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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密码2:隐藏在千古名画中的阴谋与杀局-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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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这几家杀猪洗肉用水多,井却在街那头,很远,打水不方便。几年前,几家商议,一起出钱,请人在后街打了口井,都从后门打水,近便了许多。
  回去后,他本想把砒霜投进井里,但怕药量不够,便将砒霜分成四份,各用纸包起来。装作借东西、问事情,去隔壁三家肉铺,借故支开主人,把砒霜投进各家的茶壶、锅或水缸里。一个下午就办成了。而后,他就坐在肉摊前等着。
  投进茶壶的那家最先发作,主人才喝了两口茶,忽然就栽倒在地,等他家人喊来大夫,已经吐着白沫死了。到晚饭时,左右两家全都闹起来,一家三个人中毒,一家除了主妇没来得及吃,其他老幼六口全都死了。这时他家也已经开始吃饭,他将剩余的一些砒霜偷偷投进爹娘碗里,他爹娘才吃了小半碗饭,全都发作起来,摔了碗,栽倒在地上。他照着那郎中说的毒杀一条狗的量,减半之后,一狠心,自己也吞了下去。
  不一会,肚腹中便烧痛起来,他忙大喊着“救命!”踉跄奔出门。
  这时街上许多人都围在左右两家,听到他叫喊,近处几个忙过来扶住他,又叫来正在隔壁看视的大夫,那大夫下午看视隔壁最先那家时,已知道症状是砒霜中毒,随身带着解毒药丸,忙碾碎了冲水给他灌下去。他肠肚一直烧灼不已,到晚间才渐渐好转。
  事情惊动了官府,相邻四家全都中毒,只有第五家肉铺没有一个人中毒,知县认定这是为争生意而毒杀同行,便命人将第五家的主人拘押审问,那人自然满口喊冤。知县开始还心存一些疑议,但查找一个多月都找不到其他嫌犯,便将那人签判杖了五十,流配沙门岛。看着那邻人披枷带锁被押走,魏铮这才放了心。
  第一次杀人算是杀成了。
  那条街上只剩了他一家肉铺,生意想不好都不成。
  从那以后,他胆壮起来,生意越做越大。一路上,只要碰到敌手,便设法除掉。三十多年,一共灭掉了七八十条性命。替他担罪的也有四五十人。每一次,他都无比小心,从来没有被发觉。直到十多年前,做到汴京猪行行首,将几个大猪商全都除掉,再也没有对手时,他才不用再杀了。
  那个叫朱广的商人却突然冒出,重又激起他的杀意。
  


第十七章
  两千万
  知天助之不可常,知人事之不可怠,
  然则大有为之时,正在今日。
  ——王安石
  冯赛驱马赶回了汴京。
  他在洛口碰到黄河鱼商李帆杆,正如他所料,于富才一天没有去黄河买鱼,黄河四商就已经坐不住,所以一早便催着李帆杆到洛口来找寻于富。既然于富已经违约,黄河四商以钱为重,自然不会继续守信。李帆杆听了冯赛的话后,意志更决,答应立即回去找另三个鱼商,今天就将鱼运往汴京。
  不过李帆杆有一个要求,鱼价得照于富出的价格。冯赛听了有些为难,他只是中人,不能单独答应价格。他略想了想,鱼行断了两天的鱼,这时应该不会太在价格上计较。另外,张赐为和于富斗,也曾主动提过价,问题应该不大。于是他答应李帆杆,今天的鱼价照于富定的,不过往后,得和汴京鱼行再商议。李帆杆听了,便也没再多说,点头告别,让船掉头回黄河。
  冯赛回到汴京,先顺路来到城西的青鳞坊。
  汴河上游一路的鱼虽然已经理顺,但于富还包断了金水河、五丈河、蔡河、汴河下游的鱼,还得去一一理顺。不过回来途中,冯赛又心生一个疑问,他必须得先去查问清楚。
  他来到汴河岸边,见河边泊着许多渔船,岸上船头三三五五聚着些人,都戴着鱼鳞纹的青布头巾,腰带也绣着个鱼头纹样,知道是鱼行的人,便走近岸边那撮人,叉手拜问:“各位,能否打问一件事?”
