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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王富贵眯着眼努力地辨认着,然后一歪脑袋,指着下面的一个字问我道,“这下面是个啥?怎么还画了个鸡巴?鸡巴汤?”
“什么鸡巴?”我啼笑皆非地举起手电筒照了照,见到下面那字的确有些像男性生殖器。小桃在一边红着脸不敢再看。待看清楚那个字后,我不禁笑骂道:“什么鸡巴,这是个谷字儿。”
“汤谷?”说罢,我跟王富贵同时愣了一下,连忙用手电筒往前照了照,不由得立刻浸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再往前两米,就是一道悬崖,山崖下面隐隐传来阵阵水声。王富贵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口里骂道:“差点儿他妈的掉下去。”
“这就是汤谷?”我壮着胆子走到悬崖边,伸长脖子往下看了看,就见下面是个山口,隐隐有雾气蒸腾,竟真像是一锅白汤一般。
“哥,你听。”小桃侧着耳朵像是听到了什么东西。
“听什么?”我除了偶尔吹过的风,隐隐的水声外,什么别的声音也听不到。
“小熊,”小桃抓住我的胳膊激动地跟我说,“小熊在下面。”
我又凝神侧耳细听了一下,这才发现那山谷里传上来的水声中,还夹杂着几声狗叫,听上去像是小熊的叫声。我也激动起来,小熊果然没有出事。不过,它是怎么跑到下面去的?隔着水汽,只能听到叫声,却看不到它到底身在何处。
“这里能下去么?”我叫过哑巴问道,“我们要下去。”
哑巴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为难,最终还是点点头,转身朝一边走去。
我们赶快跟上。
天台山并不太高,海拔230米左右,与其他地方的雄山峻岭比起来,算是小得可怜。可就是这个地方,却聚集了很多雄山峻岭没有的特质。
这里气候适宜,光照充分,适合古人类在此繁衍、活动,所以才有了山下6000年前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尧王城。
最早出现在这里的羲和部落,是东方文明的起源。“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无迫。”这是《离骚》里的一句诗,说的就是羲和。羲和是帝俊的一个老婆,她为帝俊生了十个太阳,每天用马车拉着一个太阳从汤谷升起,到虞渊落下。周而复始,所以就有了这世间的万物变化。日升日落,让人们跟着她的足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羲和就是东方世界的太阳神,在这座山上还有一座羲和老母庙。
远远看到那座庙时,我还以为它就是昨夜阿二出事的那一座,来到近前才觉得有些失望。这座庙看起来刚刚翻新过,建筑也比昨晚那庙宏伟不少。殿前虽然也有一座赑屃驮着的石碑,里面却是供奉了一座高大的女神神像。那座神像就是传说中太阳的母亲——羲和。
哑巴带着我们来到庙中,稍作休息。我刚得知小熊没事,心情也好了许多。
爬了两个多小时的山,大家都露出疲累之态。小兔坐在地上“唉哟唉哟”地抱怨着脚疼,小如则一脸讨好地帮她按摩着脚丫。我取笑他道:“你这都能跟小熊拜把子了。”他也不言语,只是甩甩头,转头就朝小兔伸出舌头喘气,活脱脱一条发情中的公狗,看得我直想笑。
封魂罐老九跟阿十五坐在一块,一脸闷闷不乐,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瓶小二锅头,自己一口一口地喝着。
我走过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二锅头,往嘴里也灌了一口,五十六度的烈酒就像是有人在猛打喉咙般,带着一股火辣一直流淌到胃里。我顿时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
“还在不高兴?”我问他。
他叹了一口气,有些索然地问我:“兄弟,你现在还想做动物园饲养员么?”
我哑然失笑,把酒瓶子还给他:“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那你还想说相声么?”
