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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将手中匕首藏于身后,要是有个万一,我总要有个护身之物。
阵阵小风吹来,他伸手抚向面颊,而后扫了我一眼,不发一言,向洞口方向走去,我急忙爬起来跟上,幽幽的珠光下,他的头发随风飘了起来。
银光闪闪,我不自觉叫了出来,“你的头发……”
他随意挑起一根提至眼前,而后松开,继续前行,只是脚步快了两分。
“你怎么也掉下来了?小雨呢?”
延陵云泽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眼神凌厉,吓得我不自觉一抖,心中却略略安定,若是小雨也一同掉下来,延陵云泽必四处叫喊寻找,我刚刚也在这洞中走了半晌,并未见到其他人。
他在洞口乱石前徘徊了一阵,转身向反方向走。
我亦步亦趋跟着,静静的山洞里,只有我二人的脚步声,别样诡异。
“我们不会死在这吧?”
“我不会。”他冷声答道。
我急忙加快脚步,扯住他袖口,“你这人不能忘恩负义啊,你可是我救醒的。”
延陵云泽气息一滞,而后继续前行,却是没有甩开衣袖。
我随着他在山洞里像没头苍蝇般七扭八拐,越走越累,饥渴交迫,直想跟他闹罢工,又怕他一个激动直接灭了我,正在极度纠结中,延陵云泽一把抱起我,“试试能不能爬上去?”声音竟是难得的温柔。
借着隐隐的珠光,我看到,头顶上一直径半米的小洞,急忙攀在洞边,延陵云泽手上一用力,将我推了上去。
我的头一下子撞在什么物器上,发出“当”的一声,疼得直揉脑袋。
“怎么了?”延陵云泽急切的声音由下而上传来。
“碰了脑袋……这是哪里?”
“你先拉我上去。”
延陵云泽将珠钗随意插在头上,伸手握住我探下的手臂,两下用力,终是艰难的爬了上来,他一上来这本就狭小的空间立刻拥挤起来。他蹲在洞边四处摸索,身上淡淡的竹香慢慢飘了出来,我一时觉得无比熟悉。
正在晃神间却听咔嚓一声,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
我爬出去四下打量方才知道,刚刚的所在竟是一尊巨大雕像的空心底部。
这里应该是一间庙宇,只是这雕像分毫不带佛性,反而面目狰狞,身负长刀。难道是武圣大人?我心里暗自思量着。
祭台上供着新鲜的瓜果,点心,我这才觉得饿了,伸手就要拿却被延陵云泽一把拉过,“有人来了。”
他带着我躲在雕像之后,不消一会果然听到了脚步声。
只听来人摆弄了一阵,便闻到了熏香味道,接着有刻意压低的男声传来,“沙王大人,您在天有灵,保佑我今年一定要娶到老婆……小主子又去扫墓了,您要保佑她今年千万别惹麻烦……红家的后人还没来,左公公也很着急,可是我们又不能出去找……小主子说外面的姑娘可漂亮了,可我还觉得阿柔更好,她今天问我哪里开凤仙花了,她是不是想要我给她摘凤仙花呢……”男子嘀咕了一阵,磕了三个头便出去了。
“这是哪里,我们干嘛鬼鬼祟祟的?”见他走远,我诧异问出。
延陵云泽拈起一块点心,投入口中,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门外。
我以为他有心不说,便有样学样也吃起了供品。
他却缓缓开口了,“十五年前,天下大旱,丰鹿东明边境忽然出现了一批沙贼,烧杀抢掠,无所不为,便是骁勇善战的东明士兵也不敢动其分毫,任由他们为所欲为了五年,他们却逐渐销声匿迹了,这里,如你所见,便是那群沙贼的老窝。”
鉴于即使跳回山洞也无出路,我较为平静地接受了身在贼窝的现实。
延陵云泽似乎颇为疲乏,靠在雕像后,静静睡了过去,瓷白的肌肤上,渐渐让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我折腾了一日,口渴难捱,勉强撑到晚上,借着月色出去寻水。
此间三月,林木葱葱,流水潺潺,一轮圆月高悬,说不出的静谧柔和。
这里真的是沙漠么?或者我阴错阳差闯到了世人口中的绿林仙境?