  “哦,是冯二官人?听说你去洛口了,找见鱼了吗?”最年长的一个问道。
  “嗯,大致办妥了,最迟今晚黄河那边的鱼就会送来了。”
  “太好啦!”几个人一起欢嚷起来,引得附近其他人也凑了过来。
  “我想请问一件事,你们见过那个商人于富没有?”
  “怎么没见过?瘦得猢狲样儿,偏偏要戴个东坡高冠儿,穿件宽大的锦氅子,走起路来都要把胯子摆错骨,勾栏里耍猴戏都没有这种滑稽张致。”
  “他一般和什么人在一起?”
  “有时是他自个儿,有时和一个姓冯的,人说是冯二官人的弟弟。我如何看都不像,冯二官人这么文气谦和,那个姓冯的却是个滑油瓶。”
  “老齐,莫乱说,那真是冯二官人的弟弟。”另一个忙扯这人的衣袖。
  冯赛并不介意,又问道:“那个于富没再跟其他人一起?”
  “没有,除了运鱼来时雇的船只。”
  “多谢!”
  冯赛拱手告别,心里那桩疑惑有了五成的定数。
  邱迁回家去料理了一下染坊的事情。
  父母都犯了春疾,邱迁到后面煎好药,服侍父母吃了,陪着说了几句话,安顿他们午歇,而后就到前面来。好在请的一位染作匠人已经十来年,染坊大小事,以及那几个年轻染工,常日都是由这匠人照管,邱迁并没有多少事可做,只是把染好的绢帛点算好,雇辆车送到三家绢帛铺里,算账收钱。
  他把钱送回家里锁好后,便急忙离开,临出门前,那匠人又催问矾的事,说只够两天的量了。邱迁答应了一声,先去矾店问了一圈,几家都仍然没货,都在焦急。邱迁有些纳闷,但心里装着姐姐甥女的事,便又去寻楚三官。
  到了楚家药铺,他见楚三官的父亲不在店里,忙向伙计托话,话没说完,楚三官的父亲从后面走了出来,听到他的话,立即大声喝骂:“我儿子就是被你们这些不上进的带邪了!以后若敢再来磨缠勾引,休怪我无礼!”
  邱迁从没被人这样责骂过,顿时红了脸,也不敢回嘴,慌忙逃出来,骑着驴子就走。很远了,才后悔起来,花了十六贯钱,不但没见冯宝的影儿,反倒遭人喝骂。
  他想起楚三官说的,冯宝不在瓦子,就在赌场。便骑着驴去城里其他瓦子找寻,十几处大小瓦子找遍,天已经要黑了,却毫无所获,只有一个认得冯宝,说:“你去芳酩院吧,这一向他都不来这些地方了,只往她家院里钻。”
  听到芳酩院,邱迁心里又一颤,早上去芳酩院,没来及向顾盼儿仔细询问冯宝的事,或许该再去问问?
  魏猪倌被两个公人押往了开封府大狱。
  中午,他刚推开那间铺屋的门,就见地上躺着两个人,惊得他腿一软,几乎坐倒。旁边那个猪市税监好奇,忙凑过来看,见到后也怪叫了一声。惊魂稍定,魏猪倌才小声道:“莫非是两个醉汉睡在这里?”
  “进去瞧瞧。”那税监嘴里说着,身子却往后移。
  “咱们一起进去瞧——”魏猪倌伸手抓住税监的手臂,不管他愿不愿意,拽着一起走了进去。那两个人仰面躺着,都穿着黑衫、黑靴。凑近看时,魏猪倌又不由得惊唤道,“他们?”
  “他们!”那税监也立即认了出来。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地上两人是猪行行首魏铮的两个儿子。魏猪倌惊望两人的脸,都青僵着,不像是睡着了。他壮着胆子伸手摸了摸近前那个堂弟的手,又冰又硬,死了。
  他一个激灵,慌忙撒手,连退了两步。吓得那税监也往后急躲。
  “得赶紧去报官!”魏猪倌声音都有些发不出来了。
  “我去!”那税监急忙逃了出去。
  魏猪倌惊在原地,半晌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忙往旁边柜子望去,那是个五斗橱,五层抽屉都拉得半开。他记得昨天照旧把那两千万便钱钞放在了第二格抽屉里,忙几步奔过去看那抽屉,里面空的。再看其他四层,也都空的。两千万没有了!
