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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还是要经常跑出去忙?”他更关心的是这个,倒让北千秋没想到。
她手抚过左阳膝头:“也没有啦,我基本会固定呆在长安。”
“我 只希望你做任何政见上与我不同的决定时,多跟我商议一下。”左阳叹道:“我们其实在行事方面商议不是太多,或许你认为各自都有彼此的想法,商议只会造成更 多的摩擦。可若是希望长久,权力中的两个人必须要成为同一艘船上的船板,谁都离不开水,共进退共行事,才能让我们之间不被权势中一点小小的隐瞒、计谋所 伤。”
“我希望你不要把北门和左家分割成两个各有权势的集团,因为我们两人在一起,所以这些也可以共进退,我可以不顾别的,北门需要的,左家尽力去帮去各自扶持。你选择了想要手中掌控权力,却不能眼里以利益至上,我们要更加共同小心,才能避免出现问题。”他认真分析道。
他眼睛澄澈的很。左阳与这时代中许多人都不同,他不去给拥有权力的女人贴上标签或是干脆恐惧厌恶,或许跟长公主一直手握重权也拥有幸福婚姻有关,他善于如何去维护一个长安权势顶点的家庭,也用一切的未雨绸缪去巩固一段谁都离不开权势的感情。
北千秋走过许多年,见过太多将女人的身份本身就作为原罪而斥责女子的人,所以她大部分时间也认为男儿身更适合行走世间,甚至北门中许多人也认为她魂为男子。
这 番话,更令她感觉到一种内心中的平静,她拥有和这个人契合的价值观与灵魂,这一点认知,使她认定了再怎样的艰辛也不会另他们生出刺伤彼此的嫌隙。世间对于 爱情,其实最过体贴的感受便是,纵然没有爱情,这个人也会成为你的挚友你的亲人你的知己,纵然爱情的那份跌宕过去,你也能无条件的去相信这个人。
她点头伏过去,趴在他的手臂上,心里头多年的动荡与孤单瞬间就沉静了下来。
北千秋甚少感慨“何其有幸”这句话,此刻它却是她内心的唯一感受。
“所以,我们成婚吧。”他的手指抚过北千秋的后背,她身子一僵,转瞬也放松下来,故作俏皮的说道:
“嗯……看在你这么求我的份上,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左阳一直想着婚礼具体该如何办,他可没有半分这样的经验,水云不知找来多少当朝其他权贵成婚的步骤详解与用物名单,这些事情琐碎的吓人,纵然有左晴帮忙搭手,他也真是折磨的都想死。
更何况他哥简直就跟显摆有多爱妻一样,他竟然把陆玖儿接走了,然后两日后,长安南方城门大开,朱雀大街直映皇宫,左坤一身铁衣在前,长公主坐车在后,而后面的就是——满头珠翠金缕紫衣礼服,妆容艳绝打扮的跟个花孔雀一样坐在高车中的陆玖儿!
他就是一副要昭告天下百姓,这是我媳妇不服来打我啊的样子,带着害怕的直发抖的陆玖儿一直走入了外宫的车马门,在长安百姓窃窃私语或震惊艳羡中,先扶下长公主的替身,在扶下陆玖儿,携着她的手走上了通往内宫的层层台阶。
哦至于清崖去哪儿了?儿子怎么能比得上她,清崖如今还在南明王府里玩泥巴,完全被人遗忘在了角落里……
当 日躲在朱雀街旁马车中偷看的包括左晴和北千秋,内宫中迎他上阶进宫面圣的却是左阳。左晴一脸艳羡,只觉得他哥这么会玩浪漫,北千秋却是十分怜悯,只道是: “你可知道她头上那玩意儿有多沉,陆玖儿又是个怯场的性子,哆嗦的跟只鹌鹑一样,有啥好的,有这功夫还不如前几天跟我们一块儿去泡温泉玩呢。”
左晴斜眼——这个就知道吃喝玩乐的家伙。
左阳心里更是不爽,妈蛋,他还希望能将婚礼办大,好歹弄得长安城世人皆知,如今全让他哥将风头抢了过去。
他于是只好更花了千分精力去筹办婚礼一事,每次去问北千秋意见,她都没什么耐性,商量没有两句就烦躁的甩手不听,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初次给她定下的喜服她也试穿了,好看是很好看,却没有左阳意想中的惊艳万分。
她惯穿正红,不像往日里其他女子不穿喜服这种红色,所以一旦换上艳色总有几分亮眼,她穿上就跟平日里的衣服……也没啥两样。
婚礼准备的过程简直让人头疼痛苦,偏生北千秋还一副不管事儿的样子,左阳整日累得够呛,几日回去了屋里都看着北千秋大字型睡在床上跟死猪一样哼哼。整日吃喝玩乐,还跟累着自己的样子啊!
