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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欧阳宫澈……
苏瑾颜眼底闪烁着泪光，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卓清寒的眼睛，如果说之前她尚有一丝怀疑自己可能认错人的想法，现在，她明明确确的知道，面前的人，就是欧阳，一样的怀抱，一样的温暖，一样的安全。
苏瑾颜点头，眼泪就滑下来了，她不说话，只是虚弱的倚在卓清寒的臂弯，时隔四十多年的相守，拥抱。
卓清寒没有闪躲，而是坚定的搂住她的腰，“这里太血腥了，不要怕，先上楼休息吧。”
苏瑾颜摇摇头，“不，我留下来，和大家一起。”
苏瑾颜，只是怕极了那地上的孩子……
那一幕，和她这辈子最不愿回想起的一幕重叠在了一起……
“云少主，现在，怎么办？”卓清寒低声问。
“按照苏姑娘刚才的说法来看，就是我们这里出了奸细。”云漓天低声说，打量着四周。
四下无声，在最危险的时候，最可怕的，就是人们无端的猜忌，谁都害怕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只是，现下不是个人的问题，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有危险，所以，每个帮派都应该时刻处于紧张状态，不会没发现身边的端倪，还有另一种可能，既然夜煞能布阵，便有进入阵法的方法，”
云漓天冷笑，“昨夜，极有可能是夜煞的人进来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夜煞就真以为我们好欺负。”
“大家先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也给夜煞好看。不过，现在的情况，谁都有可能被下手，谁也保护不了谁，请大家务必小心保护好自己，不要重蹈孺瞿覆辙。”云漓天手腕潇洒一甩，唰的一声打开了玉骨扇，动作相当潇洒漂亮。
只是，谁能安心入睡，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四大门派八大阁，现下一个接一个的出事儿，谁能担保，下一个被下手的人不是自己。
很快天便明了，没有店家提供食物，直接跳过了早餐这回事。
云漓天，卓清寒已经几位有头脸的大人物，出谋划策着，商议着事宜。
几个时辰过去，卓清寒离开桌子，走到苏瑾颜身前。
“啊？怎么……不是在商量计策吗？”苏瑾颜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卓清寒问道。
卓清寒道“云少主出策以牙还牙，以毒攻毒，要在这民居附近下一圈的毒，苏衣，你最懂这些，云少主的意思，是请你出面布毒。”
“我？”苏瑾颜不相信的指了指自己问。
“不知苏姑娘，习得是那几本医书？”云漓天问。
“额……我，惭愧，只研究了医圣小筑，和鬼医篆书。”苏瑾颜老实的回答。
“鬼医篆书！？”云漓天眼睛一亮。
“诡异篆书！？”卓雪凌瞪大了眼睛，“不可能！这鬼医篆书仅有一本手写稿，再无其他，由当年鬼医女祸害江湖时所著，后来鬼医女终究是树敌太多，被仇家追杀至死，这本毒物被江湖歪道所争抢，引起一阵动荡，后背无渊大师所收，被尘倾先帝一把火烧了干净，再无鬼医篆书，你又从何而来！？”
卓雪凌的一阵追问，让苏瑾颜无言以对，墨泽……这个名字再从别人的口里吐出时，苏瑾颜的心里狠狠一颤。
“我……我也不知，只是老家一位先辈留下的。”苏瑾颜草草解释着。
“那便再好不过，苏姑娘如此善于用毒，当真是天赐良机。”云漓天打断卓雪凌想要继续追问的话，勾唇笑道，只是眼里确满是毒辣。
苏瑾颜最后，布下的是噬魂散，“这种毒，无色无味，也不会伤害人体，所以，几乎没有发现的可能，此药的功效便是，有武力的人，但凡触到，便会功力尽失。”
