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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霄之所以想这么多,是因为他既不想死,又怕麻烦。如果确有其事,而车长依然坚持上路的话,他就只能带着麦子下车了。那么,如何辨别和尚预言的真伪呢?想到这里,卫霄忽然松了口气,别人也许会难倒在这个问题上,但对他而言却非常的容易。只要……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下雨了!”
“这都入冬了,还下这么大的雨啊?”
“我昨天特地听天气预报,明明说这几天都没雨的。”
“下站就要下车了,伞都没一把。到时候……”
……
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
卫霄那胖嘟嘟的,如今又被打成青紫色的小脸拧成一团。他本欲拉着麦子到舒郁的光芒下照上一照,来判断和尚说的是真是假。结果倒好,法子刚想出来,天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巧的卫霄都要以为老天故意和自己作对了。
那么眼下该怎么办?没有舒郁,他的特异功能就等于作废了。卫霄不自禁地对戳小胖指,一边默念起经文,压下心头烦躁的情绪。不怪卫霄烦恼,主要是三八四零号列车在下站继续西进,而他选择下车的话,之后要怎么去桃丰市呐?
他和麦子能上火车,送他们来火车站的男人功不可没。在某些问题上,大人说话总要比小孩更让人相信。比如,他的脸被打肿,麦子身上有常年虐待下产生的伤痕,这些都能让人相信他们确实生活在不幸的家庭中。但是,没有大人带着去站内打招呼,就两个小孩到火车站买车票说是要去远方的都市找爸爸,售票员能给票吗?不用试也知道结果。
除去火车,还有长途客车这个去目的地的方式,但卫霄不愿做这样的选择。长途客车站或许没有乘火车那么严格的规定,但同样的,风险也会加大。长途客车虽然名为长途,但也不可能真的从一个省跨越好几个省开个几天几夜,顶多也就一两千公里内往来,这还要是两处地点都非常出名,游客很多,中间的路况良好的景点才有。
也就意味着,卫霄要乘长途客车的话,很可能中途要换车。汽车站人流大,历来是藏污纳垢之地,卫霄可以肯定,他和麦子这般的肥羊只要一下车,必然会被拐子盯上。而要摆脱地头蛇,恐怕又要费上极大的力气了,卫霄觉得得不偿失。无况,长途客车要坐上好几天,路上会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所以,如若可能的话,卫霄还是希望在这辆被和尚预言过会发生不幸事故的火车上一直坐下去,直到火车驶入桃丰市。
“不听贫僧之言,你们会后悔的!”
“你不用跟我们说,跟我们说也没用。到下一站的时侯,去跟站长说去!”
“贫僧当然会去说。可是,火车入站只停五分钟,哪里来得及?为什么贫僧劝了施主那么多话,你们就是不听?难倒你们不把车里乘客的性命放在眼里吗?”
“唉,你不要胡说啊!要是再乱扯下去,待会儿停车的时侯,我可要报警啦!现在你就给我回到位置上坐好,还有半小时就进站了,有什么事你去站里说。”
车厢内突然响起的争执声打断了卫霄的思绪,卫霄抬头看到身着棕色僧衣的和尚,由两位沉着脸的乘务员推着跨入自己所在的车厢。卫霄听到三人的对话,其余的乘客自然也听见了,和尚的话非常有煽动性,一时间众人纷纷交头接耳。旅客中有几个站起身想要质问乘务员,但对方已经步入了下一节车厢。
卫霄心道,假如有手机就好了。遇到目前这样的难题,往总站打个电话,就能听对方的调度了。但,这只是如果。在没有指示的前提下,列车长不能在车站多停片刻,因为这将使火车晚点,耽误下一次进站的时间,甚至在一连串细微的改变之下,可能引发火车相撞的事故。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卫霄无奈地瞅着车窗外数以千计喧嚣着抽打着玻璃的雨丝,雨水像瀑布一样倾泄而下,冲刷着布满风尘的玻璃窗。因为和尚留下的话,卫霄周围的乘客都激动地交谈着,他们从那短短的一句话中猜测出无数的答案,有较为接近事实的,也有天马行空的,令卫霄不得不佩服起人类的想象力。
照麦子方才复述的话,和尚的意思是火车再开下去会出事。可惜,对方并没有说事故地点在哪儿?可能性太多了,也许是下一站发车后不久,或许是一天之后,甚至有可能到雾都境内才遇险。卫霄微微摇了摇头,他不知该如何抉择。在卫霄看来,无论哪条路都充满了荆棘,反正只要有他的地方,倒霉事自然而然就会缠上来。卫霄不禁猜想,要是自己主动下车有没有可能火车就算脱险了呢?
