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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那个安道人来,那个和小敏爷爷叔叔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神秘道人。
“老曾,安道人以前住哪里呢?会不会就住在哪个洞里?”我插话道。
老曾说:“他主要是住三清殿那里,6、70年代的老君洞,就只有三清殿和这几个洞子。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安道人在这里住,那时没有人烧香上供,他没有生活来源,只好把一些不珍贵的铁法器拿去当废铁卖,换点吃的。”
“我记得有一年冬天来看他,天气黑冷,安道人冷得着不住,就把几幅古字画裱在门窗上抵挡寒风。我问他:这么贵重的古字画拿来糊窗子,不是可惜了么?他说:”身外之物,能糊窗子,已经算不错了。‘“说到这里,老曾的眼睛突然闪了一下,很有些意味深长的样子。
安道人出家前是高官的警卫,应该是小敏爷爷那一帮伙伴之一,他身边应该有不少值钱的东西。而且他孤守老君洞,那时庙里无人管,能用来换大钱的东西也不少,可他除了用铁法器当废铁出售外,维持着极低的生活条件,真是变成了一个不知金钱为何物的标准出家人么?
经过老君古洞,一直向上走,到了慈航殿前。老曾带我们来到殿边的一个平台,平台上没有游人,一个铸铁香炉有几支香还在烟雾缭绕。旁边有一个四方的矮亭,亭上的四支石柱上都写着“金库”两个字,老曾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在亭边,老曾指着慈航殿顶的背后给我们看,那里就是一个悬崖石壁,石壁上果然有一个雕着的青牛脑袋!不经指点,根本无法注意到。
用老曾相机的长焦镜头拉过来一看,青牛的头上显然有一个方形的洞口,洞口上面1米左右,勉强可以看到四个大字:“日月星辰”。
我的心急速的跳起来,那个洞口向上3米多,就是悬崖的顶上,新建着一个叫南天门的庙门。旁边的观景扶手栏,应该容易爬下来。
我拉着潘天棒,指给他看相机上的数码相片:“天棒,那个洞子老曾年轻时进去过,传说里面有宝藏,你敢不敢和我去看看?”
小敏在一边怂恿:“天棒哥哥,去看看,去看看!”
天棒看了一眼小敏,对我说:“当然敢去,赌啥子?”
我说:“你如果敢和我去,晚饭我买单,如果你不敢去,你就买单。”金钱加上美女,我就不相信潘天棒有不敢做的事情。
天棒勇敢地接受挑战,我接过老曾的包,和他一起从侧面上去。从慈航殿一侧上南天门,已经修了一个石板路,但很陡,天棒最近几年缺乏锻炼,走得气喘。
来到南天门边,我们运气很好,这里居然看不到一个游客。老曾打开包,帮我和天棒缠好登山绳,把头灯交给我们,还给了我们各自找了一根树枝,说:“打草可以惊蛇,小心点。如果有蛇,我包里有蛇药”。
天棒听了不仅没有放心,眼睛都差点鼓出来:“我最怕蛇了!不要说这些。”
南天门朝江这一面的悬崖上,有两棵大树,左边一棵象是黄桷树,右边一棵是钉着块路牌的松树,可以做我们的支撑点。从观景的扶手探头向下看悬崖的壁上,隐隐可以看到洞口,洞口前铺着一堆黄色的松针,似乎有人踏过的痕迹。我心里跳了一下,没有说出来。
老曾和小敏在上面放哨,拉着保护绳,我率先下到洞口。
这个洞口在下边看感觉很小,其实有1米5左右高。探身入洞,洞里空间又高了不少。
把肥硕的天棒接下来后,他喘得象头牛,在洞里回音很大,他很得意:“啷个嘛,我还不是进来老!”
我们用头灯扫描洞子,这个洞的地面是向下的坡,越向下,洞的空间越高,洞边堆着一些建筑杂物,不到十米处,左边有一个拐口。
老曾的绳子不长,我们得解下绳子向里走。转过弯处,就发现地上堆着不少木箱,都打开了盖子,一路下行,墙上有许多人物石刻,仿佛是道家的故事,但已经模糊不清了。
走了十几步后,我们到了一间石室,大约能装20个人左右,到处堆着陈旧的实木箱子,一股木头的腐烂味道在空气中散着。我一路看着墙上的石刻,突然发现一块光滑的地方,刻写着“上清寺”三个大字!
