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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尾不信邪地推了推纹丝不动的玻璃门，按门铃也没人出来，最后还是摸出了手机，给顾副总打了个电话。
“喂，你好……”
声音随着电流从手机里传出来，欢快地涌入耳内，刺激着耳膜。
七尾焦急的情绪一扫而空，她弯着嘴角，有一点小小的雀跃。“我是苏杭的妹妹，他让我过来找你帮个忙……”
“好的，等等。”他那里应该是在忙，七尾能听到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就像她码字时那样。
七尾等在门口，细碎地踱着步子，眼神时不时透过透明的玻璃门往里面望进去，然而视域终究太窄。
她在外等了将近五分钟，觉得每一秒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心底的那点不确信的犹疑掐着她的脖子，让她不安。七尾迫切地想玩确认，那个声音很熟悉的顾副总，到底是不是清衍。
里面细微的推门声响起，然后是节奏平缓的脚步声，“嗒嗒嗒”落脚的每一下，都在她的耳内无限扩音，像是落下去的不是光滑的瓷砖，而是七尾的心。
熟悉的气息越靠越近，七尾紧张地攥着门上的金属把手，掌心濡湿。
“抱歉，久等了。”
门被拉开的一瞬间，七尾来不及松开自己的手，被带着向前一倾，差点滑倒在地。
顾靖衍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才避免惨剧。
扣在腕间的手柔软温暖，只有指腹像是长期按键盘，有些微微的凹陷。七尾怔怔地抬头，尽管已经与顾靖衍有两世情缘，被触碰时，依旧脸红心跳，像极了初恋的少女。
顾靖衍见她站定了，便松了手，“电脑急着要？”
“不急不急。”七尾紧随着顾靖衍的脚步，室内开着中央空调，热得烧心。
“那稍微等一会儿，可以么？”顾靖衍请七尾坐到办公室的沙发上，怕她无聊，随手给了一台自己的笔记本，顺便倒上一杯暖暖的白开水。
自此过后，顾靖衍没再说过半句话，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紧锁着眉头，手指飞快地打着程序代码。
七尾抱着顾靖衍的笔记本电脑，假意浏览网页，视线却诚实地飘向认真工作的顾靖衍。
这一世的清衍，好像有点闷闷的。
七尾一等就等了半天，大概是因为昨夜没睡好的缘故，她竟然靠着沙发就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身上盖着一件黑色大衣，手边的笔记本电脑也被收好了放在茶几上。她抬头望了望，顾靖衍还在电脑前忙碌。
窗外，雨滴飞快地拍打着玻璃，残暴肆虐。大片的乌云黑蒙蒙地压在城市上方，似要把整个世界吞没一样。
七尾撑起身子，小声地问了句，“请问，卫生间在哪？”
“出门左拐，走到尽头就是。”他连头都没抬。
彻底清醒过后的七尾，从卫生间回来之后，蹑手蹑脚地摸到顾靖衍的身后，伸长了脖子探过去，密密麻麻的代码，她眼睛都看花了。
顾靖衍也不遮掩，随她去看。“看得懂？”
七尾煞有其事地眯着眼睛又看了两眼，挫败地摇了摇头。“下辈子都不会懂。”
“呵～”似乎是七尾现在的模样戳到了顾靖衍的笑点，他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对了，这个给你，微波炉在隔壁。”
外卖送过来的时候，七尾睡得正香，顾靖衍不是没尝试把她叫起来，愣是叫不醒。
七尾才不知道自己被打扰的时候，曾挥着手臂，把顾靖衍拍开了。
酸甜的鱼香肉丝盖浇饭从微波炉里一出来，就勾得七尾肚子咕咕叫。
她坐回了沙发，一边挖着饭，一边和顾靖衍搭话。
“怎么周末还加班？”
“你哥出差了。”键盘声暂停了一瞬，随之又开始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其实苏杭忙起来，也时常整夜整夜的加班熬夜，最久的一次在公司呆了半个月。想必，顾靖衍也是如此吧。
