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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格勒图似乎有点儿伤感,“算起来我和林晨认识已经快二十年了,她那么一个善良的女人,还不是永远地留在了霍尔特,时间久又能怎么样呢?”
我开始明白了青格勒图依旧还惦念着命殒芳甸的美女林晨,他们之间的爱情真的可以跨越历史的长河吗?林晨那么爱青格勒图,甚至是一种情感上的盲目崇拜,但是她为什么还要和我上床呢?在这个自我至上和及时行乐思潮盛行的社会氛围下,那些在我们身边曾经亲密无间的朋友甚至爱人,究竟还有没有值得我们不假思索就可以真正信任的人呢?
仲夏的科尔沁北部山地草原,闷热而干燥,由于没有空气对流而造成的间歇式精神分裂症状逐步蔓延流行开来。
没有人真的得了精神系统疾病,但是的确有一部分参与盗墓的员工发生了平时从没有过的性情改变,偏执、易怒和无缘由的自虐。
老黄当然是体胖心宽,但是他的脾气也要比在查干浩特镇时坏了许多,而他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改变,他只是觉得那个讨厌的营销副总无处不在,就像是一个刚刚从墓穴里面飘出来的幽灵。
在一些具体的盗墓指导问题上,带队的老黄与作为副队长的营销副总产生了不少的矛盾,这个依仗着矮胖男人势力的副总竟然胆敢在众人面前说自己对探墓的指导是一种误导!你个嘴上没毛的家伙知道什么?
休谟在《人性论》第一卷第三章“论知识和概念推断”里面已经不点名地批评过了营销副总对自己的无端指责。休谟认为:印象和观念是构成知识的基本材料,而印象是由感觉和反省直接得来的知觉,实际事情方面的知识来自经验,即来自感觉印象的记忆,这些知识具有或然性,是对经验事实的概括,是现象的知识。
既然正确的知识来自于经验,那么对于自己这个面对盗墓活动没有丝毫经验的人来说,任何的求全责备或者是隔岸观火的做法都是卑鄙可耻和不能容忍的。
“以后你不要总在大家面前和公开场合里与我争论,我看咱们两个高层还是保持一致的态度比较适宜,况且咱们的目标都是相同的,没有人打算在这个鬼影子都看不到的地方待上一辈子。”在金杯面包车后面,老黄尽量心平气和地进行着这次私人谈话,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眼前这位不起眼的年轻人可是矮胖男人钦定的营销副总,这次一同前往霍尔特山盗墓,估计也是胖子的主意,除了督促自己加快盗墓进程以外,还可以监督自己的一举一动,这些个野狼可真够毒的。
“我也没说什么啊?你让我选位置我就去选位置了,我不是也没说不去吗?这两天我和手下的弟兄们起码往返步行了一百公里,但是我们确实没有在你指出来的那个区域里发现有什么墓葬的明显痕迹,这也不能怨我们吧,大家都尽力了。”营销男一肚子的委屈,他说的也不是假话,拉网式的寻找虽说比较细致实用,但是对于参与者体力的消耗也的确是有点儿大,这不能怪他表示不满。
“你们辛苦我当然很清楚,谁做了什么事情我的心里有杆秤,我的工作日志里面对你们的工作量都有记录,回去以后开会研究一下用什么标准来奖励。”老黄恩威并施,在思想领域的斗争也不能大意,现在的小年轻思维很活跃,控制不好就有颠覆自己领导的可能,打拉结合是手段,让对方俯首帖耳才是目的,“你们累了可以申请换人嘛,可以去帐篷里休息休息嘛,你怎么可以当着那么多弟兄的面说我指挥无方还说我是酒囊饭袋呢?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咱们这次出来根本就没有带一瓶酒过来,我咋就成了酒囊饭袋?年轻人心浮气躁没关系,但是血口喷人可是要负责任的!”
