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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凑近了石门观看门扇上面的文字,说实话,我没有一个字是认识的,这不是我学艺不精,通过研究生阶段的学习和工作阶段的业余研究,我对鲜卑文字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对于一般的文字我应该也可以看出大概的含义,但是现在展现在我面前的这些石门文字确实没有一个是我能理解含义的。
我仔细揣摩臆度,我发现这些文字是围绕着一个形似太阳的图形排列的,我记得导师曾经向我讲解过鲜卑王朝崇尚日神的传说故事,只有鲜卑王室陵墓才有资格把本民族的图腾与守护神雕刻到自己的陵墓里面作为守护永世安宁的标志!
我确信:我们现在所在的石门就是鲜卑王巴音诺敏陵墓的正门!
青格勒图和老黄都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甲鱼,他们熟稔社会规则和人际脉络的运作,但是从骨子里他们还都只是一个莽汉,在面对唾手可得的财富和追寻多年的印章时,他们两个人的意见都是趁热打铁,干脆进入石门里面看个究竟,按照青格勒图的说法“该死的娃娃球朝天”,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还是来个痛快的!进去!
我有点儿犹豫,这倒不是因为我贪生怕死,而是我觉得就这样随波逐流地贸然进入石门有点儿对不住卓云那一番苦口婆心,而且我对于鲜卑王巴音诺敏还是有那么一点儿敬重的,毕竟鲜卑王是一位真正顶天立地的男人!
“你就别总是临门一脚踢不出来了,要么进去,要么在外面等我们出来,有啥可犹豫的啊?”老黄看我在后面磨蹭有点儿不高兴,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石门背后堆满了金银财宝。
“云飞,你是不是有啥想法?说说看,要是有禁忌需药 咱们在外面拜一拜的你就直接说,我虽然没有宗教信仰,但是我对于孔老夫子所说的‘敬鬼神而远之’的名言还是很赞同的,没有啥信不信的问题,放在第一位的还是个‘敬’字。”青格勒图毕竟在中央民族大学听过不少场次的学术讲座,他对于宗教有着自己的观点和看法。
“也没有什么禁忌,我也不是在担心什么,就是有一点儿小遗憾。”
我看着疑惑中的青格勒图和老黄,“你们可能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我这个人,我不是单纯为了金钱而上蹿下跳的人,我来到霍尔特山的目的一直就是满足自己的学术兴趣,我喜欢鲜卑文化和那段神秘的历史,这纯属个人的业余爱好,不过当自己知道有机会亲身参与到鲜卑文化的发掘工作的时候,我真的是非常高兴,我为此失眠过不止十次。
“但是现在我面对着近在咫尺的鲜卑王陵墓的主墓室,我觉得我大概有点儿遗憾,一来是我最爱的女人一向支持我的工作,她希望我能够找到自己心中的理想,也希望我能够进入鲜卑王陵墓实地看看,我遗憾的是今天她不在我的身边,不能同我一起进入主墓室参观这难得一见的历史遗珍;还有就是我是一个历史保护主义者,我希望我们对待历史,包括对待文物能够有一种敬畏之情,既能够欣赏历史之美,也不要破坏甚至是毁坏珍贵的历史文物和资料。我现在担心的是,假如咱们进入墓室以后,也许有一些不适宜接触氧气的文物就会受到不可挽回的损害,这个道理我想二位听说过国家禁止在短期内发掘秦始皇陵就能理解,在没有足够的保护措施和技术的情况下,维持原状也许就是一种保护和尊重。”
“你这么里吧唆地说了半天,意思是不是说咱们就站在这个门口不进去了啊?”老黄更加不耐烦起来,他甚至有点儿躁狂症的表象,要不是碍于青格勒图的面子,我估计老黄很有可能在我的脸上打一记响亮的耳光!
