。
我迷迷糊糊中睁大眼睛,待看清来人,几乎站不起身。
六姐姐急忙上前,一边接过黎黎,一边问道,“可是被梦魇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仍是直直盯向她身后之人,六姐姐回过神,道,“这是牙婆介绍来的奶娘,我带来给你看看。”
我仍是愣愣地接不出话来。
六姐姐微微诧异,接着道,“听说是生养过两个孩子的,愿意住在家里,我瞧着还好,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六姐姐身后的奶娘眼眸流转,向我看来,眼中的胁迫一闪而逝。
我勉力笑了起来,“就选他吧。”
六姐姐“哎”了一声,把黎黎交到奶娘手中,走了出去。
卧房内一时间静悄悄的。
“你,想怎么样……延陵云泽!”
延陵云泽勾起手指,挑逗起怀里的黎黎,黎黎咯吱咯吱笑了起来。
延陵云泽的面色却一直不太好看。
我的心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时间渐渐流逝,黎黎精力有限,玩了一会便又睡了过去,延陵云泽把他轻轻放在小床上,而后竟和衣躺倒在我的床上。
“我睡一会,你不要离开。”他的声音里满是疲惫,仿佛困顿了十几日一般。
他偏过头,合目睡了起来。
屋内的炭火暖洋洋的,睡觉大概是能传染的,我躺在桌上,不多时也进入了梦乡。
一室静谧,熏香缭绕。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之上,延陵云泽却不见了踪影。
黎黎乖巧地躺在小床上。
手里是一只漆了颜色的小鸭子。
我欣慰地笑了,眼泪却滴滴答答落了下来。
小雨,如果你能亲眼看到,那该多好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卷三和卷四要瘦身啊,瘦身,瘦身……
☆、逆转
延陵云泽端着饭菜推门而入,他将饭菜放在桌上,转过头很自然地说道,“吃饭了,”
我茫然不知所措。
延陵云泽这个人,撇嘴冷笑之时我怕,眼风扫来之时我也怕,哪怕他不动声色将浑身的戾气都收拢起来,我仍是害怕。
见我半晌不动延陵云泽并不催促,他将碗碟摆好,静坐在桌前,低声道,“我留下还是带他走,你自己选。”
我猛地回过神,小跑上前,乖乖端起饭碗,“黎黎这么小,哪禁得起颠簸,当然是您留下了!”
我抬眼在延陵云泽胸前扫来扫去,虽说他男生女相,雌雄难辨,可他那32寸小平板可是货真价实,楼里这么多人看着呢,他这没奶的奶娘可怎么混啊?
延陵云泽面上一派平和,启唇道,“只说孩子吃不惯人乳。”
我慎重地点了点头,“如此也算可行。”
我又转头看向黎黎的小床,心中有些迟疑,犹豫着该怎么婉转地提出住宿问题。
延陵云泽轻嚼慢咽,喝下一口汤,缓缓道,“我去住下人房就是了。”
我心中大喜,面上却是一片为难,“如此便只好委屈您了。”
我正欲提箸夹菜,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于是以商量地口吻道,“五味楼里都是镇国将军的遗孀……”
“如无必要,我不会轻易出去。”
“那自是再好不过了。”我得寸进尺,“你的名字在楼里也是忌讳。”
延陵云泽抬眸扫了我一眼,在我以为他要暴走的时候,他却只是低低回了两字,“随你。”
“你母妃姓红,那我便唤你红娘。”
“好。”我支起胳臂,仔细想着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延陵云泽却将饭碗轻轻推到我面前,“饭菜就要凉了,快吃吧。”
我提起竹箸,心道,也罢,左右他不会伤害黎黎,其他的,又有什么可怕?
“放心,我不会呆久。”
延陵云泽的话有如定心丸,让我心中大安,连晚膳也多吃了几口。
接下来的日子里,延陵云泽便以奶娘的身份在五味楼住下了。
他对黎黎的好是有目共睹的。
他把黎黎的衣服、尿布洗得干干净净,每日我起床时,都能看到他立在窗前迎着日光认真地晾晒衣物。
黎黎睡觉时,他就静静坐在小床旁做木雕,常常都是一下午屏气凝神,一丝不苟。
他的话极少,也很少出房门,他也确实兑现了自己的话,只住了四个月就离开了。
他离开后的第二日,天明宫宫门大开,伏尧皇帝杨勇驾崩,庙号中宗,举国服丧。
中宗登基堪堪三载,年岁不过而立,又素以勇武著称,关于他的死因便在天州城传的沸沸扬扬。
有人说中宗好男色,纵欲无度,暴毙而亡;有人说他冷落后宫,宫妃心怀怨怼,错手将他杀死;有人说他刚愎自用,几次三番违逆吴氏一党,吴太师狠下杀手;更有登仙说,尸变说,化蝶说不胜枚举。
归根结底,天州不得安宁的真正原因就是中宗无子,甚至连兄弟都死绝了,伏尧皇位空悬,人心难安。
所幸丰鹿国王亦刚刚驾崩不久,新帝延陵霄初登大宝,根基不稳,东明又忙于内战,否则,一场战祸恐怕难免。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是没有闲情逸致去过多关心国家元首变更问题的,我更在乎的十黎黎的身体健康,所以,闲暇的时候我总会抱他去雪庐探望他的义父雪影神医。
而我的碧鹭姑娘每次也都恰好有空,便也搭伴陪我一同去。
刚刚入夏,雪庐四周的花花草草开得正是茂盛,我铺了厚厚的毯子在地上,任黎黎爬来爬去。
这个小家伙,虽然先天不足,后天却是调养得大好,现如今会爬了,便一刻也不肯消停。
我一边看着黎黎,一边偷偷向小窗内打量——雪影神医端坐在案上写药方,碧鹭姑娘依在一旁配药,两人时而低声交流,时而相视一笑,我微微抿起唇角,心道,好事将成。
我正欲打趣他二人,却听门外传来车马之音。
抬头看去,两队列队官兵涌入雪庐,不多时,一驾金碧辉煌的马车停在门前。
马车上走下一名女子,年约双十,端丽冷艳,实乃绝色,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