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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拆穿了心思的陆茉幽不再声响,可太子竟是对着她出起神来,不仅如此,她还能感到太子那渐渐冷下去的态势,他似乎突然之间没了耐心。
果然,太子不再说话,脚步一动便向她靠近过来,陆茉幽心下一凛,下意识便往后退了两步,太子想要怎样?就这样让她悄无声息的消失在皇宫?但却并不像他会做的事,况且他该清楚她此刻出现在皇宫里还牵扯着秦雪之乃至于陆家等等多方势力,或许在他心里秦雪之会因着利益而放弃追究她的死活,但陆家若一旦得知真相,那么作为太子老师的陆正雨倘若在炎朝振臂一呼,儒生群起而应,对太子来说那就是一件再麻烦不过的事情,做帝王的人,不得民心怎好?
所以,太子即便对简辞动了杀心,却不会贸然对她下手。
陆茉幽思及此,正在退却的脚步一顿,人便那么稳的站了住,抬眼对上太子目光:
“民妇只想寻夫,旁的事一概不愿参与,不知殿下可行方便,放我夫婿与我团圆?”
太子看着这人思绪短暂的变化,心下终究对她赞许,却是顿住冷笑:
“团圆?自然是好,本宫现下就送你们夫妻团圆!”
这一声几乎咬牙说出的话刚一说完,太子便伸手往陆茉幽处伸来,虽是不知太子究竟作何打算,陆茉幽却还是一惊,正待侧身避过,却忽然觉着有人一把攥住她手臂往后一拽,她人便被拽着猛然后退,只觉着快的令她晕眩,却也不过一个顷刻人就又站稳,她下意识伸手扶住额头抬眼去看,就见身前站着一个人,从约略看到的侧影看去,内侍装扮,四十许年岁的模样,身形高大,一张方正的脸上透着憨厚的样子。
陆茉幽眉头一蹙却是有些吃惊,连带对面眼看便要捉住陆茉幽的太子虽然维持着镇定,可眼底却也同样那般的惊异。
这人,竟是兴帝身旁的大内侍,这炎朝后宫的最大掌事总管,德恭。
“夜近深,虽说春季往暖和了走去,可天黑仍旧寒凉,太子殿下既是一直病弱未好,怎的此时倒出现在了御园里?倘若再受了冷病的愈发重了,这可怎么好?”
德恭略低了头,话虽说的恭顺可语气却不卑不亢。
太子因着脸上着伤的缘故,从简泽那事后就一直托病在东宫未曾出来过,德恭这话说的太子无可辩驳,面色一瞬的难看,却是掩饰的侧过身去,以手掩住嘴唇作势轻咳了几声:
“看着夜色极好,养病这些日子闷的很,就带着个宫婢伺候着出来散散步。”
太子说着又拿眼去看陆茉幽,隐隐带着威胁的意思,似乎让陆茉幽自己掂量,倘若一个令他不如意,必会在简辞身上找补回来。
陆茉幽一惊之后便是一瞬的惊喜,然而随即却又思虑起旁的来,她自然可以趁此和德恭往上清殿去,太子断没有再阻拦的道理,可皇宫终究是兴帝和太子的天下,这对父子不管私下里两人怎样较量,可看着旁人都觉着是外人,兴帝在此事上又是否会背过太子而如着她所想的方向发展?
她没有理会太子的暗示,却也不敢贸然行动,德恭顿了一顿便笑道:
“那殿下可是在寻随身伺候的宫婢?不过天凉了,殿下还是先行回东宫吧,免得圣上和太子妃娘娘都挂怀太子殿下的身子,这宫婢就由奴才帮殿下去寻吧。”
太子面色一瞬的愈发难看,正待说陆茉幽就是他随身伺候的宫婢,德恭却不给他机会,半侧了身子对陆茉幽道:
“圣上遣了奴才在此处,说是今夜有客来访,想来圣上他老人家说的正是你吧?”
“德恭!”
太子一时没能忍耐便低喝出声,德恭也并不畏惧,又回了头去看太子,带出几分笑来:
“太子殿下莫非以为,这炎朝的后宫颇是宏大,在某个角落里发生了些风吹草动的,圣上他老人家就不会知道吗?”
