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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朝皇子伴读遴选每三年一次三年一更,如同小科举,皇子自五岁开蒙直至二十岁弱冠均会配给伴读一人,从皇室宗亲与满朝五品以上官员子弟中选拔。只是伴读一说还有一个最为潜在的含义,那便是派系之分,大多家中子嗣分予了哪位皇子,那么这个府第自然便是这位皇子派系之内,亦或者是本无派系但因此而有了派系。
而选秀从前便已被兴帝临时改为五年一次,五年前那次选秀除选了两名民女纳入后宫外,其余都赐婚皇子与皇室宗亲还有外姓国公侯府,那么这一次选秀自然亦是如此。只是民女选拔在先,贵族官宦之女选拔在后。
此番两件事也均与陆家相关。
皇子伴读遴选先是一次大场,依着年岁划分选出各组前十人,继而入住国子监,在七日内分三次开考,择优而录。恰巧陆家二公子陆墨笙大场排在前十,依着年岁分予在九皇子十皇子与十二皇子伴读遴选中,其间没了十一皇子,人人皆知缘由。
而选秀,陆家尚有一个正为选秀而来的罗家小女罗佳音,她即便依附了太傅府,然而罗家却终究是不曾有功名在身,故而只能以民女身份进行选秀,而罗佳音也是早在去岁的县府小选时得了官文的。
于是这边罗佳音依着榜文前往户部应名后,陆墨笙也预备着入国子监开考了。
临走前夜,陆茉幽便去为二哥践行,二人与小院中煮酒浅酌,只是谈了些什么却无人可知,只知道第二日陆墨笙没了前几日的愁思,极为轻松便入了国子监。
一晃七日过去,陆墨笙从国子监归来,在等待发榜这些日子中,自传闻兴起至今已然过去了半个多月,然而那始终被传扬会杀了陆茉幽以泄愤的刺客却仍然未曾出现,于是上京便陡然出现了两种话风,一为十一皇子失势自然难再兴风作浪,一为十一皇子眼下如此劣势既不见人救亦不见人替他报复,莫非是遭人陷害?
于是针对此事朝堂之上便愈发分明的争论起来,简辞若真要谋逆,为何偏偏要用有痕迹的人?这种事情谁能保证一击便中全身而退?若死了几个难道还得把尸身带走以免留下证据?
陆茉幽捧着白瓷小盏喝安神汤的时候,终于露出了这半个多月来最是舒心的一抹笑意。
她的忧心从未停止,尤其自那夜简辞走后直到现在,已有十九天未曾出现过,而从兴帝掌掴他那一日后,也丝毫没了关于他生死安危的消息传出。
她将安神汤喝尽将白瓷小盏递在白萍手中,看白萍一味苦着脸抱怨安神香点完了今夜没什么可用的了,她不甚在意的翻身上了榻,卷着锦被便闭上了眼睛:
“反正也没什么用处,点着也熏人,不点罢了。”
十九日里,安神汤与安神香齐下,也没见她安稳睡着过一次。
已亥时二刻,白萍见自家主子又一身懒怠的上了榻,便小心翼翼仔细查看窗子后方才悄悄熄灯关门下了楼。若不是她家姑娘严词拒绝,她是想要每夜都守在卧房内的,但即便如此,念心阁楼外院子中的下人房中眼下也住着几个粗壮的婆子婢女,轮番值夜。
陆茉幽听着白萍下了楼,又隐约听着她下了楼敲打值夜的粗婢,再到值夜的人踢踢踏踏轻微的脚步声,再到什么声音都没有的安宁静谧,许久后,终于觉着有了一丝困意,她神思渐渐昏聩终于便要入睡。
然而此时,突然一股劲风袭来,陆茉幽恍然睁眼便见一个黑影凌厉袭来。
刺客来了!
她慌张张口然而还未发出声音便觉着浑身一麻再难动上一动,却原来是被那刺客凌空一点用内力镇住穴道,继而那人抽出一把寒光凛冽的剑便伸手刺来。
第13章
陆茉幽惊惧万分,刹那之间所想却是她若此刻悄无声息死在卧房却又未曾追踪到刺客老巢,那简辞岂非再度难以翻身?
