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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往院子里望,寻找族长的身影。这一看差点吓得我手一松,直接从墙壁上掉了下来。
我看到黑黢黢的院子里,族长的尸体抱着自己的脑袋,正在原地打转,她的脑袋双眼也被人剜掉了,只剩两个血洞,我看过去的时候,这两个血洞正好对着我的方向,好像是在“看”着我一样……
第290章 黑暗中的人
我手心都是冷汗,手上滑了一下,身子也往下坠了坠,我赶紧用力。这才稳住了身子。
哑巴狗不会叫,只能冲着我干瞪眼,我查看了一下四周,什么人都没有,哑巴狗也被绳子拴着,我一咬牙,翻过墙跳了下去。
进入院子之后,族长的模样我就看得更清楚了,她双手不能弯曲,挺直地向前伸着。在原地绕来绕去。看起来像是特别“真诚”地要把自己的脑袋献给谁。
看着她这幅模样,我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人生无常,最无常就是生死,我从来没有想过下一个遇害者会是族长,我还曾怀疑过她就是凶手。
哑巴狗冲着我发出呜咽之声。我顺着它够不到我的地方绕了一圈,慢慢靠近族长。本来月光微暗,离得远还看不怎么清楚,现在靠近了,我清晰地看到族长并不是在瞎绕圈,她尸体走动的地面上,用红色的血迹画着一些图形,看起来好像什么阵法,族长就是在按照这阵法走动。
猎户的院子里,为什么会有这些阵法?
我到苗寨的时间不久,可为了找到戒指,暗地里对寨子的情况也做了不少功课。猎户也是寨子里的一家大户,猎户家的猎人叫元武,据说年轻的时候可以徒手打死老虎,寨子里的人很保守,可是元武会拿上好的毛皮去汉人的市场上做交易。所以在寨子里也是比较富裕的。
说起元武。我想起另一个猎人,也就是阿蓓的二伯,他身体非常强壮,似乎与喝了尸蛊的血有关。而元武虽然外表看起来并没有阿蓓二伯那么魁梧,但他可以徒手打死老虎,肯定也是个非常强壮的人,我就想,现在族长尸体出现在他家院子,会不会暗示着他也和尸蛊有关?
此时元武一家人都睡得很沉,整个小院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摸了摸地上那像是血液的液体,还是新鲜的,一碰到这血液,我的灵衣就有了反应,我的视线中微微泛起绿光,我心里一凛,这血液上有阴魂?可是,族长都死了好些天了,尸体里怎么可能还有新鲜血液流出来呢……
我凝神看着面前的尸体,此时她的动作慢了下来,我屏住呼吸,表情复杂地走近她,伸出手去摸了摸族长的脑袋,在灵衣的作用之下,我并没有看到阴魂。这就奇怪了,尸体中并没有鬼魂驱使,那她现在的行为到底如何解释呢?