北千秋被他吵醒,微微睁开眼来,就看着左阳脱去中衣,朝她身上覆来,咬牙切齿便去脱她单裙,她惊得就要爬起来,如今左阳几乎把整个人重量压在她身上。
她望着旁边还亮着的灯,去提醒他熄灯顺带逃脱,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左阳就拿起床头的一杯茶,朝灯盏直接浇过去,连杯子都扔到地下轱辘滚到房间深处。
果然他还是拉灯党啊。
北千秋嚷嚷道:“别,书上说纵|欲伤身。”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算个毛线纵欲,她就是困了想找理由。
“那你就把书戒了。”他呼吸越来越响。
北千秋感觉那利器怒涨,已经贴到她腿边了,才知道躲不过,又气恼的非要嘴贱说道:“可是好无聊啊,要不你做着,让我磕会儿瓜子。”她说着作势去摸枕头下藏得一小包瓜子。
左阳可真是被她气的额角血管都在跳动,横冲直撞,气息浊重:“无聊?!你敢磕瓜子儿,我叫你明天吃十斤瓜子皮儿!”
她看他气成了这样,身子娇嫩又被弄得有点疼,气的又想骂。可左阳按着她的腰不许她乱动,却动情极了又去俯首吻她,得手了刚刚的气恼又没了,软声去给她许诺甜头。
次数一多,北千秋觉得似乎有些不同了,她怎么感觉左阳学了些粗劣却也并不像样的花招,可慢慢的她也感觉身子有些异常,整个人有些乱了,攀着他肩膀开始羞恼起来,呼吸全然失了频率。
左阳自然能感觉到她的配合,他放缓速度想出更多的法子来温存,紧贴着她,火热的唇也去凑上。
这一番恩爱,嘛……就质量高多了,果然什么都是需要磨合啊。当然时间也有点长,她有些腰疼,左阳却感觉神清气爽了,他看北千秋蜷着身子要睡,第一件事不是去给她擦身,而是掏出枕头下的一包瓜子儿,狠狠往外掷出去。
——以后决不许她在床上放瓜子儿!他想着若是自个儿埋头苦干,北千秋冷笑的趴着嗑瓜子儿看话本,就感觉一阵心寒啊!
有肉吃,自然干活也任劳任怨了,左阳却心里有那么一点怅然若失,或许和北千秋的这番温存,并不完全和他以前脑补的一样。
他以为她会更暴力,更……强势……
左阳倒是再没提过说她偷懒不管婚事。他为了能让这番温存变成合法正当的长期关系,自然是全心全意去加快婚礼的步伐。
他张罗好了一切,却忘了北千秋,以至于第二天就确定要成婚了,北千秋还什么都不知道……
☆、第79章
北千秋穿着红衣,外头罩着金纱,左晴将她脑袋扶正,不许她再乱动。
“不行,这不行。”北千秋扶着脑袋有些惊慌:“我这往后一仰头,绝对就断了脖子啊!”
“那你就别仰头,挺好了脖子。”左晴说着取了璎珞梅花金环来给她带在颈上,北千秋实在是不喜欢这些,她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扯,左晴跟她哥一样训斥她,抬手拍在她手背上。
“左阳呢?”她先吃着糕饼,满嘴是渣的说道。
左晴可真庆幸没给她上唇红,笑道:“往后天天见呢,你还急着这会儿。到婚礼正点儿之前,你可是不能见他的。本来该提前把你送走几天才合规矩,可我哥不放心你到别的地方住,才让你留下的。”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她一抹嘴问道:“干坐着?”