“就你一个人加班的话，不会很孤单吗？”如果今天七尾没来的话，空荡荡的公司里只有顾靖衍一个人与电脑为伍。
顾靖衍依旧埋头于编程，“习惯了。”
七尾几度开口，他都不冷不热地回应，以至于七尾都开始怀疑，刚刚看到的笑意，是不是自己思念成灾的幻觉。
“今天可能不能帮你处理电脑的问题了，你不急的话，先放在我这儿，等空了帮你弄。”时间耶不早了，顾靖衍的工作一时半会儿也难搞定，他看了眼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玩手机的七尾，开口道。
七尾这才记起自己来这里是修电脑的，结果光顾着看顾靖衍给忘了。
怎么办，自己电脑里那些污力滔滔的小黄。书和纯肉动漫还有g。v要是被顾靖衍看到了可如何是好？不会被拉进黑名单吧？
她现在把笔记本电脑抢回来还来得及嘛？
七尾盯着顾靖衍办公桌上那只黑色的电脑包，要不要抢回来？
可是，没有一只死机的电脑，她该如何跟顾靖衍搭讪咩？
精神食粮pk顾靖衍
顾靖衍完胜！
“那我不打扰你啦，等修好了，我再过来？”七尾拢了拢耳边落下的碎发，自认为得体地朝顾靖衍一笑。
然而顾靖衍连头都没抬，就“嗯”了一声，后加了句“路上小心”。
七尾有种一拳打进棉絮里的挫败感。
#顾靖衍，你这样会失去小狐狸的#
走出办公室，七尾迫不及待地从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难不成今天化了妆还是遮不住昨晚熬大夜的黑眼圈么？不然为什么顾靖衍都不多看她一眼？
然而，她的妆没有问题，即使睡了一觉，看起来还是很自然。
等等，睡了一觉？
难不成睡觉的时候打呼了？还是磨牙？说梦话了？
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七尾记得之前微博上传得很火的一篇《如何攻略眼里只有代码的程序猿》，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翻出来看看了。
修长的手指在搜索那栏打下关键字，妈哒，微博跳出了一排程序猿的id，就是翻不到那个帖子。
#狐脸懵逼#
123言情狐狸酱v：电脑死机了，最近不能更新了……那么问题来了，如何攻略一只程序猿小哥（≧？≦）
下雨天：套路啊，都是套路！
夏天和西瓜更配哦：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狐狸（′？_？‘）
狼民教师菜菜菜：狐狸弱受
长腿欧巴：不要怂啊，狐狸，拿出你纵横肉。文界多年的气势，干翻他
史努比和y：小说里一套一套的，实战高于理论啊，狐狸（⊙w⊙）
知乎娘：程序猿这种生物，表面看上去眼里只有代码和编程，实则内心闷骚，须撩之诱之推之……嘿嘿嘿！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不告诉你［傲娇脸］
彩虹姑娘：听说程序猿都喜欢类似打键盘的声音
白斩鸡：楼上，打键盘什么声音
彩虹姑娘：啪啪啪啪啪啪啪……//白斩鸡：楼上，打键盘什么声音
纯洁的宝宝：楼上污，我还是个宝宝＇捂眼睛。jpg＇
……
评论区已经被歪楼了，七尾觉得，自己是不是平时肉写多了，读者耳濡目染的，随口就是荤段子。
正翻着评论，七尾感觉身后总有一只手在她腰间和臀。部徘徊，她机警地回头，两侧都是女性，只有侧后方有一个中年男子，带着金丝边框的眼镜，如果忽视他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笑的话，的确看起来斯文有礼的样子。
斯文败类！
七尾瞪了他一眼。
刚好上下站人流涌动，那中年男子被挤得更靠近七尾了。正欲伸手作案，就被七尾截下，死死地扣着他的腕关节，用力向后一掰。
中年男子痛得啊啊啊直叫，骂骂咧咧地要用另一只手去打七尾，却被她用力地用手肘顶了回去。
“喂，妖妖灵嘛！我现在在广济路开向方塔中心的2号线上，有一个中年男子猥亵我……”七尾淡定地拨了个号码，挑衅地看向中年男子，视线瞄到他的挂在脖子里的工作牌时，冷冷一笑。“刘保才，男，46岁，英东科技职员……”
中年男子恼羞成怒，要去夺七尾的手机，转而就被车厢里两个围观的小伙子钳制住了。
