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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御寮人十分小心地来到参拜的地方,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平板。
顷刻间她失去耐性,索性坐在堆成一堆的破碎平板上。
“我该怎么办呢?阿吉,我该怎么办……”
她并没有哭泣,只是双手抱着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巴御寮人并非因寒冷而颤抖,而是因为绝望和对生命的恐惧,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阿吉,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绝对不可以死!阿吉,你为什么不出来?阿吉,快来呀!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竟然逃之夭夭……阿吉,你不是男人!”
终于,巴御寮人一边啜泣,一边诅咒阿吉。
过了好久,她突然从破碎的平板上站起来,快步冲出参拜的地方。
谁知她一不留神,竟整个人撞进某人的怀里,而这个人居然是吉太郎。
“啊……是阿吉!你果真来了!你真的来了……”
吉太郎甩开巴御寮人紧抓着他不放的手臂。
“御寮人,那里的入口不能走了,你看见了吗?”
“我看见了,那里有警察看守着,而且现在有好多人在洞穴里。”
巴御寮人说到这里,才注意到吉太郎身上已经全副武装。
“阿吉,你打算这么做吗?对,把他们全部杀光,用这把枪把他们全部杀死,连澄子和玉江也不要放过!”
“把大家都杀了……难道你准备逃走?”
吉太郎目光阴郁地看着巴御寮人,可是她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说:
“是啊!我们离开这座小岛,反正我对这座小岛已经厌恶透顶。对了,我们可以去我生太郎丸和次郎丸的播州山崎呀!阿吉,你带我去那里。”
“那么洞穴里的太郎丸和次郎九呢?”
“把他们一块儿带走嘛!总之,你先把待在洞穴里的那些人都杀了,然后再带着太郎丸和次郎丸一起走。阿吉,你一定办得到的,如果你能这么做,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地服侍你,就像你喜欢的那样……”
巴御寮人又恢复以往淫荡的笑容,吉太郎却觉得她好像被鬼魅附身一般。
吉太郎将巴御寮人推开,绕到参拜地方后面的一块坚固花岗岩旁边。
吉太郎使出全身的力量用力推,顷刻间,就像“手力男命”打开天洞一般,岩石被推开了,眼前出现一个非常黑、非常暗,不知是否能容得下一个人钻进去的洞穴。
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仿佛捎来恶魔即将现身的消息……
第27章 地底对决
陷入僵局
金田一耕助完全没料到真帆会昏厥。
因此他们花费了不少时间使真帆清醒过来。更糟的是,真帆经过先前一连串的打击,已经不是先前的真帆了。
她醒过来之后便失去正常的意识,变成一位只剩下躯壳、没有灵魂的少女,眼眸中也不再闪现任何光采。
“真帆,振作点!我是金田一耕助,你还记得吗?”
尽管金田一耕助再怎么殷殷呼唤,真帆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张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眼前这些人。
“真可怜,她大概受了太大的打击,一时之间无法面对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越智龙平低声说道。
“唉!说不定在妹妹遇害的五日晚上,已经亲眼看见穿蓑衣、蓑帽,全身湿淋淋的母亲回家的情景,因此自从片帆的尸体被人发现以来,她就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母亲,才会进入这个洞穴里探险。”
金田一耕助不禁感叹道。
“真可怜,当我们发现自己父亲的骨骸时都觉得无法面对了,更何况是她母亲做出这样残酷的事,难怪她没有办法接受。”
阿诚一边说,一面拿着手电筒照向自己父亲的骨骸。
真帆见到骨骸,脸上立刻露出惊慌的神色。
一旁的金田一耕助见状,随即说道:
“阿诚,我可以了解你们兄弟的心情,可是能不能请你暂时关掉手电筒或移开手电筒的灯光?否则真帆会很害怕的。”
“对不起,是我太粗心了,我马上移开。”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藉着自己手上的手电筒灯光看一下手表。
“都已经三点半了。越智先生,挖坟墓的工作结束了吧?”
“是呀!我想应该早就结束了,要是他们发现‘挖坟墓’只是你的障眼法,你想他们会怎么做?”
“当然会立刻赶来这里喽,不过针对这一点,我早有防备。”
“哦?你的意思是……”
“我已经请广濑警官派手下在‘星光大殿’的入口处把关,他们应该不会让任何人进来洞穴才是。”
“原来如此。不过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比较好,这里不宜久留。”
越智龙平一脸沉痛他说完这句话时,阿勇突然压低声音警告大家:
“啊!好像有人朝我们这边走来了。”
“咦?会是什么人来这里呢?”