饮罢水,我用装供品的瓷碗盛了半碗清水,准备带回去给延陵云泽。
按照碧鹭的说法,延陵云泽所练的功夫名为“一岁一枯荣”,每练到第几层,就要有几日内力尽失的时候。上次在伏尧边境,他大皇兄和三皇兄应该是算准了他内力尽失的时日,所以才肆无忌惮的杀过来,还顺便连累了我这个无辜。今日见此情形,他应该又到了内力尽失的时候了,所以他既不能一掌劈开山洞口的碎石,也不能一个飞身跃上小洞口,自然也不能所向披靡灭了这个贼窝。他目前能做的,只是静气凝神,隐藏好,等着功力恢复的一日,而我能做的,就是把这个大爷伺候好,让他快点恢复功力,我们好杀出重围。
对,这才是英明的决断,呃,一会还要去问问他,练到第几重了,功力要消失几日……
可是当我回到庙宇的时候,我惊奇的发现延陵云泽已经身在重围了。形形□□的、男男女女的,锄头镐头的,把他这个外来者包围住了。
延陵云泽见我端着一小碗水回来,一张清丽绝俗的脸上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死死盯着水碗。我急忙把碗丢在一边,转身混迹在人群中。
却听人声纷扰,将他围住,并未上前,似乎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延陵云泽长身立在庙宇门口,簌簌清风将他青蓝衣衫吹得猎猎作响,我这才想起刚刚拉他上来时,他的手腕瘦削的不堪一握,身子轻的完全不似壮年男子。
我正在感叹古代武功高深莫测竟然有减肥功效的时侯,延陵云泽的头发自上而下,散发出熠熠银光,竟是又白了几分,珠钗还嵌在他发上,幽幽光泽,别样诡异。
众人眼见他头发兀自变白,惊诧连连。
“妖怪——”周围的村民先是后退,而后狰狞了双目,“抓妖怪——”
我混迹在人群中,见群情激奋,也只好入戏地卷起袖口,振臂高喊,“抓妖怪——”
却是我身边的男子最先发现了不对,一声大喝,“你是谁?哪里来的?”
这声音,赫然是刚刚在庙里拜沙王的男子,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他的高喝吸引过来,百八十双眼睛,一时又都看向我,“我,我是小柔家的三外甥!”我答的理直气壮,我就不信满村落这么多人,你能都认出来?
一个膀大腰圆的女子凑了上来,推开我身边的人,盯着我问出,“我家的三外甥?”
天啊,这个小柔居然真的在……
“是啊,柔姐姐,”这么个粗犷的女子竟然叫小柔,她应该叫小刚的……“我今日才到的啊,我是你三弟弟铁柱啊……”
众人看着名唤小柔的粗胖女子,“是你家的吗?”
这古人的亲戚都是一表三千里,隔了十八辈还能沾亲带故的,我就死咬了,看你不认?
“柔姐姐啊,你不记得我了么,十五年前,我们失散了啊,当时舅母还抱过我啊!”
“这……”
这边还是一阵迟疑,却听延陵云泽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过来了,“雨弟,莫要顽皮,快过来,见过左公公。”
雨弟?
我穿过人群,小心翼翼蹭到延陵云泽身边,对着眼前须发皆白的老者,恭敬一拜,“左公公好。”
老爷子睁着他那有些发黄的眼睛,仔细打量着我二人,不住点头,“好,好……”
因着夜色已晚,我与延陵云泽又是不速之客,便被安排在一间民居里。麻烦也来了,屋里只有一张床,延陵小王爷身娇肉贵,自然要睡在床上了,于是我凄苦地将小凳子摆好,准备将就一晚上。
延陵云泽却反应,他要坐着调息打坐,我屁颠屁颠躺在床上,立时成全了他。
他端坐在凳子上,盘膝打坐。那么小的凳子,也真难为他了。
我翻了两个身,忽然想起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那个,王爷——”
延陵云泽颇不耐烦地“恩”了一声,“怎么了?”
