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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客人担心问道。然而我却无法解释当时心中涌起的感情。
我怅然若失。觉得和他分开,就好像有人要抢走自己手中温暖的咖啡那样。
“如果您觉得满意的话,下次请直接点名找我。”
我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在纸上交给了他。别的地方的情况我不清楚,我上面的业者因为怕我们私下接客赚钱,是不允许我们和客人直接交涉的。
“谢谢……下次我还会指名找你的。”
说着客人当场就把我的手机号码输进自己的手机里。
这就是我和M先生的初次见面。
07
不知为何,我对M先生总是念念不忘。
虽然我们天南地北聊了很多,但说白了也不过是金钱交易。就算感受到了心神相通的喜悦,分开以后又会重归陌路。
然而,M先生是特别的。
我时常想起他,也从心底懊悔为何自己没问他要电话号码。我总觉得他是唯一能够拯救我的人。
因此,当我十天后接到他的来电时,心中的喜悦真是难以言喻。他仿佛试探我心思那般谨慎地斟酌言辞,而我则积极地邀他下次单纯见面。或许,我还不甚说出了,“你走了以后,我很寂寞”这样撒娇的话。
我们当天就见了面,无关金钱的在一起。那次他也将我的双手绑缚在了身后。
“为什么……您喜欢这样呢?”
事毕,我向他问道。M先生尴尬地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我。
此后没过多久,我就不再接客了,因为M先生让我不要做了。
他三十八岁,经营大型咖啡连锁店。如果说出名字,或许你也会有所印象,在他家的分店喝过一两次咖啡吧。我自己也很喜欢他家的摩卡漂浮,工作间隙的时候常喝。
我从未想过那家咖啡店的创始人会如此年轻,温柔体贴,而且还是单身。
“能有现在的成就不仅只是我工作努力,更重要的是我遇到了很多优秀的人。是各个店的店员兢兢业业,才使得公司壮大成长。”
他一点都没有成功者的傲慢得意,诚挚地说着那些听上去像是场面话的言辞。只是待在他身边都会让我觉得特别的安定。不是开玩笑,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杯温暖的咖啡。
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他既没有恋人也没有结婚的现状,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奇怪,他周围的女性都干什么去了……我老老实实地向M先生交代了自己二十年来的人生,当然也包括我那恶癖。你听到这里,一定已经非常清楚我的人生是如何被它影响的吧。
听了我的告白后,M先生使劲抱紧了我。
“真是可怜……你小时候,教会一定给你造成了很大的负担。那些把教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家人,不知不觉中也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但这都没关系了。你以后有我。”
听到这里,我像孩子般地嚎啕大哭。心想,从今以后,这个人就是我的神了。
M先生让我住进一间小小的公寓,从那里去非全日制高中上课。他想让我学完中途辍学的高中课程,可以的话,以后再读大学。
诚然,这对我而言已是过分的恩宠了,但我心底仍有一丝不满。因为他口口声声说最爱的是我,但不知为何,从未带我去过他独居在六本木的公寓。
当然我很有自知之明,像我这样有着不堪过去的人想做他的妻子绝对是痴心妄想。就他的社会地位来考虑,他也应该找一个更加出色的女人。
我可以不管那些社会上的名份,但我想成为她最爱的女人(女人,果然是欲望深重的动物啊)……事实上,哪怕作他的情妇我都毫无怨言,只要他最爱的是我就好。
你也明白,女人对自己爱上的男人,是会迫切地想了解他所有一切的。他在怎样的房间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墙壁是什么颜色的?装修是什么风格的?CD架上摆的又是什么唱片?
虽然不知道这些也不会带来任何困扰,但总忍不住想要了解却是人之常情。
“请让我看看你的房间吧。”
他每次来的时候,我都这么央求他。
“我的房间可没什么好看,单身男人住的地方,乱七八糟的。”
他总是这么说着蒙混过关。
然而,他越是这样我越是不安。也许有另一个女人住在那里也说不定。就算没有住在一起,偶尔出入那里,在那里留下痕迹也没准。
爱一个人,就是快乐与不安并存的。我忘记了自己没有资格说那样的话,更加疑神疑鬼起来。
一天,他本来在我屋里很放松,听了我的要求后,无奈地说:
“真拿你没办法。既然你那么不放心,我这就带你去。”
那天,我把刚才说的对于他有其他女人的猜疑一不小心都说了出来。
“我也不是不懂你的担心,而且我觉得这事总有一天是要和你交代的。”
坐上M先生的车,我们向六本木的公寓进发。当时我的心中一片慌乱,担心自己的反复纠缠让他发了火。不过他却看不出生气的样子。反倒和我一样,隐隐有些不安。
“R,我先跟你说好……不管在我房间里看见了什么,你都不要吃惊。”
车子慢慢向公寓驶近,他把这句话反复强调了好几遍。
“你也有点感觉出来了吧,我有些地方和别人不太一样。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是反社会的人哦。”
并不是自夸,但曾经出卖过身体的我才更像是反社会的人吧。他这样品质高洁的人怎么可能反社会?
