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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个寒颤,看向紫衣,不巧她也正看我,两人四目相接,她脸上升起两朵羞涩的红晕,轻轻低下了头,好不尴尬。
以前她黏着我,说话再肉麻也好,我都能忍。但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俩人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又羞又涩,好不难堪。
“咳咳,紫衣,刚刚是你在笑吗”我狠狠在大腿上掐了一把,收起心中的杂念,谨慎的问道。
紫衣柳眉一扬,有些惊讶的看着我,撇了撇嘴,“我没有啊。”我有些纳闷的挠了挠头,奇怪了,明明听到有女人在笑啊,难道是出现了幻觉。
正郁闷,耳际又传来两声,“嘻嘻”的阴森怪笑,就像是又人藏在角落看热闹一般。
“谁”这次我听的真真切切,绝非幻觉,法眼四下仔细的看了一眼,除了森森阴气,连个鬼影都没有。
“无伤,你没事吧”我这么一吓,紫衣也紧张兮兮了起来,但见四周无物,她擦了擦我额头上的冷汗,关切问道。网
没事,我对她笑了笑,尽量保持轻松。这鬼地方深入地下,阴气森森,在这种压抑、恐怖的氛围下,人一旦精神垮了,是绝对走不出去的。
而且墓室门已经关闭,我们没有人了回头路,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能不能见着明天的太阳,就看天意了。
“咿咿呀呀乌江霸王别虞姬,生死茫茫两黄泉”
那潜伏在黑暗中的鬼东西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像是江南的地方词曲,又像是留声机里放的那种戏曲,苍凉悲呛,犹若此去黄泉路,一去不复返,听在耳内,渗人的慌,听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或许是因为血脉,我对阴物向来比较敏感,紫衣没听到说明这隐藏在黑暗中的家伙邪的很。
想到这,我伸手从衣兜里摸出一道符咒,塞在紫衣的手上,这是七叔给留的红色符篆。符咒因符纸材质,符墨,以及画符人的修为高低不同,共分为黄、橙、红、绿、蓝、紫、白七色。
当然修为到了一定的程度,咒由心发,只需手诀即可施咒,紫衣、燕东楼这些上师修为的人都能办到。
但符箓乃是护身保命的东西,符箓甚至可以当做法器使用,它能储蓄画符之人灵气,关键时候能派的上用场,尤其是在破阵的时候,往往有奇效。
在玄门中,蓝、紫符几乎绝迹,先不说蓝、紫两种符纸世间少有,就算是张天师的修为也画不了,相传蓝符多半为阴神、阳神所用,因此又称下三天神符。紫符为张王、阎君、真武大帝等所用,而白符则是上三天神仙所用。
当然上三天的神仙纯属虚无缥缈,与阴阳两界瓜葛不大,只是臆想罢了,真正的白符从未在凡间出现过。
这张红符不知是否七叔所画,但此刻绝对是能保命的,红符名:“三清锁魂咒”,可保魂魄不散。只要有此符在,魂魄一个时辰内不灭不死,尸身不化,亦有机会起死还生。哪怕就是没了尸身,至少也可以做鬼。
紫衣一看符箓顿时就明白了过来,拉着我的手,媚目温情的看着我,“无伤,我修为比你高,还是你留着吧,你有这番心,紫衣已经死而无憾了。”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相信我,咱们谁也不会死,你要是真听我的话,乖乖拿着就是。”
说完,我霸气的将符箓轻轻的塞在她的袖口,紫衣双目一红,掩着嘴努力哽咽道:“无双,除了师尊,从没人对我这么好过,我好怕,好怕”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只得板着脸装作不高兴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你们女人真是啰嗦别忘了你可是赫赫有名的周寡妇,不是鼻涕虫。”