失踪的上清寺(二十三)
壁上这三个字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仿佛和周围的石刻毫不相关。我凑近仔细用头灯打量,三个字棱角分明,显然年代很近;字体苍劲有力,和洪崖暗河地道的香案上的题字显然同源!
这个壁刻,难道又是青云道人留的?如果是那样,这个洞是否又是上清寺出来的道人修行的地方呢?
洞中遇到这个标记,大大加强了我的信心:这个洞里,一定有小敏爷爷留下的东西!
打量石室周围,有三个洞口相连,一个是我们来的路,2个通到更下方。石室中的壁上嵌着一些木架,象是存放书籍的,地上还有几只大铁箱子,锁显然是被撬掉了。
看见箱子,天棒高兴极了,急忙上前打开其中一个沉重的盖子。
箱子里,空无一物!
我们又连续打开其他的几个铁箱,都没有任何东西!
天棒很失望,说:“肯定被哪个先来了一步,啷个办?”
我背对着天棒,悄悄打开老曾给我的图,图上标的方向,应该在前面左边支洞。
“不要灰心,前面还有两个洞子,肯定有东西,我们分别走一个,你怕不怕?”我激他。
“怕啥子嘛,除了美女,我啥子都不怕。”天棒说。
“那好,我走左边这个,你走右边这个。”说着我就向左边支洞走去。
沿着粗糙的石阶一直向下走,走了没有几步就遇到了麻烦:原来这是一个一直斜着下坡的洞,下面已经浸满了水,堵住了向下的路,用树枝探了一下,探不到底。
看来,如果要下去,除非潜水才行!
我又拿出图纸仔细看,应该就在这个洞下方的更深处,还有一个石室,东西就应该在那里了。用头灯扫射水面,水深处看不见什么东西,洞周围还不断地浸出水来。
此路不通,看来得另想办法。
这时,突然听到“啊!”的一声惨叫,是潘天棒的声音,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危险的事。
我冲出支洞回到石室,潘大胖已经从右边的支洞跑出来,他急促的叫道:“蛇!蛇!蛇!”,拨脚就向外跑。
我曾经听说,遇到蛇拚命跑是不对的,反而会被蛇追,如果用光照,蛇会停下来不动弹。于是冷静下来,用头灯照向右边那个支洞,洞口的地上,果然有一条大蛇!
那条蛇足有有手臂那么粗,约有1、2米多长,大得吓人,完全有资格去西郊动物园办展览!我看得冷汗直冒,不由得退了一步,握紧了手中的树枝。
再定睛一看,大蛇一直没有动弹。鼓足勇气用灯光扫过去,发现蛇的头在地上瘫着,大张着嘴,闭着眼晴,七寸处似乎被打得扁扁的,象是已经死掉了。这下我松了一大口气。
用树枝捅了一下,大蛇一动不动,于是胆子更大了,再用脚轻轻踩了一下,蛇身浸出血来。
看来,这蛇才死不久!
是什么人在我们进来之前不久,打死了这条蛇?
潘天棒已经吓得到了洞口,在那边不断地招呼我,“老罗,快出来,快出来!”
我故着镇静,平和了一下呼吸说道:“天棒娃儿,怕啥子嘛,只是一条死蛇,闹麻老。”
他还是催我:“真的啊?真的死老?还是快点出来嘛,这个洞里面肯定还有蛇,不要去老,赫人得很!”
反正正确的那条支路也填满了水,我也只好撤出来,快步向着洞口走。
一边走,一边感觉后颈发凉,仿佛有人在身后跟着。一转身,用头灯照去,什么也没有!
心里七上八下,一心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还没有到洞口,天棒已经招呼老曾协助他爬了上去,在上面催促我,喊声仿佛很远。
洞檐很低,正准备弯着腰出去,我的头灯扫到了洞檐内壁,上面有一件东西!那是一卷黄色的纸,卡在洞檐的石缝中,在青黑石壁上非常明显!