“想,真想。”他又往嘴里倒了一口酒。
“你要真去说相声,我指定捧你。”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他看着我,我们同时叹了一口气,然后相视大笑,我们都知道,我们是回不去了,他说不了相声,因为他还有一群像小如一样的兄弟在等着他管饭;我也做不了饲养员,因为就连小熊我都喂不好。时至今日,那些简单的理想早已离我们远去,生活的艰辛也让我们踏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时至今日,前途未卜。
“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管他娘呢?”我放下酒瓶,问他,“四爷那边又有消息没?”
“没有。”他摇摇头,把手里的酒放到一边,脸上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疲倦。呆了一会儿,他又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兄弟,我累了。”
“只是查封而已,”我宽慰着他,“又不是被人一把火烧了。再说了,就你那些营生,挣的钱也不是什么好来路。没了不可惜,烧了也不心疼。”
老九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跟我说:“不是因为这事儿。钱这个东西,我没多少追求,花能花多少?那些产业要说在乎,我也在乎,毕竟那是弟兄们的饭碗;说不在乎,也真不在乎,就像你说的,并不是什么好来路。”
他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从鼻子里喷着烟雾:“只不过老鱼,你觉得这次的事儿真的是扫黄打黑这么简单吗?”
我摇摇头,捏过他手里的烟,斜倚在大殿的台阶上抽了一口,跟他道:“我也觉得没那么简单,我总觉得这像是一个警告。”我看着天上那一弯新月,“恐怕是我连累了你吧?要是我没让你来,估计也出不了这事儿。”
老九笑着摇摇头:“什么连累不连累。我只觉得这事儿出得有些意外。”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说会是谁做的呢?能从京里搬下人来?”
“二位爷在这儿干吗呢?”王富贵一瘸一拐地走过来问道,“九爷还烦着呢?叫我说啊,花钱消灾,不行我就给您淘换几件儿东西,往上面一送,保准天下太平。您那窑子该开还开……再弄俩漂亮娘们,往他们床上一送,天大的事儿一泡尿也就没了。”
“哈哈,老王你说得对。”老九见到王富贵过来,脸上换上了笑脸,“原本就是一泡尿的事儿。”
我看了看表,我们在这里休息了五分多钟。“二哥,还能撑么?”
我问坐在一边养神的阿二。
阿二听到我问他,摸着枪站起来:“没事,咱走吧。”
我暗赞,不愧是一条硬汉!我自问做不到他这样,刚昏迷了十几个小时,睁开眼就生龙活虎的了。这种人,也许只能在战场上见到。
【4】
在羲和宫后面的一个小山头,哑巴带着我们站在一条山路前面停下脚步,“阿巴阿巴”地比划了几下。这次不用小桃给我翻译,我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是说要从这里下去。
我看着那山路,才知道他为什么皱眉头。眼下又是一个峭壁,与前面那个峭壁略有不同的就是,在它边上多出一条四五十公分宽的路,斜斜地通往山下,两边并没有护栏。看样子,像是人工开凿的,石头上布满了刀劈斧削的痕迹,但看不出来建造的年代。
“嗷……嗷……”站在这里,小熊的叫声听得更加清楚,叫声里竟是有些急躁。我心里一紧,难道底下发生了什么情况?
“我下去看看,把它弄上来。你们在上面等着。”我赶紧从背包里找出条登山绳系在腰上,天色已晚,来不及目测山崖的深浅,只好紧着用五十米一盘的绳子多接了几段。
我刚要行动,阿十五在一边把枪背在肩后,瓮声说:“我陪你下去。”
“那行,我先下去看看。到底了我喊你。”我把对讲机别在肩上固定好,小心翼翼地走下那条峭壁上的小径。
我把身子紧紧地贴在山崖上,不敢往下看。有些地方的路早就断开,我只能靠着绳子荡过去。虽然我很想直接顺着绳子滑下去,无奈这山崖并不平坦,不时有树木探身出来,最终只能作罢。一段路,我竟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抬头一看,只不过比来时低了十几米,还能看到上边一群人都在伸着头看我。
“哥,小心。”小桃在上面一脸担心地说。
我有些尴尬地朝他们摆摆手,脚下突然踩到了一块石头,身子向下一滑险些摔倒,惊得我一身冷汗,不敢再继续乱动,只得像一只大壁虎般贴着石壁慢慢往下移。一阵山风吹过,绳子被吹得一阵摇晃,我就像被吊在了绞刑架上,生怕自己将在彷徨与孤独中死在这黑暗里的峭壁上。
耳朵里听着身下的水声越来越近,小熊却早已不再叫唤。我心中忐忑,不知道它出了什么事。
又不知道往下走了多久,鼻子里忽然传来一阵恶臭,扶着岩壁的手一下摸到了一个黏糊糊的东西,我忙打开手电筒查看。待看清楚刚才摸到的那东西时,我感觉头皮一下就炸了——死人!
