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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牛双目微红，鼻腔喷气，健壮的身子将地面踩的轻微颤抖，跟在群猪后头奔赴大江。
水牛群后边是一群家禽，鸡鸭鹅应有尽有。
“乡亲们快来啊，牲口都跑出来了。”有人跟在牲口群后边大声的嚷嚷着，然后越来越多的乡亲们跑了上来。
我看不少乡亲身上都带着伤，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试图拦下这些牲口，不过这些牲口跟中了魔似的，任凭老乡如何威胁，就是义无反顾的朝大江边走。
而且一个个都变得残暴异常，只要谁敢拦路就攻击谁。
不少老乡都是被群猪给拱了。
我知道这件事不妙，十有八九又是八岐太岁所为。虽然我不知道八岐太岁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潜意识中觉得一定得拦住这次的‘动物大暴动’才行。
我立马喊着高大壮追上了猪队伍。高大壮提着一个锄头就使劲的挥舞，试图把带头的群猪给吓回去。
不过不顶用，群猪这会儿都红了眼，一个个的横冲直撞，差点没把高大壮给撞翻在地。
高大壮愤怒了，眼看着群猪快要到大江边了，他干脆也不再只是吓唬，而是实打实的砸在群猪身上。
哐当，哐当！沉闷的响声接连不断的响起，锄头毫无误差的砸在群猪的脑袋上。
不过这样也只是加快了他们冲撞的速度而已，它们根本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迹象。
最后那高大壮都累的手脚发软，筋疲力尽的坐在石磙上：“不行了不行了，妈的这群猪今儿个是怎么了？”
村民们都上来拦截，可依旧无济于事，这群大型动物奔跑的速度很快，地面咕咚咕咚的响着，没多久，领头的群猪终于跑到了江边。
戾！
这时，隐藏在江边水草中，我饲养的鱼鹰立马感知到了异常，尖叫着从水草中飞了起来。
我立马大喊一声“欧噜噜”，音调很长，意思是让它们拦截住群猪。
我分明能从鱼鹰的眼神中看出畏惧，但是这帮勇敢的家伙还是更尊重我的命令，所以全都不顾畏惧的飞了起来，扑楞着翅膀，就使劲的冲上去，尖锐的爪子抓住猪皮，嘴巴狠狠的啄下去。
动物和动物之间的感应是人类所达不到的程度，所以鱼鹰这么一提醒，那帮疯狂了的牲口，果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乡亲都松了口气，有几个甚至激动的哭了。
我心中清楚这几只大型牲口对某些村民来说意味着什么。这可是他们家最值钱的东西，可能大半年的收入才换来一个牲口。若是跑了，怕是会活活心疼死。
不过，这种好状况并未维持多久，那些动物呆愣了没有一分钟时间，便重新变得狂躁起来。
而随着一大波江水忽然席卷而来，这群牲口瞬间发狂，毫不犹豫，犹如滚滚江水一般，纷纷跳入了河水中，片刻就没了踪影。
前前后后，总共不过五分钟。现在江面上平静的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若不是亲眼看到，你根本不会相信刚才这里有一大群牲口下水了。
人们都被吓的全身颤抖，哆哆嗦嗦的看着江水！
第二十七章高大壮想跑
原本认为长江上的这点小灵异事件，只是发生在王婆娘家里，谁知道这次整个太岁屯都受到了牵连。
他们心中自然是害怕惶恐，不知所措。
而我则尽量安慰他们道：“大家都不要害怕，我保证会尽力解决掉下边这个东西的。”
村民们都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对视了一眼，我看不懂他们眼神，不明白他们什么意思。
人们失魂落魄的回去了，我也跟着高大壮回去。
回去之后，高大壮好几次都欲言又止。我知道高大壮是想跟我说些什么，我立马问道：“高大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高大壮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包红塔山，抽出一根递给我，我摆摆手示意我不抽烟，高大壮自顾自的点着了，然后用力的吐了一口烟：“我……我想离开这儿。”