  “天爷!”
  他不肯信,又一层层拉开看了几道,真的没有。双腿一软,他跌坐向身旁的椅子,却没坐稳,椅子滑开,将他摔倒在地,他索性坐在地上,眼珠空茫茫急转,手指不住在地上抠抓,只觉得连天带地整个塌落。
  那税监什么时候唤来了坊正、那些人说了些什么、几个厢兵将他拽起来押往开封府……这些他一概不知道,只是昏茫茫跟着他们。
  冯赛进城先赶到家中,看到阿山开门时的神情,便知道妻女仍没回来。他还是问了一句,阿山苦着脸摇摇头。
  冯赛心里又一阵痛,定了定神,才吩咐阿山:“你让你媳妇备办些饭菜,送到炭行行首祝德实宅上。柳二郎因炭行的事被扣在他家,我还有许多事急着要办,暂顾不上他。你好生求告一下祝行首,炭行的事已经经了官,余下的事我这两天就去办,能否请他放了柳二郎,他若不答应,你就把饭送进去。”
  阿山行事踏实,常替冯赛跑腿送信,一一听着答应了。冯赛也不进门,又向东城赶去。他先绕到朱家桥南斜街,来到吴蒙别宅,远远就看见崔豪蹲在巷口,他心里又一沉,邱菡母女和碧拂仍没送到这里来。
  这事已经惊动官府,那绑匪恐怕不敢再送到这里来了。这偌大汴京城,几个人随便藏在哪个宅院里,鱼入湖海一般,到哪里去找?妻女此刻安危亦毫不知情……
  他胸中又翻腾起一阵忧烦,但这种时候越不能乱了方寸,他忙在心里连击了几掌,稍稍平复一些后,才凝神理了理思绪。眼下还不能断定绑匪一定不会把邱菡母女送到这里,这里还得继续守着;那绑匪至今没有传信给我,恐怕也不是为钱绑人,应该另有缘由,恐怕和炭行、鱼行、猪行的事有关;绑匪也应该不止是谭力,谭力和于富、朱广三人恐怕真是合谋;要救妻儿,就得先找见这三人,要找这三人,就得把炭行、鱼行、猪行的事情查明、理顺,在其中也许能找见三人踪迹。
  他驱马走近崔豪,崔豪面前仍摆着两个竹筐,里面堆着些蔬菜、萝卜。他装作看菜,下马凑近压低声音:“崔豪兄弟,多谢你这么尽心相助,我这边又出了几件要紧事,得急着去办,这里还得继续守着,就托付给你了。”
  “二哥,又说这些见外的话。你尽管去忙你的事,你放心,我已安排好兄弟们,这里一刻都不会缺眼目。刘八和耿五眼下正在城里四处打问。”
  冯赛心里一阵感激,没想到在此绝境,竟能得到他们几人热心相助。他不知还能说什么,感激望着崔豪,重重点了点头,而后上马,向南城赶去,他是去寻鱼商班贺。
  班贺是鱼行第二大鱼商,五条河中他占了南边的蔡河。虽然汴河上游的货源已经说通,但其他四河都还在断货,得尽快设法一一理顺。对此,冯赛心里有个疑问,刚才在青鳞坊,已经落实了五成,还得再进一步求证。另外,洛口假冒四个黄河鱼商一事,他也想当面确证。
  刚才在青鳞坊,冯赛打问到班贺住在上清宫后边的北巷子里。他骑马来到那条巷子,找见班贺的宅子,下马叩门,一个仆人开了门,冯赛报上姓名,那仆人进去通报,片刻一个身穿青锦服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之前并没见过。
  “冯二哥?”班贺却认得冯赛,脸上微带笑意,眼神却在探询。
  “班大哥,冒昧拜问。”
  “哪里?快请进!”
  两人一起进去,里面紧紧凑凑一座整洁庭院。进了正堂,分宾主坐下。
  “冯二哥不是去了洛口,这么快就回来了?”
  “黄河鱼商的事已经办妥了。他们今晚就送鱼来京城。”
  “哦?”班贺目光一颤,但立即掩住,显然很意外,更有些慌。
  假冒黄河鱼商一事果然是他主使。冯赛已经遭过炭行那一遭,不愿再触碰,随即转开话题:“眼下连蔡河在内,四条河的货源却都得赶紧去疏通,冯赛此来,正是要向班大哥问些事情。”
  “什么事?”
