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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会变成一种藏在他体内的传染病,像妖魔一样,甚至影响到身边那些有同样毛病的人。”九十八如是道。
“你意思是,那些同样‘很满’的人?”
“是。那可能会很麻烦。也许会像从前的你那样,失去理智与善良,仗恃着自己高于他人的‘智慧’,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干出可怕的事情。”九十八深吸了一口气,“可惜我不能离开这里,不然,我是应该帮永萃取出愚果的。如今也不知外头是什么时候,永萃如何了。”
她想了想,问他:“如果能出去,你要怎么帮那个永萃?”
“用智果啊。”九十八脱口而出。
“真有智果这种东西?”她不太相信。
九十八笑笑:“到处都是。你吃的就是啊。”
“我没觉得自己聪明了啊。”她白了他一眼。
“你能喜欢上那些没长满的果子,这就是最大的智慧了。”九十八又嘎嘎一笑。
总之,这一次的谈话,在友好的氛围中结束。她也答应九十八,如果将来他们能离开这个封印,她会帮他找回那个倒霉的、转生三世的家伙。
8
“咱们要不要跟老刘夫妇道个别呢?”天音坐在窗前,戴上帽子。
“先吃了再说嘛!”九十八撅撅嘴,“我饿死了!”
“好吧。吃了再说。”她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妥协了。
这样的情景,是她跟九十八都没想到的。
几天前,本来还好好待在封印里大吃果子的他们,突然听到四周传来阵阵碎裂的声音,他们这个空间的天与地,像是要崩塌掉一般。
结果,真塌掉了……无数光线从他们身边飞出,山水、草原、桃树,他们构建在这里的全部,都被分割成了碎片,包括他们自己,也像是被融化了一般,被一股力量重重抛向高空。
醒来时,天音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农舍的床上,盖着有点脏兮兮的棉被。面前,农夫老刘跟他的老婆,正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根据老刘夫妇的说法,是他们再耕田时,发现了赤身裸体昏倒在田埂旁边的天音。天寒地冻的,他们怕她冻死,就给救回家来了。
天音没想过自己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可事实就是,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封印消失了。她以本来的模样,回到了已经过了不知几千几万年的人界。
九十八的精魄,则停在了她的身体里,一个身体,两个灵魂的后果,就是天音必须时时小心那对会突然冒出来的驴耳朵。最高兴的,当然还是九十八。他对这个真实的人界充满新鲜与好奇。在老刘家修养的这段时间,他从不拿他们当无知农民,不但把老刘那一身耕田种菜的本事都给学下来,连老刘老婆烙大饼的本领也虚心求教,搞得老两口心花怒放,连声说从没见过这么谦和又聪明的姑娘。
刚开始时,天音还是有些排斥的,曾经的天神,与一对连大字都不识的农村夫妇为伍,未免不妥。又一次,她问征用了她的身体忙着烙大饼的九十八:“你学这些有用么?”
“任何地方,都能学到东西。反正我还没‘长满’呢。”九十八流着口水望着锅里的饼子。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老刘夫妇丰收的菜园,在一场小雨后越发翠绿可爱,生机勃勃;看到老刘拿买菜的钱给老婆买了一件新棉袄,乐得她合不拢嘴;看到村里的小孩幸福地啃着九十八烙出来的大饼时。她突然觉得,世上每个人,都有他存在的价值。而这个价值,并不因他是大字不识的农夫,还是锦衣玉食的皇帝,而有任何高低之分。
从那天之后,她也跟着九十八一起,学着往菜地里浇水施肥,不亦乐乎。
不过,他们俩,谁也没有忘记“愚果”的事。
九十八说,只要他吃饱了饭,努力的闻,会闻到愚果跟永萃的味道,不论他转生到了哪里,变成了什么。
今天,他们与老刘夫妇道别的原因,就是九十八说,他知道了永萃的下落。
9
这不是一场让人轻松的旅行。
当他们赶到那个叫作长平的地方时,等候他们的,只有赵国大败,数十万降军被秦军全部坑杀的事实。
他们的首领,那个叫赵括的男人,只剩一具万箭穿身、死不瞑目的尸体。
“你确定是他?”天音问道。
她虽已不是天神,又被封印多年,可仍有部分神力,带着九十八潜入战场而不被人发现,不难。她唯一不能确定的,是九十八所说的,第一世的永萃,真是眼前这血肉模糊的男人?