车子终于抵达公寓,他带我进了房间。
房间在高层公寓的顶楼,就一个人生活而言,空间大得有些奢侈。他常说这里是单身男人住的地方,乱七八糟,但整个房间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因为太缺乏生活气息,反倒给人一种身在旅馆的印象。
“房间的清洁我都托给专人负责了,她两天来打扫一次。”
我有点失望。那么干净的房间,根本无法透露他的生活习性。
“没什么让人吃惊的东西嘛。这里的夜景非常漂亮呢。”
听了我的评价,他说:
“其实我有一间连保姆都不让进的房间……那是我的娱乐室。”
他轻轻揽上我的肩膀,带我向卧室旁的房间走去。不让保姆进好像是真的,他当着我的面从口袋里取出钥匙插进钥匙孔。
“听好了,R。你是除我之外第一个进入这个房间的人。记住,在这个房间看到的所有东西,都不能告诉别人。”
他柔声告诫后,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下一刻,黑暗中出现了一张巨大无比的女人脸,我不禁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两步。
“别怕。那只是照片而已。”
定下神来一看,那是一副白人女性的半身黑白照。照片被放成拉门那么大,在淡黄色的反射灯光下,隐隐约约。
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
她大约二十五岁,额头饱满,卷发垂于脖颈之间,给人温柔而有教养的感觉。虽是老旧的黑白照,却仍能感觉到她亮丽金发的光泽。
“这是我从录象带中截取出来的,虽然后期加工过,但怎么也没办法弄得更好了。我请人用电脑数码图像技术还原这张照片,正等着它早日完成呢。”
M先生陶醉地看着照片。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整个房间接近二十平米,基本是家庭影院的格局,巨大的屏幕,舒适的沙发,在这里看电影一定很舒服吧。或许是为了提高音响效果,墙上铺了宝蓝色的天鹅绒。空白的墙面上有几幅照片,书柜靠着墙边,随处放着三十厘米高的人偶一样的东西。
光看这些,只会觉得这是一个电影发烧友的房间吧。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墙上一共有七张照片,其中两张的主人公就是那张放大照片中的金发女人。余下的那几张也是外国女人,有泳衣造型的,也有穿着漂亮连衣裙嫣然微笑的。每个人的打扮和发型,都给人以很久以前的感觉。
要说奇怪,也确实有些诡异。因为这些女人双肩以下什么也没有,并不是有人修掉了照片里的手,而是她们本来就没有手臂。她们肩膀的地方都是浑圆的,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们失去了双臂的呢。
“这是……”
我不知该作何反应。
看了那些张照片,我该表示同情吗?照片里的女人个个表情开朗,这种浅薄的同情心反而会令人感到失礼。
“R,你看到这些以后,有何感想?”
M先生搂住我的肩膀问道。
我再次细细看过这一张张的照片,在她们美丽的表情之下,同情心根本不值得一提。特别是那张黑白照片中的女人,让人感觉气质高雅。
“她们非常漂亮啊。”
听到我的回答,M先生开心地点点头。
“是吧。你也觉得她们漂亮吧。”
我望了下M先生的侧脸,随即将视线落在屋子里随处摆放的人偶上。那些人偶都精致地再现了女人的姿态,但无一例外全都没有手臂。
“这个女人叫弗朗西斯·奥康纳,曾经在Sideshow表演过……虽然也有和她同名的女演员,但对我而言,她就是独一无二的弗朗西斯·奥康纳。这样美丽的人,这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M先生的言谈中带着奇妙的热情。后来我听人说,所谓Sideshow,就是外国的杂技团。
正如刚才所说的,房间里一共有三张弗朗西斯·奥康纳的照片。一张在房间入口的正对面,是胸口以上的特写。余下两张是全身像。其中一张是面对相机摆的姿势,另一张则是坐在原木桌旁吃饭时的照片。桌上放着盘子和饮料杯子,她的右脚握着杯子细小的手柄。她该不会就是这么喝东西的吧?
“想看她活动的样子吗?”
