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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咬向自己舌头,那几个大汉看她模样突然大喊:
“她要自尽!”
说话间便往她身上扑来,陆茉幽惊惶尖呼:
“别碰我!”
如同带有魔力,她这一声喊出口,便见在最前的那大汉竟应声倒地。
“你怎么了?”
另旁几人见他突然如此俱是一怔顿住,抬脚踢了踢他,却见他如同死尸一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正在惊愕间,陆茉幽便又听到接连几声噗噗的闷响,那几个大汉便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也都如同第一人那般,突然倒地。
她惊慌尚未回神,便觉着手腕被人一把攥住,那人力气之大攥的她一阵生疼,她正要惊呼挣扎,便看到黑暗中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扫来,她生生咽下呼喊,便被他一把揽住往外走去,一路上甚至听到巷子里几家在门外迎客的歌姬调笑:
“呦!又在玩儿扮小倌儿呀!”
她觉着简辞的手指在听到这话后抽动一下,随即愈发紧的攥住。
眼见出了花红巷,简辞一挥手间将她甩在墙角,速度之快令她晕眩,她正要挣扎站稳,便猛然觉着简辞气息逼近,他竟顷刻而至双臂抵在墙壁之上,将她禁锢在他胸前。她一惊慌张后退,紧紧贴着墙壁,他低头,温热的气息自上而下喷在她的面容上,可她却觉察出火热的味道,心底怦然直跳,却又不敢抬头去看他,只听他似乎带笑的声音却透出彻骨的冰凉:
“陆茉幽,你好大的胆子,花红巷这样的地方,你也敢来……”
第20章
不知为何,看着简辞此刻分明骇人的神情,她却突然觉着无法控制,陆茉幽突然扑进他怀中,甚至伸手紧紧抱住他腰身,将头脸都埋在他胸前,浑身簇簇发抖。简辞猝不及防,他甚至能感受到她惊慌乱跳的心。
这样污秽的地方,那样肮脏的人,而她,险些便被侮辱。
简辞一怔,似有滔天怒火却霎时杳然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恨不能将适才那几人碎尸万段和对她的万分心疼。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如第一眼相见时的纯真清澈,如视富贵权势如无物,如为着家人深思虑远不惜涉入险境,如为着自己在乎的人竭力虔心的付出,分明如此害怕却还勇往直前的努力。她是这般真实,而此刻这个真实的女子,终于正在他的怀中。
简辞眉角一跳,神色在柔和与冰冷之间来回跳转了急次,然而最终,他抽回一手覆在了她的背脊之上。
“你不会有事。”
他在宽慰她,但这一句话却更像是一个诺言。
陆茉幽听他这一句话一顿,继而细弱的手臂愈发用力。简辞神情柔和,便这样任由她抱着。原本他早已派人查探陆良之事,她今日始终盯在翰林院外,听影卫回报时他便暗道不好,匆匆赶来却也令她受到惊吓。
“我,我找不到你。”
陆茉幽突然想起简辞适才的怒火,闷在他胸膛闷闷一句算是解释,随后略是有些尴尬的松手退了半步,又靠在了墙上,于是她原本惊吓的苍白的脸色便淡淡浮起微红的羞怯,简辞突然眉心一蹙,竟伸手又将她紧紧抱入怀中,而他的手臂甚至也在微微颤抖。
“殿,殿下?”
陆茉幽再度受惊,不知简辞究竟为何竟突然如此,她小声呼唤,简辞一僵,却并未放开她,连声音都带着轻微的喘息:
“这边交给我。”
“好。”
她霎时觉着满心温暖柔软,不过刚应了一声,便觉着他倏然离了自己,顷刻便没了踪影。
“姑娘?”
黑暗中有人迟疑靠近,陆茉幽抬眼去看,正是一脸慌乱的白萍,她在暗处悄悄理了理衣裳便走了出来:
“我在这里。”
“你吓死我了……”
白萍嘴一咧便要哭,陆茉幽一手攥住她止住她眼看便要爆发的痛哭:
“回去再说!”