话中几分隐隐的硬气,甚至带出了不悦,太子一怔,眼波在德恭和陆茉幽间来回几次后,竟是一笑:
“如此,就麻烦你帮本宫把那没眼力的宫婢寻到,令她快回东宫吧。”
德恭微垂头笑道:
“奴才自当为殿下效力,只是也请殿下恕奴才多嘴,这样的奴婢其实殿下不要也罢,并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太子勾着的嘴角似是僵了僵,却不再回应,更没有再看陆茉幽一眼,转身便去了,德恭直起身子看着太子背影道:
“奴才恭送殿下。”
凉风微拂,老内侍略是花白的头发便这样在肩头被吹的动了起来,画面如同静止一般,他直看着太子身影在这夜色中彻底消失后,方才淡淡的张了口:
“你倒是个胆大的,这种时候还敢一个人遣到宫里来,十一殿下的人如今都已被圣上料理干净了,在这宫里你实在是孤立无援,就不怕生出好歹?”
不知怎的,陆茉幽心底清楚兴帝是怎样的人,而兴帝和简辞只见又是怎样矛盾敌对着,德恭作为兴帝身边最亲近得势的人,她却很难对这老内侍生出敌视。
“自是算计仔细了,不管怎样都不会有性命之忧,这才敢闯进来的。”
德恭闻言似是一怔,随即却是微微一笑回过头来,此刻才仿佛终于认真的上下将陆茉幽打量了一个仔细,略微点了点头:
“嗯,如此看来,倒真是个比太子妃还要强的。”
陆茉幽没有回应,她无心和任何人攀比,尤其眼下满心满腹装的满满的都是关于简辞的心事。
“简辞他,现在可好?”
不管面上如何假装镇定,可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陆茉幽的声音还是轻轻颤抖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然是用尽了周身力气的在抑制自己。
德恭闻言轻笑,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还没有死。”
陆茉幽松了一口气,心却狠狠疼了起来。这四个字透出的玄机实在太深,她眼泪一瞬便盈满眼眶,她生生咽下。还没有死,简辞必是受了伤,且伤重到会有死去的可能,只是眼下尚且还没有死而已。她时间似乎更加紧迫了,她急着要去见兴帝,只是此刻好似突然没了底,只想着即便是死,她也要见到简辞一面,她也要和简辞死在一起。
“圣上可是召见?那我们就去吧。”
相比于陆茉幽的急切,德恭再度纳罕:
“难不成你以为见了圣上,你与十一殿下就全是生机?”
陆茉幽回头:
“圣上所求一物,至少此物得到之前,我和简辞都必然没有性命之忧。”
德恭眉头一皱:
“果然,那东西就在十一殿下手中,也果然,他竟将此物的消息告诉了你。”
黑暗中,德恭的眼底现出几分熠熠光芒,却分不清究竟是怎样的光。
兴帝将一切都料的那样准,简辞肯为了陆茉幽做一切,那么陆茉幽自然也肯为了简辞而付出一切,他眼下只将这女子当做最亲近的人,那么他最大的秘密势必也仅只此一人知晓,既然简辞是块敲不开的硬石头,那么不妨从陆茉幽处打开局面吧。
天下尽是王土,而这皇宫更是一切都在兴帝掌控之下,德恭早已隐晦暗示,简辞放置于宫中的人都已被清理,那么那些他们都以为是隐秘存在的人,又是否真就能够瞒过所有人,包括兴帝?