她嫣然一笑,拉着我的手,哪里还有半分邪门凶气,分明就是只调皮的小花猫。
我突然间觉的,其实女人都有可爱、单纯的一面,我似乎也没那么讨厌紫衣了。
“白衣一袭千万丈,白发半生念情郎”
起初邪音还只是幽幽咽咽,随着我们越靠近墓的主室声音越清晰,女人的唱腔也越来越忧伤、悲凉。
这几句唱到了我的心坎上,我只觉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了,脚下发飘,人变的恍恍惚惚起来,浑浑噩噩的往那漆黑的石屋走去。
“勾魂魅音。”紫衣这回听了个真切,神色一变,抬手在我人中用力掐了一把。
我只觉剧痛袭来,人又清醒了过来,魂海巨震,眩晕的厉害。这才知道要不是紫衣,及时弄醒我,怕是魂魄离体被勾走了。
“是魅无伤,守住神魂,我权且与她斗上一斗。”紫衣有些担忧的提醒我,说完,妙目果决,两手紫铃铛急促的摇晃了起来,与那邪音相抗衡。
紫衣本身就擅长幻术,试想她曾在靠媚术以一己之力,将整个娘娘村都掌控在手中。后在白桥与李中元斗法,险些从老贼手里夺魂,足见她摄魂之术了得。
叮叮当当
清脆的紫铃声与邪音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僵持了一段时间,那戏曲唱腔越来越阴森,紫铃声也越急促,犹如霹雳惊雷般响彻。显然,正一阴一邪斗法到了极致。
两股声音震的我心头气血翻涌,耳内嘈杂不已,头疼欲裂,有种撞墙一死了之的绝望之感。而就在这时,脑门上传来一股清凉,助我压制了求死的邪念。
这还是我第一次经历如此强的摄魂斗法,简直就是备受摧残。我咬牙闭上双眼,盘腿坐在地上,尽量保持灵台清明,默念道门清心咒。饶是如此,依然是难受的紧,足见紫衣的修为却在老蛊婆之上,勿怪老蛊婆如此厌恶她,却始终杀不了她。
两人斗法约莫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陡然间,随着砰的脆响,甬道内安静了下来。
我睁开眼一看,紫衣手上的铃铛已然碎裂成片。
“无伤,我败了快逃”紫衣脸色苍白的吓人,双眼直愣愣的看着,乌紫的嘴角张了张,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
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的眼耳口鼻渗出了血水,身子一歪倒在了我怀里。
嘻嘻
黑暗中,那诡异的声音再次浮现,仿佛在嘲弄紫衣的不自量力。
“紫衣”我手足无措的抱着紫衣,擦掉她口鼻的血水,她的身子冰凉,僵硬的很,完全感受不到半点生机。
我一看,她的魂魄竟然尽数不见了,想来是斗法失败被魅给夺走了。在失去魂魄的瞬间,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向我发出警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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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天罗血网()
怎么可能,不是有三清锁魂符箓吗魂魄怎么可能会丢
我翻开紫衣的袖口,哪有什么符箓,我一摸脑门,符箓已经贴在了我的头顶。
刹那间,我全明白了过来,她护住我,不惜丢掉自己的魂魄,其实在斗法开始前,她就知道必败无疑。
这个傻姑娘
抱着紫衣冰冷的身躯,我心头又怒又痛,一股酸楚传遍全身,喉头一阵哽咽。
“紫衣为什么要如此厚爱我秦无伤,你不是心狠手辣的毒寡妇吗为何甘愿做个傻丫头”
我此刻五味杂陈,其实我骨子里是个很死板的人,始终认为正邪不两立,我从未想过会跟一个邪门中人做朋友,同生共死。然而白桥短短的几日发生的一切几乎颠倒了我的人知。
燕东楼、许大山这些人的虚伪,争夺判官令玄门中人于危畏首,攀炎附势的丑态,简直让我恶心到了极致。