青格勒图回头瞪了老黄一眼,吓得老黄把接下来要说的更难听的话咽了下去,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云飞,你别听老黄瞎叫唤,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不过你也要变通地考虑问题。你想想看,保护文物的目的是什么呢?还不是希望文物能够发挥出它承载历史信息的用途吗?假如一件承载了大量历史信息的文物,或者是可以验证某种神秘传说的文物,更有甚者是一件可能对当代社会产生某种现实影响力的文物,你觉得就让这件文物自生自灭有价值呢?还是把它寻找出来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欣赏和研究它有价值呢?
“我也不否认有些人盗墓就是为了个人获利的,但是他这种自私行为也有着客观的价值和意义。正是这些民间的盗墓人把形形色色、不同历史时期的文物挖掘出来并流通到市面上,才有更多的机会让你们这些真正懂文物历史价值的人发现它们,否则仅仅凭借考古工作者的努力,那么我们今天所能看到的大多数的文物都将沉睡在地下而没有机会重见天日了。云飞,鲜卑王巴音诺敏陵墓有着特别的价值,这是因为鲜卑民族的悠久文化已经演化成为一种图腾文化,而这种图腾文化又与宗教力量交融在一起,这就形成了一股强大的现实力量,假如我们能够驾驭这种现实文化就可以为保护历史文化作出贡献。”
“我打个比方,我和你说过我想成立一系列蒙东远古游牧民族博物馆,但是成立博物馆的初衷就是传承和发扬民族文化,可是如果没有作为文化信息载体的历史文物,那么博物馆又从何而谈呢?你也很清楚,现在有大量的珍贵文物散落在民间,据我所知在蒙东地区就有大量的鲜卑、匈奴和蒙古族文物散落在民间,这些文物诠释着一段段珍贵的历史信息和片段,但是在这片草原上,并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即使你再有钱,朴实的牧民也不愿意把自己珍藏的本民族文物拿出来交换现金,所以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大量的文物被简易收藏在各个牧民的家里,有的甚至就扔在仓房的角落里生锈或发霉,可是我们没有办法进行收集啊!
“现在不一样了,假如我们能够找到鲜卑王巴音诺敏的‘错金昆仑玉狃兽印章’的话,情况立刻就能得到改观,大多数的牧民信奉宗教,尤其是对文化图腾有着特别的尊敬和依从,如果我们掌握了印章,我们就可以在博物馆里展出这件宗教图腾标志物,可以预计将会有大量的牧民慕名而来进行观赏甚至是朝拜,到这个时候,咱们可以利用讲座等方式来号召牧民把各自家中存放的文物都放到图腾印章的旁边来共同尽飨人们的朝拜与礼遇,这一定会取得易想不到的效果,这种做法可绝对不是凭借金钱的力量所能实现的。我觉得找到印章本身不是目的,而通过印章的隐权力进而实现以小博大才是根本。云飞,我觉得踏入石门很容易,但是找到陪葬品尤其是印章以后的事情更为复杂多变,我希望能够得到你的理解和支持,我等着你作出决定。”
听了青格勒图的话,我就像接到卓云电话以后的感觉一样,云遮雾罩,一时不能理清思路,但是凭借直觉,我知道现在阻挡任何人前进的脚步都不是一个明智之举,况且,我也说服不了我自己了,我要为传承和发扬蒙东文化尽一份力。
“好吧,我尽自己的能力和你们一起进入主墓室吧!”我咬咬牙,态度十分坚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乾隆皇帝的地宫我们不是也进去参观过了吗?我觉得发掘一处历史遗迹确实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啥也不说了,走!进去!”
厚重的石门在跨越千年之后再度被打开,在一束黄光的照射下,鲜卑王巴音诺敏的主墓室完整地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石门内部是一个大厅,高墙横拱,整座主墓室的面积大概有三四百平方米左右,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很多,几根粗大的石柱顶天立地,承载着厚重的封土层与历史的信息。在高挑宽敞的大厅中央是一座小巧精美的六角亭子,亭子周围全部由竖立的窄长小门组成,我数了一下,这么小巧的亭子竟然有四十八扇门,我猜想这大概就是八面来风的意思吧?