七尾朝他们点头致谢，继续跟警。察蜀黍汇报情况。
下一站停站，就有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叔叔进去车厢，把七尾和刘保才一并带回局里录口供。
“妈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摸了你？”刘保才挣扎着要冲向七尾，暴怒的眼眸猩红恐怖。“同志，我是被冤枉的，你看她那样子，穿得就不像正经姑娘。”
“你就挺像衣冠禽兽的。”现在的人哪，犯了事还得怪人家受害者不检点，也是醉了。
“同志，不瞒你说，她是做小姐的，刚刚勾引我未果，就冤枉我呀！你看看，我想是那种猥亵小姑娘的人嘛，我家里也有女儿的呀，怎么会干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刘保才为了推脱责任，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七尾气不过要动手打他，被旁边警。察叔叔拦住了。“你别急，真相我们都会查明的，不会冤枉好人的。”
做笔录时，刘保才翻来覆去就一个意思，他什么都没干，都是七尾胡说八道。
等把地铁上的监控调出来时，刘保才的恶心行径暴露无疑，七尾轻蔑地嗤笑一声。
“大叔，你要的证据！”
刘保才以为地铁那么拥挤，绝对拍不到的，没想到却是刚好被逮个正着。
真相披露之后，刘保才转变了态度，恳请七尾原谅他，他可以给赔偿金的。
“哦，我不缺钱。”七尾真是被恶心透了。
“妈的，臭娘们，我弄死你！”刘保才是被激怒了，冲动过头忘了自己在警局，他抄起折叠椅就往七尾身上砸，旁边的人一下没拦住，七尾硬生生地扛了这一击。
眼前的世界开始虚浮颠倒，七尾一下站不住栽倒在地。
七尾醒过来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怔怔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呼吸的空气都是带着消毒水味道的。
“你醒了？”七尾耳朵里还嗡嗡的，一下听不出是谁。
她缓缓地转过头去，牵动脑袋上的伤口，疼得直泛泪花。
“是你？”七尾怎么也不会想到，身边的人竟然会是顾靖衍。
顾靖衍提着刚拎回来的水瓶冲热水袋。“我接到警。察的电话就过来了，对不起，我刚刚应该送你回家的。”
“又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啊。”七尾小声地嘟囔。“我没事的，不要耽误你的工作了。”
话是这么说，七尾心底却是很希望顾靖衍能陪着她。
“刚打电话给你哥，我的工作他找人接手了。”顾靖衍拧了拧热水袋的塞子，确定不漏水了，才垫在七尾的手下，“我现在的工作是照顾你，饿了么？”
七尾现在头晕得恶心，什么都吃不下。
有了热水袋，七尾因为吊点滴而冰凉的手总算感触到了温暖。“谢谢。”
“医生说你还要观察一晚，有哪里难受的话跟我说。”顾靖衍坐在她的床边，逆着灯光，七尾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如果心难受的话，也能讲吗？
可是心难受，能治的人，只有阿衍你啊！
七尾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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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尾有些轻微脑震荡，并没有什么大事，但还得在家好好休息一阵。孔梵是护士，空闲的时候会去照顾七尾。
“小梨，原来你有男朋友啊。”孔梵第一次撞见顾靖衍在苏家，见七尾看他的眼神就是带着一丝娇羞，同样是身为女生，孔梵怎么会不懂那火辣辣的爱慕呢，自然而然地就把顾靖衍当做是她的男朋友了。
七尾鼓着两颊，瞪了孔梵一眼。“还不是。”
现在还不是，以后会是啊！孔梵了然地捶了下她的肩膀。
不过这话里的意思，顾靖衍大概没听出来，只是晃了晃手里的水杯，把药送过去。“吃药了。”