卫霄是个非常敏感的人,对于别人说他是灾星的话,一开始自然嗤之以鼻,但碰到的意外多了,卫霄心里不是没有触动的。究竟是自己引发了事故,还是倒霉的他总往事故边凑,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因果,卫霄期望不是前者。
“宝宝在想什么啊?”之前,送卫霄面包、牛奶的女服务员不知何时走到了麦子的身边,她摸了摸卫霄的脑门,取出臂膀里夹着的毯子往孩子身上盖,一边说道:“都快九点了,你们早点睡吧。<;#。。别怕,啊!我晚上走过的时侯,会看着你们的。”
卫霄刚巧脑中冒出有个问题,忙询问道:“阿姨,下一站到下一站要开多少时间啊?”
“下一站到下一站?”服务员有点听不懂卫霄的意思,想了想才道:“你是说等会儿进站之后再出发,到下下站要开多久对不对?”
“嗯。”卫霄点头。
“要四个钟头。”女服务员见卫霄一本正经地点着小脑袋,那可爱的模样叫乘务员咧开了嘴,冲着麦子、卫霄笑了笑才解释道:“后面的站点都离开的比较远,每次要四五个钟头才能到站。你们要去的地方还要开上一天两夜呢,不要怕坐过头,到了阿姨会叫你们的。”
四个钟头,足够死上千百次了!卫霄如今是进退两难,而他对自己这种优柔寡断,永远瞻前顾后无法果断下决定的性格,非常的厌恶。怎奈性格这种东西一旦养成,要改变它是相当困难的。若不然,也不会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说法了。
“乘务员,刚刚有个和尚说,你们不把车里乘客的性命放在眼里,是什么意思啊?”
女服务员的脸正对着卫霄,卫霄看到其眼中闪过的不知所措与焦虑,服务员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有开口。卫霄明白女乘务员的为难,和尚的话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或许乘务员中有不少人希望停下火车,等弄清楚事情真相后再上路,虽然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其实,这种事怎么说呢?根本就像马后炮一样,要等事情发生后,才能让人相信和采取应对的措施。眼下空口无凭,说者毫无压力,倾听的人却左右为难。这不,女服务员还要为和尚的话做遮掩,免得车厢内引发暴动。
(本章完)
第133章 刺眼的金光()
“啊?”女乘务员整了整神色方挑眉瞥向问话的乘客,故作不解道:“有这回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我听见了。”
“我也听见了,他就在这儿说的。”
“你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啊?我刚才明明看见那个和尚跟你一块儿到前面去的。”
“对啊,你们是不是瞒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逼问乘务员,其中有几个嘴里冒出的话非常尖刻。卫霄望去,却是先前被女服务员呵责过不要抢他们座位的那对情侣说的。女乘务员推开人群往车头的方向去,并表示众人有疑问的话可以去问车长、或是乘务长。
在座的大部分旅客也不过是出于好奇心,没存着什么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劲头。还有些人则是兴灾惹祸,看见大家一起遇到倒霉事会感觉兴奋,这样的人根本不想找出原因,只希望谜底藏的愈深愈好,让左右的人担心的时间更长一点,更害怕一点,自己从他人的恐惧感中得到乐趣。因此,乘务员离开也没人跟着去追问,只是没好气地靠在坐椅上嘀咕了几句。
火车没坏,车上也没被装炸弹,乘客中更没藏着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和尚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让火车停驶,根本是为难火车上的工作人员。不停吧,心里就怕有个万一,到时候有几张嘴也说不清。停吧,又没发生事故,简直是搞封建迷信,玩忽职守的典型。