“上哪儿去？”我问道：“那东西不解决掉，他可能追随你到江边任何地方，你难道不担心？”
“我回高家。”高大壮说道：“哪怕一辈子不出来也成，在高家这东西是没办法伤我的。”
我心中一阵失望，高大壮走了，村民们的工作就更难做了。我忽然意识到他们似乎也有要离开的打算了。
难道好端端的一个村庄，又要变成一座空城了吗？我心中有点难受。心中感叹长江啊长江，你养育了这么多子女，现在干嘛又要把他们撵走。
你到底想做些什么啊。
记得爷爷小时候经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因果因果，有因就有果。我很纳闷儿，到底是什么样的因，才会结出这样的果。
高大壮一个人的因，就要让全村人跟着吃这个果吗？现在甚至连当事人都要走。我苦涩笑笑，我这个局外人，干嘛死皮赖脸的继续呆在这儿。
这不犯贱吗这？
还没等我说话，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高大壮又说话了：“其实，想要走的不光是我一个，村民们都准备去大县城里打工，他们说那里不用每天风吹日晒，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去捕鱼，每天只要在一个大房间里边做工就行了，吃得好穿的暖，比在江面上打渔强的太多了。”
“现在长江可比不得以前，村民们在这里随时都可能丧命，所以一番权衡之下，不少人都决定离开。”高大壮说道。
“可是全部人都能离开吗？一些年长者，也会离开？”我反问道：“毕竟在这里待了一辈子，到别的地方能适应？”
高大壮犹豫了一下，而后叹了口气：“我想……就算再残忍，那些东西也不会伤老人的吧？更何况……更何况他们不会再下海捕鱼了，不会招惹到那些东西。”
高大壮的意思我明白，就是他们并不准备带着那些老人离开，或者那些老人是不愿离开。
只留下老人，九死一生啊。这些人真舍得。
“你也不要责怪他们，这些老人在江边生活了一辈子，自然不舍得离开，而且他们不相信哺乳了他们一辈子的长江，会夺走他们的性命。”高大壮一边抽烟一边擦眼泪。
“在他们的脑海中，长江就是他们的图腾，哪怕图腾想要他们的性命，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贡献出去的，所以……即便死了，他们也能瞑目的。”
“他们说，性命是长江给的，既然他要拿去，就拿去好了。”
说着说着，高大壮竟大哭了起来：“哎，他们还不知道长江上发生了这些怪事儿啊。我跟他们说他们都不听，我也不忍心看着他们在这里送死啊。”
幺妹儿走了进来，看见高大壮哭哭啼啼，顿时不耐烦的骂了一句：“傻大个，你哭什么哭，你一个大男人哭鼻子也不嫌害臊？”
高大壮抬头看了一眼幺妹儿，没有说话。
幺妹儿问道：“你欺负傻大个了？傻大个脑子不好使，你这是欺负残疾人啊。”
我无语笑笑，真是怀疑这幺妹儿是不是没心没肺。
幺妹儿轻轻的拍着高大壮的肩膀，小声的安慰道：“行了傻大个，别哭了，有幺妹儿我给你撑腰，怕什么？那东西要是再敢来的话，幺妹儿我一个软剑，就把那东西给戳死。行不行？乖，乖。”
高大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蹭的一下就站起来：“谁被吓哭了？你别胡说八道，我是眼睛里边呛水了。”
说着，气呼呼的就走了出去。
眼睛呛水了，在太岁屯还有这说法？
“莫名其妙。”幺妹儿说了一句，然后笑眯眯的看着我：“我说小九啊……”
“小九？你才多大啊就喊我小九。”我不满的看着幺妹儿：“幺妹儿我跟你说，你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跟高大壮一块走吧。”
幺妹儿立马跟吃了枪子儿似的跳了起来：“你刚才说啥？傻大个要走？”
我点了点头。
幺妹儿愤怒的道：“这该死的犊子，怎么能这个时候走？太不讲义气了，不行，我得把那犊子给拽回来，好好做做思想工作。”
