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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含征半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黯淡而无力:“过来,陪我一下。”
夏初菡站着没动,蝴蝶抬起流泪的眼,看看他,又看看她,垂下眼睫,默默消失。
江含征看向夏初菡,没有向平时一样抓她过来,又宠爱又逗弄,而是默默地注视她,目中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和伤怀,夏初菡的心狠狠地一揪,不自觉走了过去,任由他把自己抱在怀中,把脸埋在自己肩上。
她抬目看向满室萧然的暮色,眼睛微润。
他呼吸着她颈间幽幽的暖香,柔软的唇便在那里轻轻印了一下,夏初菡微微一颤,垂下头,耳颈处泛起了一片薄红,睫毛颤抖。
他抬起她的脸,辗转吻向她的唇,搂在她腰间的手越来越紧,如要把她嵌进自己的怀中,他的眉目间蕴藏着一种情绪,呼吸灼热急促,越吻越深,而后突然抱起她,目中浓烈的欲。望再也掩饰不住,抵着她的唇齿哑声道:“我想要你。”
夏初菡不禁一震。
江含征抱起她便往内室走。
夏初菡紧张地拽住他的领子,说道:“大人这样就不难过了吗?”
江含征不禁停下脚步,望进她的眼睛。
她的目光有些忧伤,有些自嘲:“可是我会难过。”
她说:“我在等着大人的解释,不是现在,而是等事情结束之后,等大人不再难过之后,我想大人给我一个解释,消除我心中的疑虑。”她目中现出淡淡的迷惘,“到那时或许我会决定何去何从,而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江含征深深地望着她,目光渐渐清明,可还是一语不发地把她抱到内室,压到了床上。
“我会给你解释,”他的声音从暮色中传来,如澹澹的流水,“可你的小脑袋中竟然怀疑些不该怀疑的东西,实在该罚。”
说完便是一通亲吻。
而后在擦枪走火之前放开她,转而拥着她并躺在床上。
气氛宁谧,那些积压的情绪似乎得到了某种宣泄和安抚,朦胧的灯光从窗外透进来,两人默默地望着,心情一片平静。
“大人下一步准备怎么做呢?”半晌,她问。
“先回官署吧,”他道,“回官署后,我先派人暗访取证。等事情有了大致眉目,再暗派一个人随便找个由头把嫌疑犯告到我这里,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嫌疑人提过来审问,中间只需要知会一下当地官府即可。”
夏初菡万料不到他会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惊奇地欠起身来看他。
江含征:“怎么了?”
夏初菡:“我没有想到……只是,大人非要亲自接手这件案子吗?取了证,大人以故人的名义告向当地官府,他们看在大人的份儿上必不敢掉以轻心,大人还可以从旁协助,为什么非要转来转去这么麻烦呢?而且中间路这么远,提人验尸什么的各种不方便。。。。。。”
江含征也抬起身来看她,半晌忽地一笑,又躺回床上,一只手搭在眼上,不动了。
夏初菡:“怎么了?”
江含征:“是我太胶柱鼓瑟了。”
他文绉绉地含糊一声,然后又把她压在身下:“唔,我的娉娉变聪明了,该奖。”
于是,又是一番亲吻。
夏初菡的嘴唇都被吻肿了。
两人歪腻了一番,吃过晚饭,然后便听到华表妹要见江含征的通报。夏初菡连忙请退,出门时遇见该表妹,便礼貌地颔首示意,丝毫没有在意该表妹睁成鸭蛋眼的表情。
回到房间,蝴蝶女正在屋里等她,源源不断的蝴蝶围着她翩飞,她一面摘着自己手指上的蝴蝶,一面打量夏初菡留在桌上的字稿。
夏初菡:“……”
对这些不知道*为何物的鬼鬼,她真是无话可说。
于是,她直接走过去坐在桌旁,问她:“还有什么事吗?”
“没,”蝴蝶女低着头慢吞吞地小声道,“只是有些无聊,想和你聊聊,”停了停,“和你聊天挺舒服。”
夏初菡:“……”我不舒服……
她道:“聊什么,聊我这副样子如何?”
蝴蝶女略噎,说道:“不是,就聊聊你和江大人吧,他好像真的很喜欢你,我想你们会有好结果的,”她的眼神又开始怅惘,“是啊,会有好结果的……”
夏初菡不愿意和她聊这个话题,甚至不大愿意见到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以前遇到过一个亡魂,她叫杜小玥,她和她父亲被人害死,她还没有像你这样入梦的本领。但是她却想方设法找到了一个像我一样的人,以自由做交换,让那人把她和她父亲的冤情展示出来,替自己伸了冤……
你有这么高的技能,我是不知道你这么长时间来都在干什么。按理,你完全可以跟着那些冤枉你的人,把证据调查出来,然后托梦给一个清明的官员,把事情解决。
那些人,不要说他们在想什么做什么,就是一顿饭打几个嗝,晚上说几句梦话也瞒不过你吧,这么长时间,你就在背着蝴蝶飘来飘去吗?”