卫霄觉得要解决这件事,还得等火车靠站的时侯把原委告知站长。只是在短短的五分钟内很可能无法决断,说不定还要打电话联系总站。那么等火车开往下下站的四个小时里,应该能得出结论了。怕就怕火车在这段路途中出事,卫霄无意识地嘟着小嘴,决定看下一站到站时,和尚下不下车再做决定。
如果,和尚说的是实话,火车再开下去真的会出事,那么和尚会坐在随时可能出事的车上等死吗?其实,卫霄更希望看到的是雨过天晴,火车驶出雨雾的包围圈,进入舒郁普照下的大地,比起别人,他自然更相信自己。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
卫霄因为一夜没睡,有些犯困。他怕自己会无意中睡着而错过了站头,便开始默念起心经。卫霄不知道的是,从他念出第一个字起,被男乘务员押着送去后车厢内坐好,合拢双目拨着念珠诵经的和尚猛地张开眼睛。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唔——,好冷!
卫霄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手背擦过脸颊竟感到脸上湿漉漉的。
怎么回事?卫霄拧起小眉头,睁眼就看到面前半开的窗户。这辆火车,如同地球上七八十年代的列车一样,车窗分上下两层,下面半扇窗户是可以往上掀开的。但若是窗关得不紧,狂风与雨丝就会飘进来,打湿车厢内的小茶桌和坐椅。而卫霄,就是这么被唤醒的。
对了,他还在火车上,正等着到站时看和尚的举动,再考虑下车还是继续乘坐。那他方才是怎么了?睡着了?他明明在念经啊,怎么会睡着呢?那现在火车开到哪儿了?被冬日的冷风一吹,卫霄倏然清醒,刚欲转首询问麦子,侧脸转首的短短一刹之间,竟让他的骨子里生出一股寒意。
车内的旅游、头顶上方架子上的行礼、小桌上的吃食、地上的碎屑……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车厢内空荡荡的,静的吓人,或者不能说安静,只是没有了各种杂音,使得铁轨磨擦的声音,和越来越大的雨势拍打着车窗的噼啪声,愈发的清晰了。
卫霄昂首环顾着车厢内的环境,确实是他之前乘坐的三八四零号列车。他面前的小茶桌的桌脚上,有个不起眼的脚印,是他刚上火车那会儿发现的。既然,他还是在原地,那车上的其他人去哪儿了?卫霄听着耳畔喀嚓喀嚓的列车行进的声响,心渐渐下沉。
卫霄悄悄挪到坐椅边缘,探出小脑袋,左右望了望,可以看到前后连接的两列车厢内亦是一片空旷。卫霄小心跳下坐椅,站到过道中央,沉思片刻后迈开步子往前走。
噼里啪啦啪哒噼里啪啦……
雨乘风势,噼啪噼啪的敲击着玻璃窗。卫霄的小身影在空泛的过道中慢慢走着,于灯光的照射下,时不时地拉出一道黑影。好几次卫霄觉得不对劲,忍着害怕回过头,却只看到自己身后的影子。卫霄加快脚步,往车头的控制室赶去。这么一跑动,卫霄方才看出了蹊跷。车顶上的灯火竟是愈来愈暗了,卫霄正欲仰起脑袋仔细查探之时,突然车厢内的车灯嘎吱喀呲的响了起来,一时间卫霄眼前的景象忽明忽暗,不过须臾灯火泯灭,整列火车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虽然没了光线,但对于能在黑夜中视物的卫霄而言,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眼下的形势实在令人怀疑,卫霄觉得就像前世小时候看过的恐怖片,主角莫名其妙的陷入陌生的环境,没有头绪的奔走,每到一处都仿佛正步入凶犯的陷阱。譬如刚才车灯骤然熄灭的情形,就是恐怖片中常用的一招。而此刻的自己,就是影片中的倒霉鬼。
卫霄心里有很多疑问,但他知道不会有人告诉他答案,他只能自己去找。然而,卫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该往前走,他如今能面不改色的站在过道里,实在应该感谢当初那个诡异的山洞,他在里面学到的第一个能力就是胆色。
喀嚓喀嚓啪哒喀嚓喀嚓,噼里啪啦啪哒噼里啪啦……
不对!