而老蛊婆、紫衣却先后我,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有情有义,生死不弃。到底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我完全迷糊了。
“啊”我怒吼一声,抱着紫衣的尸体发疯似的往甬道尽头的消逝屋跑去,“魅鬼,还我紫衣魂魄”
跑着跑着,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无法想象若是找不回紫衣的魂魄,她花一样的生命,倾城般的容颜就这么折在我这个不开窍的榆木手里,我会有多么的遗憾、愧疚。
我向来极重情义,紫衣对我这番深情,哪怕我对她无男女之意,也要拼死而为,大不了与她同葬于此,也好过后半生活在痛苦、纠结之中。
“紫衣,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我抱着紫衣,猛的冲进了石屋。
走进石屋的刹那,我有种回到了那夜石楼的感觉,隔着薄薄的红杉帘,红妆凤烛、脂香珠帘,只是相比石楼多了几分古典、雅致,无那般奢华罢了。
叮叮咚咚
一阵婉转悠扬的琵琶声在石屋内轻轻的响了起来,琴声轻缓、温柔,似在抚慰我狂躁、愤怒的心。
我将锁魂符贴在胸口,防止被魅鬼摄魂,抱着紫衣沿着石屋的台阶慢慢的步入到了里间。
“你来了”一道幽冷的声音传了过来,说话的人正背着身子坐在梳妆台前,一身白色的拖地长裙,从体态上来看,她应该是个女人。雪白的长发及腰,此刻,她正拿着红木梳子轻轻的梳着头发,动作优雅至极。
“把紫衣的魂魄还给我”我抱着冰冷的紫衣,冷然大步朝她走去。
她缓缓的回过头来,看到她的面容时我很是惊讶。
我原本以为魅鬼会凶残无比,面露丑陋,但不曾想她却是这般的美貌,她长的很美,端庄、艳丽之余,眉宇间浑身散发着一种皇族的贵气。完全不似一般的勾魂女鬼那般放荡、低俗。
她看着我,淡淡的笑了笑,长袖轻拂,一把椅子移到了我的跟前,“坐”
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玩什么花样,将紫衣放在她的大红床上,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同时,手心血气翻腾,暗自压了一道掌心雷。
“哎,几百年了,你是第二个走进本宫这闺阁里的男人。”她幽幽的看了我一眼,拿起一把翠绿色的小壶,给我倒了一杯酒水。
第一个走进来的人是谁我问。
她笑了笑,一个可怜虫,她盗走了本宫夫君的邪骨舍利,被人抓回到这里受罚,而我则是这法殿的看守人罢了。
你夫君的邪骨舍利我皱眉细想了一下,难道说这里除了是封印瘟神的禁地,还是道衍的陵寝,也就是说当初在岔路口的时候,我和紫衣就走错了道,错入了道衍的陵寝。
你是道衍的亡妻我问道。她转过身轻轻的哀怨了一声:“你错了,我乃皇妃,尊卑有别,饶是他有盖世功勋,与我两情相悦,却也只能自断情种。这也是他本道门,为何要参佛的原因。”
看来这道衍真是个奇人,与皇妃互恋,奈何隔着天人,两人也只能抱恨终生,不曾想断情,竟然成佛道双修的绝世奇才。
“你既然是皇妃,为何却在此为道衍守陵。”
“因为皇帝很清楚本宫心中只有道衍,是以死前特赦了本宫,此后我就一直在此守候他的亡灵,几百年来,无数人想扰他陵寝,这里都将是他们的不归路。”魅鬼幽幽道。
怪不得她能成为可怕的魅鬼,魅严格来说不算鬼,鬼是有魂体的,一旦魂体受创,即灰飞烟灭。
而魅是魄,人生前,魂主神,魄主精,魅乃魄身,无魂体,说白了就是一道无形无实的怨念,一道精神印记而已。
是以,魅世间极少,极难对付,难怪擅长摄魂术的紫衣,也不是她的对手,要对付这种东西,通俗的办法就是让她这丝残念消散。
人死,万念俱灰,就算化作鬼,怨念残余,也无法脱离魂。也只有这种极致的守候、约定才能让这位皇妃生生凭着一丝痴念在此守候了几百年。
在她心里,这个没有名分的道衍才是他真正的夫君,而非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朱棣。
我对她隐约有些同情之心,但却不得不寻思着对付她的办法,鬼心叵测,天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对我痛下杀手。