“你啊,现在先要去娘家坐着等人来接!”左晴笑着将她扶起来,头上先罩着一块红纱,领着她朝外走去,外头是一辆低调的马车,左晴和她一并坐进车里去,小声道:“这会儿还不是接亲,咱们先委屈委屈,等一会儿到了娘家,让他高头大马来接你。”
北千秋倒是好奇,娘家?她哪儿来的……娘家啊。
等到马车往城东而去,等停在了一处看起来普普通通却也成院落的民宅前,北千秋不使闲的掀开帘子,看到那处民宅愣了一下:“这是……”
这是北门在长安最早的据点,在她还是何北的时候就存在了。
马车停进巷内侧门,北千秋刚刚下车,侧门涌出一帮子灰衣人来,恨不得扛着她往里走。北千秋大笑起来:“你们丫这帮熊孩子们,也不老老实实做事,跑到这里来干嘛!”
左晴也笑着往里走去,阿朝和冬虹扶着她,她就像是个巡视领地的大老爷一样连头上红纱都扯了,望着屋里头挂满了红绸的院子,沈浮图手底下的几个人奇形怪状高矮胖瘦各不同,却都打扮的素净,拱着手拿着厚的要撑爆的红包上来道喜。
北千秋眼睛都直了,接过来往胸口塞,指着沈浮图笑骂道:“就知道你小子富得流油,当年你跟冬虹成婚的时候,还要到我手里头来讨赏钱,真是不要脸啊!”
沈浮图面上也有了几分笑意,回道:“谁自个儿说着冬虹跟半个闺女似的,能从你手里掏出两个子儿来,比我自己赚下金山银山都有成就感。”
曲 若没见着人,可总是跟着他的那帮灰衣人却难得喜笑颜开,仿佛是逃脱魔掌一样扒着北千秋不肯撒手,笑着夸她容资艳绝,北千秋得意的都要鼻孔朝天了。还有与冬 虹差不多打扮的几个年轻女子,似乎也是乐伎出身,说话声音婉转的跟唱歌一样,拿着一朵牡丹别在了北千秋后脑的发髻上。
不少先前在长安和冬虹一同处事的乐伎,都要参加到今日婚礼的行乐中。这处院子似乎早就不用了,但为了暂且做个据点而又装潢起来,院子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也大多都是北千秋的亲信,和她说起话来没大没小却也热闹非凡。
中间支了几张桌子,桌子上摆了个长凳,几个人扶着北千秋,她一脚踏在桌上,豪迈的坐在长凳上,也不顾那沉重的金冠和样式传统的喜服,笑着拍了拍手,下头喧闹的人群顿时一片安静。
左晴看着她身边的阿朝一脸期待的望着高处坐着的北千秋,院中大部分人也都是同样的表情,再环顾周围如同是山大王集会一样的场面,她大概能猜到北门高层商议大事时候的景象了。
“咳咳,今儿啊,你们北爷就算是找着男人了!”她清了清嗓子说道:“爷也没什么本事,不过是找了个摄政王爷嘛,我知道你们不满,但我就算是屈尊嫁了嘛。”
她说的尤其不要脸,下头的人却是一阵嘘。
“有人要你就得了吧!一把年纪了还装,你还装啊——”
“咱们爷之前不知道在我们面前提过多少遍小王爷了,这都多少年了才嫁出去,还不赶紧烧高香!”
下头的人说的话实在不给她留面子,北千秋佯怒道:“要不是他求我,我怎么肯下嫁!”
