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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觉?什么意思?”
“这些鱼可能从来没有遇到过人,所以你下河的时侯它们没有马上咬人。后面下去的人多了,它可能闻到了人身上的血气,才开始攻击。”
司机摇头不认同道:“我还是觉得太巧,从我到最后一个人下去,中间起码有七八分钟吧?这些鱼要这么久才能闻出味儿来?好吧,就算这个你说对了,那后来潭子边的事怎么说?为什么守夜的人会全部睡着了?可能就是要把人都弄睡了,那些水油油才好出来。反正,我就是觉得不简单,洞里肯定有什么东西。”
卫霄把蛇皮袋从左手换到右手,抿了抿唇道:“奇怪的不止是守夜的人睡着,我那天也睡得很熟。一般说来,在这种地方谁都会警醒一些,在有夜明珠的那个洞里,晚上我就醒过来好几次。我想昨晚会这样,说不定是烤火弄得。你还记得吗?你们拣的那些柴火烧起来是有香味的,很可能有催眠效果。这两件事我觉得都可以说得通,不过有一点我同意,就是这个地方确实很怪。”
“喏,就像你手里拿的夜明珠。”卫霄挑起右眉,侧着脸下巴微微抬起一个弧度,冲李师傅手中的夜明珠点了点道:“什么样的地方能有一个洞那么多的夜明珠?还是在半透明的石墙里的。那些会发光的花,谁见过?只怕想都想不出来吧!要是可以拿出去,肯定比夜明珠还值钱。”
卫霄一向不多话,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做陪衬的边缘人物,通常想发表意见都没个机会,这会儿身边有个愿意仔细听的人,卫霄在不知不觉中话就多了点。。
“这地方奇怪谁不知道啊?我的意思是……”
司机往左右看了两眼后神神秘秘地凑向卫霄,卫霄刚把耳朵贴过去,就听背后有人插话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卫霄、司机吓得几乎跳脚,骤然回首却见颂苖正拉着皮箱凑上来,不等二人回言,未释疑的颂苖又开口道:“我们那边已经都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我看你们还没回来就过来看看,想跟你们说别走得太远,万一有什么事叫人都来不及。”
“好,好。你放心,我心里明白,不会走远的。”司机暗骂颂苖长了双猫脚,走路都没声音。之前自己和卫霄说起过颂苖,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正主儿听到。一时尴尬的牵起唇角,眼神有点飘忽不敢往颂苖处瞄,转首间突然看到不远处竖着一面光滑的石壁,生生阻断了去路。
原来拐弯之后再走上百来步就是死路了,眼下的石穴便如当初逃脱压缩空间后躲入的遍布着夜明珠的山洞一样,都是封闭的处所。至于,会不会有人无意中按到什么机关,而显现出口,就不得而知了。虽说若是被困死在这里也是相当绝望的事,但按目前众人疲惫不堪,急需休息的近况而言,这密封的洞穴反倒是一层保护壳。
“原来这边被封住了,倒也好,我们在这里休息两天再找出路。”依照之前的规律,颂苖不认为这里会是终点。她从断壁处收回视线,转朝卫霄道:“你们到那边看过了吗?要是看过了就回去吧。”
卫霄刚想说还没检查,司机已经接过话头道:“看是看过了,就是没有仔细看,我要再检查一遍,你和卫霄先去吧。你不回去,他们也不放心。”司机指着拐角处缩头缩脑张望的几个人,小声提醒,“吃的东西都在你手里,他们这是怕你跑了。看来你之后走动要带上几个人,要是他们不放心做出什么来,就不好了。”
颂苖回眸睨视,脸颊上的皮肉突地一耸,浮上讽刺的讥嘲,却也未说什么,只是头一仰眉一挑让卫霄和自己一起走。在颂苖转身的一瞬,司机冲卫霄使了个眼色,卫霄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司机是在提示他什么。在卫霄心里方才的事没什么不好说的,不明白李师傅撒个小谎的意义在哪儿。