这个位置,刚进洞时向里看是看不到的,出洞时却很醒目,潘天棒肯定是吓慌了,居然没有注意。
上面老曾、小敏和天棒还在不断地叫:“快出来!快出来!”。来不及看纸上有什么,我小心地将纸卷从石缝中取出来,揣到口袋里。
攀着黄桷树和岩壁,回到南天门时,惊魂未定的潘天棒在向小敏夸张地描述那条死蛇,我悄悄地向老曾点了一下头。
老曾却埋怨道:“我做蛇汤最拿手了,怎么不把死蛇拿出来?”但谁也不敢再下去了。
什么也没有找到,天棒依然很兴奋,非要带小敏参观山顶新修的玉皇殿,我和老曾借口累了不想走,在南天门等待。
仔细讲完洞里见到的一切,我拿出洞里取得的那一卷纸来,打开来是两张,都是陈旧得发黄,可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我递给老曾:“你认为这个会不会是线索?”
老曾接过仔细看:“有可能,这个纸说不定又是需要显影才能看的,不然啥子人会塞两张空白的纸在那个石缝里面?这两张纸,只是微微有点湿润,应该放进去的时间很短,一定是有人故意留给我们的。”说完,老曾四处张望,南天门周围,以及下到慈航殿的陡坡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是什么样的人在悄悄给我们提供线索?是什么人打死了那条大蛇?他或者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老曾打断了我的思路:“你说那个支洞被水淹掉了,说不定这纸上会告诉我们啷个进去,一会回我家,研究一下这张纸,这个古洞一定有很不简单的东西。”
我问:“你认为这个洞里面藏的是谁家的宝藏?”
老曾沉呤道:“洞藏墨宝唐宋时,庙满香火云如烟。如果藏的是唐宋墨宝,也许是当年香火旺的时候,文人墨客为老君洞题的吧。”
“重庆这个地方偏远,会有什么样的大文人和画家来过呢?”我问老曾,因为如果不是唐宋时期的名人,就算找到墨宝,也不见得有价值。
“嘿嘿,你还不晓得哈,重庆有很多大才子来过。唐朝时,李白写‘思君不见下渝州’,宋朝时,苏东坡和黄庭坚也在洪崖洞题过诗,只是后来被破坏了。”老曾一个个地数起重庆到过的文人来。
我没有听得进去,因为我突然想到一个念头。我一把抓起老曾的数码相机,打开那个在下面拍的洞口相片,仔细放大每个细节,老曾诧异地看着我。
一个个细节和我所说的历史串连起来,在我眼前不断放大,我激动万分:“老曾,我晓得老,这里藏着的宝藏来历非凡!”
失踪的上清寺(二十四)
我滔滔不绝地向老曾抛出我的一连串问题:
第一个,是牛的问题:
照片中,青牛头像面向着长江对岸的重庆渝中区,那是重庆古城所在地,为什么要让这头牛在看着那个方向?
按道教的习惯,雕塑的青牛身上,应该坐着老君,但这头牛的主人却不在,能不能理解成这头牛在等他的主人?
古代君王也称君,没有老君的牛,难道意指没有君王的臣?等待老君的牛,能否理解成等待君王的臣?
第二个,是洞上题字的问题:
洞口顶上“日月星辰”四个字非常奇怪,一般道家修行的洞,都直接写洞名,这四个字有什么特殊寓意?
“日月”为明,“星”指零落,“辰”与“臣”谐音,“日月星辰”会不会暗指明朝飘泊无依的臣子?
第三个,是宝藏用途的问题:
我们都相信这批藏宝图是孔二小姐委托徐中齐派人寻找的,能让孔二小姐看得上的宝藏岂能是一般的东西?
古洞藏宝,如果价值不菲,出家道人藏大量珍宝来做什么?
他想交给什么样的主人?
如果是一个明朝的大臣,收齐了大量宝藏,又出家在这里看护,他在重庆等待哪个君王?
