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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大哥,你放我下来,刘奶奶看着呢。”我推了推萧龙溟,他的手臂却如同雕像一样动都不动,唇瓣轻启,“我是她的男人,刚刚才进去的,您老人家继续整理老爷子的遗物吧。你别担心她,她一切都好。”
“哦哦哦……原来是小笙男朋友啊,啧啧,真是一表人才。那我的笨蛋孙子没希望了,唉……”刘奶奶就好像自言自语的在叹息,她又回去我祖父的家里整理遗物。
萧龙溟把我带出去,直接就扔进敞篷跑车里。
我屁股落在软垫上,摔得七荤八素的,半点才反应过来,“萧大哥,你……你有车?”
“恩,我有车。”萧龙溟对于他有车这件事显得非常的镇定,好像一只鬼魂拥有活人的跑车,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我张着嘴,僵了半天才问出一句话,“哪儿来的?”
萧龙溟他不会偷了别人的车来开吧?
不会的,这绝对不可能!
萧龙溟是一只古代的鬼,还是堂堂辽国大将军,他是绝对不耻做偷鸡摸狗的事情。那车子是从哪里来的?
萧龙溟把车开上了马路,技术相当的娴熟,反正是比我厉害,“在八仙庵古玩市场附近的那段日子,我也不是白过的。小东西,你也太小看我了。”
“你赚到钱了?”我看着前面川流不息的车辆,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萧龙溟没有回答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却抱着怀里的盒子有些发呆,我是什么德行,萧龙溟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可是萧龙溟到底是什么人,我却完全看不透,他在八仙庵倒腾古玩的事情,在我眼皮子底下进行。
我……
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他什么时候学的开车,我就更不知道了。虽然心里面好奇,却放不下面子问他,我要是问他,他在不理我,我真的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我对拼图锁的盒子进行了研究。由于拼图锁上面的图眼已经被人扣开来了,所以上面的任何一个拼图,都能利用这个空位滑动。
我尝试了几下,发现这些木片之间和盒子扣的很紧。除非恶意破坏,否则是没有任何办法把木片拿下来。
这一整个系列的盒子,所拥有共同特征,就是盒子里都有自毁装置。
没有人说过拼图锁的盒子里有自毁装置,按照正常的推测,这只盒子里也应该由自毁装置。一旦把木片弄下来,盒子里面的自毁机关很可能就会启动,最终破坏盒子里的东西。
我脑子里是有拼图拼好的样子的,根据拼图拼好的成像。我尝试推了几下这些木片,好不容易拼出一个角,却因为一片拼图困死在角落,又要打乱了重来。
一共才九个木片,我居然摆弄了半天都没有结果,只能颓然倒在靠背上。
这种低智商的东西,换了任何一个人,都能弄出来吧。也就只有我这样,没有耐心的人才会没有办法破解。
只是这个拼图锁如此的简单,为什么迟迟没人能打开呢?
这个问题在我的心里是存在疑虑的,我害怕拼图锁的机关太容易打开,导致最后我们打开盒子之后,发现盒子里是空的。
到了医院,我们直奔母亲住的病房。
安嫂不在病房里,听母亲说,是回去喂巴特尔了。这几天,安嫂是最辛苦的,要家里医院的两头跑,还要给母亲熬汤。
甚至还要忍痛,在家里收拾父亲生前的遗物。
盒子交到母亲手里之后,她白皙细腻的指尖就在拼图的表面轻轻的摸索着,感觉着每一块拼图表面不同的纹路。
我看到母亲正在辨别拼图上的纹路,忍不住提出疑问,“妈妈,这个拼图,我虽然打不开。可是它只是普通的九宫拼图,常人很容易就能打开,盒子会不会已经被人打开了?”