然而两人从后花园的小角门回去之后,对于此事却都没有再提,白萍看陆茉幽那凝重深沉的面色,只当她是为着此事担忧羞愤气恼,便及是体恤的伺候她洗漱过后便退了出去。
然而陆茉幽心底挂念的,却是那个她未曾见到的歌姬。
不知怎的,那种父亲迷恋歌姬也是遭人谋算的感觉愈发的强烈。父亲虽资质平庸并未继承祖父的才学,然而终究诗书浸染为谦谦君子,少年时尚不好女色,那多病的李姨娘也不过是因着自小与他一同长大才有些情分,且父亲母亲成婚之后始终琴瑟和鸣,父亲对于母亲的情意只从眼神中便可窥测的一清二楚,那么他又怎么可能人到中年又迷恋女色包养歌姬?
越想便越觉着事有蹊跷,似乎一个更大的阴谋已然停在了陆家上空。若母亲未被毒杀,而父亲也自此番迷恋歌姬的事态中抽身而退,那么陆家是否此后便可以安枕无忧?还是说,会有更大更缜密的阴谋再度袭来,直至陆家垮塌。
“歌姬名紫玉,十八岁,尚未卖身,你父亲有意为她赎身养做外室。”
黑暗中突然沉沉的嗓音响起,陆茉幽一怔,她只顾着想心事,脸色变了又变,竟不知简辞何时来了念心阁。
“紫玉?”
然而此刻她顾不得为他的到来而欣喜,念了一遍这耳生的名字,她分明记得父亲当初在府中大闹要娶进门的歌姬是名为纯娘的。
简辞看她提起此名后皱眉沉思的模样,突然想起陆茉幽今晚在他怀中羞涩之时说的那一句话:我找不到你。她那时不经意间流出的无助和对他的依赖,都令他觉着心疼:
“今后再要寻我,便在窗台摆一盏鸢尾。”
陆茉幽心念一动,抬眼看了看黑暗中的简辞。荆南并无鸢尾,倒是上京京郊遍野都都生着鸢尾,她前世在进京的路上一眼便喜欢上了这瓣如蝶翼的兰花,然而却并无人知晓,只除了简辞。她应了一声后再度思量方才的事情,怎样想都觉着应当尽快见到那歌姬,而此事似乎也只能求助于简辞,但想到他今夜的怒火,她突然怯懦起来:
“殿下,我,我有事求你。”
简辞看她一眼,似乎已然猜中她想要说什么,面色便冷了下去:
“说。”
“明日,殿下可否能带我去见一见那个叫紫玉的姑娘?”
果然,简辞凌厉的目光霎时射了过来,陆茉幽慌忙垂头不敢看他。
“你不怕了吗。”
又是那带笑却又冰冷的声音,陆茉幽觉着心底发慌,颤颤的应了一声:
“怕……”
怎会不怕?险些要了她的清白要了她的命,令她再度与简辞永诀的地方。简辞冷哼一声转身欲走,陆茉幽慌忙抬头对他背影说道:
“有殿下在,我便什么都不怕!”
简辞顿住身形,末了冷冷抛出一句:
“入夜后我来接你。”
…(花红巷)…
为着那一句入夜后我来接你,陆茉幽整整惴惴了一日,她忧心这紫玉和父亲的事情,却也极为渴盼与简辞在一起,眼下两事都能如愿,她自然紧张中又带有一丝雀跃。
果然天黑过后,简辞依言便等在念心阁,待她假托要睡之后,便携了她悄悄从念心阁往花红巷而去。
紫玉所在的姬坊名为幻绮,取义如梦似幻的绮丽,看来倒是个略通些书墨的地方,而此处的恩客也确实略与旁处有些不同,鲜少粗鄙。想到昨日小心翼翼反而被人生疑,故而今日简辞与陆茉幽两人装扮了一通后便大大方方假装恩客坐在了幻绮的大堂内吃起了酒菜,只是那总是假装无意往简辞身上挨去的歌姬令陆茉幽怎样看都觉着刺眼。
两人自陆良进去后便一直等到现在,已然待了近一个时辰,陆茉幽眼神死死盯着那歌姬胸前两团总往简辞放在桌上的手上压去,简辞却抬眼看她,眼底深处淡淡的笑意,她竟然吃醋,而此时的模样便愈发可爱起来。
“我们,是来寻紫玉姑娘的。”
眼看这小女子眼神快要喷出火来,简辞适可而止,略是闪了闪身,往陆茉幽身边凑去。
“紫玉?”