“不知道,我只听到一些脚步声,而且是朝我们这里走来的。”
“好,大家先关掉手电筒,小心点,不要出声。”
在金田一耕助的吩咐下,所有人都关掉手电筒。一眨眼的工夫,四周再度被黑暗吞噬,整个洞穴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清楚听见。
如果脚步声是由金田一耕助心中担心的那个人所发出的话,对方应该是个相当凶猛的人,而且他的手里还握有非常危险的武器,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在场所有人。
一想到这里,金田一耕助突然觉得冷汗不断从腋下滑落。但就在这时候,他发现一线生机。
(从脚步声来判断,来人不止一个,而是好几个人哩!而且这些人都穿着木履……
如果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金田一耕助已经可以想到来者是谁,不觉松了一口气。
“喂!弥之助,白线还在吗?”
由于洞穴里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当这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进阿诚、阿勇的耳里时,他们立刻兴奋地大叫道:
“啊!是爷爷!爷爷,我们在这里!”
“爷爷,您快跟着白线走,爸爸就在这里!”
金田一耕助根本来不及制上他们俩,毕竟长时间待在一个封闭的洞穴里,突然听见亲人的呼唤,任何人都会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
“是阿诚和阿勇!你们兄弟俩平安无事吧?”
“我们很好,爷爷不用担心,你们快点过来这里。”
阿诚和阿勇急忙打开手电筒,欣喜若狂地朝声音来源晃动着。
没一会儿,在弥之助的带领下,四郎兵卫、平作、德右卫门和嘉六全都来到这座地下宫殿,还将手中的粗蜡烛高举着晃动不已。
刚才他们把站在“星光大殿”入口前把关的两名刑警制服后,立刻赶回刑部神社取下祭拜用的大型腊烛,进入洞里探查。一进到洞里,他们就发现越智龙平留下的白线,因此得以在短时间内循线找到金田一耕助一行人。
虽然金田一耕助一心想早点离开洞穴,可是想要说服这些人早点离开这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四郎兵卫看见站在一旁的金田一耕助和越智龙平,随即摆出一副无视他们两人存在的态度。
“阿诚、阿勇,你们刚才说爸爸在这里,松若真的在这里吗?”
“是的,爷爷。”
阿诚露出犹豫的表情说:
“可是爷爷,你答应我,待会儿千万别太激动,一定要保持冷静。”
“阿诚,你别太苛求你爷爷,十九年前‘蒸发’的松若如果真的在这里,任何人知道了都会很激动呀!来,快点告诉你爷爷,松若到底在什么地方?”
在平作的催促下,阿诚只好说:
“在那里,阿勇,你也来。”
“是的,大哥。”
阿勇一脸难过地回应一声。
接着,两兄弟把手电筒照在松若的骨骸上,在场五位神乐太夫立即讶异得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四郎兵卫才好不容易迸出一句:
“阿诚,那、那不是白骨吗?”
“爷爷,您仔细看,那是爸爸戴着素戋呜尊的面具,正在表演击退大蛇的素戋鸣。”
听了阿诚的说明,神乐太夫们终于恢复神智,了解到呈现在他们眼前的真的是松若的遗体。
四郎兵卫第一个冲上前去,接着平作、德右卫门、嘉六也都拖着木展,啪答啪答地跑向壁龛中间那一层。
只有弥之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到处都见不着他的人影。
当来自四方的烛光一起照在松若的骨骸上时,平作才哽咽地说:
“没错,这真的是素戋鸣的面具。”
“嗯,在松若‘蒸发’之后,这张面具就不翼而飞了,当时我还感到很纳闷,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他把这张面具带到这里来了。”
四郎兵卫语气沉重他说道。
“可是,阿诚,就算你父亲已经化做一堆白骨,为什么还不让他安眠于九泉之下呢?”
“是啊!究竟是谁这么狠心做出这种事?”
“德右卫门叔叔、嘉六先生,尸骨被人糟蹋成这样的不只爸爸一个人,你们看,这个也是,还有那个也是。”
围着松若骨骸的四位神乐太夫一看到阿诚所指的东西,不禁向后退了好几步。
“阿诚,那是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些都是在刑部岛上‘蒸发’的人。爷爷,您来这里一下。”
阿诚带领大家来到最上层的壁龛。当四郎兵卫看到里面祭拜着一对畸形的双胞胎骨骸时,不禁又喃喃自语道:
“阿诚,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是真的尸骨还是做出来的玩偶?”
这时,始终静候在一旁的金田一耕助忍不住催促道:
“阿诚,这些事留到我们出洞穴之后再说吧!你们不觉得很冷吗?”
“金田一先生,请你等一下。”
阿诚好像在壁龛附近发现东西。
“咦?这里刻了什么东西?阿勇,你也把手电筒照在这个位置上。”
结果在他们两人交错照射的灯光中,果然出现一排用白色小贝壳嵌入洞壁制成的文字。
“阿勇,你来念念看。”
“大哥,右边的字好像是太郎丸。”
“嗯,而左边的字好像是次郎丸。”
“难道这是双胞胎的名字?”
“什么?让我看一看!”