“你想知道原因?”母亲反问我的时候,她的指尖就好像灵动的精灵一样,拼图木片在她的指尖飞速滑动,中间连个停顿的时间都没有。
她这样就把整幅拼图锁给拼好了,上面是一张雕工精湛的古代战场战斗厮杀时的画面。画面正中,那个拉满弓弦的将军威风凛凛的坐在战马上,侧脸冷峻威严。
整幅拼图锁上,还缺了右下角一块的拼图眼没有放上去,盒子看起来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看到母亲手里的那块拼图眼,猛然反应过来,“母亲,难道说拼图眼原本是和拼图锁的盒子分开的,只有把这块拼图眼也摁上去,才能打开盒子。”
我反应过来,并不是因为母亲准备把拼图眼摁上去。
而是父亲把拼图眼带去祖父的家里,这一片拼图眼根本就不是他从盒子上扣下来的。这片拼图眼,它一定是遗失在外面,被我父亲找回来了。
当我父亲要去拿拼图锁的盒子的时候,带着那块拼图图眼,为的就是要打开盒子。
母亲手指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她的明眸好像月光一样的柔和,嘴角微微的上扬,“小笙,其实你一点都不笨。你只是个性上有些急躁,不过跟了萧大哥以后,你比以前有耐心多了。”
“爸爸和你都是有耐心的人,我怎么就静不下心呢?”我都不知道我猴急的个性到底是遗传谁的基因,祖父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思维是何等睿智。
而我呢,做事情过于急躁,所以很难冷静下来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个不怪你,你自小母亲都没有办法照顾到你,只能把你被放在祖父家。祖父家没有钥匙,你时常被关在门外。”母亲好像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清冽好看,“你祖父就说了,哪一天你能不用橡皮泥堵住家里的锁眼,他就谢天谢地了。”
我曾经在一气之下,用学校里的橡皮泥堵住祖父家里所有的锁眼,那是我一辈子最光辉的事迹。
我把我祖父气的,狠狠的揍了我一顿。
到现在记忆是清晰的,可是祖父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跟了萧大哥以后,真的……真的变得有耐心了吗?我怎么不觉得?”我偷眼瞧了一眼萧龙溟,脸上滚烫滚烫的,我能想象自己此刻两颊一定是变成了高原红。
我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个性,会为了一个男人而默默的改变。
我对萧龙溟的感觉有时候还真有些说不上来,但就是喜欢,喜欢的难以自拔。如果这种感觉可以控制,也许我现在的生活就不是这样了。
母亲笑而不语,她知道萧龙溟陪在我的身边。
我们进来的时候,是萧龙溟主动打招呼,把盒子交给母亲。但是,母亲很奇怪,她根本就不问萧龙溟这段事情到底去哪儿了。
她对萧龙溟的认识,一直都是萧龙溟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伴侣。母亲甚至都没有主动了解过萧龙溟,就对他异乎寻常的信任。
当拼图眼在拼图锁上落下来的一瞬间,盒子上发出了我最熟悉的“咔”的一声,犹如齿轮转动一般的脆响。
母亲的手摸索了一下盒盖,缓缓的打开盒子。
盒子里好像是一串项链一样的东西,各种颜色的珠玉宝石穿在同一根银线上。这些装饰品之间,还串有六颗动物的牙齿。
我看到这串项链的时候有些懵了,小声问道:“怎么会是这个东西呢?它为什么会被放在盒子里?”
这串项链虽然看起来十分的古朴好看,但是它的存在太普通了。这样平凡普通的东西,锁在拼图锁的盒子里,害的我父亲被谋杀而死,最后被伪装成车祸事故。
如果他们知道盒子里是这种东西,也许根本就不会下那么狠的心谋杀我父亲。
萧龙溟锐利的目光在这串项链上停顿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他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脸上的表情变化了许多次。
过了一会儿,他才沉声介绍道:“这是女真族萨满进贡的狼牙项链,被当时天神转世的大萨满加持过。项链戴在脖子上,能够抵挡灾难,鬼神难侵,是我曾经随身的饰物。”
看着这串狼牙项链,我甚至都能想象到。萧龙溟身穿契丹勇士的战甲,脖子上戴着这串狼牙项链,雄姿英发,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样子。
“拼图上的那个英武不凡的将军,是你吧?”母亲听到了萧龙溟的声音,辨别出了他的位置,身子转向了他。
萧龙溟干脆利落的点头,“是我。”
“这件东西,总算是物归原主了。你要保护你的小东西,你随身戴着它,我才放心。”母亲说话颇为俏皮,她将项链从盒子里拿出来交给萧龙溟。
项链一被拿出来,盒子底部的样子立刻就出现了。那个盒子底部到盒盖的距离很浅,底部上有六个空洞,中间一个大孔,周围环绕着五个小孔。
中间的孔是圆的,旁边的孔很小,但是能用肉眼辨别出来,是花瓣形的。
乍一看就像朵盛开的梅花,我接触过鸳鸯芯的锁孔,所以看到这朵盛开的没坏之后,肚子里面的胃就发寒了。
这玩意,不会是传说中的梅花芯吧?