那被璎珞引去透露消息的人,又是否已然发生了变化,而她透露出的消息既然阖宫不知,她又怎生探听知晓?亦或者,这本就是兴帝想要透露给陆茉幽知道的吧。
他一直在等这小女子上门。
第131章
眼看就能见到兴帝,可谓成败只见此一举,陆茉幽之前始终鼓着气往这一步算计着,可真到了这一步,她反而生出些畏怯来。她怕万一出现分毫的纰漏,那将付出简辞作为代价,她承受不起,所以她畏怯。
勉力维持面上从容,再抬眼就见德恭已然转身,然而却并未是向着上清殿的方向去,反而是转过身子径直往不远处的云中殿走去。陆茉幽却是未曾露出任何讶异,德恭是兴帝最为倚重之人,这人若是此刻出现在了云中殿外,那么兴帝也极有可能就等在云中殿里,毕竟穹天令对比兴帝的诱惑那是旁人所难以想象的大。可她心底还是止不住的冷笑,兴帝竟还敢踏足云中殿,难道不怕被冤魂怨憎?他利用了那女子直到令她丧命,后来更是那般对待她用生命存留下的唯一骨血,曾经做戏给整个天下看他是那样深爱这女子,可在她去后,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他却连做戏都懒得再做,任由此处化作了一座荒宫。
陆茉幽随着德恭到得云中殿外,就见仍旧一片荒废凉薄的模样,甚至门外的灰土上乃至于门上挂着的蛛网都没有任何有人经过的痕迹,德恭到了门外低声咳了两声,随即就听门内传来暗沉声响,有人从内推动折扇腐朽沉重的大门,很快便错开了一道缝隙,陆茉幽进门后余光却看到门内站着开门的,竟仅只是一个年岁尚且不大且很是瘦弱的小内侍。
殿内仍旧未曾打扫,四处荒芜,宫苑中每年自行荒长的草木生了又落落了又生,地上便铺了一层厚实的枯枝杂草,两人走过发出轻微声响,一道道越过几进几出的宫室,走到云中殿最内处时,终于见了寝殿旁的偏殿里透出了几分光亮。
德恭到得偏殿门外示意守在门外的内侍推门,也不等报禀便径直进了内,陆茉幽略一迟疑便也随着往里进,那守门的内侍也未曾阻拦,然而虽是做好了完全准备,可陆茉幽一见兴帝之下仍旧难免心下一惊。
偏殿一隅打扫的极为干净,一套簇新梨木桌椅旁竟还燃着一个炭盆,四月天的夜虽还有些凉,却早已过了燃炭盆的时候,并且兴帝身上还披着一件雪狐大氅,手中端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膝头还放着一个青铜的暖炉。
兴帝面上被炭盆的热气熏的两颊微红,只是眼下两团青滞却是昏暗烛光都没法掩盖的。此刻德恭领着陆茉幽进到内力,依着惯常陆茉幽对于兴帝的认知,这精明的帝王该是一瞬便能觉察并凌厉的给她一个下马威,然而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他只是盯着手中的茶盏冒着的热烟,似乎是在出神。
似乎哪里不对,可似乎又都对上了,陆茉幽便垂头立在那里也不做声更没有行礼,德恭回眼看了后便缓步走到兴帝身后,小声在他耳边唤了几声。
兴帝仿佛才被惊醒,只是一抬头看到立在面前不远处的陆茉幽竟露出了片刻不解的神情,随即不悦的眯了眼露出几分凶光,正待要呵斥时,德恭便又适时的张了口:
“圣上,您等的人来了。”
一个等字,兴帝怔忪了一下,眉头随即便蹙了起来,凭白更添了几分阴戾和怒气。只是也没过多久,他这样的神情便又收了回去,他这样刀子一样的注视陆茉幽许久,可陆茉幽却只从容的低着头,甚至连眉色都未曾改变,更别提他想象中该出现的仓皇,于是兴帝收了神情却不免心下真的生出了怒气,这女子在这些事上和简辞真是那般的想象,一样的不把他放在眼里。
只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这发火什么的也就只能忍耐下去。回头瞥一眼德恭,德恭也抬眼看了过来,这一眼给了兴帝肯定,兴帝从鼻中哼出一声来,这一声不知是对陆茉幽,还是对他预料中会去阻拦陆茉幽的太子。