让我头皮发麻的是,当我伸手去摸她的脑袋时,那尸身竟然停了下来,调整着姿势,微微侧身,让手中的脑袋面对着我,而脑袋上的两个血洞正好对上我,好像是在“看着”我一样。
当时我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全身都发抖,差点就叫了出来。大半夜被一个没有眼睛的人头“看”着,心里不发毛是假的,要是猎户家有人现在看到自己家院子里有这么一个鬼影走来走去,不被吓死才怪呢。
好在灵衣力量开启之后,我的承受力似乎强了一些,几秒钟后,我镇定了下来,同时,我心里忽然一动,冒出了一个想法。
从门上的尸液可以看得出来,族长肯定是从猎户家院子的大门进来的,可是刚才我追过来时,大门是锁着的,我猛然回头又看了一眼院子大门,浑身一震,大门还是锁着的。也就是说,猎户家有人给族长开了门,又把门给锁上了,现在这个人一定躲在哪里看着我呢。
我默默念诵启动灵石的口诀,虽然灵石已经与灵衣融合,但这口诀还是有效的,念动之后,我的感知更加敏感起来,于此同时,我悄悄地走向院子的一处角落,院子里还是一片静谧,只有族长走动时发出轻微的声音。
我从墙角找到一根铁棍握在手里,我猜测院子里一定藏着个人在看着我,可是那个东西到底是人还是鬼,我就不知了,是鬼还好办,我有灵衣在身,是人的话,就得靠这根棍子来对付了。
苗寨不大,寨子里的大户不多,现在族长死了,寨子剩下的大户还有两家,其中一家就是猎户家,如果这件事猎户家真的参与其中了,那么苗寨三家大户就有两户参与其中,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整个寨子都参与到了其中。
不过马上我就打消了这个想法,第一是因为阿蓓二伯死的时候,大家那痛恨他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第二点在于,通过那晚阿蓓二伯和族长的对话可以听得出来,前面六个死者的脑袋都是族长去处理的,而那六个脑袋都曾在我屋顶出现过,只有族长的没有出现过。而且,那晚杀死阿霞的时候,阿蓓二伯似乎说过,阿霞是最后一个,尸蛊就炼成了,如果他真的参与了此事,他完全没有必要再杀一个人。
我脑子里有了另外一个想法,族长的被害恐怕和前几个完全不同!借着月光,我细看族长的身体,她身上布满了伤口,一个最大的伤口在肩膀上,整个都贯穿了,伤口很不平整,我想起那天在后山发现的满是血迹的树干,大小和族长肩膀上的这个洞正好是差不多。
我警惕地看着院子,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情。首先是蔡力跟我们讲了古戒指的传说,然后我和苏溪来到后山,就发现了染血的树枝和满地的血迹。再后来我们去了圣女洞,在圣女洞里,苏溪的背后沾满了血迹,原来我以为是她在山洞里靠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尸体,现在想来,那个时候我们神经太紧张了,苏溪可能只是靠在了一块沾着血的石头上罢了。最后,我们顺着血迹一路往后山的野人谷里追踪,什么都没有发现,回过头来之后,却在圣女洞下发现了族长的尸体。
族长被杀的过程我已经大概能猜出来了,在去后山的路上,族长被树干戳伤了肩膀,血流了一地,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族长去了圣女洞,并且在内洞的石头上靠了一下,后来她逃离圣女洞,在离开的途中不知什么原因抓住了苏溪的脚,后来也许是体力透支,就松手摔了下去。
在圣女洞下,族长被凶手取下脑袋,我想不明白的是,族长在危机关头为何要逃到圣女洞,那时她已经受了重伤,又是怎么进入圣女洞中的呢?要知道,我和苏溪两人进入山洞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有,既然逃到了山洞,族长又为什么要在受了重伤的情况下,离开圣女洞呢?
这一切除了族长自己,恐怕没有人知道答案了,我躲在墙角的黑暗中,屏住呼吸感受周围的动静,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院子里越来越黑,到最后完全看不见了,我抬头看见天空中月亮已经下了山头,没有鬼物的刺激,灵衣的力量缓缓消退,我眼前一片漆黑,院子里没有其他声音,只有族长反复走动的声音,沙沙沙,到像是虫子在吃东西一样。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有个东西在慢慢向我靠近,我没有动,举着铁棍贴着墙壁,只等着他再靠近一点。
“呜……”
黑暗中,我感觉到有东西碰到了我的裤腿,并且发出一声沙哑的鸣叫,接着,一个厚实的身体碰到我的小腿,我咬紧牙关,猛地一棍子砸了下去。
“嗷……”这一棍子砸下去,我听到一声闷叫,不对,这声音不像是人的声音,怎么像是狗叫?
我心里一惊,蹲下去在地上摸了摸,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再往上摸,果然摸到一个狗头,狗头上都是血,原来是哑巴狗。可是我记得哑巴狗明明是在院子的那一头的啊,并且是被绳子拴着的,它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脚边?是谁把哑巴狗放了出来?