总……总共六个锁孔啊,制造这个锁具的工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他如果不是被驴踢了,就是傻,这个盒子的锁的确是防住了很多想打开盒子的坏人。
呵呵。
可是现在,真相想要帮助萧龙溟,找到盒子秘密的人,也打不开。不,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人能打开这种变态玩意!
我看着梅花芯的锁孔,正那儿发怵呢,就觉得脖子上冰凉凉的,好像被挂上了东西。伸手一摸,居然是那串狼牙项链。
萧龙溟的眼中充满了宠溺的感情,他脸上带着几分惭愧,毫不避讳的在我母亲面前认错,“我曾经也想过,一直陪在她身边保护她,让她不受一点伤害。但是这一次,我不得已离开,却让她承受了那么多的痛。就让狼牙项链守着小东西吧,我……我实在不配,说能够一直保护好她。”
“你作为她的萧大哥,尽力了就好。”母亲盈盈一笑,她指尖在拼图浮雕上摸了摸,“从浮雕上来看,你英俊不凡,定是把她迷得神魂颠倒了。”
“妈妈,你……你怎么这么说话,我……我……”我一直以为我母亲是那种恬静优雅的女神级别的女人,可是她居然说自己的女儿被别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她难道就不会害臊吗?
我反正已经受不了,羞红了脸,缓缓的低下头了。
随后,我又将脖子上的狼牙项链摘下来,拿在手里。撒娇一样的把额头放在萧龙溟的肩膀上,想葫芦依样的在他宽大的肩膀上滚了一圈,停下来,“萧大哥,项链我可不可以转赠给别人?”
“恩?”萧龙溟的眉毛一扬,那种霸道的眼神让人小心肝儿都发颤了。
我被吓得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蚊呐,“妈妈……妈妈有了身孕,肚子里有小宝宝,需要保护,可不可以让妈妈戴着狼牙项链。萧大哥,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嘛。”
萧龙溟温柔的揉了揉我的后脑勺,他在我的额上吻了一下,认认真真一板一眼的看着我,“这才是我萧龙溟爱的女人,重情重义,外柔内刚。”
“我没有那么好,我只是想,我有你在身边保护。爸爸不在了,妈妈只是一个人。”我有些哽咽了,我其实想问他,问他答应我的是不是作数。
爸爸真的能从解剖台上又活过来?