我一把拽住幺妹儿，说道：“别去了，不光光是高大壮要走，村里年轻的差不多都要走了。”
“啥？”幺妹儿立马就怒了：“有我幺妹儿在，他们怕什么？真是一群胆小鬼。哼，看老子我去一个个的说他们去，碰到一点困难就害怕成这样，还是不是爷们儿？都没我一个女人家爷们儿。”
我心想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女人家啊，一口一个老子的。
“对了，小九你不准备走吧。”幺妹儿立马紧张兮兮的看着我道。
我摆摆手：“暂时还没有要走的打算。”
幺妹儿这才松了口气：“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可不能走啊，咱俩可是黄金组合，别说什么八岐太岁了，就算是龙王爷来了，咱俩也能把他给锤趴下。”
“要不是有玲玲老妹儿，老子我都考虑嫁给你了。呃，不说了，我去问问傻大个到底咋回事儿。”
我被幺妹儿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要不是玲玲老妹儿，老子就考虑嫁给你了。这可真是一个彪呼呼的女人啊，我摇头叹了口气。
阿婶儿和玲玲也走了进来。阿婶儿神色很不好，这几天的灵异事件差不多都是围绕她家来的，她一个女人家，被折磨的这么憔悴也在情理之中。
怕是一般人遇到这种灵异事件，早就已经被吓傻了吧？
“小九，高大壮都跟你说了吧。”阿婶儿问道。
我点了点头。
“哎，你也别怪村民们，我知道你对这条大江有感情，不愿我们搬走。实际上当年你爷爷就是这么说的，说有他李胡子在，长江就不会闹邪怪，让我们安心住着。”
“但是，李胡子他老人家不也牺牲了吗？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啊，八岐太岁都逼到了这份儿上，我们若是再不走，怕是真的会遭殃。今天是牲口，明天指不定就是谁了呢。”
我点了点头，也差不多想通了。我不能强求别人，别人也没必要听我的。我只不过是一个过客，我管也好，不管也罢，总而言之他们有他们选择的权利。
我叹了口气道：“阿婶儿，你们要走，我也不拦着你们。只是你们尽量把能带走的人都带走吧！这样我也少操一份心。”
阿婶儿大吃一惊：“怎么，小九，你不走？”
我点点头：“我准备把下边那东西给解决了再走。”
“小九，你听阿婶儿一句话，下边那东西……最好还是不要再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东西的厉害，普通人碰到就是一个死啊。”
有时候连我都不得不佩服我这副倔驴脾气，阿婶儿和小英又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我的意志依旧没有半点松动。
我一直坚定的认为，那看似平静的江底下肯定暗藏着爷爷的线索。只要我摸到了下边找到了线索，那找寻到爷爷和护航人的路程，就又往前迈了一大步。
危险？呵呵，在解开长江密码，探索爷爷的死亡之谜面前，这些危险又算得了什么。
第二十八章因果
王婶儿见实在是劝不动我，也只能是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孩子，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玲玲想想啊。或许到时候你有自保能力，可是玲玲呢？万一玲玲遭遇到不测……”
是啊，玲玲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我难道要让玲玲跟我一块冒险吗？我的目光望向玲玲。
玲玲始终都安静的抱着我的胳膊：“我跟着九哥哥，九哥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心中一阵感动，同时一阵担心，担心玲玲跟着我真的会遭遇到危险。
我其实是希望玲玲暂时离开我的，等我解决了八岐太岁的问题再去找玲玲。打定主意，我对玲玲是百般劝说。
玲玲只是安静的听我说着，等我苦口婆心的劝完之后，玲玲就再次抱着我的胳膊：“九哥哥，你要是渴了就跟我说一声，我去给你倒杯水。”