“那个,您不是该在云州大婚的么?”怎么跑来了胡州?难道荼靡也跟来了?
屋内一时间静了起来,延陵云泽面色未变,我却能感受到他平静的面颊下有着情绪的涌动,少顷,他终于开口,“新娘不见了。”
新娘不见了??
太好了!
我家小慕慕成功了!
拐了个公主给我当儿媳妇,太有面子了!
我一时得意忘形,显然忘了这有个丢了老婆的主,急忙收敛喜色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王爷还是看开点吧。”
延陵云泽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那个,那个左公公是什么人?你们认识?你为什么要我假装小雨?”
“如果你还想平安的离开,就别问那么多。”
我自觉无趣,又是几个翻身。
迷迷糊糊中,忽然想起,他不是内力尽失了么?那还要打什么坐?
如是好好睡了一整夜,第二日起身时神清气爽,抬眼一看,延陵云泽已不在屋内,桌上放了干净的衣服,我换好后,拿起木盆准备去洗漱再顺便把脏衣服洗了。
一出门,只觉眼前豁然一亮。
阳光普照下,霞光万里,忙碌的人群奔走在各处,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推着小车,有的端着簸箕,忙碌而悠闲。
四野开着各色小花,若在别处,定会让人觉得艳俗,只长在这乡间,却是别样的朝气蓬勃,让人心花怒放。
我端着木盆,一路走着,认识不认识的都相互打着招呼,问候着,待我到河边时,已经有人在了,仔细一看,竟是昨日的小柔。
她见我过来,急忙凑过身,“小雨哥哥,你不记得我了?”
我一时哑然,干笑应着。
“呀,你来洗衣服?这种粗活哪是你们男人能做的。”说着一把抢过我的衣服,不由分说洗了起来。
我看着她利落的架势,心里渐觉温暖,这么淳朴热情与世隔绝的村民,哪里像是恶贯满盈的沙贼?
许是我盯着人家看的久了,小柔姑娘转过头,“小雨哥哥,你总盯着人家看做什么?”一面低声说着,面颊一面不自觉地红了,胖胖的脸上,竟然真有些许娇柔之气。
我想起自己现在男儿的身份,于是尴尬地笑笑。
伸手要去拿衣服,阿柔却不给,“小雨哥哥莫不是嫌弃我?”
“哪里哪里,这些事,哪能麻烦小柔妹妹,我自己来吧。”
“吓——恁大个人,衣服自然要自己洗了。”一声轻斥传来,我回过头,身后正是昨日去庙宇祭拜的男子,他手里攥着一束凤仙花。
我一见,心里明镜一般,这人八成是来送花的,把我当情敌,吃醋了。
“我愿意帮忙,要你管?”
“彻,我懒得管,这花是你要的,自己拿去。”他手里一扬,一束花都散在我脚边。
小柔一见,顿时来了脾气,“沙小刚,你欺人太甚!”说着扑打过去,两人叫嚷着跑开了。
我见着脚边娇花,心中一时不忍,都拾了起来,放在盆里一同带了回去。
回去时,延陵云泽半倚在床边,似是睡着了,头上还带着小雨送我的珠钗,他一个大男人带着珠钗偏不显得俗气,反而衬得贵气十足。
我慢慢踱近,想把我的珠钗拿回来,顺便把他的匕首还回去。
手刚刚碰到珠钗上,延陵云泽骤然睁开眼,一只手迅雷不及掩耳扣在我喉间。
“你做什么?”
“我……我拿……珠钗……”
延陵云泽慢慢松开手,伸手拿下珠钗,递给我,“以后不要在我睡觉时靠近。”
“好,好。”我接过珠钗,乖乖躲在一边,把弄着凤仙花,忽然福至心灵,凑了过去,“王爷,那个,你这一头白发,出去肯定会吓到这些淳朴的村民的,我反正也闲着,不如,不如我给你染个发吧?”