眼看剑到眼前,她绝望闭眼,只是过了片刻,却仍未有利器入体的冰凉疼痛。
“闭眼有用吗?”
头顶蓦然响起冰冷嗓音,隐隐携着怒火。
简辞!
陆茉幽霍然睁开双眼,甚至用带着一丝欢欣的目光看他,只是简辞拨开黑布面巾后的面色却极为深沉难看,那双眼只有黑瞳散着酷寒,他看她半晌,却竟不给她解穴,随即抓来一把椅子放在榻边,他便坐下继续看陆茉幽。
没多久,因着始终不能动弹,陆茉幽的身子愈发的麻木起来,再接着便隐隐疼痛,她目光便愈发可怜,简辞终于一抬手,陆茉幽便觉着浑身霎时一松,却麻的仍是不敢动。
“你要作何解释?”
陆茉幽觉察出他生了气,似乎还气的不轻,只是不大明了他为何如此生气,却又不敢对视他骇人的目光,遂眼神游离避了开去。
“你是逼着刺客来杀你?”
提到此处简辞愈发生气,十九日中他夜夜前来,所谓禁军把守却一个不曾发现,即便连着院中守夜也未曾觉察,倘若来的真是刺客,她将要如何应对?闭眼?
“不准备和我说是吗?”简辞见她目光一颤却避的更开,遂冷哼一声起身便走:
“那我们的结盟便作罢了。”
“我说!”
陆茉幽慌张起身,却因着身子麻痛甚是狼狈,生怕简辞一走了之不听她说,她赶忙便将那些事情一一道来:
“圣上并不信刺客是你的人,遂要我同他演一出好戏,以此逼迫刺客,他若来行刺便能追踪找到幕后之人,若是不来便也能洗清了你一半。”
“所以呢?”
简辞回头,目光中冷笑森然。
“所以,所以……”
陆茉幽又躲开了目光,所以不出来。
“父皇有此提议我不讶异,但你为何会应允?”
她莫非没想过此举等同于已将自己生命一半放在了刺客刀刃上?他自然明白父皇此番提议,刺客若自保不现身,依着现下朝堂形势不过多久他便会被解禁,但幕后那人倘若想要坐实他的罪名,便必然动手。只是刺客现身难道会如同他一般先一掌激起劲风唤醒她?只怕她还在睡梦中便血溅当场命丧黄泉了!
陆茉幽躲避他目光,思索半晌后方才怯懦开口:
“我们,是结盟。你若倒了,我自然没好处,所以……”
“我说过,我若死了,你再去寻下一个结盟!”
不知怎的,简辞听她话竟愈发冷怒,猝然截断她话,只是他话中一个死字却震惊了陆茉幽。
“你……”
只说了一个字,陆茉幽便慌忙别过脸去。他怎么能死?他怎么能死!
房内愈发沉寂了下去,连两人刻意压低的声音也再不见。简辞似乎在陆茉幽那一个你字出口的时候便发觉了自己似乎说了不应当的话,那一身的怒火霎时便消去了一半,连同周身的冷戾也缓和下来,及至看到陆茉幽这般形态,便愈发懊恼起来。过了半晌,见她始终没有回头,他近乎尴尬,却也打破沉默。
“你不想你二哥做皇子伴读吗?”
陆茉幽一怔,听他说话便低低应了一声,却仍不肯回头,但想了一想终于忍不住:
“你这么知道的?”