整座大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里面和我们刚才进入的存放石椁的那个墓室一样空荡荡,除了小亭子以外就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了,我很纳闷为什么巴音诺敏耗时耗资巨大来建造如此庞大的墓室,却几乎没有什么物品陈列在里面,难道鲜卑王族崇尚简葬的传统早在鲜卑王时代就已经形成了?那么既然崇尚简葬,似乎也没有必要建造规模如此宏大的墓厅吧?
老黄的注意力完全被小亭子吸引住了,这不怪他,因为除了小亭子以外就是光秃秃的大理石墙壁了,对于墙壁上面的精美图案以及文字,我猜老黄或青格勒图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兴趣。
青格勒图小心谨慎地慢慢拉开小亭子的一扇檀香木门,我们凑近观看,小亭子里面没有我们预想中的内棺或珍宝,而是只有一个紫铜色金属牌位和一尊二尺多高的木质地藏王菩萨坐像,其他一无所有!老黄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在小亭子里面摸来探去,突然他兴奋地叫了起来:“印章!我找到了印章!”我的瞳孔骤然放大,几乎要窒息了!青格勒图一个箭步蹿上去紧紧握住了老黄的手腕!在老黄高擎的右手里面,一尊通体泛黄的玉质印章在光柱下熠熠生辉!一条蟠龙般的独角怪兽交缠在印章上面!错金昆仑玉狃兽印章!我们终于找到了“错金昆仑玉狃兽印章”!这是一件千真万确的事情!此时此刻这枚神秘的印章就握在青格勒图的手里!吃不尽的苦头,说不尽的痛楚,历经无数的磨难和反复的找寻,我们却以一个相对简单而平实的方式得到了我们梦寐以求的宝贝!真可谓:“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竟然璀璨在古墓!”在墓室一端阴暗的角落里,老黄的嘴角不经意地抽搐了一下,他的眼睛里流露出阴翳而狡诈的目光。
第十七章 狸猫太子的情殇
得知错金昆仑玉狃兽印章落到了青格勒图的手里,卓云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奋或喜悦,甚至她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动,就那么呆呆地任时间流逝。
午后的阳光逐渐偏向西方,从斜射入窗内留下斑驳的日影到最终的日暮西山,这一切的荏苒都发生在这个暖色调的客厅里,悄无声息。
当夕阳的红晕彻底淡化为一抹幻彩,室内就完全黯淡下来,此刻的静谧与窗外晚归的车流声形成令人烦躁的音效对比,甚至那种若有若无的汽车行进的声音里面掺杂了太多的嘲讽和揶揄。
卓云“呼”的一下骤然站立起来,这种黑暗中的大幅度迅猛动作带给安静幽雅的空间一丝活力,但是却让动作发出者感到一阵眩晕。“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卓云一边暗自思忖着,一边单手揉捏太阳穴,虽然这种按摩手法对大脑暂时缺氧没有实际的疗效,不过对于那颗烦躁敏感的神经来说则是一种不错的心理暗示与自我安慰。
“假如狃兽印章落到了张阳的手里,甚至是最终落到了张阳背后的利益集团的手里,那后果真的不堪想象。自己与张阳进行争斗就曾马失前蹄有过败绩,这要是掺杂进来张阳背后的大佬们,那自己是不会捞到任何好处的。现在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此时此刻,狃兽印章还在青格勒图的手里。”
卓云对青格勒图的性格比较了解,这位大汉是一个典型的蒙古男人,粗犷而豪爽,既有原则又讲义气,应该说和这样的男人打交道还是比较舒服的。不过话说回来,对于狃兽印章,青格勒图也是志在必得,因为他是一位有着强烈民族主义情节的蒙古人,而且具有一种坚韧执著的狼性特质,所以要想把一只科尔沁苍狼嘴里叼着的东乌珠穆沁小尾寒羊夺过来,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在自己还有白云飞。
没有开灯,卓云在黑暗中熟稔地绕过家具和摆设走进卧室。
她陷坐在卧室窗前松软的单人沙发里,甩掉拖鞋,把双脚放在席梦思大床上,闲适而惬意。
卓云的大脑里已经形成了一个“狸猫换太子”的计策,反正没有其他人见过错金昆仑玉狃兽印章的真容,更谈不上甄别赝品的能力,何不用一枚仿制的印章换走这枚真的印章呢?