营销男不以为意,他的心里很清楚老黄的色厉内荏和外强中干,要是他真的有本事和底气,干吗拉我到这个偏僻的车后来谈判啊?在现场直接和我较劲不就完了吗?还不是自己心里也没底,怕万一引起众怒就不好收场了,早知道现在这样被动,当时就不应该让我来负责选址,想给我小鞋穿?门儿都没有!
“我也不是什么血口喷人,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现在兄弟们都知道那片草地下面几乎不太可能有墓地,你说我还能怎么办?我也就是发发牢骚罢了。”营销男幻想着摆脱选址的苦差事,“要是依我看啊,还是您黄总裁亲自出马进行选址比较靠谱,我们可没有这样的经验和阅历,我们还是太年轻、太幼稚了 !”
“想要撂挑子不干也可以啊,那你直接回到集团跑销售去好了,我这里没有什么新的任务敢交给你做!”老黄对探墓不在行,但是对于人际关系和社会阅历可谓经验老到,他知道营销副总的另外一个使命就是监督自己,他是不敢提前回去的,但是自己是团队的负责人,把他晒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这种边缘化的力量可是相当大的。
果然如同老黄预料的那样,营销男嚣张的气焰黯淡了很多,“我也没说想回去,临阵脱逃可不是我的风格。让我继续探墓选址也可以,但是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地点也别怨我,万一以后也找不到陵墓的位置,那也只能说是运气不好,和我们整个营销部没有任何关系。”
老黄看着这个小伙子远去的背影狠狠地吐了一下口水,“他妈的!总有一天让你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矛盾归矛盾,工作还得继续干下去,寻找鲜卑王陵墓早晚都是自己的活儿,一味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何况按照矮胖男人的说法,巴音诺敏王的陵墓应该就在这座乳山的附近,记得当时矮胖男人还说这个内幕消息是他的一个关系密切的朋友提供的,绝对可靠。
老黄和他的人心涣散的团队在这个荒芜的草甸上又艰苦地寻找了两天,除了找到几块野牛的头骨和上次“土拨鼠?2006”行动中遗留下来的现代垃圾以外,一无所获。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就在老黄想要在探墓领域建立新功的时候,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夏季沙暴来临了。
漫天黄沙遮蔽太阳光辉,天昏地暗的狂风肆虐着龟缩在简易帐篷里面的每一个盗墓者的心。
“黄总裁!黄总裁!”老黄所在帐篷的门口拉链被一个小伙子拉开,顿时一阵卷风夹杂着沙尘扑面而来,“我们那面的帐篷被大风刮开了一个大口子,堵也堵不住,而且口子还在扩大,我看再过一会儿帐篷就有可能被撕成两半了!”
“和我说这个有啥用,我他妈的又不是缝纫机!”老黄的情绪有点儿激动,这样恶劣的天气更让他怀念宾馆席梦思大床的柔软和总裁办公室行政专员的娇媚与狂野,“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那面的人都先挤进来!”