七尾乖乖地接过他手里的药丸，往嘴里一塞，苦涩的滋味瞬间从舌尖蔓延开来，她皱着眉头灌了一大口水，温吞吞的刚好，裹着苦涩的药丸一并滑入腹中。
“苦。”七尾吐着舌头哈气，精致的五官皱得看上去苦大仇深的样子。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只宽厚的手掌在七尾面前摊开，平滑的掌心中安安静静地躺着一颗梅心糖。
淡橙色的晶体在斜射而入的阳光下泛着亮光，七尾下意识咽了下口水，从顾靖衍手上抓过那枚糖。指尖滑过他的手心，温润如玉，指腹贴着塑料包装纸，摩挲出细碎的声响。
“谢谢。”七尾道过谢，将包装纸撕开，舌尖卷着梅心糖拢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马上就盖过了药丸的味道。
孔梵觉得七尾看顾靖衍的眼神太过炽热，以至于自己有一种想遁地而逃的冲动。她这个灯泡是不是太亮了一点，杵着煞风景。
“呵呵呵，那什么，我想到还有些事要忙，就先走了。顾先生，苏梨就麻烦你一个人照顾了。”孔梵挠着脑袋，不自然地干笑，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在扯谎。
七尾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没有吃东西，就是感觉整个人恶心没胃口。顾靖衍怕她饿，就煮了点鸡丝粥在锅里温着。兴许是真的饿太久了，也可能是顾靖衍煮的粥有点香，七尾竟真的觉得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饿了？”顾靖衍听到了那微弱的声响，抬起头看向七尾。
七尾一脸窘态，点了点头，“好像有点。”
顾靖衍没再说话，转身出去给七尾盛了一碗鸡丝粥，香滑诱人。七尾对顾靖衍的厨艺很有信心，闻到粥香后，食指大动。
顾靖衍扶着碗，另一手缓缓地搅着粥，碗面上热气白蒙蒙的，和着粥香一起溢出来。
浅浅的一勺粥被舀起送到七尾嘴边，她下意识张嘴含住，不烫，温温的刚好。
“我可以自己来的。”七尾只是脑袋受伤了，明明双手完好还接受顾靖衍的喂食，七尾觉得蜜汁羞耻，自己接过了勺子，挖着鲜香的鸡丝粥大口吞咽，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七尾隐隐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随即顾靖衍从口袋中拿出了手机，跟七尾说了声“我接个电话”，便迈着长腿出去了。
她盯着顾靖衍笔直的长腿，极为无聊地数着他从床边到门口迈了几步，她自己又会迈几步。
客厅里的讲话声刻意压轻，七尾也没有窥听别人电话的癖好，即便对方是顾靖衍。
她吞完最后一口粥，倚在床头的软垫上，摸出手机刷微博。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的事情上了热搜，即便是被打上了马赛克，七尾还是能认出，从警局里背出来的那个失去意识的女生是自己。
地铁猥亵事件并不少见，微博上隔三差五都会刷出几条类似的新闻，像七尾这样都进了警局还被砸伤的，普天之下大概只有她一人了。
话题下的评论她都不用去看，一定是正常人和直男癌两派撕逼的硝烟战场。
顾靖衍挂了电话回来，不打一声招呼就从七尾手里把手机抽了出来，放回床头柜。
“顾靖衍！”七尾气呼呼地要去抢夺手机。
“刚刚警局打电话过来了，我没同意私下和解，所以那个人会被刑事拘留，至于赔偿的事，还是等杭哥回来再协商，我不能逾矩。”顾靖衍截住她的手不让她碰手机。
你可以逾矩的。
七尾想这么说，又怕把顾靖衍给吓跑了，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了。手还不安分地想逃过去把手机摸过来，意外地被温暖的掌心包拢。
“别看了，网上说话不好听。”
七尾没料到他会说这个，一时晃了神，怔怔地看着顾靖衍不出声。
良久，她受不了室内的沉默，才开口。“你是在担心我？”
顾靖衍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