假如真印章得手,自己就有了要挟张阳的把柄和手段,不但可以一雪被俘的耻辱,还可以刺探一下张阳背后势力的能量,甚至有望得到日本静冈集团的支持。这样的话就既可以实现重返故土再树家威的愿望,又可以借力打力,利用境外集团的力量来挫挫张阳背后势力的锐气,让谋求开拓蒙东地域势力范围的静冈集团对自己刮目相看,真是一举多得啊!
当务之急就是说服白云飞,让他听命于己。倘若白云飞没有这个桥梁或纽带,卓云知道自己是很难在短时间内直接从青格勒图手里得到印章的。“蚓无爪牙之利,而上食埃土、下饮黄泉,何也?善假于物也!”点燃了一支香烟,在灰白烟雾飞腾的同时,暗室里开始闪烁着星点的红光,卓云仰头靠在沙发背上,长嘘了一口气,一丝笑意从这位漂亮女人的白皙嫩靥上舒张绽放。
我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接到卓云电话的,当时我正与青格勒图坐在霍尔特山脊探讨关于鲜卑王陵墓的一些困惑,因为我们两个谁都不相信巴音诺敏王的陵寝竟然空无一物,除了那枚错金昆仑玉狃兽印章。
“云飞,起床了吧,你现在说话方便吗?”卓云在听筒里发出关切的问候和有事相商的明确讯号。
我站起身,向青格勒图做了一个回营地的手势,慢慢向山下走去,“早就起来了,这太阳都多高了!你是不是有事情啊?我在独自下山的路上,说话没什么不方便的,你说吧!”
“还是你了解我哦,有点事情想和你商量。”卓云的嗓音非常吴侬软语化,听起来让人感到如陷迷药熏香般舒服和眩晕。
“我想知道,你们已经得到了狃兽印章,那为什么还不回来呀?青格勒图不是要凭借印章来翻身嘛,现在他应该带着印章回到查干浩特镇,找到蒙东集团背后的人去进行交易,以此来达成他的目标。而对于你来说,既然已经帮助 青格勒图获得了他想要的东西,那么你也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了,对不对?”
站在山脚下一棵苍翠的老榆树下,我很清楚卓云这次电话的来意,她不畏风险来到蒙东,无非是希望与我再续前缘,她既不能漠视我的追求,也不能完全听命于我的安排。在她看来,现在是一个绝佳的平衡点:一方面,我帮助 青格勒图寻找狃兽印章的初衷已经实现,接下来就是等待青格勒图入主蒙东集团,然后就是任命我为集团常务副总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同心协力地干一点自己的事情,利用蒙东集团这个平台去发掘鲜卑文化、去筹建民族博物馆等;另一方面,既然我这次北上的第一阶段使命已经完成,那么我就应该把精力暂时转移到自己的生活方面,比如说在情感层面,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再婚的问题呢?
“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过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青格勒图大哥觉得事情有点儿蹊跷,虽然没有什么证据支持,但是他觉得这次成功获得狃兽印章还是有点儿不可思议。”
我把我和青格勒图在清晨的对话内容粗略地向卓云作了说明,我不希望她对我有任何的误解,毕竟她的年纪也不小了,对自己的未来考虑多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
“青格勒图的意思是,这次寻找鲜卑王陵墓耗时较短,但是却能够找到真实的陵墓,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奇迹。虽说整个陵墓内部没有什么明显的破坏或被盗痕迹,但是墓室里除了印章之外就没有其他任何的陪葬品,这让我们都感到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