“我不会认错永萃的味道。”他捧起这男人僵硬的右手,看着手背上那一道鲜红色的胎记道,“老师说,一世一笔。三世一到,俱归虚无。”
天音没说话。这个传说中纸上谈兵、目中无人的“天才”,到临死一刻,也没有松开手里那把自负的利剑。
九十八伸出手,在他打的头上拍了三下。
一个白里透红、鹌鹑蛋大小的果子,从赵括的嘴里跳出来,滚到一旁。
一块大石被九十八抓在手里,他照准那果子,狠狠拍下去。“噗”一声响,四分五裂的果肉里,黑黑的果汁远不如他喷出来,须臾间便整个化成一摊灰烬,随风而散。
“再被人误食就不好了。”九十八眨眨眼。
无名的荒野,黄昏的蒿草随风摆动,九十八将最后一捧土,堆到一座无名的新坟上。
天音觉得,蠢驴的心,有一点悲伤。
“他不算是个坏人吧?”九十八看着这座孤零零的坟,自问自答,“应该不是。”
“走吧。”天音转过身。
夕阳如血,老鸦掠过,延伸向远方的小路上,天音与九十八都没怎么讲话。沿途听到的,都是对赵括的指责乃至咒骂。九十八默默地听着,越走越快。
有些事,只能就这样远远抛在后头吧。
可天音知道,这头驴子,不想让这样的事件再重演一次。
但是,他也只能“想想”而已。
时间的指针往后转了上千年,这世界进入了全新的格局,但天音与九十八,还是原来那模样。九十八乐意向世上任何一个人学习,他总说自己还没有“满”,这个世界让他佩服的人有太多太多。厨师、钟表匠、画家、律师——他跟天音,几乎做遍了世上大部分的职业。他们的聪慧与谦和,让一切都变得顺利。
那一年,他们还想方设法混入了法兰西的军队,认真地写了一封信,放到了法兰西皇帝的书桌上。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希望这高高在上、狂妄自负的男人,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能稍微停一停,试试听取那些被认为“远不如他”的人的意见。
不过,信被当成个笑话,扔进了垃圾桶。
这个男人,在那雨过天晴的清晨,看着窗外的景色,笃定地对他的手下说:“等着瞧吧,这一次的胜利,至少是百分之九十。”
可惜,滑铁卢的全军覆没,将这个“法兰西历史上唯一的男人”,永久送到了荒凉的圣赫勒拿岛。
六年之后,当九十八用同样的方法,在一具冰凉的尸体旁,砸烂了第二颗愚果时,他对天音说:“下一世,最后一次,你觉得,我们能不能改变一些东西?”
取出愚果,只有两个方法,死亡,或者觉悟。
可天音觉得,觉悟比死亡,难太多了。不然世上怎么还会有那么多没有食用愚果,却依然愚蠢的人呢。
不是人人都能有她这般运气,遇到一个温柔的封印,以及一头爱吃没“长满”的浆果的驴子。
10
“第三世,是司徒优?”听完了天音的回忆,我皱起了眉头。
要么死亡,要么觉悟……
天音点点头:“当我们找到第三世的永萃,也就是司徒优的时候,他已是桃源高中里,最天才的高中生了。而他体内的愚果的力量,不但将被他的自负不断膨胀,还感染了他身边的不少同学。进入桃源高中的孩子,个个都天资聪颖,因为自小就各种优秀,所以多收有些要高于顶,不将旁人放在眼里。如此一来,就太容易被已经妖魔化的愚果操纵,变得人格扭曲,连亲人朋友都丝毫不放在心上,只对司徒优唯命是从。”
我想了想,说:“司徒优,将这个学校变成了他自己理想中的‘桃源’?”
“对。”天音有些无奈,“我以转学生的身份来到这里时,这个学校,已经变成了一座监狱。在愚果的魔咒中越陷越深的司徒优,大概在从半年期,暗中集合了七八个他认为最有用的学生,组成了一个团队,研究并制造一种叫波尔西的玩意儿。”
“波尔西?”
“他最喜欢读的一本童话,仙女将蠢人变成了米粒儿,锁在箱子里,永远不让他们出来破坏这个世界。那个仙女的名字,就叫波尔西。”天音顿了顿,“也就是能将人体瞬间缩小的生化制剂。将之放置到特制的发射器中释放力量,也就是刚刚照射到我们的红光……”
“他将发射器安装到顶灯里?”我不禁问道,“这个学校里还有多少发射器?他纠集这么多同党高这些事,学校方面都毫不知情?” “起初是偷偷进行的。司徒优利用学校的实验室里的资源,在一个月前制造出了第一瓶波尔西。”她的脸色变得严峻,“这家伙,居然拿学校的老师当试验品。他说,反正这些老师本来就教不了他什么了,干脆用来实验波尔西的效果。学校里的老师总共就十来个,全部中招……不仅是老师,他还私自制定了一周一次的测验,每个班级的最后三名,也将作为试验品。最可怕的,是他做这一切的时候,是当着所有学生的面干的,并以此威胁,在之后的一个月中,大家都不准离开学校,如果家人问起,就说学校在封闭训练。否则,他们将全部充作试验品。”
“为什么要让大家继续装作若无其事、正常读书的样子?”我问道,“难道他还有别的计划?”
“他希望能用他的方法从这个尖子生最多的学校里,继续‘提拔’队员,他需要利用更多崇拜他的人,跟他一起完成更宏大的目标。”天音深吸了口气,“他的团队,现在最迫切的课题,是如何让波尔西在水中无损溶解。”
我的心下一惊:“他想把这个鬼东西,放进水源里?”