我眼前一片漆黑,心里很没底,这下我知道对方一定是个人,不是鬼,并且他很可能就是残杀族长的凶手。我不由想着,有时候人心毒起来,连鬼都自愧不如。
我这一棍子砸得狠了,哑巴狗那么壮都被砸得站不起来了。可是我马上又有了另一个疑问,刚才哑巴狗怎么没有咬我?看它的样子,似乎只是想提醒我。
一想到这,我心里就挺不是滋味的,真害怕哑巴狗就这么死了,它虽然是猎户的狗,可是现在在我心里可是一条明白大是大非的好狗,我不由摸了摸它的脑袋,哑巴狗浑身抽搐着,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我以为哑巴狗是怕我了,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多摸了几下,当我抬手之时,忽然,我的手摸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像是一把刀……
我顿时收回手,心扑通扑通狂跳,这应该就是那个把哑巴狗放出来的人。我慌忙退后,那个人刚才在黑暗处默不出声,定是在摸清我的方位,现在我已经被他盯上了,他拿刀朝着我劈了过来。
我浑身像掉进冰水里一样,低声喝问道:“谁?”
第291章 哑巴狗
没有人回应,我暗自捏紧了手中的铁棍,并将其置于身前,做出防御姿势。
呼——
空气中传来挥刀的声音。我迅速后退两步,同时抬起铁棍去挡,却是并没有与预想中的砍刀对上,一片漆黑中,我只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气声。我暗自疑惑,这人到底是人是鬼?怎么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呼——
嗷呜……
一声沉闷的惨叫伴随着刀声传来,随后,温热的血液喷射在我脸上,我心中骇然,接连往后退去,却是被一个沉重的东西砸在身上。我没站稳,往左边滚出去,然后就听到咔嚓一声。那人的刀反射出微弱的寒光。正好砍在了我刚刚躺着的地方。
我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脸上没有伤口,这些血不是我的血,是谁的血?
听着哑巴狗的哀嚎声,我恍然大悟,是哑巴狗帮我挡了这一刀。我眼眶一下子又酸又涩,心里像堵住了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我靠着墙角。大气都不敢出,现在漆黑一片,那人也看不见我,刚才他把哑巴狗放出来,就是让哑巴狗闻我的位置的。哑巴狗没有咬我,而是扯着我的裤脚提醒我。都说狗能看清人看不清的东西,它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才扯着我的裤脚提醒我。我心里说不清楚的感觉,愧疚和害怕弄得心里砰砰直跳,人邪恶起来。真是连狗都不如。
此时,我们两个在黑暗中对峙着,我握着铁棍,一动都不敢动,他不清楚我的方位,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我脑子快速地转动着,族长去哪里了?刚才我还听到她在院子里走动的声音,现在连那沙沙声都消失了。灵衣和灵石融合之后,力量大增,不过我还不能主动激发灵衣和灵石的能力。要是现在可以激发出二者的力量,我就可以加强五感,从而感知到对方的存在了,不过,说实话,就算我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我也没有信心一定能打的过他,毕竟,苗人擅长用刀,这样的贴身肉搏,我还真没什么经验。
说到对方的身份,难道他真是猎户元武么?虽然他家也是寨子里的大户,可是平时并不怎么张扬,我从没想过他也会和这件事有关系。之前也从来没有这方面的苗头,今晚先是族长尸身跑进他家院子,尔后他又袭击我,这一切转变得也太突然了吧!
还有,族长的尸身又为何要跑到元武家的院子里来呢?这里有什么她要的东西,她脚底的血阵又是什么?