☆、一片丹心
话一出口,我便心生后悔。
我把延陵云泽当什么了?任我摆弄的洋娃娃?还是自家亲闺女?人家可是出了名的妖人啊,我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被他那倾城的甜美外貌迷惑,悠哉了两日,真把他当做无害的小绵羊,忘了此人凶狠的饿狼本质了?
延陵云泽怕也是闲坏了,狭长的凤目里竟露出几分兴致。
拈起一枝凤仙花,“这能染发?”
“呃,大概能吧,不过效果不太好说……”
“那你便试试吧。”说罢当真背过身,一头银白发丝铺展在身后,泛着点点银华。
我硬着头皮将花片捣碎,提起毛笔沾了花汁,就涂了上去,一层一层,却是越染越顺手。
凤仙花染发我当真没试过,只是小时候陪奶奶挖野菜时,听奶奶带了一句,“这叫指甲花,不只能染指甲,还能染头发呢!”于是便记在心里了。
眼见他一头白发,渐渐变成酒红色,心里颇有成就感。回去应该和三姐姐商量商量植物染发的事,开个美发沙龙什么的,必能在天州掀起一片热潮。
延陵云泽透过铜镜,对着自己的新发色也很是满意,满眼笑吟吟的,“倒是手巧。”
笑意还未散去,忽就变了脸色,自我腰间夺了那把七星匕首,骤然横在我颈间。
我心中一惊,盛着花瓣的小碗顺势摔在地上,嫣红的花汁溅落一地。
我脱口而出,“你又怎么了?”
延陵云泽眯着狭长的眼睛,声音阴狠,“可是,你是谁呢?”
我一时愣住,适才想起风千遥与延陵兄弟是故识,小雨天性纯真,肚子里没什么花花肠子,只这延陵云泽却是不好糊弄的。
“我是风千遥——我,我在徐州失忆了!”
延陵云泽手中匕首仍未放下,显然还是不信任我。
我一把抓起他的手放在脸上,“你摸摸,你摸摸,我没有易容,我是风千遥,我真的失忆了!”
延陵云泽挣开我的手,缓缓放下匕首,一个人坐在床边深思。
我心疼地揉揉我那纤细的小脖子,不敢再与他共处一室。
溜溜达达在村口转了几圈,顺便熟悉熟悉环境。
昨日左公公曾说,这个村落名为沙王寨,是胡州沙漠中的一块绿洲,每年只三月间风沙移位时才能显露出入口和出路,否则,即使是最精明的沙贼也是要迷路的。
村中居民都遵从祖辈遗训,终身不得踏出沙王寨,否则就不再是沙王寨的人,而唯一能自由出入沙王寨的人就是他们口中的小主子,所以也只有等他们的小主子扫墓回来了,我们才能离开这里。
延陵云泽那里虽然口风虽紧,一句不肯透露,我却是抽丝剥茧,略略猜出了几分。他舅舅红海王在丰鹿史书上虽只字未提,野史上却颇多记载,我凑巧在云州看过一本。红海王当年得以名镇四海就是因为带领区区两千兵马绞杀了沙贼头领沙王,将头颅献给了丰鹿王,由一个兵卫一跃成为副将,待到平定前太子叛乱后又得以晋将军位,进宫接受封赏时巧遇红妃娘娘,又发现丰鹿王第一宠妃红妃娘娘竟然是自己的失散多年的妹妹,此后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现今看来,当年红海王根本没有诛杀贼首沙王,多半是两人合作演了场戏,沙王厌倦了烧杀抢掠的生活带着族人隐居避世,借着红海王之手金蚕脱壳。而且两边似乎还有着什么约定,所以沙小刚昨日在拜沙王时提到了红氏后人还没有来,他们又不能出去……
可是昨日延陵云泽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出去和他们相认,反而鬼鬼祟祟藏了起来,要不是我拿了供碗害他被发现,他是不是准备一直藏到功力恢复之日才出来?
难道他想给左公公一个surprise?
呃,我好像有点想远了……
我逛了小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