是的,我眼前出现了一个死人,我的脸几乎都要贴在他那张半腐烂的脸上了。迎面扑来的恶臭让我一下吐了出来。我想往后退,可双脚却像钉子一样被钉在原地不听使唤。
“出什么事儿了?”对讲机里传来王富贵的声音。
“死人,他妈的有死人挡道了。”我捏着对讲机歇斯底里地大叫。
我不怕鬼神,就算荒坟中突然跳出来的小鬼我也没感觉多恐惧,可我却见不得死人,我害怕那种来自于同类的冰冷的死亡气息。
眼前的死尸与那晚梦中的小路一样让我感到恐惧与无助。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王富贵在对讲机里说道。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句话,第一次跟我说这句话的人是阿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几十分钟内差点也变成死人。
“嗷……”我身下突然传来几声小熊的吼叫。我知道它已经看到我了,正在等着我下去找它,所以它在用吼叫替我驱走压在我身上的恐惧。
就在这时,我感觉双脚又有了知觉。我迅速从死尸跟前退开,深呼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脑子清醒了许多。在手中狼牙手电筒发出的强光下,我惊讶地发现,面前小径上竟然多出了一个石檐,那死尸就是被一根长棍从胸膛上插入,钉在石檐下面的岩壁上的。尸体面朝东方,不知道摆在这里多久了,还没有完全腐烂。他的表情狰狞恐怖,像是死时遭受了极大的痛苦,原本是眼睛的地方变成了两个黑漆漆的空洞,手脚凭空耷拉着,如同一个飘在空中的人偶,被风吹得轻轻摇晃着。那情景无比诡异。
我强压着内心的惊恐,心里止不住发凉,这里怎么会有死人?这个人是什么人,怎么会被钉在这里?看样子,他竟像是生生被那根长棍钉死在这上面一般,他身后的岩石上还留着一大片暗红色的东西。
虐杀!我完全可以想象出当时的情景,这个人被钉在山上时可能还有知觉,他无力地挣扎着,鲜血喷溅流淌在身后的岩壁上,只能任凭前来寻食的贼鸥啄下他的眼睛……“报警!”这是我清醒后的第一个反应。我无法想象在现代社会还能出现这样的事情,那需要多大的仇恨才能如此残忍?
“嗷……嗷……”小熊的声音却叫得越来越急。我一时进退两难,若是报了警,估计我们这伙人就什么事儿也做不了了,但伊山羊怎么办?
我愣了神,横下心,对那死尸说:“兄弟,老鱼今日从此地路过,恰逢你沉冤于此,无奈此际我要下谷寻人。等我下山之日,必定会帮兄弟一雪冤情。”
说罢,我一咬牙,双脚蹬住石壁,想从它身上跳过去。等我刚刚弹起时,蓦地惊觉绑在身上的绳子一松,还没反应过来,我便一下悬空着从山崖上急速坠落下去。
“操!绳子断了?”我惊怒交加,在空中没有着力点,任凭我如何挥动手脚,也无法阻止下坠的速度有增无减。
“难道我就这么死了?”这是我最后的想法。对讲机里传来的喊叫我已经听不清楚,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坠落了多久,我耳边听到“啪”的一声巨响,身体一阵剧痛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震烂了,紧接着眼前一黑,身体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
我本能地张开嘴,便觉得一口齁咸苦涩的液体呛进喉咙。水?!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又陷入到无边的黑暗中,随着从空中掉下来的巨大冲力,继续往下沉。水的浮力让我的坠势减缓了许多。我无力反抗,只得先憋住呼吸,任凭身体继续下沉。四周的压力越来越大,一直压得我耳膜生疼。又下降了半分多钟,脚下还没有触底,我此时已经快要憋炸了。肩上的背包沾水之后也越来越重,就像一座大山般拖着我往下沉,我想把它卸下来,水里的暗流却冲得我无法动弹。我感觉力气与肺里的氧气一起在逐渐耗尽。求生的本能刺激着我,我想呼吸,我必须得呼吸!