都怪那个阴阳怪气的营销副总出的馊主意,在今天早些时候,老黄勉强同意让三辆车回去补充一些物资回来,因为按照目前这个进度,没有两个月是不太可能挖到陵墓的,帐篷里面已经没有多少可以食用的物资了,估计大概还能坚持三天,毕竟来的时候自己也只是暂时准备了全队二十人十天左右的食品和饮用水。
现在可好,遇到了意料之外的沙尘暴天气,大家连个可以避风的客车车厢都没有,可以完全避风的帐篷只有眼前老黄他们居住的这顶了。
全队人员在来到霍尔特山将近一周以来首度齐聚一堂,只不过这种聚会是被沙暴胁迫进行的,而且除了老黄等少数几个老资格领导以外,所有的人都站着,否则不必担心这顶帐篷被狂风刮破,拥挤的员工就足以把它撑破。
漫漫长夜盼天明,帐篷外面的风声小些以后,天已经黑了。
老黄本来打算连夜让那些倒霉的员工修复那两顶被大风刮坏的帐篷,可是那顶大一些的帐篷已经从门沿到顶板被完整地撕裂了,暂时根本没有维修的可能;而作为临时库房使用的帐篷已经不知道被狂风吹到什么地方去了,只剩下零散的几桶纯净水和拴着半截绳子的圆木桩。
这下麻烦了,都怨自己当初为了贪图便宜而买了廉价的游乐园用简易帐篷,都是专业野外宿营帐篷与简易帐篷之间巨大的价格差让自己动了歪脑筋,这三顶简易帐篷一共才四千多元,而野外考察的专业帐篷,一顶就要两万一千元,仅亲自采购三顶帐篷这一件工作就为自己获得了五万九千元的额外收益。
在没有余地的情况下作出选择就简单多了,老黄本想让另外帐篷的弟兄们露宿在自己帐篷的南面草坪上,毕竟现在风止住了,外面也不算太冷,里面实在是没有安排更多人睡觉的地方了,站着还可以,一躺下就没位置了。
但是蒙东地区的气候特点就是这样,昼夜过大的温差容易导致突如其来的狂风,而风暴之后随之而来的经常是一场淋漓尽致的暴雨。
人算不如天算,这下大家都没得睡觉了,众人再次围站在老黄的帐篷里静听顶棚落雨的嘈杂声音,整个帐篷里面充满着愤懑、压抑和无名怒火。
终于一个营销部门的弟兄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咆哮起来:“这他妈的是谁采购的帐篷啊?就算是蔬菜大棚用的厚塑料材质也不至于这么经不住风吹吧!我到蒙东集团来打工也不他妈的是为了跑到乱坟岗子上吹风淋雨!”
“就是啊,太没人性了!哪个部门负责采购的啊?回去找他们算账!”“肯定是吃了人家的回扣!现在负责采购的人谁没尝过这样的甜头啊?”“他们坐在集团办公室里风雨不愁地拿好处,咱们弟兄们在荒山野岭吃苦头!”帐篷里站立着的员工们开始骚动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一边猜测着采购者的可能人选一边用各种传统词汇诅咒谩骂着。
老黄蹲坐在帐篷角落里的一把小塑料凳上没言语,自己理亏还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众怒难犯,好在大家都不知道采办物资的经手人就是自己这个集团董事长,否则遇到骚乱事件就不好处理了。
“这三顶帐篷好像都是黄总裁亲自采购的吧?”一个略带沙哑的嗓音在帐篷的另一侧响起来,不用张望就知道是那个营销副总在落井下石,“黄总裁事必躬亲的做事风格真是令人敬佩啊!”
帐篷里顿时鸦雀无声,安静的空间里只有雨点打落在帐篷上面的“噼啪”声和帐篷外面引水渠里发出的“哗哗”流水声,这种大自然的声响在这个静默的帐篷里显得格外清晰。
“购买帐篷的时候我是知情的,但是我所知道的情况也就是帐篷的大小和数量,至于帐篷的材料和质量,那可不是我能决定的。”老黄知道帐篷里面暂时的平静不代表大家怒火的熄灭,在这个越发现实的社会里,领导的威信已经薄如蝉翼了,没人在利益攸关的时候在意领导的面子,现在的安静正如火山喷发之前的片刻宁静,如果不抢在这个节骨眼儿扭转乾坤的话,那么自己今天晚上就很有可能要站在帐篷外面以落汤鸡的形象观看草原日出了。
“帐篷质量一类的事情还不是问题的关键,我知道弟兄们的愤怒是多方面的。”老黄是个危机公关的好手,他深知现在讨论帐篷的问题无论如何都是必死无疑的,因为事实胜于雄辩,在帐篷质量的问题上纠缠肯定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最聪明的办法还是转换话题,把不利于自己的话题岔开才是化解危机的正确方法。
“弟兄们!大家一定对于这次远赴霍尔特山寻找鲜卑王陵墓有着一定程度的困惑,对于大家的疑惑和现在的处境我感同身受,其实我也不想来到这个荒凉艰苦地野外。抛开领导蒙东集团正常业务的压力不说,你们都还小,很多人都还住在单位的宿舍,真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是我上有老小下有小,家庭负担很重,我也想待在镇上,那多舒服啊!可是作为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我对一些在董事会上面集体作出的决策也无能为力啊,只有身先士卒地执行。说实话我也对这次考古工作不是很理解,当然了,营销部副总作为董事之一投了赞成票,他一定清楚我们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吃苦头,但是我不去问他,因为只要是集团公司的决策,我作为执行责任人就一定会站在工作第一线。我现在要做的不是躲风遮雨回避困难,我要做的是在考古现场与弟兄们并肩战斗,并且争取通过自己的人脉资源抓紧时间联络一位更加熟悉鲜卑历史和霍尔特山墓葬知识的专家加入咱们的考古队伍;等顺利完成任务回到集团总部以后,我要做的是向董事会提议为大家提高工资并发放野外作业补贴!”