面上现出深深的疑惑。
蝴蝶女:“……”
她默然片刻,默然消失……
次日,江含征便带着夏初菡回了巡按官署,至于华表妹,唔,家人已来接,完全不必担忧。
江含征派出两个亲信分别去调查史俊生和申骋两个人。
十多日后,第一个调查的亲信回来,向江含征报告:“史俊生进了县牢没多久,便因病去世了。
他家中还有一个老父,自史俊生去世后,他家中的生活突然好了起来,不但添了地,还修了房,属下多方打听,得知,史俊生去世后,留给父亲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
但他一个裁缝,这么多银子是从哪里得来的,属下不得而知。”
江含征听后微微点头,而后陷入深思。
然后半个月以后,另一名亲信来报:“申驰去世以后,家中所有的财产都归了申骋,但他不务正业,不善经营,不到两年时间,他兄长名下最优质的茶园便都低价折给了别人。
属下在茶楼中听人闲聊时说起,说申骋卖了茶园之后一蹶不振,曾喝酒醉骂说,自己被人下了套子,被人坑了。再打听,说是和一个女人有关。再多的,属下就打听不出来了。”
江含征听了点头。
亲信离开后,夏初菡问江含征:“大人要继续打听吗?”
江含征微微冷笑:“不,凶手逍遥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我现在就要向申城县衙提交诉状,要他们重审此案!”
第89章 落梅妆(10)()
第89章
按江含征的打算,如果申城县令还是原来的那个,那么,他会向汝宁府报案,如果不是,自然还是向申城县报案更方便,之后,下属呈报来的消息是,申城县县令因为迅速破解蝴蝶女案件而得到上级的赏识,已于一年前升官而去……
对此,夏初菡甚感无语:破案破出了人命冤案还能升官……
江含征道:“只怕这件案子后,这个人性命就难保了……”
本朝律法,如果出现冤假命案,而被冤者已被处决的话,那审理这件案子的官员便要为此偿命,凡经手这件案子的人,诸如巡抚巡按之类甚至更高层的官员,都要因此受到连累一并加以处罚,所以翻案这种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多官员都不愿意做。
但艰难之处亦未尝不是机遇之时,尤其对于一个新上任的、需要作出成绩的县令而言,所以江含征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向申城县报案。
南方的冬天阴寒湿冷,夏初菡也是第一次知道,有的地方冬天竟然不下雪而下雨,细细的雨,挟着着湿冷的气息,如要渗到了人的骨头缝里去。
江含征带着夏初菡和琴音来到了随州府的枫杨县驿馆。
据江含征所言,枫杨县与申城县相邻,两县分别隶属于两省的边界地带,枫杨县往北十几里就是申城县。
也就是说,巡按大人可以一边在枫杨县巡察,一边关注申城县的案情,公事之余不忘兼顾私事,私事之时更不忘做做公事装点门面……
这还真是……
夏初菡表示对巡按大人有了新的认识。
天晴之后,一行人来到申城县衙。
申城县令大约四十来岁,长相甚是考验人的想象力。头颅两头宽中间窄,稀稀疏疏的两道眉下,两只小眼睛眨巴来眨巴去,如要眨巴出一点诚意来,结果却仿佛在抛媚眼,尤其是那唇角还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笑意。
当他这样捏着胡子,抛着媚眼、挂着暧昧不明的笑意注视着江含征的时候,夏初菡就看见,一向自诩风度良好的巡按大人,脸色隐隐发青,已近怒火边缘。
“那江巡按以为这件案子该从何处开始呢?”该县令还在谦虚地表示疑问。
江含征忍着火做官样文章:“吴大人才是申城县一县之主,在下只是把所知道的情况告诉吴大人,其他的当由吴县令做主。”
吴大人唇边的暧昧笑意更深,不住地说着“江巡按断案神明,在下早有耳闻,心慕已久”的话,夏初菡就看见,英明神武的巡按大人,脸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几乎当场就要掀桌。
该县令却没有一点眼色,婆婆妈妈地邀请江含征共同上堂后,然后让衙役去提嫌疑人。
嫌疑人拘捕过来后,吴县令不问青红皂白,惊堂木一拍,怒喝一声:“大胆申骋,你杀兄害嫂,抢占兄长家产,还不把你所犯之罪从实招来!”
堂外围观的夏初菡略略一瞟,就见这位吴县令即便在如此怒喝的时候,唇边依然挂着暧昧的笑意,那画面真是……
而江含征,大约也没想到该县令会如此作为,那张脸,已经和硬壳没啥区别了。
堂下的申骋哭哭啼啼:“大老爷冤枉,我的兄长是被嫂子和她的奸夫一起下毒害死的,前任县令已经审过,与小人无干呐!”
吴县令愈怒:“你还敢抵赖,本县查得清清楚楚,你与申驰同父异母,你母亲偏爱你,分家之时撺掇着你父亲把好的那份家产给你,而你却守不住,倒是你兄长勤劳踏实,积累起一份不薄的家财,于是你起了贪心,便想夺财霸嫂,但你嫂子不从,于是你便杀了你兄长诬陷到嫂子身上,然后再夺取兄长家产,还说不是?”
