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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顽石高地北端起点一座巨大无比的兽皮帐篷中,本来已经登上飞艇的张黎生盘坐在一张长毫兽皮毯上,望着面前的一位恭敬的匍匐在地上,身穿肮脏的麻布衣裳,打扮的如同落魄游商一般的年轻人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开口说道:“译刚骑士,不,现在我该叫你撒刚王了。
你急着来见我有什么事吗?”
六百一十二章 恩赐与不甘()
跪倒在地的年轻男人听到巫黎神祗蕴意深长的问话,心中五味杂陈的升起了千百个念头。
几年前王城被阿坦丁人毁灭时,强令自己换上奴仆装束的父王那张也许只有亡国之君才有的,交糅着强烈至极绝望、悲愤、不甘、自责表情的脸孔;
即便被可憎的异族乱军围捕贩卖为奴隶,也始终跟随在自己身边的良师益友霍比似乎永远都饱含希翼的眼神;
被贩奴船拉倒荒蛮的火狱岛屿后,身旁那些瘦弱的伙伴因惊呼被蛮族战士刺穿喉咙时,奴隶商人们那满乎的贪婪嘴脸;
巫黎远征军突袭绿叶大陆,立足脚跟后,自己费劲心力成为教廷骑士,冒险觐见巫黎神祗借兵复国时,神灵那隐含着莫名意味的笑容;
登上如同城池般巨大的天兽,率领数万军士跨越万里路程重返祖辈栖息之地,并在雄奇沙漠偏荒角落攻下第一个绿洲时,饱受异族迫害的同胞们狂喜、崇拜的欢呼与呐喊…人生记忆最深刻的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瞬息闪过,译刚沉默片刻,声音干涩的回答道:“伟大的神灵。
我来觐见是向您献上千万沙民的虔诚信仰,并请您在凡世的教廷接管我光复的绿洲。”
听译刚自作主张的乔装改扮来见自己,目的竟然是主动放弃权利,张黎生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了微妙变化。
沉吟片刻,他开口说道:“译刚骑士,你凭着五万宗教骑士在雄奇沙漠对阿坦丁人展开复仇之战,在短短时间便获得百万沙民的拥立,震动阿坦丁王廷,绑住了阿坦丁人的手脚,使他们无力加入大陆联军。功劳甚大,足以封疆裂土。
但,我所开创之神权世界绝不可能保留领主贵族阶级。所以让你复国绝不可能。
不过作为一位以慷慨著称的神祗,对于功勋显赫的信徒我也不会吝啬。就给予你大祭司长的地位,未来将雄奇沙漠划为你的教区好了。”
巫黎信仰笼罩之地神权、政权融为一体,一名执掌面积可比肩王国的大教区的祭司长,权势和旧时国王相差无几,虽然地位不能世袭,但巫黎祭司不禁婚嫁,也可保有私产。地位崇高者荫庇子孙不是难事,译刚所得与其功劳相比并不算苛待。
不过作为一个野心勃勃,又在生死征战中短短时间便磨砺出惊人光芒的复国君王,译刚内心深处却无法感到平衡。但此刻的局势已经和几个月前完全不同,就算白痴也都知道,巫黎信仰笼罩整个大陆已经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阻挡者必被碾的粉碎,他也只能屈从。
“感谢您的恩赐和慷慨。伟大的神灵。”违背自己的心愿听从幕僚建议,提早将自己卖出了一个好价钱的沙人之王只能故作欢喜的高声感谢。
看出了满脸喜色的译刚眼神中流露的不甘,张黎生却没太在意,真正卓绝的君主、智者往往不会迷信除了他们本人之外的其他存在,青年自然不会强求。
暗自一笑。他朝身旁杂役吩咐道:“传令沙鲁诺诺、杜潘齐、苏鲁沙沙…九位军团长率领部下陪译刚大祭司长一起乘武装飞艇返回雄奇沙漠,在敌后展开强攻。
其余军团在正面战场全线开战,务必使阿坦丁人首尾不能兼顾,将其一举击溃。”
“遵命,伟大的神祗。”土人杂役叩首退下,随后译刚也恭恭敬敬的离开了帐篷。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张黎生喃喃自语了一句,“希望你不会把不甘心化为行动…”,站起身挥手凝现出浓浓雾气掩藏住了身形,再出现时人已经在一艘看上去和一般的公共交通飞艇毫无区别的舰艇吊舱之中。
