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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次换他哑然了。不过我早已料到他的反应了,毕竟这言论放在清朝真是惊世骇俗了!
我没有再理他的反应,已经说到激动处了,我一把站了起来,风吹起我的衣摆。我心想这时要不吟点高亢的诗还真是对不起这风大哥!于是我迎着风大声吼道:“生命诚可贵,爱情加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
“抛”字还没有吼出来就出事了。我太激动了,忘了现在是在河堤边上,豪迈的往前跨了一步,然后整个人就掉下去了,往下掉的过程中我还心想着:奶奶的!这回丢人丢大发儿了!
“噗嗵”一声,毫无悬念的宣告我掉河里了,现在是初春,用东北话讲就是:这水贼冷啊!我一碰到水整个人都僵掉了,本来会游泳的,但四肢都动不了了,而且冰雪刚刚融化,水流很湍急,所以只能任自己被水冲走。只觉得眼皮好重,失去意识之前还看见堤上的福全吓得团团转,大吼着:“来人呐!来人呐!我不会水,怎么办?怎么办?来人……”当时我还心想着:知道你不会水了!别吼了!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正文 云德班
又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摸不着,我心中仍是害怕,一边跑起来,一边大喊:“爸爸——妈妈——小芮——杨桦——”可是没有人回答我。然后我又喊:“玄烨——宁子——蔚君——容若——”还是没有任答我。我一直再跑,一直在喊,最后我精疲力竭跑不动了,瘫坐在地上,口中仍旧在高喊。突然,我的眼前出现一丝光亮,一扇门被打开了,门口站着爸爸妈妈,还有小芮和杨桦。我开心极了,爬起来就往门跑去,跑着跑着,忽然感觉身后又一阵光亮,我回头看见又一扇门开了,玄烨、常宁、蔚君、容若站在门口。我又大喜,但立刻呆住了,两个门在两个方向,我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急得在原地直转圈,眼泪不住的往外涌。突然脚下毫无征兆的一空,我掉了下去。
我慢慢的醒转过来,原来又是梦啊!抬眼就看见木头的床板,整个人还晃晃的。
“姑娘,你醒啦?!”
我转过头,对上了一双灵动的眸子,一个与我现在身体的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坐在床沿看着我,我张张嘴,吃力的说了句:“水……水……”
那女孩便急急的去端了杯水来,我硬撑起身体,把水全数灌进了嘴里,顿时觉得身体一阵舒爽,那女孩问我还要不要,我摇摇头又躺下。
“我……这是在哪里?”怎么也得先知道自己在哪儿不是?!
“这里是云德班德船舫上,姑娘怎的会落水的?”
“云德班?名字好熟……”
“那是!我们云德班可是名震全国的!名头响当当的!”
“啊!就是宫里要贺三月节,请的那个云德班?!”
“对!你也知道!我跟你说……不对!你还没说你怎么落水的呢?!”
“菁丫头!那姑娘醒了么?”忽闻那女孩身后传来这么一句,我向声源望去,只见一个端着碗的阿姨进来了。那被叫做“菁丫头”的女孩站起来,笑道:“师傅!”我也想向她行礼,毕竟应该就是她们救了我的,但却被阿姨制止了。
“姑娘,你好好歇着吧!先什么都别说了,把药喝了吧!”说着她把碗端到我的面前,看着那碗黑乎乎的东西,我在心里直翻白眼,但又无奈不好不喝,只得直捏了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
“好了,先生说喝了药,也便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过姑娘你还是躺下来好生休养着吧!”
“不,阿姨,不对,大妈?不对!大娘?也不对!姐姐?……”
“噗哧”那位阿姨和女孩一起笑了,估计是被我不知该怎么称呼,最后直接叫姐姐的窘样给逗乐了。
“我姓金,是这个班子里的唱曲师傅,若姑娘不嫌弃,就唤我一声金姨吧!”