“利用发射器来催化波尔西,影响范围是很有限的。利用水源,能让波尔西祸害到的范围,以千万倍计。”天音基本肯定,“我以转学生的身份,在一年前混进桃源高中,调查了他很久。并且还想方设法用我的聪明与才能引起司徒优的注意,让他也将我吸纳进这个团队。在知道他的水源计划之后,我赶在他们成功之前,偷走了制造波尔西的配方与所有数据,暂时阻止了他们的实验,并以此为交换,让他将那些老师跟学生放出来并回复原样。”
“如果他那么容易屈服,就不是司徒优了。”我的心情有点沉重。
三世一到,俱归虚无。要取出愚果,要么是司徒优悬崖勒马,从愚果的邪力中觉悟过来,要么就是像他前两世那样,在生命终结时才能挣脱这个魔咒。前两世,他虽然自负,但尚算正常,天音他们不出手主动结果他的性命也在情理之中。但现在,到了第三世,愚果的力量扭曲妖化,司徒优已经不能算是个正常的人,而且他的波尔西已经箭在弦上,不杀他,这个可怕的“天才”是绝对不会放弃他疯狂的目标的……难怪九十八一直都在沉默。
“先找到人再说。”甲乙熟练地控制着纸船,绕过一张桌子,往实验室的大门方向飞去,“他再天才,现在也只是一颗米粒。而我们,是四颗。”
话音未落,一阵异响从上空传来。甲乙脸色一变,猛一转弯,将纸船迅速驶入一张桌子的底部停住。
有人!
对方每走一步,地板就震颤一下。
除此之外,我的耳朵里,似乎还听到些别的很细微、很有节奏的敲击声。来源处,在我们头上的抽屉里。
11
戴着厚底眼镜的少年,笑嘻嘻地看着被关在玻璃试管里的司徒优,另一只手,则捏着一根细细的吸管,从水杯里吸了一点点清水。
“我知道你在实验室的顶灯里,背着我们放了发射器在里面。在我们整个团队把波尔西不溶于水的难题解决之后,你就会像对付老师跟差生们一样,把我们都变成试验品吧。”他冷笑着,指着实验室的四周道,“我当着你的面那么勤快地替你整理实验室,只是为了将我设计的监视摄像头埋在这里的每个角落。你背着组员们干过什么,都瞒不过我的眼睛。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天才。”
“装那么多摄像头,也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司徒优倒也不慌张,语气里更多的是嘲讽,“阿泰,那一耳光,真没白打你啊。”
阿泰的脸顿时涨红了,恼羞成怒道:“把波尔西的解除药剂交出来!”
司徒优只是笑,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我已毫无保留地将波尔西的制作方法与你们分享,还不满意?”
“一个掌握解除药剂的人,就能击溃所有会制造波尔西的人。”阿泰怒道,“我已经找过所有能找到的地方,你到底吧关于解除药剂的一切藏到了哪里?!快说!”
他只笑不语。
一滴清水落入试管,淹没了司徒优的大半个身子。
他停下笑声,抬头看着这个从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同伴”:“继续。蠢材。”
被逼急的阿泰,露出了杀气:“就算没有解除药剂,如果只有我一人知道波尔西的制作方法,也能让这个世界对我俯首称臣。”
司徒优的面色微微一变。
又一滴水珠从高处重重落入试管,足够为司徒优制造出一场灭顶之灾。
生死一线之时,一道微笑却形如闪电的利光,凭空而现,斜劈向阿泰手中的试管。
“喀嚓”一声,试管的下半截应声而落,浑身湿透的司徒优从里头掉出来,呼呼朝地板上坠去,摔死之前,天音一飞而起,抱住他的腰,安全落地。
跟在她后头落下来的,还有手持利剑的甲乙。
“这边!”我充当统筹指挥员,指挥他们从一组文件柜的缝隙里跳出去。
阿泰跟司徒优的对话,我们听得一清二楚。
救人是必须的,要是司徒优被淹死了,我们岂不是要当一辈子米粒儿?!
文件柜是我找的,离我们最近的最佳掩体。
柜子里头,一片漆黑,铺满各种纸张。
司徒优咳嗽着:“你们救了我,我也不会把解除药剂给你们。”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下手不轻。
“这是替老师打的。虽然他从来不打人。”九十八的声音,慢吞吞地冒出来。
“你是谁……”司徒优有些诧异,“什么老师?”
“很久之前的老师。”九十八停顿了许久,才道,“是不是将除了你之外所有的人都变成米粒儿,你才会更有鹤立鸡群、藐视苍生的满足?”
“优秀的人,把不优秀的人踩在脚下,没什么不对。”
如果不是因为孕妇不宜发火,我也要上去给他一耳光。
“优秀与否的界限在哪里?”我平静地问他,“不及你知道得多的人就是蠢材?考试最后一名,就该被开除出这个世界?干寻常工作,毫不惊天动地的人,就没有存在的意义?都要像你这样,十几岁就懂得制造狗屁生化武器的‘天才’,才该趾高气扬地活着?”
“本就如此。”司徒优的嘴巴,硬过不锈钢。
我一点都不生气,摊开手掌,用制光术在手掌上升起一团火,等着看热闹。
一个被击破的玻璃盒子出现在角落里,一群与我们一般大小的愤怒的家伙,从盒子旁边涌过来,把暴露在光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