几分钟后,那飞艇缓缓升空,没入云海飘荡远去,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九月炎热渐散,位于四季分明的平原地区,原来隶属于法兰王国会顿特省的蓝戈城已经是秋高气爽的宜人天气。
由于巫黎大军占领‘法兰’时,除了在边疆地区进行了几场中等规模的战斗之外,陷入内战的王国几乎算是兵不刃血的沦陷,绝大部分城市丝毫未受兵灾,所以这座建立在矿区的庞大工业城市,除了少了四周的城墙;
多了一座恢宏、阴森的神庙之外,与王权时代相比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蓝戈城近郊飞艇驿站,一大早便被经营时令货物的商人和打算远行的旅人们挤得满满登登。
巫黎神权取代世俗政权统治大陆之后,除了改建庙宇之外最的政务便是改良交通,宽敞的水泥大道和铁路一条条贯通,天空中也时时可见飞艇的踪影,原先的主要交通工具马车此刻,除了在城内出行还被人使用外,长途跋涉早已被完全淘汰。
最初,陆地人并不明白将他们征服的神灵为什么这么热衷于修建道路和各式各样的驿站,但很快他们便发现,随着东、西横穿绿叶大陆的时间由十几个月变成十几天,整个大陆的面积似乎一下缩小的很多,自然而然给人一种融为一体的感觉。
本来令人觉得遥不可及的异国他乡一下变得好像触手可及,除了以前真正手握大权,锦衣玉食的权贵之外,很多作为旧时代社会中坚力量的体面人视野开阔之后,慢慢觉得身边的机遇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和以前比可以说是有得有失,也不完全就是霉运。
渐渐的一些聪明人领悟到,巫黎神祗的想法和远古历史上那些用神权统治人间的强势神灵完全不同,他并不打算愚弄凡人,禁锢民智,培养出亿万只会朝自己膜拜,其他一窍不通的愚昧信徒。
反而积极传播知识,开启民智世人感念他的仁慈恩德,然后对比其对异端的残酷刑罚手段,使信徒潜移默化的在感恩和畏惧中变得越来越虔诚。
巫黎神祗的这种做法令极少数心怀异意的陆地人智者变得越来越绝望,因为对普罗大众一味残酷的镇压虽然一时能收到整肃异端的效果,但长此以往必然会祸乱渐生;
可比旧时代更富裕、快乐的生活却会让绝大多数民众慢慢淡忘仇恨,这样异端生存的土壤就会自然而然的不断减少,最后完全不见,而这正是张黎生自信可以一统盖亚世界的底气和阳谋。
“看起来绿叶大陆腹地的秩序已经越来越稳定了,这样的话可能明年春天我就可以从陆地人中征召大军,远征其他大陆。
嗯,在那之前,也许我该回地球一趟…”从缓缓下降的飞艇走廊窗口向下眺望着喧闹的人群,青年语气微微有些得意的喃喃说道。
说话间,吊舱飘忽着落地,一位身穿蓝色制服,装扮成飞艇侍应的年轻女子轻手轻脚的走到张黎生身后,柔声禀告道:“大人,蓝戈城到了。”
“谢谢。”青年点点头像个普通人一样道谢一声,向舱门走去,来到门口突然站住低声吩咐了一句,“离开时别忘了带上客人,伪装就要做到尽善尽美。”,随后不等别人回答便快步踩着阶梯走上了地面。
高升的太阳下,一阵凉风刮过吹拂着青年包裹住黑发的丝绸头巾,令他脑后两条丝带随风起舞,整个人显得颇有些放荡不羁的气质。
几名赶早辛苦客人的马车夫看到着陆的飞艇中竟只有一个穿着奇奇怪怪却材质极佳的青年走了出来,眼睛一亮,齐齐跑了过去,争先恐后的叫嚷道:“少爷,需要租辆马车吗,我车子的座椅都特意更换过,又宽敞、又舒服…”;
“客人,一看您就是位艺术家,是要到蓝戈城旧矿区作画吗,那里我最熟了…”;
“先生,雇我的马车是您最明智的选择,我以前可是为领地贵族康纳威爵士赶车的…”
张黎生不理会众人的吵闹,望了望停在不远处专门划出来出租马车区并排放着的马车,指了指拉车的牲畜皮毛刷的最干净,车厢外表虽然漆面陈旧却同样干净异常的车子问道:“右面第三辆马车是谁的?”