“金姨……”
“嗯!这个是小菁,班子里的旦角,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苏,单名珞,璎珞的珞,各位叫我珞儿便可了。”
“哦,苏姑娘,不知你是如何落水的?家在何处?为何还身着喜服?”
“呃……我……总之是一言难尽……”我吱唔着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却被金姨打断了。
“行了,若是苏姑娘不方便说,我们也不再问了。横生我们听过戏儿曲儿的故事多,也能猜出个大概了!姑娘莫怕!这船舫现在已经进了紫禁城里了,别人想找你,就是出动了官府也定料想不到你人现在已在这宫闱里面。姑娘你就安心在这里好好的把身体养好,那喜服虽看着漂亮,又金又宝的,不过料想姑娘看着也会生厌,回头我就着人把它烧了!省得看得人心烦!”
我听完她的话,半天才醒悟过来,合着她以为我是逃婚的!不过这么说好像也没有错,我也的确是逃婚出来的,只是这其中的迂回曲折定是不能说的,也就默认了吧。听金姨的语气,也知道她是个豪爽之人,心下对她们充满了好感和感激。不过现在我身处宫里倒是让我始料不及了。
“金姨,这姑娘二字是担不得了。珞儿还未感谢你们的再造之恩,不过从现在起,珞儿铭记在心,一旦有什么能让珞儿帮忙的。纵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行了!你还是再躺下睡会儿吧!先把身子养好,其它的以后再说!”
我没有再逆金姨的意,顺着话躺了下来,不一会便又沉沉睡去了。
之后又在床上待了几日,一边养病,一边了解现在所处的环境。这云德班,我在宫里当差的时候就听说过了。三月节又叫上巳节,古人对其尤为重视,不仅要在这天吃些野味来取驱除春寒,还会像在八月中秋一样一家人团聚一下,宫里自然不会例外。早就定好了要在乾清宫家宴的,云德班就是为在家宴上表演而请来的。这云德班并不纯粹是戏班子,除了戏曲之外,也附带表演歌舞、杂耍之类的。班主是个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因为姓赵,所以大家都很亲切的叫他赵叔,当然我也随大流的这么叫。班里由四位授业师傅,除了金姨叫戏曲,还有云姐教舞蹈,周大哥授琴艺,雪姨授江南小调。我都没有问他们的全名,我知道他们都是行江湖的,名字不过是个称谓。班里正式上台的人就多了,从戏曲里的生旦净末丑到舞蹈的舞女,江南小调的歌女,足足不下五十人,个个都是行业里的翘楚。每日他们都按时练习,自然没什么人来陪我,前两日还好些,我没有力气只得躺在床上,后来躺床上对我来说就是煎熬了。最后我实在是憋不住了,顺手拿了一件外衣披在身上,就下床出去走走了。
因为不知道方位,只得乱走一气。本来是想去看看她们练习的,却不知不觉的走到甲板上来了。只见澡叔同四位师傅正站在甲板上似是寨商讨些什么,我想应该是他们自个儿班里的什么表演安排之类的“机密”吧,我在这儿打扰好像不大好,于是就想转身离开,刚往回迈了一步,就被叫住了:
“珞儿?!怎么就跑出来了?”
我回头,见是金姨叫我的。金姨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年轻的时候也是大家闺秀,被逼婚嫁给一个病秧子。结婚当晚那病夫婿就挂了,她被说成是克夫,在夫家吃了很多苦。后来好不容易才跑出来了,晕在路边的时候被金姨的师傅救了,从此踏上了从艺这条路。所以当日她以为我是逃婚的,就义不容辞的帮我,现在更是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
我冲她微笑,轻道:“我感觉身体好多了,老躺在床上都快发霉了,所以出来走走……”
金姨过来扶我,慢慢向众人走去,又道:“是该出来走动走动,这会子风不大,出来晒晒太阳也是好事……”
“嗯……你们在这里说话,我会打扰到各位的吧?!”已经走到众人面前停下,我轻问道。
“不会的,”这回是赵叔答我了,“我们也是在发愁,讨论不出个什么来……”
“哦?赵叔你们愁什么?不妨说出来,让我也帮着出出主意吧!”