脑子里有太多的谜题,这时,我忽然想起了镜子说的那句话:我是现在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想当初,镜子就是用那几句扑朔迷离的话引诱着我去了鬼城,我在鬼城无意间看到那石碑,然后又来到云南。可是,从我到鬼城开始,镜子就再也没出现过,我也不知道他所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在阿霞被杀的那天晚上,族长曾对阿蓓二伯提到过灵衣玉佩,还说二伯想自作聪明地改变灵衣和玉佩的命运。我想起杜修明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打破灵衣玉佩的传承,让蔡家脱离那些悲惨的命运,我不由灵机一动,寨子里这些人难道也和蔡家人有关?
脑子里闪现的这些疑问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然而,现在并不是缕清这些线头的时候,因为我仍然在与黑暗中的持刀者对峙着,有着性命之忧。
院子里一片黑暗,也是一片寂静,那个人在砍完那刀之后,就再次隐匿于黑暗之中。虽说敌不动则我不动,可这样待着也不是办法,必须要赶快离开这里才行。
我不确定刚才我的模样有没有被看到,如果我的样子被看到了,我又死在这里的话,真的不知道米嘉和苏溪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为了她们,我也不能死。
那人的耳朵似乎很灵,我靠着墙角一点一点挪动着身体,尽量不发出声音。走着走着,我碰上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我用手一摸,手上又滑又粘,恶心的液体粘了我一手,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的手上蠕动,让我心里一阵发恶。
这是一个人的身体,没有穿衣服,而且已经有点腐烂了,因为我闻到一股腐臭味。这腐臭味还不是一般的腐臭,而是混着一种独特的花香,那种剧烈的香味混着剧烈的臭味,闻得我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差点当场就吐了出来。
这肯定是族长的尸体!我忍住恶心,用手在那东西上摸了摸,果然摸到一个脖子一样的东西。但是再往上摸,我就呆住了,怎么会有脑袋?族长的尸体不是把脑袋抱在胸前的么?
这种恶心竟是又不经意间开启了灵衣的力量,我眼中有了一丝绿光,而我眼前却出现了惊悚的一幕——只见族长的尸体背对着我,她的双手捧着脑袋,正往脖子上安,脑袋放在脖子上之后,居然真的像重新长在上面了一样,我正惊骇之时,族长的头忽然转了一百八十度,将那张恐怖的血脸正对着我。
事出突然,我根本没有料到会这样,更诡异的是,族长脸上的皮肤像水一样流动着,我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族长的身子忽然一颤,发出嗡的声音,这个声音响了三声,随后,她的脑袋直接掉落下来。脑袋落下之后,她的尸体砰然倒地,我看到她脖子里面有个东西在震动发光,正是米嘉放进去的手机!
也不知道是谁打了电话进来,手机震动着,屏幕亮起微弱的光。本来手机从脖子里塞进去就不容易,估计也没塞多深,现在一震,手机就滑了出来,带出一腔暗红的液体。一团黑雾似的虫子爬满手机,手机一震,他们就疯了似的四处逃散。族长的肚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虫子?
我被这一幕惊呆了,而刚才那个脑袋正好掉在我的脚边,我下意识地踢出去,然后才想起来,现在这个脑袋可是关键,怎么能扔呢,于是我又上去追那个脑袋。
没想到接下来发生了一件我匪夷所思的事情,族长的脑袋竟然慢慢散开去,几秒之后,就这么消失不见了,而地面上多了好多小虫子。这些小虫潮水般散开,我看着心里发麻,赶紧让开,可在我退步的时候,有虫子爬到了脚下,我一脚踩下去,虫子被踩扁,流出带着腥臭味的液体。
我想尽快退到远处去,可虫子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有一些顺着我的脚往我身上爬来,我伸出手去想要拍落它们,却是因为光线不好,直接拍碎了几条虫子的身体,我手上沾了好些液体,一阵恶臭传来,我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口就吐了出来,这种恶心感根本不是你能控制的,而是胃本能的收缩。
此时已经快天亮了,我昨天吃的晚饭早已消化得差不多了,所以没吐出什么,主要是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