就在我绝望、准备放弃时,突然觉得绑在腰里的绳子一紧,像是岸上有人一下拉住了我。我的身体稳了一下,开始慢慢往上浮。我心里一喜,有人来救我了!
快要浮出水面时,脚踝却不知道突然被什么缠住了,我的身体停在水中,岸上的拉力与那个缠住我的东西陷入僵持。我开始有些急躁,使劲儿蹬了几下也没有挣脱纠缠,睁开眼睛,想看清楚缠住我脚踝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此时距离水面已经很近,借着今晚满月透入水中的光线,我模模糊糊地发现在我身下有一团长形的黑影,却看不真切到底是什么物体。
我咬着牙,从腰里摸出伞兵刀,弯腰朝缠住我的东西刺过去。那东西像是活的一般,见我刀来,一下子便松开了我的脚踝。我使劲扒拉着水,往上一蹬,只觉头顶上一轻,终于浮出了水面。
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从没想过呼吸原来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情。
腰上的绳子继续把我拉向岸边,我往岸边看去,就见一条巨大的白狗正死死地咬住绳子,一点一点地把我往岸边拉。
“小熊。”我一张嘴,又被一口苦咸的水灌倒嘴中。
好不容易挣扎着上了岸,我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小熊晃着脑袋走过来,哼哼着舔了我的脸几下。我鼻子里立刻传来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儿。我一摸脸,指头上是一抹鲜红,扭头再看小熊,只见它的嘴里正沥沥拉拉地滴着鲜血。原来它刚才奋力咬住绳子的时候,把嘴巴给勒坏了。
“好儿子!”我心疼地扒开它的嘴巴检查,发现它的牙齿断了几颗,嘴角也已经磨烂了,血淋淋的。它把脑袋在我怀里拱了几下,示意让我站起来。
我挣扎了几次,才勉强坐起来,浑身的骨头仿佛都要断了。也不知道这山谷到底有多深,从刚才坠落的时间来算,估计从我跌落的地方到这里有超过三十米的距离。我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在水面被摔成八瓣儿……我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味道,并不是海水,兴许是谷中的一条河流在这里回旋形成的一个小湖吧,有被海水倒灌的半咸水。
突然,小熊警惕地歪着头听了一下,猛地蹿到我的身前,把我护在身后,对着水面大叫了几声,喉咙里“呜呜”地作出一副要进攻的架势来,像是水里有什么让它觉得危险的东西。
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尝试着活动了一下筋骨,还好没有骨折。
我习惯性地想摸肩膀上的对讲机,却一把摸了个空。
对讲机丢了,不知道在刚才一番惊险中被掉到了哪里,连原本横在行军包上的雷明顿猎枪也不见了踪影。这下糟糕了,怎么跟上面报信儿?
他们大概以为我已经坠崖身亡了吧?
我把腰里的绳子解开,把背包卸下来扔到一边,握着伞兵刀小心翼翼地走到水边,小熊紧紧地护在我的身前,一步不离。
来到水边,我往水里看去,水面看起来很平缓,我却知道这表面之下有多少涌动的暗流。借着月光,我看到就在方才我爬上岸的地方,水下有一团模模糊糊的黑影停在那里,似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