这就是没有阅历的人的悲哀了。卫霄的前半生没家长提点,没朋友指教,虽然总是被欺负,说穿了就是周围的人排挤他,在社会上他根本学不到什么经验。通常有人说吃一堑长一智,其实吃亏与挫折未必能给人什么好处,往往在受难者得到见识和智慧之前,遭受的难堪、窘迫已经把他们打压到尘埃,使他们逃避回拒不愿再去分析这件痛苦的事,特别是那些不聪明却又敏感的人。
实则,司机倒也不是怕卫霄把他们之间说的话告诉颂苖。他之所以让陪卫霄陪着颂苖回去,自己留下,一是因为周围确实还没有检查。而关键的第二点是,他希望用这个来向颂苖表明自己和卫霄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要是他跟着颂苖、卫霄一起走,颂苖极可能以为他要盯着卫霄,怕卫霄说漏嘴。
简单的说,就是司机想提供给颂苖一个单独向卫霄问话的机会,以证明自己的清白。无奈的是,刚才他和卫霄那个俯首贴耳的姿势,太让人怀疑了。就算听了卫霄的实话,颂苖也不会信。在颂苖看来,此刻就他们二人,若单单是讨论这两天来发生的事,用得着说悄悄话吗?颂苖是聪明人,越是聪明的人疑心就越大。
司机一路上比较照顾颂苖,两人之间算是同盟,但也彼此防备。特别是蛮子一去,王伟一伤,颂苖自然对李师傅更为提防了。在这紧要关头,又出了那么点让颂苖狐疑的事,司机如何能不忧心?保命的食物可还捏在颂苖手里呐!
司机极为忌惮颂苖,觉得她很会抓住时机。好比当初卫霄被蛮子威胁交出背包,颂苖出头阻拦,在得到多数人好感的同时,更利用他们把吃的喝的都重新抢到手。
这还不算!要知道,抢到东西未必等于能留住东西。颂苖之所以能把旅行箱扣在身边,是因为她算得很清楚。当初乘客这方看到有那么多吃的,必然想过要颂苖平分吃食,可蛮子一定是不同意的,要分他肯定要拿大头。众人怕蛮子,最后不得不妥协,那么与其只能的分到一点,不如之后每一顿去颂苖手中领取均分的食物更划算。
而第二点的根基建立在信任上,因为在场除了贺家,所有的人互相不认识,把食物放在为人处事相对公平的颂苖手中当然是最安全的。
但这些仍仅仅是表面,颂苖与贺家人不睦,中间牵连着一条人命,这反倒让所有的人安心于她不会和贺家人暗通款曲,发生一家五口卷着吃食偷溜,留下烂摊子的场面。
可你光想到这里,那还是小瞧了颂苖。别看她和贺家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但别人要找颂苖麻烦的时侯,总会不自觉的看向贺家人。不管说过什么话,吵成什么样,血缘是斩不断的。谁知道有人找颂苖麻烦,贺家人会不会相帮?何况,那个皮箱在颂苖手里,既便贺家人与颂苖不睦,他们也不会担心颂苖少他们一口吃的。要是被他人抢去了,贺家能干休?虽说贺家人欺软怕硬,没什么担当,可在这些逃命的人之中又有几个敢作敢为的呢?
对上这样有心机有手腕的女人,司机是小心更小心,就怕一不留神被算计了去。不过,眼下倒是司机着相了,他给卫霄递眼色,却连自己都不知道要让卫霄说什么才好。其实,不管司机和卫霄怎么解释,这颗怀疑的种子是埋定了。
(本章完)
第20章 运气好()
颂苖比司机想像中还沉得住气,回头的路上没有追问卫霄,倒让卫霄松了口气。他实在不明白司机眼神中的含义,怕说错话两相尴尬。
颂苖虽未疑问,却悄悄打量着卫霄的神色,就不知有没有看出些什么来。说穿了,在这样的地方人与人的关系极其脆弱,经不起一点怀疑。就怕一个疏忽,把自己的命葬送在以为可信的人手中。两人各有所思一路沉默,颂苖走到拐弯处才缓了缓颊,止步恳求道:“卫霄,你陪我在这里等一下吧。”
“等什么?”卫霄奇道。
颂苖拎了拎湿漉漉的衣袖,苦着脸道:“我想等李师傅出来了进去换一下衣服,你能帮我守在这里吗?只要一会儿就好。”
卫霄想了想,便点头应下了。
“对了。”颂苖好似忽然想到什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这套湿掉的衣服是问你借的,现在要换的是昨天自己那套烤干的,我本来想今天把衣服还给你的,结果弄成这样……”
“算了,不用还了。”卫霄把衣服借出去的时侯,就没有想过再收回来。
颂苖赶忙谢了卫霄两句,正逢司机转弯过来,诧异地问道:“你们怎么站在这儿?”