M先生不等我回答,迫不及待地伸手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对着银幕对面的放映机按了几个按键。之后,又用别的遥控器关闭了室内的灯。
不一会,眼前屏幕里出现了弗朗西斯坐在桌前的黑白身影。这好像是一部老电影的片段。她温柔地说着什么,由于没有字幕,我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她用右脚脚趾灵活地抓起叉子,将盘子里的菜送入口中。随后放下叉子,又用右脚拿起杯子,畅饮起其中的啤酒来。这两个动作都是往嘴里送东西,却都那么的优雅。这么说稍有冒犯,但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她是在用脚吃饭。这个女人的脚,是如此的灵活雅致。
不仅如此,她的脚本身也非常美丽,柔和的线条(过去的女人都是如此吧)十分女性化。因为是黑白影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但即便如此,我也感觉得到她皮肤一定异常白皙。
“这张她出演的《奇人异事》中的镜头。我是她的忠实粉丝。这特别制作的DVD里面集中了她所有出镜画面。”
M先生边说边操作着遥控器,切换到别的场景。
银幕上的弗朗西斯·奥康纳正用右脚拿着餐刀敲击着眼前的盆子。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好像是在聚餐,她胸前戴着朵小小的康乃馨。
“电影的这一部分我反复录制了好几十遍,所以看起来会有点奇怪……不过,你也能感觉到她的美丽吧。”
M先生望着弗朗西斯,露出陶醉失神的表情。
看到那样的他,我终于明白,和我在床上的时候,为什么M先生要把我双手绑在身后……“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
“我的嗜好有点奇怪……我就是喜欢这样没有双手的女人。”
那一瞬间,我感觉室温略微下滑了几度。
08
Acrotomophilia——
你听说过这个单词吗?我在遇见M先生之前,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单词的存在。
我脑子笨,无法解释清楚这个单词的意思,据说它主要是指对无手无脚的人会产生炙热感情的人。
“解释为什么是最难的了。”
那天,M先生抬头望着弗朗西斯·奥康纳的大幅照片说道。
“我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会迷上弗朗西斯。如果去咨询精神科医生的话,他们大概也会有各种说法吧。”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冷漠与淡淡的不快。看他的表情,如果我对此稍有异议的话,他一定会说我跟错了人吧。
“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打心底里喜欢弗朗西斯,也喜欢这样的自己。然而世间有太多的人无法体会她的美丽。我不喜欢被人问东问西的,所以也就没有公开此事。其实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他说着拿起附近架子上三十厘米左右高的石像。
“R,你一定知道这个吧。”
我马上认出那是闻名世界的“米洛的维纳斯”的缩小模型。真品好像是在巴黎卢浮宫美术馆吧。
“弗朗西斯在Sides how表演的时候,她的广告语就是‘米洛的维纳斯降临人间’。你不觉得她就是维纳斯的化身吗。”
M先生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尖充满爱意地抚摸着维纳斯失去双臂的肩口。那个动作,令我想起他抚摸我身上敏感之处时的指法,我不禁伏下视线。
“米洛的维纳斯最早被发现的时候,是四分五裂的。然后才慢慢恢复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在大沙发上坐下,让我也坐在他的身边,我听话落坐。那时M先生的侧脸给人一种似是而非的诡异感觉。
该怎么说呢……他瞳孔中闪烁的光辉和平日里截然不同,带着异样湿润的热意。那炙热的视线,仿佛能令他的目光所及之处的温度骤然上升。那样炙热的眼神,是以前我在床上未曾见过的。
“买下维纳斯的人把她献给了路易十八。皇帝觉得没有双臂的维纳斯甚是可怜。就请一流的雕刻家给维纳斯做新的手臂。”
M先生没有留意到我的心神不定,继续说了下去。
“接到命令的雕刻家们为了给维纳斯接上手臂绞尽脑汁。从她原有的姿势与断面的情况综合考量,推测她是在脱衣服?还是正在穿衣服?或许旁边还有一尊雕像,她正向那座雕像伸出手来?”
说着M先生拉起我的右手,让我的指尖轻轻抚摸维纳斯左侧的腰线。石像手感顺滑,轻抚过去,指尖下曲线的触感非常舒服。然而,再往上就是那令人惨不忍睹的仿佛被斩断的残缺,那粗糙的断处让我感到非常痛心。
“最后,伟大的皇帝没有允许给维纳斯接上手臂。你知道为什么吗?”
M先生把维纳斯像放在附近桌上,脸上浮起微笑。
“也许他也注意到了……这尊维纳斯就是因为没有手臂才会那么迷人。”
我不由抬头去看房间墙壁上那些没有双臂的女人的照片。
除了M先生最爱的弗朗西斯·奥康纳,那里还有好几副女人的照片。没有一张表情是悲凉的,反而个个都朝气盎然。
“R,我对她们这样的女人情有独钟……你会害怕吗?”M先生闷闷地问我,我马上摇了摇头。我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是个人的自由。
在涩谷工作后,我遇到过各种客人。我早已明白,每个人的心都不同,每颗心都有着不同的欲望。
我的客人中就有嗜好些许与众不同的人。比方说有不少人喜欢剥夺女性的自由,还有甜言蜜语磨着我蒙眼睛的客人,更有在限定时间里不停吻我后背的年轻男子(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做)。每个人快乐的形式是各不相同的。
所以就算M先生的嗜好稍微有点与众不同,我也不会觉得害怕或恶心。
“谢谢!我就知道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懂我。”
了解了我想法,M先生像是松了一口气。看来他虽然自诩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在心底还是会介意被别人当做是另类的。
“这样一来我就没有秘密了,你放心了吧?”
我用力点了点头,立刻对自己曾猜疑他是否有别的女人感到羞愧。那时我想,M先生虽然有这特别的嗜好,但只要他没有别的女人,那就没有关系。
“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件事,我们就没有必要分开住了。你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