卫霄凝神倾听着周围的动静,猝然间脸色一窒,转身就往车头处狂奔。他一直有种被窥视的感觉,好似被什么紧盯着,那种感觉让卫霄非常的不舒服,既有刺骨的恐怖感,又令人作呕。卫霄才跑了两步,骤然间被脚下的东西一绊,整个人跌了出去。卫霄以为会摔得生疼,眼睛下意识地闭起来,没想到自己没跌到冰冷的塑料地板上,而是撞到了一个相对而言较为柔软的物体上。
虽说没有摔在地板上,但还是有点疼。卫霄龇牙咧嘴地张开眼,猛然间眼瞳急剧收缩,为了防止自己叫出声,卫霄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他正贴着一张被压成肉泥的脸,脸上的五官卷成一团,红白相间的脑汁覆盖在稀烂脑袋上,眼珠脱出眼眶挂在脸颊两侧晃荡。卫霄吸了两口气,鼻尖尽是血腥味。他支撑着双臂起身,微一踉跄,举臂随意一抓,刚巧拉住一只冰冷的手掌。
卫霄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什么。死尸,他的眼前,或许应该说车厢内到处是尸体。他不是不小心跌倒的,而是被死人的肢体绊倒的。这些尸体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其中有两具还是他在车站休息室内见过的乘务员的尸首。
卫霄扫视着四下里的惨景,不知何时完好的车厢已经破成烂铁,周围的玻璃窗俱皆破碎扭曲变形,桌椅也被挤压成一堆废墟。而死者就在这堆废墟之中,有让玻璃扎破肚子的、有被坐椅压成肉饼的、有摔断脖子的、有削掉头盖骨的……一个个可怖的死相,一双双不瞑目的眼睛,触目惊心!
噼里啪啦啪哒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啪哒!
啪哒!
不好!
因为突如其来的惨景,让卫霄在一瞬间忘了自己的处境,等听到近在咫尺见的脚步声,才顿然惊醒。对!一直令他深深恐惧着的,就是藏在风雨和铁轨磨擦声中的脚步。然而,就算他想逃,前面也已经没有路了,早被尸体堵住了出口。
扑通扑通扑通……
卫霄的心砰砰直跳,他知道有人在他背后,而且来意不善,但他不敢回头。该怎么办?怎么办?卫霄不停的自问,陡然间,卫霄的右肩一沉,不自禁地望去,只见一只手正按在自己的肩头,让他骇然的是,这只手竟有六个指头。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急剧的恐慌,使得卫霄下意识地念起大悲咒。一字一语,飞快的蹿出卫霄的唇瓣,顷刻之中,卫霄整个人被白色的光芒笼罩。卫霄感觉右肩上的手掌似乎在拼命地使力,正当对方要抓住他时,自己的胸腹之中忽地冒出刺眼的金光,一下子爆射开来。紧接着他眼前一亮,猛地跳起身来。
“弟弟,你怎么啦?”
卫霄没有回答麦子的疑问,他的额角、背脊、手心里俱是冷汗。而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