这孩子，我叹了口气。
我是不会走的，玲玲也不会走，阿婶儿也实在是无奈，只能是回去收拾包袱去了。
而我没想到事情竟然还会有转机。
而带来这个转机的，竟是在我看来高傲自大的幺妹儿。
当时我正坐在院中，胡思乱想着什么，偶尔翻开《行江要術》，背背上边的各种经验手段。
可就在此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仔细一听，才知道是幺妹儿和高大壮的声音。
“幺妹儿你松开我，你松开我啊，疼，疼！”高大壮苦苦求饶。
“好啊你个高大壮，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懦弱怕事，简直就是给我们高家丢人。”幺妹儿依旧不准备撒手，拽着高大壮进了阿婶儿的院。
我分明看见高大壮的耳朵根子都红彤彤的，看来这幺妹儿下手着实是狠。
我立马站起来，训斥了幺妹儿一句：“幺妹儿，你干嘛？”
或许这个村子里，也只有我才敢这么训幺妹儿吧。
幺妹儿对我的本事是心服口服，所以虽然对我的训斥有点不满，不过依旧是没说什么，只是拽着高大壮到我跟前：“来来来，小九你跟我说说，你们行江子是怎么对付叛徒的。”
叛徒？我愣了一下，莫名其妙的看着幺妹儿：“怎么回事儿？”
“知道村民为什么忽然要走吗？是因为被高大壮给暗中蹿腾的。”幺妹儿不依不饶的道：“幸亏本小姐我慧眼识猪，把你这头猪给看透了，哼哼，老实交代，你作案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被幺妹儿当成犯人看待，还要他老实交代，就算高大壮再怎么怕幺妹儿，这会儿也实在是把持不住了。他使劲的一挣扎，就从幺妹儿手中挣扎出去。
不过与此同时伴随着高大壮一声惨叫，可想刚才幺妹儿究竟下了多狠的手了。
“臭丫头，好歹我也是你表哥，不是你抓的罪犯，你有点谱行不行？”高大壮愤怒的瞪着幺妹儿。
这幺妹儿好容易抓住高大壮的把柄，却还要被高大壮吹胡子瞪眼，顿时把幺妹儿给气的啊，牙都快给咬碎了：“混账王八蛋，你犯错还有理了你。告诉老子，为什么要怂恿村民离开？”
高大壮一边摸着红润的耳朵根子一边面红耳赤的道：“你冤枉好人，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怂恿村民离开了？”
“行了，你别装了，我都调查清楚了。王老三怎么说？李大屌怎么讲？你真当我跟小九一样天真好糊弄吗？”
我无语，我什么时候就成了天真好糊弄的了？
高大壮似乎是真的无言以对了，只是面红耳赤的看着幺妹儿：“要是村民不走，我走，你会让我走吗？而且我怂恿村民离开，其实也是在变相的保护他们。你根本就不知道江底下那东西究竟多可怕？”
幺妹儿骂道：“你个憨熊，这不是有老子在的吗？难道你连老子都信不过。”
高大壮说道：“我好歹是你表哥，你个臭丫头就不能当着外人的面给我点面子？”
“这哪儿有外人？”幺妹儿愤怒的道。
“小师傅在呢。”高大壮说道。
“扯，小九是我家男人，怎么算是外人？”幺妹儿这粗神经的妞儿劈头盖脸的给我来了这么一句，弄的我是哭笑不得。
看俩人是越扯越远，我只好叫住他们：“行了行了，别废话了，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我也差不多搞清楚了。大壮，如果不是村民们主动走，而是你怂恿走的，我觉的这事儿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现在应该劝村民，勇敢的面对那东西，而不是畏畏缩缩的逃避，你说呢？”
高大壮叹了口气，瞪了一眼幺妹儿，责怪她不该把这事儿捅给我知道，不过与此同时也开始跟我掏心掏肺起来。
“小哥，说句实在话，不怕你笑话，你别看我高大壮人前挺厉害，天不怕地不怕，哪怕遇到江尸都敢斗上一斗。可实际上，这村邻之中，都没有比我更怕死的了。”
“你也知道，干咱们这一行，都讲究个因果。我这辈子虽然没做过什么坏事儿，但手上却沾满了鲜血啊。”
“当然，我说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