“你看我这如何难得来人,本宫看你们不错,有些喜欢,不若留下来陪我如何”她站起身,傲然发问道。
我淡然笑道:“可惜我很不喜欢你,所以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她似乎没想到我敢这么直接了当的顶撞她,苍白的面容神色一肃,娘娘之威摆了出来,冷喝道:“大胆”
就在这声大胆的同时,我一拍桌子,弹身而起,一道血红的掌心雷轰了过去,结结实实的砸在她的身上。原本以为这道雷电多少也能杀伤她,待我定眼一看,面前哪还有她的影子。
就在我惊骇的同时,我感觉肩上传来一阵冰凉,回头一看,一只雪白纤细,带着金饰甲套的手搭在我的肩上。
我慢慢的回过头,魅鬼毫发无损的站在我的身后,“你杀不了我的”
说着,她的手指在我眉心一点,我如雷击一般,横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墙上,浑身跟散了架似的。
这还是她有意留手,不然光这一指怕是就能毁掉我的魂魄。
掌心雷已是七叔教给我最法咒了,而且我本血脉之身,这些正道之术发挥大打了折扣。
看来,要想对付这娘娘,不使出杀手锏是不行了。
想到这,我默念血衣的心法,全身血气再次沸腾,在上次雨夜赶尸的时候,我不得已修习了鬼老留下的厌尸法同时,也无意间记下了一道血衣邪法。只是我曾经答应过白灵,再也不修习血衣。
眼下紫衣蒙难,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就是个天打雷劈,也胜过碌碌无为。
邪就邪,也总比那些假正人君子要来光明磊落。如果我真的只能以杀入道,那就从今日起吧。
“天地玄黄,唯血独尊,天罗血网,诛杀四方,通天道尊急急如律令”
我缓缓念动着咒语,全身的血气从丹田疯狂的手印中泉涌,一点血光在我的手指间弥漫,慢慢的血气变幻成一道血红法网。我只觉全身的鲜血都快要被这法网给抽干,难受的厉害,身形摇摇欲坠,全凭着心中的执拗与狠劲儿,咬牙强撑术法。
魅鬼似乎感觉到了法网铺天盖地的邪煞之气,柳眉微蹙,脸上显得有些不安。
“你怎么会如此的邪煞之气,快说邪骨舍利是不是在你身上”她恼怒的指着我,大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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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三生情毒()
我冷笑凝视她,默而不语,皇妃的智商也不是很高嘛,我要是有道衍的邪骨舍利,还会落得如此狼狈吗
随着天罗血网的完成,一道巨网闪烁着血红光芒,杀气闪烁,霸杀的让人心寒。
原来这就是血脉真正的威力,在使用七叔教的正派术法时,发挥不过两三成的威力,而一旦使用这血衣,威力瞬间倍增。
看来我果真是适合走邪杀路数,鬼老正是掐准了我这一点,这才不惜死缠着我,传我血衣。
“疾”我大喝一声,剑指朝魅鬼一指,天罗血网往她头上罩了过去。
她似乎意识到不妙,面色大变,白衣飘飘,身形瞬间化作虚无,血网嗖的一声,扑了个空,只锁住了她的白色羽衣,哪里还有魅鬼的影子。
真糟糕,天罗血网是我仓促间学习的第一个血咒,这时候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让我再去修习其他的术法了,若是术败,怕真的只能与紫衣命丧于此了。
就在我绝望之际,血网猛然红光陡现,越缩越紧,石室内传来几声闷哼,魅鬼的身影又慢慢的浮现在白衣内。此刻她再无先前那般高傲之气,气急败坏,随着血网收紧,发出痛苦的呻吟。
世间鬼怪万千,唯独魅鬼极不寻见,区区一丝痴念又怎可在人间逗留几百年,原来秘诀在这件白色羽衣上。这羽衣想必是道衍生前送给她,经过他的加持,拥有附魄的神通。是以,魅影靠着白色法衣保留了痴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