申骋愕然呆住,万万没想到该县令一丝不差地把他的身世说出来也就罢了,还想象力如此丰富,为他织造出这么一段传奇履历来,一时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该县令端然静坐,捏着胡须,脸上依旧挂着神秘暧昧的笑意,不疾不徐地听着申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往事。
申家家道小康,申父的第一任妻子去世后,留下一个十岁的儿子,而后申父又娶了第二任妻子,也就是申骋的母亲。
申父对小妻子很是宠爱,四十来岁时又有了申骋,中年得子,欢喜无限,所以对小儿子难免有些溺爱纵容。
大儿子懂事、孝顺、诚实,很得长辈夸赞,但世事往往如此,最懂事的那个,往往是最受忽略的那个,这话在申驰身上得到很明确的体现。
父亲也就罢了,随着年龄增长,原本对申驰一向淡淡的继母也开始对他看不惯,动不动就挑剔责骂,甚至有一次,半夜醒来,申骋听见母亲对父亲说:“大郎也大了,这么大一个小伙子见天挤在院子里,里里外外总有些不方便。
前两日,我正在洗澡,忽然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一看窗户,上面竟破了一个洞。我慌忙穿上衣服出去看,外面什么也没有,就听见一个邻居说,刚才看到大郎慌慌张张地从家里跑了出去。
现在那个洞还在窗户上留着呢。”
母亲窝在父亲的怀中嘤嘤哭泣:“如果这事传了出去,让一家人还怎么过呀。。。。。。”
父亲没有说话,可是鼻息却明显沉重。
几日后,父亲便命令兄长自己到村头去住。
大人的态度总是影响孩子的态度,所以自小,申驰便对这个大他许多的兄长充满莫名的敌意,这件事发生后,他心中怒火更甚,一心想着怎样教训教训这个表面老实内心下流的兄长,为母亲出气。
和一帮狐朋狗友商量,狐朋狗友说:“这还不容易吗,我们附近的山上有山民留下的陷阱,我们找一个出来,布置一下,然后把你兄长引到这里来。。。。。。嘿嘿,让他在陷阱待一晚上的滋味。。。。。。”
众人哄然称妙。
几个少年便开始进山探索,一边玩一边找那所谓的陷阱,谁知陷阱没找到,天突然下起雨来。
几个人慌不择路地往回跑,他在最后,一不小心歪到脚,滑下坡,跌入一个大洞里。
陷阱找到了,却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吓得大哭大叫,而他那帮狐朋狗友甚至都没发现他丢了,只急慌慌往前跑。
直到几个人躲到一个山洞里,才发现少了一个人,可此时外面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谁也没有胆量去寻他,雨停后,几个人才分成两拨,一拨回头找他,一拨回家找大人。
或许是因为他兄长住在村头离得更近,或许是因为几个闯了祸的孩子不敢告诉大人,总之,他们选择了看起来更为温和的兄长。
兄长二话不说,拿起一盘绳子就走。
等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雨水淋得湿透,全身沾满泥水鸟粪等秽物,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兄长把他背出陷阱,把自己干爽的衣服给他换上,而后光着脊背把他背到了家里,从附近请来了郎中。
那天,他窝在兄长的床上,喝着兄长给他煮的姜汤,看着兄长给他熬药,劫后余生的感动涌过来时,也首次对以往的自己对母亲产生了深切的怀疑。
母亲知道这件事后,对兄长的态度略有改观,但仍会时不时地在他耳边念叨:“二郎啊,你也该争气些,日后你父亲把整个家都交给大郎了,你怎么办,我们母子两个怎么办?”
但是这些话,却再也对他起不了什么影响了。
以前,在他心中,只要父母在,他就什么都不需要挂心,无忧无虑,尽情玩耍。
后来,在他后勤保障的名单上又多了一个人,他的兄长。
只要他的兄长在,他就不会饿死,就可以尽情逍遥。
别的人对他,或奉承,或不屑,或避而远之,或苦心规劝,只有他的兄长,什么也不说,他需要了,他兄长在,他不需要了,他兄长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有一次,不知怎么的,他忽然问兄长:“别人都劝我改邪归正,可你一次也没劝过我,为什么?“
他兄长默然良久,才道:“你不是个坏孩子,你只是还没有长大。“
你不是个坏孩子,你只是还没有长大。
在所有的人都对他不屑一顾的时候,在他的父亲也对他越来越失望的时候,在他的母亲也对她越来越责备唠叨的时候,他的兄长却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浪荡子也是有人心的,兄长用他的宽厚包容把他暖到了骨子里。
他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浑浑噩噩活了这么多年,只在他的兄长过世后,兄长的心血被他折腾一空后,再想起这件事,他想,他真的不是个坏孩子吗?
一直纵容自己不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个好孩子?
家道巨变,今昔对比,他在公堂之上痛哭流涕:“分家时那份家产不是我母亲撺掇父亲要来的,是兄长主动让给我的。兄长说,他已成家立业,而我还没有娶媳妇,将来母亲也是要和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