那歌姬似意犹未尽,对这品貌昂堂的相公极为喜欢,见他凑到一同前来的瘦小男子身旁,强压了压才压住了心底的怨念:
“相公还是罢了,紫玉可是不接客只卖艺的。且她如今相好了一个大人物,现下两人便在一起,只怕过不多久便要做官夫人了,相公还是看一看我吧,我比那紫玉可强多了!”
陆茉幽闻听此言正满心怒火,谁知那歌姬说话间又往简辞身上扑来,简辞却突然伸手揽住陆茉幽的肩,眼神暧昧看她:
“看来你今日无法如愿了。”
声音魅惑甚至带着宠溺,且陆茉幽今日装扮又精细了许多,任谁看来都只觉着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小相公。陆茉幽一怔,倒不想简辞突然有此行径,且下一刻,简辞那揽在她肩头的手竟又伸了伸,拇指带着诱惑捻过她的唇瓣。
那歌姬似乎浑身恶寒,生生打了个寒颤,脸色霎时便变了,没想到这身形高健相貌俊俏的相公竟是断袖之癖喜好男风,只见她撇着嘴唇愤恨起身一甩帕子:
“晦气!”
简辞一笑,陆茉幽联想她两人眼下装扮,自己竟也忍受不住恶寒的颤抖一番,她抚着自己嘴唇抬眼去看简辞,便见到了他眼底那分戏弄的愉悦。
“你……”
她正待轻斥一番,谁知简辞却突然仿若深情一手攥住她伸出的手指,只是眼神似有若无的往一旁飘了一飘,陆茉幽一怔,顺着他的示意悄悄看去,只见陆良正满面春风从内堂走出,穿过大堂便往外走了。
他们便是在等陆良走,只等陆良走了方才能潜入紫玉房中,眼看陆良身影消失,两人便假意小解,一前一后往后堂去了。
姬坊的房门上都会挂着歌姬名字的木牌,只是紫玉并不卖身,于是她的房便在后堂最深处鲜少有人往来的偏僻角落。简辞带着陆茉幽一路走到此处,然而伸手去推门的时候,简辞突然脸色一变。
他突然伸手捂住陆茉幽双眼,陆茉幽一怔的功夫他便一手推开房门,扑面而来一股血腥气味,只见小屋之内床榻凌乱,一个女子衣衫不整倒在榻上,身上无数刀痕面目全非,流得一榻一地的鲜血。
简辞浓眉深皱,目光中闪现凌厉寒光。
紫玉死了?
第21章
“啊!”
陆茉幽拨开简辞手掌,那一声惊呼被简辞捂在了手中。这猝不及防的血腥场面惊吓了她,他一把将她头按回自己胸口,随即便听到了脚步声:
“紫玉呀,你那相公也走了,出来弹一曲吧。”
简辞目光一闪,揽住陆茉幽便如风般掠过紫玉房间,顺着窗子到了幻绮后院,方才落地便听到鸨儿嘶声惊呼:
“呀!死人啦!”
只是简辞轻盈落地之后却发觉后院中并非只有他二人,只见远处一人形色鬼祟正往外跑,简辞目力极佳,即便天色黑透,却也一眼认出此人正是昨夜领头险些轻薄了陆茉幽的那人。
他勾唇冷笑,低头看向怀中惊吓的面色惨白的陆茉幽:
“好些了吗?”
陆茉幽点头,简辞便抬眼示意:
“那人或许是凶手。”
陆茉幽惊忙顺他目光看去,便见一人背影堪堪跑出视线,简辞携着她纵身一跃,便踩在树梢往那人逃处追去,此时幻绮因着鸨儿的惊呼已然乱作一团。
简辞悄无声息一路尾随,如同那日追着府医一般,只见那人一路七拐八拐,却也不曾拐出花红巷,及至到了另一个姬坊的门前,只见歌姬恩客迎来送往,那人便止住了脚步,四下看了一看后,便往一人跟前走去。
陆茉幽只觉着眼皮一跳,那人一身灰衣,狭长的眼角下一颗黑痣,虽在浅浅笑着却极为阴郁。
是他!