“三巡测试,陆墨笙交了三张白纸。”
陆茉幽一怔,随即却又释然,这倒像是二哥做的事情,他文采斐然性子耿直,绝做不出搪塞之文,故而便只能交了白纸吧。从前陆墨笙便是中了简瑄伴读,故而她亦是在曾经拜师礼上与简瑄的那一眼,便愈发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此番她却不想再令这错误有半分重来的机会。
见陆茉幽又不回话,简辞忖度陆墨笙行径,加之他听影卫报说陆墨笙临上场前一夜兄妹二人浅酌叙话,便知晓此事必然与她有关,如此剩下的气又去了三分。若他此番未曾出事,此事必然能够更好的为陆茉幽解决,但偏生他无法顾及,她便只有出此下策,甚至早先也一句不曾和他提过令他分心。
“你先穿上衣裳。”
简辞突兀的说了一句话,陆茉幽不解,她虽无外裳却一身里衣包裹严密,怎的夜半三更却要穿上衣裳?她回头看他,他张口正欲解释,突然便闻听窗外隐隐有破风声响,他眼中精光一闪,一手抓过屏风上挂着的襦裙丢在榻上,随即回身向着窗子一掌打出,紧接着陆茉幽便听到窗外一人闷哼摔下,继而守夜的粗婢惊声呼喊。
刺客果然来了?
陆茉幽手脚并用三两下套好衣裙便膝行下榻,简辞退了两步挡在她身前,但鼻端还是冷哼一声:
“如你所愿,同盟,你若出事,我的清白便无望了。”
狠狠咬住同盟二字,说罢冷冷回头看她一眼,陆茉幽面色一红,知晓他还在生气。
然而自那刺客落地不过片刻之后,整个念心阁院中便热闹了起来,禁军听到响动立时冲了进来,刺客被打落一人却仍有数人,院中传来兵器碰撞声响,简辞却不为所动只护在她身前。陆茉幽抬头看他全神聚精听着外间动静,而不过侧颜便能美到令人恍惚,她突然靠近他背后,悄悄说话:
“我不是不想我二哥做皇子伴读,而是我想要他做伴读的那个皇子,此番并不在列。”
说罢,脸上一红。然而即便外间吵闹可简辞仍然听的清楚,他一怔,随即唇边便淡淡一抿。
“我不能现身,但他们想要攻进来很难。”
陆茉幽突然眉眼一动:
“禁军何时这样厉害?”
她学他方才戏谑嘲讽语气,简辞一怔,回头看她一眼:
“禁军方才被换过了。”
“你将影卫带来了?”
陆茉幽惊呼,简辞却顿了一顿方才回答:
“是父皇的影卫。”
只会令他们受伤却无法擒获,只等他们逃走追踪。只因若捉拿了,便都如同从前一样变成一个身上带着十一皇子府标记的死尸。
陆茉幽尚要再问,突然便听到白萍慌乱声音,陆茉幽担忧她再如慈光寺一般踹门而入,便扬声向着门外道:
“我没事!”
白萍一听霎时放心,随后便死死的面朝外抵住了门:
“姑娘!我守在门外!他们谁也别想进来!”
声音颇为雄心壮志,陆茉幽愕然回头与简辞对视一眼,两人一笑,于是便凝神听外间响动,果然过了一会便响起一声尖锐哨声,随即不消片刻,外间打斗声便止住,禁军扬声令粗婢询问姑娘是否安好,简辞伸手一挥,那窗子便应声而开,他倏然揽上陆茉幽腰身将她送至窗前,陆茉幽便隐约露出侧脸道:
“我没事,谢过诸位大人!”
她话音刚落,简辞便凑近她耳边低低一语:
“我走了!”
正待动身,陆茉幽又伸手扯了他袖袍一下,匆匆一语:
“平安!”
简辞似怔了一怔,随即勾唇一笑,陆茉幽突然觉着颈间柔软湿凉落下一记,随即双颊红个通透,便觉着一股携着青松晨露味道的风拂过,简辞匆匆追踪刺客而去。
这一回,直有三天没有他的消息,只是她却极为安心,兴帝连自己的影卫都放出来了,看来简辞此番必然脱险。直到三天后的黄昏,陆茉幽见守卫太傅府的禁军接到旨意往京郊大营撤回,心中便有了盘算,这一次,只怕是有结果了。
然而即便她设想无数,可第二天得召入上清殿小书房时,当她看见跪在书桌前的那一人,仍然是愕然不解的。
怎么会是他?