越智龙平迅速从阿勇和阿诚中间挤进来,用自己的手电筒照着嵌在壁龛下面的贝壳文字,喃喃地念了一遍:
“太郎丸……次郎丸……”
(是的,这可能是双胞胎的名字,为这两兄弟取名字的应该是巴御寮人。)
越智龙平能理解巴御寮人默默将这对双胞胎的骨骸放置在这里祭拜的心情,尤其是事情发生之后他根本完全不知情,时光就这样匆匆过了二十几个年头,实在非常对不起巴御寮人。
“太郎丸……次郎丸……”
越智龙平口中不断念着亲生骨肉的名字,一脸怅然地低下头来。
他随即又想到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况且巴御寮人已经不是当年他喜欢的那个女人了,如果不早一点想办法逃出这个洞穴,待会儿说不定会发生更可怕的事。
“阿诚、阿勇,金田一先生说的没错,这里并不适合久留,你们赶紧说服爷爷他们,早点带他们离开这里。”
越智龙平紧张地催促道。
“不,我不走,我要留在这儿。”
四郎兵卫语气坚定他说。
“你们就别管我了,我心意已决,就算会冻死在这里也不走。如果能冻死在松若的身边,我死也瞑目了……”
“爷爷,您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可以想办法把爸爸的骨骸弄出去,您不一定非留在这里不可呀!”
“这……好吧!平作、德右卫们、嘉六,你们帮我把松若的骨骸移出去,弥之助……弥之助上哪儿去了?”
其实大伙从刚才就没见到弥之助的人影,只有四郎兵卫到现在才发现他不见了。
“四郎兵卫先生!”
这回,金田一耕助态度十分强硬地说:
“松若的骨骸任何时候都可以移出去,我们也可以帮忙你这么做,可是,现在我们一定要赶紧离开这里,免得造成警力办案上的困难。”
“警方?哼!”
四郎兵卫十分不屑地回道:
“警方能做什么?在松若不明不白‘蒸发’的十九年当中,警方除了会说找不到之外,还会做什么?平作、阿德、嘉六,你们还不快点行动!”
“四郎兵卫先生,您千万别冲动,如果您坚持这么做,只会害死自己的两个孙子……”
“什么?你说我会害死阿诚和阿勇?哈哈!金田一先生,你不觉得说这话很可笑吗?我怎么可能害死自己的孙子!”
四郎兵卫说完便放声大笑。
就在他的笑声尚未完全停下来的时候,这座地底宫殿中突然传出一声相当震怒的声音:
“不准动!谁敢动我就开枪!”
枪声响起
这一瞬间,无边的沉默立刻弥漫在整座地底宫殿中。
金田一耕助和越智龙平双手直冒冷汗,其他人则还没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只是被吆喝声吓得愣住了。
过了半晌,四郎兵卫恢复神智,破口大骂道:
“谁?刚才是谁在说话?”
“老先生,您就别再说了,大家还是赶紧关掉手电筒、吹熄蜡烛,趴下来吧!”
越智龙平苦口婆心地劝道。
可是在接下来的一瞬间,黑暗中又传来震怒的声音:
“关掉?要是谁敢关掉手电筒,我就开枪扫射!”
面对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金田一耕助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吉太郎,你听我说!”
在这之前,金田一耕助曾经面临多次生死交关的惊险场面,可是象现在这种状况,他还是头一回遇到。一想到自己万一也变成被钓鱼线吊挂起来的骨骸,他就觉得自己的处境实在非常可笑。
“吉太郎,我们可以把灯光朝你那边照过去吗?不然待在这里的人,可能都弄不清楚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吉太郎犹豫了一会儿才说:
“好吧!你们就把灯光朝我这边照过来。”
金田一耕助依言将自己手中的手电筒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照过去,越智龙平见状也跟着这么做,接着是阿诚、阿勇。
当四郎兵卫看见出现在灯光中的是吉太郎的身影时,忍不住开口说:
“什么?你不就是在刑部神社里负责打扫的义工吗?今天怎么做出这身打扮?”
看来四郎兵卫仍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闭嘴,老头子,你再唠唠叨叨、说个没完的话,小心我要你尝尝子弹的滋味。”
目前双方相距十五、六公尺,如果一不小心惹火吉太郎,只要几发子弹,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掉在场的每一个人。
但是顽固的四郎兵卫仍然想继续逞口舌之能。
“别这样嘛!看你平日安安静静的样子,怎么今天说起话来这么冲?”
“四郎兵卫先生,拜托你别再说了……”
金田一耕助忍不住示意四郎兵卫别再开口说话。
“老先生,你难道看不出来他现在非常生气吗?他真的打算开枪杀死我们哪!”
金田一耕助一边说,一边用手电筒照着吉太郎的脸部。
只见吉太郎那张有如猿猴般的脸,平日看起来呆呆的,现在却变成凶神恶煞的模样。
四郎兵卫终于了解到眼前所面临的危险状况。
“金田一先生,你说吉太郎会杀了我们?”
“是的,因为我们已经发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