“重庆历史上,只有一个明朝皇帝与重庆关系密切,而且需要大量资金来复国,那就是建文帝!这批财宝是帮助建文帝复国的资产!”我下了一个惊天大结论。
老曾一拍大腿:“厉害啊,这么多年,我也在想这个洞的来历,你的思路很有一套!”
我得意地补充:“建文帝出家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悬案,他在重庆到处留下痕迹,却不能成为历史学家认可的证据,我们不仅能挖出一批无价珍宝,而且还能为中国历史补上一个重要证据!”
“先不要激动哈,”老曾递给我一支烟,“我同意你的推断过程,但并不赞同你的结论,这批宝藏和建文帝无关!”
老曾接着说:“历史上,确实传说建文帝曾经逃到重庆,重庆南岸的建文峰有他一堆传说,磁器口的宝轮寺,原来叫龙隐寺,也是指建文帝曾经在那里出家,红岩村边上有一个化龙桥、龙隐路,这里的龙字,都和他有关系。但这些都不成为证据。”
一口口烟圈从老曾的嘴里吐出,就象一个个密团:“首先,如果建文帝流落到重庆,他们随便带很多珍宝是不可能的。其次,建文帝出家为僧,不是道士。”
我反驳道:“建文帝逃难时,还有不少臣子忠于他,这些臣子肯定也听说他到了重庆,会不会有一个人,跟随他的足迹到了重庆,找他不到,就四处收集财宝等着他,想帮他复国?久等不见,就把财物藏在这里,并且雕牛头,刻‘日月星辰’四字来表明志向呢?”
老曾说:“建文帝在重庆的遗迹,许多是附会而已,重庆许多文人官员喜欢建文帝,讨厌朱棣,与建文帝有关系的遗迹实际上不是指建文帝去过,而是修来纪念他的。而且,建文帝到重庆一年,又跑到云南去了。”
指着相机上的数码相片,老曾接着说:“你注意的‘日月星辰’几个字,在道教中有斗转星移的含义,实际上是代表阴阳变化。这个变化,不是指换了一个皇帝,而是暗指改朝换代,却不忘明朝。所以,我认为这里藏宝的明朝遗臣,不是建文帝的大臣,而是明末清初想反清复明的人!”
老曾指出的这些,确实有道理,没有把建文帝扯进来,我感觉很失望:“那会不会是明朝亡国后,在重庆的抗清名将呢?”
老曾说:“在重庆抗清最出名的,莫过于女将军秦良玉了。她是忠县人,也是中国正史里面唯一立传的女将军。花木兰、穆桂英那些传说,就算是真的,无论战功和传奇色彩,都无法和她相比。她曾经分别和张献忠、清军作战,打过不计其数的胜仗。70岁的时候,很多人还不敢和她为敌。可惜的是这里藏宝,肯定与她无关,因为她只来过一次重庆城,然后就回到石柱了,她也没有出家。”
对,换上道袍,守着一堆财宝,隔江遥望清军占领的重庆,这种行为象是书生所为。
“另一个名将,就是明末时期的宰相文安之,文安之在1659年从下游攻打清军占领重庆,应该来过南山,但他打败后就回了巴东,郁郁而终,他的处事风格倒有点象这个藏宝人,但正史上记载他是回了巴东,也和这批宝藏无关。”
“在重庆明末抗清名将有几个,后来明军还和张献忠的接班人一起联合抗清,有一些人最后向清军投降了。我想不起其他谁可能做这种事情。”老曾弹掉烟灰,“看来不进入那个支洞,是无法搞清楚主人身份的。”
我们正在讨论,小敏拉着潘天棒回来了:“回老曾家吧,我不习惯爬山,累死了!”
老曾向我笑着眨了个眼,都知道小敏是急着回家了解我们的发现。
回到老曾家中,潘天棒被小敏支走了,老曾在客厅把他的茶具摆开,泡上一壶永川毛峰,慢条斯理地开始研究那两张空白的纸。
有了以前的经验,老曾果断地选择先用保宁醋,涂了醋液一分钟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