苏瑾颜解释着。
“好是很好，可是，谁去布毒呢，在座皆是习武之人。”翁季挠挠头问着，这一次还真问在了点上。
苏瑾颜抿抿唇，“这个无碍……我去便是。”
云漓天眼光一闪，打量着苏瑾颜“你不会武？”
苏瑾颜点点头“是，我会在店的四周布下此药，还劳烦云少主，千万叮嘱各位大侠不要出来，以防误伤。”
云漓天点点头。
经过一番周折，毒总算是布下了。
所有人若无其事般的上楼躺下，只是不同的是，今晚，所有人皆是合衣而睡，被子下的手里，全都紧握着自己的武器。
民宿的灯被关上。一片漆黑。
没有人的心是平静的，大家都集中着注意力，听着身边的动静，等着那夜煞送上门来。
苏瑾颜的心，更不能平复了。
盖着被子平躺在床上，浑身僵直，一动不敢动，而她的身旁，还躺着一个人，甚至能听到身边人的深长的呼吸声。
苏瑾颜的心蹦蹦的跳着，连指尖都紧绷着没动。
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很紧张？”身旁的人低声问着。
“没，没有……”苏瑾颜小声回答。
“别怕，我在，你不会有事。”卓清寒沉稳的声音传来。
“放松你的呼吸，不要被察觉。”卓清寒轻声叮嘱，便不再说话。
苏瑾颜抿抿唇，卓清寒误以为她在害怕了。
从卓清寒傍晚冷着一张脸告诉她，为了安全起见，今晚同在一个房间时，她的心律就已经完全被打乱了。
第九十四章 寒水
树林静谧……
除了篝火燃烧出的偶尔的霹雳声，以及树林里不知名的的虫鸣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苏瑾颜低头不语，一个人坐在树下，怀抱着自己的膝盖。头垂在膝盖上，泪湿的衣袖也渐渐的干了，她微微抬头。静谧皎洁的月光柔和的倾泻下来。翁季带着一众弟子，已经躺在草地上合衣睡下了，而倚剑则是守在篝火旁，一言不语，柔黑的发丝轻轻遮住脸边，手上的木棍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篝火，眼神落在篝火上一动不动，却未聚焦。明亮的眸子此时也是柔和黯然的，不知道是否在想些什么。
长云阁的弟子则是有秩序的，用带来的锦布，搭起了简陋的帐篷，一些弟子合衣歇在树下，一些弟子则井井有条的围站在四周守着，卓雪凌已经在唯一的帐篷里歇息了，一直温柔的守在身边的二师兄卓修诚则是守在帐篷旁，微微闭眼休息。
而欧阳……卓清寒……
苏瑾颜四处观望，依旧没看到人影，于是起身，往前走去，可是都不见踪影，苏瑾颜不知为何。突然就想找到卓清寒，看个究竟，微微停顿，走向旁边站岗的长云阁弟子，那弟子见有人过来，利落的拔剑。苏瑾颜微微张口，轻声道“这位大哥，小女子并无恶意，只是……”
那弟子看清是一直柔柔弱弱被崇山守在身后的女子，才放下剑，上下打量一番，“你……找我做什么？”
苏瑾颜垂眸，握紧了手，低声问“小女子想问问这位大哥，欧……卓清寒在哪里？”
那弟子一愣，后似是想起不久前的闹剧，勾起唇，坏笑，“姑娘找卓师兄有何事？”
苏瑾颜暗暗懊恼，红着脸，“下午唐突了卓公子，苏衣想亲自赔罪。”
那弟子倒是也不啰嗦，扬手一指，“看见了吗，这条小路，往前走，就是附近唯一的水源了，卓师兄，恐怕早就寻了过去，洗面具了。”
苏瑾颜卡壳了，“洗、洗面具……！？”看过那么多小说电视剧，带面具的大侠数不胜数，可洗面具……这种做法却是从未听说过……
那弟子笑“姑娘不会觉得，卓师兄那般遥不可及的人物，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吧，卓师兄可是有个长云阁上下皆知的怪癖的，一向性格冷傲，波澜不惊，可唯独受不了尘污，尤其是别人的碰触，所以……”
那弟子顿了顿，眼神莫测的笑道“姑娘可是这十几年来除了师妹唯一碰过卓师兄的人呢，连师妹都只是在几年前碰过卓师兄后，被卓师兄罚的在没敢碰过卓师兄了，卓师兄现在怕是在河边想洗层皮下来，真想看看卓师兄面具下的表情，姑娘……佩服，佩服。”