“唉!还不是这次乾清宫家宴的表演!上头说要表演些新奇节目,能博上面那几位的欢心。表演的好有赏,表演的不好这次的酬金就没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说法?!”我皱了眉,这绝不是玄烨的主意,“圣上也算上是明君,断不会如此行事的啊!”
“这的确不是圣上的意思,是这次负责一切的礼部尚书阿什克大人的主意。唉!难啊!”
我恍然大悟,这阿什克果真是老狐狸一只。表演的好,是他办事得力;表演的不好,酬金就全落他家了!不论什么结果与他都有利可图啊!
“那赵叔和几位师傅想出什么法子来没有?”
见众人都一致的摇头,我也开始沉思。要说新奇,我肚里倒是有一大堆21世纪的东西,可总不能让一群人唱流行歌曲吧?!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心生一计。
“我这儿倒是有个曲子,立意是颇新的,各位听听怎样?”
几个人听我有主意立刻有了精神,都让我快唱。当下我就把信乐团的《Onenightin北京》给篡改成了《京城一夜》唱了一遍,又说了可以让唱江南小调的歌女和戏曲的旦角同台唱这曲的意思,几位就闹腾开了。雪姨和金姨二话不说的立马就拉我去把歌词写下,再一遍遍的教她们调子,折腾了一个下午才把雪姨金姨给全教会了。晚上周大哥也跑来让我决定该用什么乐器,又讨论了半天伴奏的曲子如何。这几个人完全都忘记我还在病中了。
之后的几天,他们忙来忙去的,我也在旁边稍加指点。《京城一夜》的表演雏形已经形成,唱的部分由一名歌女加一名旦角完成。还有伴舞,我在旁边帮着云姐加了几个现代舞的动作。最后还额外教了这班里面头牌歌女锦蝶一首《春风报喜》作为压轴曲目。
到最后,几位师傅看我的眼神都开始放光了,赵叔也问我有没有留下的意思。我婉言拒绝了,本来我留在这儿的目的就是想着找机会报恩,帮她们出主意渡过这一关也算是我小小的报恩了。等结束一切之后我定然是要回到玄烨身边的,怕是我落水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到他耳里了吧!也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
正文 演出
时间总是流逝的很快的,明日便是表演的时候了,半个多月的练习排演,两支压轴曲目《京城一夜》和《春风报喜》都已是完善了。我的病也早已好全了。晚上赵叔还聚了所有的人在一起吃了顿饭,有加油鼓励的意思。班子里虽是女孩子多,但这顿饭里的酒也没少喝,一开始还斯文的行酒令,到最后都划开拳了!我不会划拳,酒也不敢多喝,所以就避开悄悄的退出了席,站在甲板上吹着风,看那尖尖的月牙儿。
“这新月你也赏的起来啊?!”
我回头,见说话的是云姐,边上还立着周大哥。没有想到他们也溜出来了,只笑道:
“赏月嘛!无非是看个意向儿,这月圆的时候,大家看的是团圆和气。不过我也爱瞧这新月,又是一轮的开始,总让人觉得前面充满了希望……”
“呵呵……这样你也能说出个事儿来,怎生让人不喜欢?!”云姐笑着站到我身边,牵过我的手,“刚刚上来的时候,看着你站在那儿瞧着月。怎么看珞儿你都像似个谪仙般的人物,端的让人不敢靠近了呢!”
这回我没喝酒就红了脸:“云姐这么爱说笑!我要是成了谪仙,那云姐就堪堪要把嫦娥也要比下去了!”