没有掌声更没有喝彩,帐篷里面依旧保持着长久的沉默,但是老黄心里很清楚,自己刚才的一番即席演讲已经开始生效,现在帐篷里面的沉默可不是火山爆发前的平静,而是一种心气顺畅基础上的哑口无言。
那位带头挑事的营销部副总看着大家投射过来的白眼,他低着头悄悄地向帐篷边缘站了站,他自己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和水平,还远不是黄总裁的对手,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是保持沉默静观其变比较靠谱。
霍尔特附近的山地草原在狂风和暴雨的洗礼下越发显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第八章 温故未必知新
“快点走!磨蹭什么!”两位女警中年纪偏大的那位推搡了卓云一下,“赶紧去这个草坡后面就可以方便了!”
卓云最后回头看了看停在远处柏油马路上的依维柯中巴车,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幸亏自己当初有点预感,不然可能还真的就栽在这个张阳的手里了。
“你到底还要不要解手?”女警不太耐烦了,“来来回回张望什么!赶紧去!”
丘陵草坡后面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齐腰深的芦草已经开始泛出白花,几棵枝繁叶茂的大杨树婆娑着身姿遥望着远处走来的这三个女人。
“别往草深的地方走了!”女警揪住卓云的衣袖,“就在这里方便吧,都是女人,没啥可回避的!”
站在押解人员面前不到三米远的地方,卓云很不情愿地慢吞吞解开皮带,在两位女警的近距离注视下,把淡蓝色低腰牛仔裤褪到了膝盖上方,一条黑色 lace花边的 T…bag性感地暴露在阳光之下。
两位女警不约而同地在心里骂了一句“骚货”,她们略微转过身,扭头轻声交谈着,这次全系统的岗位大比武即将开始了,谁也不希望被上级领导抽中去参加地区级别的竞赛,因为假如取得了优良成绩,那是领导业务工作指导有方;万一在竞赛中垫底,这脸可就丢大了,除了被扣上业务不精的大帽子以外,还很可能在领导心里打上不可重用的直观烙印。
在她们看来,现在就这么一个现实情况,工作这东西可是干得多错的多,传统意义上的“埋头拉车与抬头看路相结合”的工作套路已经成为明日黄花,甘于做一头勤恳的老黄牛是绝对不会得到上级的赏识的,因为真正的管理者是那个善于驱赶牛群为自己卖命的人。
咦?似乎有什么不对?女警眼角的余光里不但依旧存在着卓云炫彩的服饰映像,而且似乎还多了几个高壮的阴影?
两个女警转过头来,立刻直面几个陌生而冷峻的脸孔。
大脑还没有转过弯,眼睛还没有适应突如其来的变数,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呼喊或警讯,这两位倒霉的女警就遭到了高压警棍的电击而昏迷过去了!
早已扣好了牛仔裤皮带,卓云跟着解救她的这几个男人迅速弯腰以低姿势快速向丘陵草坡的下面奔跑。
人在逃命的时候大概是可以把自身潜能发挥到极致,在短短三四分钟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