“我想进去把衣服换了。”
司机拍了下脑门,指尖点向颂苖道:“昨天衣服弄干的时侯,我好像放在你那儿了。”
“是啊,我拿给你。”颂苖弯腰打开旅行箱,一边心惕司机的精明。像蛮子,同样借了卫霄的衣裤,却宁可在外套之外再套上一层外衣,也不愿意把烤干的衣服放在她的箱子里。颂苖明白蛮子是因为信不过别人,觉得拿在自己手里才安全。可是,就算当下蛮子还活着,两套衣裤还不是照样全湿了?
司机就聪明多了。要知道,她的皮箱里可是放着所有人的救命粮,就是她出事,那些人也会拼命守好箱子的。说句不好听的,假如她像今早的卫霄那样突然掉下坑洞,箱子必定是跟她一起下去了。可是,连吃的东西都没了,大家俱皆命在旦夕,司机还会在乎一件干衣服吗?
再者,司机把衣服放在她这里,就表示对她放心。小小一件事,让她这样一个手握众人命脉的女人生出好感,并引为同盟,多值得!之后万一遇险,矮个子里拔高个儿,她自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依靠稍嫌可信的同伴,等于把箱子送到他身边,如此岂非是最划算的谋略,一举数得。
颂苖把衣服递给李师傅时,一株银色的花朵从她的皮箱里掉落在乳白色的山石上,正巧落入卫霄的眼帘。“这花你还留着啊?”
颂苖赶忙拾起不知名的花卉塞入皮箱,边拉上拉链道:“不只我留着,采了花的都留着,说是能驱虫,带着上路也许有用。”
卫霄闻言瞥向司机,李师傅双手一摊道:“我没采到,跑过去的时侯已经被抢光了。”
卫霄听了司机的话,想起昨晚给花浇水的情形,心底一阵惋惜。
“好了,我进去换衣服了,卫霄你替我守着啊!”
司机目送着颂苖转入拐角的弯道,神色一暗。看来颂苖还是对他起疑心了,要不他们俩互相调换着看守不就行了,干嘛专门让卫霄看着?还不是不放心,想弄个人挟制他嘛。不过,李师傅暗道,颂苖就那么相信卫霄?他可是和自己说悄悄话的当事人之一啊!