“小妮子嘴巴好生伶俐啊!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来!”说着云姐就要来挠我痒,让我一阵好躲。
“行了!行了!云姐别闹了!让周大哥在旁边看了笑话!”我一边讨饶一边示意她看在一边温柔笑着的周大哥,她这才收了手。
“好了,你们也别闹了,都歇会吧!”周大哥的话是说个我们两个人听的。却在走过来的时候不经意的去扶了扶云姐,然后又转头问我:“听赵叔说他留你,你没肯?”
我点了头,这下云姐按捺不住了:“啊?珞儿你不留下么?你有去处?”
我看着她一脸的担忧,心中不免一阵温暖。回头望望头上的新月,用坚定的口吻答道:“有一个人一直都在一个地方等着我……”说着我又回头看着他们俩,继续说道:“我若再不去,他该等急了……”
听我这么说,脸上也绽开了带有一丝促狭的笑容,拉我的手更紧了,道:“想也是,珞儿这般谪仙似的人儿,就是该让人好好疼的!他能让你如斯待他,也是他的福气!既是如此,云姐也就不留你了!不过倘若以后他欺负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们。我们一个班子的人找他算帐!”
“呵呵……嗯!云姐也一样!周大哥若是欺负你,就告诉我。我找他算帐!”
“死妮子!说什么呐!”云姐和周大哥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都飘起了红云。
“咦?云姐不答应么?哎呀!周大哥你可要加油啊!我很看好你哟!”说着我还拍了拍周大哥的肩。
“死妮子!还胡说!看我今天饶不饶你?!”云姐又扑过来挠我痒痒了,周大哥也只递了个“活该”的眼神就自个儿吹风去了,最后只闹的我和云姐都精疲力竭了,才各自回屋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就忙开了,试衣的试衣、化妆的化妆、梳头的梳头。我心道:至于嘛!晚上才表演呐!不过我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手头还是跟着帮忙的,帮这个挑支头簪、帮那个调调琴的音准、再帮那个找找水袖,直忙的是不亦乐乎,也没觉得怎么着天色就按下来了。
直到我还在帮小菁描眉,突的一声巨锣的响声,让我猛地一惊,心下第一个想法就是还好眉笔抬起悬在空中,否则小菁这眉就成虫子了!想完这些才反应过来,前头的表演开始了!后台顿时更乱了,这锣声就跟催化剂似的,让众人都不由得一阵紧张,手上的活都加快了。我倒是无所谓这个,反正我也不用上台,不过一想到玄烨也许现在就在外面,我的心都快跳飞了!给小菁一画完眉,我就忙不迭的倒水给自己喝来平复心跳,直灌了好几杯才稍微好些。
这杯子刚放下,那头雪姨和赵叔心急火燎的跑过来了,一靠近我雪姨就劈头盖脸的一阵好说:
“怎么办?怎么办?珞儿!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单子都呈上去了!这会少个压轴节目那还了得?如何是好哇!!”
我是愣在那儿了,压根没明白过来什么事!就连旁边的赵叔也看不过去了:
“行,行了!你这般急也没用!说半天都说不到个正事上!珞儿啊!锦蝶昨儿晚上喝高了,又吹了风受了寒。今儿早上嗓子就发不出好声儿了,眼见着就肯定上不了台了!可是节目单子昨儿晚上就呈上去了,现在不唱可就是欺君啊!我们想着珞儿你是个有主意的人,就想让你也帮衬着想想办法啊!”
“什么?!早上就发不出好声儿了?怎么现在才说?!”
“她自己个儿以为歇歇就好了,没告诉我们,我们也是刚刚才发现的!”
“天啊!”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得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现在离最后的节目估计还有多久?”
“顶多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天!两个时辰再教一个人教到能上台事完全没可能了!最后的压轴要有新意,让雪姨老将出马唱的也都是老曲调也不行!取消节目更是万万不可了!没有他法可循了!看来是我报大恩的时候了!只是这一上台就一定看见玄烨,他见了我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本来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