旁 边响起了一阵笑声,北千秋这才说着正事:“不过,纵然北门想做我的娘家,可对我来说不只是娘家。只有受了委屈才会跑娘家,可我是心一直都在这儿。咱们大家 一起为了一个目标许多年了,往后还有各种各样的目标,也有各种各样的险阻,我会越来越不中用,也会有越来越多的沈浮图和曲若从你们中产生。”
“北门不会在阳光下行走,可是暗中的空间却很宽广,我们的未来太多了。”她笑道:“长安本部在这儿,我也在这儿,这段时间只不过是北门的一个节点,却绝不会是走向衰败的节点。”
这似乎是因为北门中正在发生一些变动而说出的话,左晴望向她的身影,阿朝却凑过来,说道:“统主跟我说,这叫公司内部定时集会的鼓励宣言,以前都是沈浮图说这些,没想到统主的煽动力也不差嘛。”
“倒是你,就平下心留在北门了么?我看你这段时间家也不肯回,难道你也真的要将这里当作家了。”左晴皱眉的抓着她的手腕问道。
阿朝点了点头,看着说完后和大家嬉闹一团的北千秋,勾唇道:“姐何必担心我,我是想要成为北门中能独当一面的人,才一直认真跟着她。指不定哪一天,我也能在一方迟诧风云了,到时候我要看着哪里有青年才俊,捆好了打包给你送过去做面首。”
“你可真是,都学了些什么做派。”左晴笑道。她掩下心头的情绪,去融入这个氛围。阿朝的脸几乎毁了大半,这是当年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她若是能不在意,走着北千秋的路子,或许也能过得很好。
这时代的婚礼一般都在夜间举行,接新娘的也不是轿子,而是高轮华丽的马车。夜色已经浓重,她头上罩着类似于盖头的红纱,听着外头的喧闹声,阿朝激动地拍着她胳膊:“是哥来接你了——”
“哦,怎么半天不进来。”北千秋都有点心急了,红纱并不挡视线,她坐在堂下,想要往门口望。阿朝连忙拦住她:“哪里是那么好让他来迎你的,新娘家都是要有人出去刁难才是,这会儿第一波出去的都是曲若手底下的人,你就想着他一会儿那惨样吧。”
曲若一日都没出现,北千秋有点担心那帮灰衣人会直接把左阳按在地上打,阿朝故意说得夸张,看着北千秋有些担忧的样子掩唇笑道:“放心,哥可是把亲卫都带来了,大不了门口打一架,总能进来的。”
她话音未落,却听着外头一阵乱糟糟,还真是打起来了……
左阳是下定决心要将礼数做全,外头一帮亲卫喊着“新妇”,这就是在催礼了,这时候北千秋才能开始动身,她没见过左阳的喜服,急着想出去看,左晴和阿朝连忙将她扯住,说道:“姑奶奶,你矜持点吧。”
她可不管,几乎是一甩手就拎着衣裙往外头跑,命人打开门,门外正是两方都有些狼狈的灰衣人和南明王府亲卫,左阳骑在马上,显然也不少让人扯衣服,赶紧坐在马车上整理衣领,却没想到门忽然打开,站在门口的是一身红衣的北千秋。
北千秋一抬头,就看着左阳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激动兴奋的骑在马上,白发上束有爵冠,一身红衣在路边火把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他显然是连鬓角都好好修饰过才肯见她。左阳刚要开口说她这身好看,却没想到还是北千秋抢白先开的口:“你这身喜服倒是没有显得黑,还挺好看啊。”
“嗯。”他面上有些羞赧,北千秋说的直白,他半天才抿唇回应:“你也很好看。”
旁边的马车还没有靠近,北千秋就扑到马前,拽着他的缰绳想要上新郎的马,嘴里还念叨着:“你快点带我走吧,我都等了一天了,这儿连吃食也没有,我饿的都要死了。”
下头的人看着她一身裙装却挤着要上马,吓得魂都要掉了,不要命的跑过去将她拽下来:“北爷您安生会儿吧,您是新妇,哪有跟新郎这就共乘一骑的!咱矜持点啊!”
北 千秋不允,却也被强拖着上了马车,那马车高轮华盖,十分华丽。她几乎是被当做一团行囊给硬塞进车里,下面便是左阳要骑马绕车三圈。这个礼节并不难,左阳定 下心神来,绕着马车开始绕圈,他很怕自己因为紧张出错,总算是没有惊到马车前的几匹驮马,却冷不丁的从侧边车帘里伸出一只手来。
正要欢呼礼毕的人群几乎都把目光凝在那拈着块绿豆糕的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