第14章
上清殿小书房中,书桌后坐着面色难看的兴帝,皇后坐在下首边,亦是面色凉薄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简辞负手而立,即便听到有人进来也不曾回头看一眼。
陆茉幽行礼后便站在一旁,显然兴帝将她召来不过是想着此事与她有关,故而令她看一眼真正的此刻,只是陆茉幽看着跪在地上的八皇子简岭时,仍是止不住一惊,愕然不解。
此事怎样看也不会是简岭能做出的,简岭生性懦弱且出身平平,生母如今不过一个嫔位且还是因着诞育皇子之功才得以晋封,哪里又会有强大背景支撑他操纵那样一支强悍影卫来行此大手笔的嫁祸?
此事透着蹊跷,小书房内弥漫着尴尬的宁寂,陆茉幽偷眼瞧了瞧简辞,却见他面色平和,显然他早已料到是此结果,陆茉幽心底一凉,只怕此事兴帝心中早有成算,都是他的儿子,只是在他眼中简岭没有简辞重要,而简辞又没有太子重要,故而这事情,便只能到简岭此处为止了。
正想着,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女子哭声,声声凄厉,却一句话也没有说,跪地的简岭原本一脸呆滞,但猛然闻听这声音后突然皱起眉头,继而忍受不住竟哭了起来,膝行几步直到书桌前一下接一下的磕头:
“父皇!父皇!儿臣知错了!但只求父皇能留儿臣一命,待到母嫔归天儿臣还可为母嫔上香烧纸!父皇!”
陆茉幽心头一阵唏嘘,看来门外被阻哭泣的便正是焦嫔了,思及此,她竟忍不住回头往门处看了一眼,心中生出怜悯。
“你愿意让他们见一面吗。”
兴帝沉沉嗓音突然传来,陆茉幽一凛慌张回头,只见兴帝双目炯炯正投在自己身上,这一下便是猛的一惊。为何焦嫔与简岭母子相见却要她来允准?她惴惴许久,终究依着自己的心回了话:
“臣女,不懂朝政。但慈母之心,焦嫔娘娘现下只怕忧心如焚。”
兴帝目光陡然柔和下去,过了半晌方狠狠叹气:
“简岭,贬黜为庶人。着迁往朔奉别宫幽禁,此生,再不许踏入上京一步!”
简岭跪地不住叩头,兴帝声音洪亮及至门外都能听到,只听焦嫔一声惊呼后便再没了声音,只怕竟是惊厥昏倒。
历来成王败寇,简岭若不肯参与此事,将来不论哪个兄弟继位,他总还能做得一个闲散王爷富贵闲人,但现如今,不仅什么都没了,后半生中更连见自己母亲一面都也不能。
待从小书房出来后陆茉幽瞥眼看了看昏厥倒在一旁的焦嫔,满脸泪痕一片惨白,她只觉着心底愈发沉沉的闷着,于是便闷着头往宫门外走去。
“不开心?”
耳边突然传来简辞低低的声音,陆茉幽闷闷应了一声,却猛然想起此时尚在皇宫,若被旁人看到她和简辞过从亲密会否给他带来不利?她惊慌抬眼,却见简辞远在与她五六步之外目不斜视亦是往宫门方向走去,陆茉幽只觉着有些茫然,简辞突然略微侧脸眼底露出一丝促狭。
“怎么?”
陆茉幽惊愕瞪大双眼,随即慌张将头垂下,简辞分明没有张口,可那声音还是传进了她的耳中。
她这模样却将简辞逗的带些开心。
“怕什么,腹语。”
陆茉幽压着嗓音偷偷应了一声,简辞便又说起话来:
“近日我都无法再与你相见,你二哥榜上有名,将会分予简瑄。”
陆茉幽大惊,二哥分明交了三张白纸,怎的还会中选?她面色一白,分予简瑄?难道是简瑄亲自索求?
“可要更该?”
“要!”
陆茉幽虽是不敢抬头不敢大声应答,却也想也不想便做了回答。简辞应了一声,陆茉幽突然想起这几日家中始终提起近日军中也将会选拔少将一事,大哥武艺卓绝有意应试,但从前大哥便是去了先锋伏虎营而导致上了战场殒命无归,眼看宫门在即,陆茉幽慌忙匆匆一语:
“我不想大哥上战场。”
简辞一怔,继而又应了一声,随即便到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