“我,先生,那是我的马车。”一个面孔看起来极为稚嫩的少年斜看几眼两边的同行,得意洋洋的大声说道。
“知道金锡石路怎么走吗?”
“当然知道先生,蓝戈城三十五条大道全在我的脑子里。”一丁点迟疑都没有,少年指指自己的脑袋回答说。
“很好,我就租你的车子了。”张黎生满意的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金币潇洒的弹向年轻的车夫,大步朝自己选中的出租马车走去。
客人一走,那些没揽到生意的车夫眼红的瞧瞧被少年一把抓住的亮闪闪钱币,唉声叹息的散开,着下一辆降落的飞艇,年轻车夫则趾高气扬的跟在巫黎神祗身边,走回到自己的马车旁。
“先生,您要去金锡石路几?”抢先一步坐上御者的位置,少年殷勤的问道。
“去金锡石路二十九。”张黎生报出了地址,一边登上马车,一边随口问道:“你知道那地方吗?”
六百一十三章 迷雾重重()
听到张黎生的问话,少年车夫露出了满口洁白的牙齿,兴高采烈的说道:“我当然知道那个地方,先生您是去找萨冈所先生‘占星’的吗,他,他的名气果然已经传到外城了吗?”
“占星,”张黎生微微一愣,“我的确是去找萨冈所先生,不过他不是位地质学家吗?”
“您不知道吗先生,萨冈所先生的正职的确是矿业协会特聘的地质学家,但他更擅长的却是利用星辰为人预测命运,”少年用一种神秘声音说道:“而且和一般只在夜晚占卜的占星师不同,萨冈所先生白天也能靠观看太阳的光晕变化进行占卜。
曾经有见识过他占星术的人说,普通人的过去、未来在萨冈所先生眼中就像是一本打开的书籍一样,丝毫没有秘密可言。”
巫黎教廷能找到亚森火炮步兵方阵创始人的行踪,完全是靠无意间从一个死去的年迈炼金工坊匠人老旧的日记中寻找到了线索,按图索骥最终有了收获。
鉴于坦多利的小心,在找到他的藏身之处后,张黎生曾特地吩咐图安不要再让一个密探在蓝戈城出现,更不要刻意搜集情报,所以对化名萨冈所的坦多利除了一些基本信息外,他了解不多,车夫说的情报还是第一次听到。
不过对于坦多利那些在情理上完全解释不通做法,比如作为一个站在大陆巅峰,被大陆诸多强国君主敬畏的传奇炼金大师为什么会花费力气在三十几年前制造出一个虚假的身份。还诡异的收养了一个孤女;
在巫黎人取得决定绿叶大陆命运的‘高顿丘陵战役’胜利后,为什么会杀死自己炼金工坊的助手、学徒匆匆逃亡;
如果背后真的站着某一位,甚至几位智慧、威能无比强大的存在,那么在高顿丘陵之战后,为什么不抵抗巫黎信仰的扩张,张黎生都曾经在夜深人静时一再思索。
而现在未解之谜又多了一项,假如说对一个时常需要消失的伪装者来说,需要常年在野外探查矿脉的地质学家是一种非常合适的掩饰身份,那么一个需要和陌生人接触的占星爱好就显得十分多余了。
思来想去一无所获,张黎生走进马车。坐在擦的油亮的真皮软座上转头透过车厢墙壁的圆形小孔向车夫问道:“萨冈所先生时常给人占星吗?”