那即便是活过来,多少人会以为他是诈尸,被吓个半死?以后父亲的生活,那一定是很痛苦的,毕竟他是真的死过了一次。
萧龙溟本身就是一个正义感很强,侠骨柔肠的一个人。我作为他的女人,先不说要拥有侠肝义胆,忠贞不渝这样伟大的情操,但至少要有情有义。
我想我被萧龙溟吸引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军人的风骨和正气。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走到母亲身边,亲手将狼牙项链给母亲戴上。
我觉得母亲真的很厉害,她看不见,眼光却真的很不错,她至少比我更加信任萧龙溟。不管有没有格格的存在,也不管萧龙溟最爱的女人是不是格格。
萧龙溟是真真切切把自己护身的东西,给了我和母亲,用来保护我们。
母亲一手摸着胸口的狼牙项链,一手摸着小腹,微微有些发愣,她恬静的目光如同水渠当中的清泉一般的明亮清澈。
我和萧龙溟都没有打扰母亲,我先指着盒子上的梅花芯锁孔,说道:“萧大哥,盒子好像还有一层,不过……不过这个锁芯太复杂,是传说中的梅花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人能打开。”
萧龙溟的手指轻轻的触摸了一下锁眼,他皱紧了眉头,“上面加持了龙虎山的符咒,我感知不到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会不会是格格的灵魂,因为比较宝贵,所以锁的特别紧。”我看着最大不过零点五毫米的锁孔,吸了吸鼻子,总觉得这一只盒子里放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萧龙溟用古怪的眼神凝视着锁眼,双唇紧抿,没有说话。从他的眼神来看,我完全看不出来,他对盒子第二层当中东西的猜想。
我虽然很依赖萧龙溟,但是我是希望盒子很打开,让萧龙溟和格格团聚的。
我在任何时候,都可以为了格格退出的。
我……
我不想做一个小三,我只希望萧龙溟好好的,能够得到自己的幸福。顺便再帮助祖父完成临终前的遗愿,找出盒子的秘密。
这时候,耳边传来了几声熟悉的高跟鞋的声音。
我寻声回头,就看见司徒拿着档案袋就进来了。她淡漠的眸子在我和萧龙溟身上只扫了一眼,就淡淡的对我母亲说道:“同事在做解刨验尸,我已经把表面伤口验尸的尸检报告做出来了。”
我一听到他们正在解刨我的父亲,紧张的掌心都要冒出汗了。我还抱着父亲能活过来的一线希望在心头,他们把父亲的尸体开膛破肚,取出内脏了,萧龙溟还能救他吗?
我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脑子里全都是那天晚上,我亲手杀死他的画面。我之所以不让母亲做这种事情,就是怕这样的回忆成为她的梦魇。
可是,这种回忆,现在已经成了我的梦魇。
如果父亲回不来了,我可能一辈子都要背负着这样可怕的回忆度日。
萧龙溟轻轻的握住我的手,低声道:“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他回来。”
“萧大哥,我相信你。”我压低了声音,认真的看着萧龙溟。我在心里面发誓,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再对萧龙溟产生怀疑。
母亲脸上的笑容一僵,手指轻轻的抓了一下床上的褥子,但是她依旧显得很镇定,“结果……结果如何?”
司徒为人冷淡,她根本就懒得搭理我和萧龙溟窃窃私语,机械一样的回答:“谭知青他身上粉碎性骨折,多处软组织受伤,但是根据判断。他在出车祸之前已经被人殴打过,瘀伤在刚刚被殴打之后并不明显。等到送去解剖实验室的时候,已经十分明显。”
“他被人打过?那有dna,或者其他残留吗?可以查出殴打他的人是谁吗?”母亲苍白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她好像是在努力克制内心的痛楚,强压制内心的情绪,保持此时此刻短暂的镇定。
司徒慢慢的走进,她站在母亲的面前,拿出了纸巾帮母亲擦去眼泪,“我会帮你们调查出真相的,dna和一些线索的比对,还在实验室里化验。过一段时间,才会有结果。汍兰,你别太心急。”
“谢谢你,司徒。”母亲的手握紧了司徒那双那手术刀的手指,司徒的手指和她消瘦的本人并不一样,不纤细,反而有些粗糙和壮实。
拿手术刀的手指,也许就是这样充满了力量。
司徒搂住母亲的头颅,自己也抬头掉下了眼泪,“我……我在验尸的时候,差点验不下去。你知道吗?他在被人暴力殴打之后,又被其他车子在高速情况下撞至全身骨折,最后摔在地上,造成脑部的摔伤。头部,也有车轮碾过的迹象,不过他头上的轮胎印被人处理掉了。”
我突然明白过来,司徒根本不是母亲的朋友,她是母亲的情敌。
司徒哭,是因为她到现在还深爱着我的父亲。
一个沉默寡言,思想有点迂腐,生活能力极差,而且没有半点幽默风趣的男人,居然是看上去优雅矜贵的女法医司徒,念念不忘的爱人。
她对母亲所有的有敌意都,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