“唔……”苏瑾颜无地自容，匆匆道了声谢，便顺着小路离开了，卓清寒居然有洁癖，还那么严重的洁癖……
那……她下午整个人扑了进去，眼泪蹭了人家一胸口……
卓清寒估计想拿刀杀了她的心都有吧，居然连句责备都没有……也算是绅士了……
水源……
苏瑾颜眼前一亮，卓清寒在洗的话……是不是代表，她有机会看到卓清寒的脸！？
说实话，苏瑾颜心里其实根本认为，卓清寒就是欧阳，那低沉微冷的声音，厚实的怀抱……
根本就是欧阳宫澈……
只是，为什么欧阳一直不认她，苏瑾颜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曲折，她不害怕，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等着真相揭开……
想到这里，苏瑾颜放轻了步伐……
显然，无论是欧阳宫澈，还是卓清寒，这种武功高强的男人，她放晴步伐靠近，都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可是现在不一样，地上是厚厚的草丛，踩进去无声无息，耳边又是蝉鸣虫叫，哗哗的流水声，除非是料到有人来，否则，是很难听出的……
苏瑾颜偷偷靠近……
所说的惟一的水源，就是眼前出现的泉潭了，一汪潭水，大大的水面，谭里大大小小的泉石，看不清深浅，夜色下泛着波澜，苏瑾颜心越跳越厉害……
卓清寒……会不会在洗澡……
苏瑾颜想着，慢慢靠近潭水。还是没看到人影，黑暗的夜里只靠着月亮微弱的光芒照着，可见度也不高。
！！！！！！！！！！！！面具！！！！！！！！！！
苏瑾颜眼疾手快的抓过潭边的面具，电闪雷鸣的闪到大石头后面，抓着面具扣在胸口，激动的呼吸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那么快的，转眼间，面具已经在手上了。
苏瑾颜拿起面具，打量着，这是一只有些分量的面具，漆黑又细腻的触感，光滑的面，从左耳下一直延伸到右耳下，只露出主人棱角分明的下巴薄唇，系乐吗巴。
这显然不是金属……更像是……色泽醇厚的玉，不知怎么找到这么大的玉的，竟能雕成这么轻薄的一片面具，苏瑾颜轻轻抚摸着，就像是在抚摸昔日的欧阳……
苏瑾颜抓紧手里的面具，缓缓探出脑袋，准备抓拍到卓清寒的正脸，可是……水面还是一片平静……丝毫没有人的样子，苏瑾颜有点慌了，顾不上隐蔽自己，继续往前走了两步，依稀在水面一块大石头边看到了一件玄青色的衣袍，苏瑾颜急的，那颜色，是卓清寒所穿的那件。
卓清寒呢……人去哪了！？
他衣服还在这里，人不可能不见了！
苏瑾颜往前连走了几步，轻声喊道“欧阳……卓、卓清寒……卓清寒……你在不在？”
水面一片安静，悄无声息。
这样的静谧，让苏瑾颜怕了，“你、你出声啊……卓清寒……”
依旧一片安静，苏瑾颜慌了，晃了晃手里的面具，怎么办啊，卓清寒，他不会是不会游泳吧~
他不会溺水了吧，苏瑾颜是个曾经被水淹掉了半条命了人……
她知道那种在冰冷彻骨的水里，抓不到边际，使不上劲的无力绝望感，如果是溺水……武功在高强也是没用的……
苏瑾颜咬唇，没办法，看了看眼前的潭水，眉头紧蹙，紧张到了极点……
自从上次淹死在风澈皇宫里，她对水，就多多少少有了阴影……
可是……看看水面的玄青色衣衫，苏瑾颜咬的唇泛白，一狠心，还是将脚伸入了潭水里……
冷！刺骨的冷……冰冷的泉水冻得苏瑾颜一哆嗦，简直是冷的发僵发疼，苏瑾颜坚忍着，紧绷着神经，手指攒着面具，僵硬着一步一步往前……
水浸到了膝盖，湿了衣裙……苏瑾颜坚忍着向前。
水淹到了腰部，苏瑾颜停住了脚步，站在冰冷的潭水里，嘴唇发乌，小腹传来了阵阵绞痛感，苏瑾颜紧绷的神经接近了崩到的边缘，水淹到腰部的恐惧感，随着水深越来越加剧，苏瑾颜感觉自己的脚似乎不受控制了，渐渐打颤，身子冰冷……
苏瑾颜长着嘴，打着颤，发不出声音，看了看已经到腰部的水，以及离自己两米之远的衣衫，苏瑾颜深深吸气，下唇轻颤，微微闭眼，睁开，一步一步……