能做帝王的人又怎么会是蠢的?太子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清楚,太子无非是想藉由他对简辞的顾忌而除掉简辞,他会顺着太子的路子往下走,也无非是因为太子丢出的那诱饵,也着实是他在意的。
“你倒是胆大,明知现下什么状况,还是敢偷偷入宫来。”
兴帝似是觉着冷,伸手拉了拉大氅,觉着手中的茶盏冷了,就随手放在了桌上,将暖炉抱进了手里,只是这一低头,面色便那般晦暗难辨起来,这话一出口,在暗夜之中也显得格外悠长而又低沉。
陆茉幽略是抬了眼,却是看向了梨木桌脚:
“民妇得知夫婿身在宫中,久不归,便想要来探知夫婿踪迹,为的,也无非是同回团聚。”
兴帝再度冷哼了一声,也不抬头看她,这偏殿内忽然便又静了下来,兴帝似是觉着陆茉幽该是心急火燎的,此刻断乎沉不下气去,觉着她必然会打破沉默,这样先开口的人就会失了先机,可谁料到他不出声,陆茉幽竟也沉静的立着一言不发,直待了许久兴帝似是焦躁起来,凌厉一眼回横到德恭身上。
德恭抿了抿嘴唇,这才抬了眼看向陆茉幽:
“倒不知该称呼您什么?若是称呼一声娘娘,可咱们圣上并未下谕旨给十一殿下赐婚,可若称姑娘,您却也已出阁,老奴倒是为难了。”
德恭极为聪明的没有直奔主题,可却用这话给了陆茉幽一个下马威,兴帝面色稍霁,却不想陆茉幽却丝毫不觉难堪,反而浅笑应声:
“内官说的是。”
只这五字再不多言,仍旧从容安宁,德恭笑意一凝,只得自觉的称呼了出来:
“呵,夫人既是既是费尽心思入了宫,想必许多事情如今也不需多费口舌同你多说,十一殿下同圣上是亲父子,自古只有不孝儿女没有狠心爹娘,殿下但凡说的过去,圣上也必然舍不得对殿下下手,眼下到了如此境地,你也该想想,确然是到了大是大非的时候。旁的不说,那威胁江山的东西,殿下握在手中不肯放,若是自己有心得这天下也就罢了,终究还是圣上的子嗣,这江山也不至旁落。且殿下即便成人,可终究年岁尚轻,个中利害想必一时也难以想得清楚,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再颠覆炎朝……”
德恭一笑抬起头来:
“那十一殿下岂不成了炎朝的罪人,成了简氏的罪人?”
兴帝只坐在那里听着,那神情仿佛此事与他无关一般,陆茉幽小心看着他面色,心下了然了起来,看来外间传闻也未必都假,太子无非就是为着真真假假乱人神思,可兴帝的“病”,看来却是真的了。
德恭话说完,却不听陆茉幽有任何回应,他略是尴尬往兴帝看去,兴帝拢了拢暖炉却未曾出声,德恭正为难,却听门外忽然传来低低一声请示,可又仿佛万般急切,兴帝来做这事必然不许人打扰,可这人还敢来报禀,可见事出非常:
“圣上,十三衙门大人有急事报禀。”
兴帝眉头倏然蹙起,似要发怒却又硬生忍住,过了半晌方才粗声道:
“你既来了,就劝劝阿辞,要命的东西交出来,他仍旧是朕的儿子,仍旧是这炎朝尊贵的皇子,将来……该是怎样的,就还是怎样的”
说罢也不等陆茉幽再出声,携着一股凌厉之气拽着大氅便起了身往外走去,德恭匆忙跟上。
陆茉幽只静静站着,不出声也没有恭送,却在听到脚步声都走远后,方才狠狠的松出了一口气。
眼下能见到简辞自是最好,可……
她回头往外看去,十三衙门的大人夜间入宫有急事报禀?那该是多大的事情才能让这人不得不选在这个时候来报禀?
只是并没有给陆茉幽思索的时间,就见一个小内侍立在了偏殿门外:
“夫人请。”
陆茉幽细一打量,正是方才给德恭和她开云中殿大门的那个瘦弱小内侍,看来不是兴帝就是德恭特意交代了这人来带她去见简辞吧。陆茉幽忽然急切起来,脚步零落慌乱便出了偏殿,那小内侍也并不计较,见她跟上便立时转身往外走去。
这一路兜兜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