  “那个于富截断了蔡河的货源后,可是亲自来跟班大哥谈交易的?”
  “不是,他派了个人来。”
  “什么人?以前可曾见过?”
  “没见过,四十来岁,说话极臭。”
  “舍弟冯宝可曾陪着?”
  “嗯。”
  “鱼行其他三家呢?”
  “都是那人。”
  “也都是舍弟冯宝做中人?”
  “嗯。”
  “交易都是到行首那里一起谈的?”
  “这个自然。货商来谈价,都得行首主持。”
  “好。班大哥,我先行告辞。你们四家断货的事我一定会尽快处置好。”
  邱菡又焦躁起来。
  虽然那些人看起来似乎没有要加害的意思,但关在这地底下,除了门缝,没有什么透风的地方,待久了越来越憋闷。屋子里始终点着灯,两个女儿一直吵嚷着要回家,又不停问这里怎么一直天黑,什么时候天亮。起初邱菡还能柔声安慰,久了自己先已焦躁难宁,更不知道还能编些什么理由。
  柳碧拂却始终安安静静,丝毫看不到烦乱,她唤过玲儿和珑儿,轻声问她们:“爹爹好不好?”
  “好!”珑儿才会说话不久,却很巴冯赛。
  “不好!”玲儿却说。
  “怎么不好啊?”柳碧拂笑着问。
  “爹说给我买风鸢,却回回都忘。”
  “那我们捉弄一下他,好不好?”
  “怎么捉弄?”
  “我们就躲在这里不出去,让他找我们。我们要多躲一阵儿,爹找不见我们,才会着急后悔,就能记起给你们买风鸢了。”
  “嗯!”玲儿和珑儿都乐起来。
  邱菡在一旁看着两个女儿偎在柳碧拂身边,眼睛闪着亮,不由得有些嫉妒,便从袖子里取出手帕,叠起兔子来。她从小安安分分,没怎么嬉闹玩耍过,也懂不了几样逗人的玩意儿。这用手帕叠兔子的法儿,还是新婚那年冯赛逗她时,才第一次见到。
  很快她就叠出了一只绢兔,用手捏摇着唤女儿:“玲儿,珑儿,谁来跟我玩?”
  “娘!小声点!别让爹听见了!”玲儿嘘道。
  珑儿也跟着嘘起来,两人仍偎在柳碧拂身边,这绢兔儿,她们玩多了,并不稀罕。邱菡见柳碧拂朝自己望了一眼,目光含着笑,似乎是嘲笑。
  冯赛又赶往城西南的兴国巷,去见鱼行行首张赐。
  经过浚仪桥时,一眼看见桥边一家店头花花绿绿挂满了风鸢,那是京城最有名的风鸢段家。他顿时想起一直说要给玲儿和珑儿买风鸢,昨天正是清明放风鸢的日子,本该一家人去郊外好好玩耍,却遭遇这些磨难。他心里一阵疚痛,暗暗祷告:女儿,你们一定要好好的,等爹找见你们,一定立即给你们买风鸢……
  他驱马上了浚仪桥,望见兴国寺前那条大街,不由得停住马,见了张赐该如何说?他还没想好。
  从洛口回来途中,他想到了一件事。那个炭商谭力穿着饮食都尽力讲阔绰,按理而言,他这样讲排场,身边至少也得跟三五个侍从。然而,他却始终独来独往,身边一个随从都没有。冯赛从蒋鱼头口中听到,那个于富似乎也是如此。为了求证这事,他才又向青鳞坊的鱼贩们打问,于富果然也是始终单杆儿一个,除了冯宝,再没有其他人随行。
  谭力和于富都独来独往,显然是不愿外人知道自己的行止,这样便不用费力去封人的口,也不必担心隐情泄露。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别人很难查找到他们的踪迹。
  继而,冯赛又想到另一件事。谭力一个人,只截断了汴河一路的炭。而于富却能在短短几天内,接连截断五条河道的鱼。刚才向班贺询问时,班贺又说每条河道都不是于富亲自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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