靠着毅力，麻木的向前，水到了胸口，巨大的浮力让苏瑾颜失去了控制力，只能站在水里，尽量保持平稳，她感觉自己的力量微微动，控制不了水力的晃动，对深水的恐惧感，让她脑袋一片空白，只是死咬着唇，伸手向眼前的衣衫，就差一点点了，苏瑾颜抿唇，如履薄冰，轻轻移动脚，水的浮力已经大过了引力，苏瑾颜失去平衡猛的跌入了水里……
苏瑾颜死抓着手里的面具，滑入了水深处，恐惧再次袭上来，苏瑾颜拼命的在水里挣扎着，只是人一旦进了无法控制的水里，一切都是徒劳，小腹里剧烈的绞痛让她痉挛，苏瑾颜眼看着口中溢出的气泡一串串的沈腾上去，月光在漆黑的水里照出一丝透亮……
苏瑾颜身体里的气泡都溢了出去，渐渐挣扎不动，苏瑾颜落入水的更深处，侧头看着手里泛光的乌玉面具，这下……可能真的结束了……苏瑾颜这样想着……
欧阳……谁来带你回家……
苏瑾颜渐渐闭上眼睛，忽然一道身影宛若绞鱼滑至身旁，一把抓住不断下沉的苏瑾颜的手腕，有力的手臂一把将苏瑾颜拉入怀中。
苏瑾颜睁开眼，眼前没看清的面孔已放大至眼前，温热的唇吻了过来，紧紧的吻着，不留空隙……
有气体渡过来，苏瑾颜朦朦的睁着眼，高大宽阔的怀抱，紧贴着她，结实有力的臂膀紧抱着她，出奇的安全感，苏瑾颜抬手环上了对方紧实的腰身，手下是光滑坚韧的皮肤，温热充满力量的肌肉……
有气泡从两人唇间溢出，透明的气泡在透过深水的月光的照耀下，缓缓升上水面，水里荡漾着梦幻的淡绿色月光，月亮的影子不成形的氤氲在水面，男人抱着她在水里旋转，乌黑的长发与她纠缠……
似是因为溢出的水泡而拢起的剑眉，唇更是吻的紧密，修长有力的双腿像是变成了人鱼一般有力的划动着，带着她升上水面……
温暖……苏瑾颜脑海里只有这个念头，这一幕宛若梦境般映在苏瑾颜褐色的瞳眸里，熠熠生辉……
哗啦——
卓清寒带着苏瑾颜游出了水面，一手揽着苏瑾颜的腰身将她抱起在水里的岩石上，一手拿过苏瑾颜手里始终紧握的面具戴在脸上。
苏瑾颜只知道彻骨的冰冷，手指死攥着卓清寒的手掌，放在冰冷的脸庞，口里喃喃“欧阳……欧阳……”
第九十五章 夜煞现身 对不起大家……错乱的那些……
稍稍侧头看着身旁的卓清寒，月光流淌在他流畅的墨色面具上，流淌出线条顺畅的光芒，以及男人高挺的鼻梁，有棱角的下巴。
月色渐晚。渐渐的，时光飞逝着……
身旁的男人却如同雕塑般，一动未动。不同于苏瑾颜的心乱如麻。卓清寒沉稳的呼吸似乎隐于黑夜之中吗，融为一体，仔细倾听着窗外的动静。
不能不说，认真的男人……还真的……是带着很引人的魅力。
整个酒楼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苏瑾颜躺的有些焦躁了。
看这样的情况，她觉得，夜煞不会来了。
苏瑾颜看着身旁严肃而认真的卓清寒。犹豫了半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在床上轻轻的伸过去，扯住了卓清寒的衣角，小心翼翼的问，“卓、卓清寒……”
“怎么了？”卓清寒扭过头看着她，静静的等着她说话，一双潭水般的深邃双眸，深深的看着苏瑾颜的双眼，认真的沉静。
卓清寒这么认真的对望，反而让苏瑾颜磕磕巴巴，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干咳了几声，“咳……那、那个……”
错开了和卓清寒对视的眼睛。装作镇定的说“卓，卓清寒，你看，这都这么久了，为什么一点动静都还没有啊？”
苏瑾颜小心翼翼的松开卓清寒的衣角，收回手。攒着自己的袖子，“你说……夜煞，她会不会不来了？”
卓清寒沉默一会，看了看窗外的月光投影，以及桌上的焚香，转头告诉苏瑾颜，“还有两刻钟，就要天亮了，怎么？你困了？”
卓清寒问。
“啊……”苏瑾颜抬头，准备摇头。
卓清寒说，“困了就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