颂苖与司机一前一后换上了干爽的衣物,贺父等人无不眼热。想让卫霄拿衣服出来吧,少了蛮子、王伟起头,司机、颂苖看着又站在他一边,众人都不敢冒然开口。
其后,在贺盛曜、沈绎几个欲言又止的神情中颂苖发了吃食,大家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圈,半依半偎地倚在乱石上,紧捏着肉干慢慢咀嚼着。。
卫霄也得了三小包一百二十克的肉干,颂苖是当着众人的面给他的,意思是换他昨晚借的那套衣裤。颂苖的做法倒拦住了多数人蠢蠢欲动的心思,若是衣服要食物交换,他们可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手。只是,同样借了衣裤的李师傅脸上有些尴尬。但以他四十多年的阅历,喜怒早已收放自如了。仅仅眨眼的功夫,司机又很随意的与卫霄说起话来。
“绎绎,你早上掉下来碰到了什么事啊?”贺盛曜边吃边在贺父的示意下向沈绎询问,周围颓坐于地的人都悄悄竖起耳朵。
沈绎不自禁的偷瞧了卫霄一眼,随后心不在焉地回了男友几句,与卫霄跟司机说的大同小异。她倒也乖觉,没有把网纹蛇的事说出来,更没因为怕自己下杀手的事暴露而倒打一耙,让卫霄免去了与之对质的麻烦。
众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慢慢吃完了分发的食物,虽仍是半饥不饱的,但好歹肚子不再咕咕作响了。颂苖拍了拍指掌间不存在的碎屑,招呼了两个人把昏倒在一边终于苏醒的王伟搀扶了过来,同样给了他一包牛肉干,外加小半截参须,说是给他补血。
颂苖不待见王伟,在场的都知道。可颂苖表现出的,就是她即使不喜欢这个人,但吃的仍不会少了他的一份。还会因其受伤,而多照顾一点。他人看在眼底,心里不是没有感触的。只有司机低头垂眸的坐于人群中,暗骂颂苖会收买人心。
这一天内发生了那么多事,大家都累坏了。刚咽下最后一口牛肉,便有人打起呵欠。颂苖没有和司机讨论,就分配了分批入睡的名单。司机原想和颂苖错开休息的时间,从而互相看护,谁知颂苖却把他编在同一组。除却王伟因为伤势较重,没有算在守夜的队伍里,卫霄、贺父、贺盛曜都划在了另一批的六人之中,很明显颂苖已经在防范司机了。
颂苖的指手画脚让李师傅极其不悦,可他不想在此时和对方发生冲突,只得压着火埋头入睡,想用睡意来消缺心头的恼怒。
卫霄仰躺在蛇皮袋上,疲惫的双眼好几次忍不住合上,无奈他是守上半夜的,只能呆呆地望着洞顶胡思乱想。一会儿想到自己睡着了,有人抢他的背包和提袋怎么办;一会儿回忆起两日来的一点一滴,分析着这个鬼地方究竟有没有出路;一会儿甚至后悔出门时没带本书在包里,导致眼下难压困意……
“爸!你别这么迷信了好不好?”
就在卫霄神思迷糊时,三步外悉悉索索着交谈的贺家父子忽然争执起来。
“这怎么是迷信啊?”贺父仰头怒瞪着顶嘴的儿子,骂道:“那块玉扣是你从小开始戴的!你想想,从你懂事起,你有没有生过病,受过伤?”
贺盛曜没好气道:“那是我运气好。”
“好个屁!”要不是顾及有人在身边睡着,贺父简直要忍不住怒吼了。“你妈生你的时侯难产,你刚生出来医生就下病危通知,一连下了七次。后来总算保住命,可是大病三六九,小病天天有。每个星期都要去卫生院打针挂盐水,吃药更是家常便饭。一个弄不好就是肺炎,还要转院,结果闹得盐水都挂不上。你太瘦了,让护士找不到静脉啊。最后,只能把你的头剃光,把吊針戳在头皮的静脉里,一直不拔,用这根针吊盐水。”
贺盛曜想不到自己一帆风顺的人生居然是这么开始的,一时千百种滋味涌上心田。
贺父哀叹了一声道:“我和你妈什么办法都用尽了,你的身体就是没起色,我们差点急白头发。后来听人说有个地方很灵,就给你求了块玉扣,你戴上之后还就真的没有再生过病。”
贺盛曜嘴巴动了动,似乎有一肚子的话,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还记得吗?”贺父凝视着贺盛曜的目光颇为复杂,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你要上幼托那年,自己不小心掉到河里去,等隔壁的陶子来叫我把你救上来,已经过去三十多分钟了,你都沉到湖底了。结果把你送去医院,医生说你只是一时闭气,睡一觉就好了。那时你还小,可能记不清了。不过后来你去云山的那次,不小心被人从山顶挤下去,谁都以为你没救了,结果你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我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好……”贺盛曜说的极没有底气,说到一半便讪讪地住了口。
贺父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儿子道:“你就是不信我和你妈,像你姐一样。你也不想想,就算运气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