正是那一日与府医见面且出手杀了府医的人。只见灰衣人听了那人的话后抿唇一笑,随即转身便要离去。
陆茉幽身子一动便要冲身过去,简辞一手攥紧她,随即黑暗中一摆手,只见不知从何处窜出两道黑影,一跃过后再度隐于黑暗,向着灰衣人退去的方向追去。
“我们先回幻绮。”
他在她耳边低低一语,便又携着她原路返回了幻绮,而此时的幻绮正一团糟乱,恩客们早已仓皇退散,一众歌姬面色惨白惊愕立在紫玉门外,却谁也不敢伸头去看,鸨儿受到惊吓坐在后堂嚎啕。
“紫玉那相好的相公可是刚刚才走的,除了他再没旁人来过紫玉的房,且那相公才走不过一刻,定是他干的!”
一众歌姬中终有一个颤颤上前,众人方才忆起确然陆良前脚才走,便发觉了紫玉被害。
“他昨日还同我商量给紫玉赎身的事,怎的今儿个就把紫玉给杀了啊,这薄情的狠心人啊!”
鸨儿继续嚎啕,只是她并非为着紫玉,而是因着命案生在了幻绮,她一时半刻的生意只怕便是做不成了。
陆茉幽在房顶听着她们的言语,只觉着一颗心突突狂跳,面色比方才还要惨白,她紧紧咬着嘴唇,却不知要怎么办。
还是那灰衣人,果然与收买府医对母亲下毒的人是同样的,这人对陆家下手且并非单一,父亲母亲同时遭人设计,此人究竟意欲何为?
只是紫玉怎的会死?她不是会一直留到最后拆散了陆家的吗?怎的她还尚未见到,她便死了?
突然一个黑影降在对面房顶,打了几个手势便又消失不见,简辞面色愈发深沉。
“方才那打手,也死了。”
陆茉幽惊愕回头,满眼不可置信,不过半刻钟前那人还同灰衣人交头,怎的不过一会儿便也死了,而那人或许便是所有事态中唯一或许知道些什么的人。
杀人灭口!
只怕是她昨日惊动了那些人,陆夫人的事也被化解,故而便出此下招,杀了紫玉也同能毁了陆家。
陆家,究竟与谁结了仇?
翌日,陆府。
不过是天刚亮,上京十三衙门的府衙便再度上门,此番面色便没有那样好,几乎是二话不说便锁了陆良拿进了大狱。
陆家人惊惶无措,陆墨竺兄弟三人便都告假外出打探,不过半个时辰便探听了消息,却一个个惨白了面色不知要如何开口。
太爷怒斥一声,陆墨竺便皱眉将此事一一道明,不曾想陆良包养歌姬竟是真事,且那歌姬昨夜死于姬坊,整个姬坊的人都能证明那名唤紫玉的歌姬是在陆良前脚走后便被发现惨死房中。
太爷闻听此言气的颤抖,一句话还未说出便生生气的昏厥过去。陆夫人强自镇定却抑制不住的流泪,陆墨竺兄弟三人便又出门打探消息去了。
陆茉幽始终一言不发,那藏在暗处的人眼下得偿所愿,她正奋力思量究竟怎样才能令陆家此番逃出生天。然而始终被动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论此次是否能逃过,若寻不出那人来,一计不成再生二计,陆家此后便再无安宁。
只是眼下形势却是雪上加霜,一日下来不仅紫玉的事情并无进展,且眼下整个上京沸沸扬扬起来,陆良包养歌姬且杀人的事情已然传遍,陆家眼下风口浪尖身败名裂。不仅如此,在此关头,简辞接连受到官员奏报申斥,今日一早兴帝更将他召入皇宫,一番训斥之后便禁在宫内。
难道兴帝相信了简岭是为简辞所杀?
他们是兄弟,即便情感并不深厚,但简辞怎会下手杀了自己亲哥哥?难道满堂朝臣与他的亲生父亲竟对他连这一点信任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