“是的先生。”车夫甩起鞭花啪啪作响,赶车离开了郊外飞艇驿站,在宽敞的大陆上,吹着清凉的清风神清气爽的说道:“萨冈所先生可是个热心人。只要不出门勘探矿脉。谁去占卜他都不会拒绝。而且分文不收。”
一个莫名其妙伪装成地质学家的传奇炼金大师在隐居时靠给人占星打发时间,这实在是太古怪了,听到年轻车夫的回答。如果不是相信自己的教廷绝不可能用一个荒唐的失误应付神谕,张黎生恐怕已经在怀疑那位萨冈所先生是否就是坦多利的化身了。
“分文不收,”强压着内心的疑惑,青年又问道:“找那么萨冈所先生占卜的人一定络绎不绝了。”
“那倒也不是,萨冈所先生毕竟是位体面的学者,一般人可不敢找上门去,再说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名气…”车夫一边多嘴多舌的回答着客人的问题,一边驾车驶进了蓝戈城中。
作为一座大陆知名的矿业大城,‘蓝戈’街头虽然繁华,但环境却不那么宜人,可以容纳四辆马车并行的道路上不可避免的散落着无数细碎矿渣,街边刚刚栽种的绿树上也蒙着一层浅浅的灰尘。
在城里分辨本地人和外地人非常简单,能旁若无人的走在仿佛升腾着浅浅雾气的尘埃中的行人一定是蓝戈城的老住户,因为旅人来到这里,无路经商还是探亲访友,没有不皱着眉头,捂着鼻子的。
“先生,萨冈所先生的府邸到了。”少年车夫驾驶者出租马车在肮脏而庞大的城市里绕来绕去很久,终于缓缓停在一栋灰石砌成的矮楼前,收起鞭子大声说道。
火狱人入侵绿叶大陆之后,对宁愿出卖苦力艰辛生活,也不愿投诚替教廷效力的贵族豪门进行了残酷镇压,没收了他们的一切土地、财富,而对于自觉释放出善意的富商、学者却秋毫无犯。
再加上蓝戈城毫无抵抗的沦陷时,巫黎信仰已经笼罩了大陆绝大部分土地,呈现出了不可阻挡之势,全城上百万人绝大部分都虔诚皈依,因此城里体面人的财产与生活丝毫都没受到影响,这点从坦多利隐居的气派大宅就能看出。
“房子不错,但这里的空气可真够呛。”张黎生走下马车,皱了皱眉头低声嘟囔了一句。
之后他看看双层石楼沉重木门上钉着的‘金锡石路二十九’铜牌,脸上露出一丝期待的表情,随手在口袋里又摸出一枚金币,回头弹向年轻的车夫,面带笑容,眼睛里却一丝笑意都没有的说道:“给你个忠告车夫先生,马上离开蓝戈城。”,几步迈上台阶,推门走进了矮楼。
进门之后是个玄关,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清脆的笑声四处回荡。
随着笑声传来的方向,张黎生走出玄关来到一间宽敞的客厅中。
因为室外糟糕的空气,这客厅的几面窗户都造的不大,因为阳光稀疏中午时分天花板的水晶灯就已亮起,灯光映照下,几张并不崭新却显得颇为华贵的长沙发上,五六个青年男女正满脸笑意的交谈着什么。
一位头发花白,身穿黑色燕尾正装,管家模样的老人则昂首挺胸的在房间里走动着,低声吩咐几名高壮的女仆忙忙碌碌的送上茶水、点心。
不速之客登门顿时打破了房间中和谐的气氛,瞬间人都闭上了嘴巴,静默了几秒钟,老人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着张黎生接连问道:“先生问您是谁,怎么进门的,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自另一座大陆的张黎生,今天来见萨冈所先生是希望占卜一下未来的运势,至于进门吗,你们的门好像没关。”张黎生四下环顾着客厅墙壁上阴刻的花纹笑了笑回答道,既然已经赶到坦多利隐居的府邸他再不怕打草惊蛇。
“门没关…”老人稍一迟疑,随后望着青年说道:“张黎生先生,我是萨冈所先生的管家亚历山德很荣幸…”
“萨冈所先生的管家,我还不知道地质学家是这么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