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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魂罐-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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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善地儿,刚一来吃了碗面条就出了这么多事儿。“快找找,别真出什么事儿了,这么大的雾。”我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给他打电话了没?”

“电话也没信号。”小兔在一边攥着手机都快要哭出来了。就在这时,小歪突然在门口喊道:“别找了,他在那儿呢。”

一群人赶忙走出去,看到小如正站在切诺基的后面,悄悄地往雾里看。老九过去有些不高兴地问他:“小如,你刚干什么去了?喊你怎么不回话?”小如听到喊声,回过头朝老九嘘了一下,神秘兮兮地指了指雾气里。老九一脸茫然地也看了看,然后朝我招招手。

我走过去,顺着他们看的方向,却只看到白茫茫一片,除了雾气什么也没有,我疑惑地问老九:“看什么?”老九拍了拍小如:“对啊?你让我们看什么?”小如叹了一口气,一本正经地跟我们说道:“你们不觉得这片雾,美得很忧伤么?”

老九抬脚踹了他一下:“忧伤?我他妈的让你内伤。”小如笑呵呵地捂着屁股躲开老九的脚。小兔跑过来白了老九一眼,嘀咕道:“干什么打人嘛?”小如笑着摇摇头说:“没事。”然后问我:“是不是要走了?”

我盯着小如那张笑呵呵的在雾气里的脸,觉得有点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小如发现我看他,摸了摸脸,问我:“鱼爷,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么?”我看着他那熟悉的笑,摇摇头,暗暗责怪自己想多了。我笑笑指着小兔说道:“你刚才去哪了?让小兔好一阵担心。”

小如笑着说:“咱们那边没有这么好的雾,我转了转。”然后他收起手里的本子,问我:“没事,咱往哪儿走?”

我心想,这艺术家怎么都这么神神叨叨的,一片雾都能看出忧伤来,要这雾一天不散的话,那他还不得掉眼泪啊?我又一琢磨,嗯,要是这雾一天不散的话,估计我也得掉眼泪了,啥事儿也得耽误了。

那阿十五虽然眼睛斜楞,可力气却不小,六七十斤的死羊在他手里轻轻松松地拎着就像个刚从菜市场买菜回来的工地伙夫。他掀开老九那牧马人的后盖儿,把死羊扔进去,拍拍手,又让那老汉上了车,一行人便开车朝老汉家里驶去。

在车上,我随口问小如:“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你姓什么。”

小如开着车,看了看我笑道:“鱼爷,我姓时,全名时小如。”

“这个姓倒是不多见。”我笑着点了两根烟,塞到他嘴巴里一根儿,“张店儿本地倒是没听说过这个姓,你老家哪儿的?”

“鱼爷好见识,我的确不是张店儿的。老家河北,十几岁时来的张店儿,那时家中出了点变故,举家搬到山东。算起来,我已经来了十多年了。”

“怪不得。”我抽了一口烟,笑道:“你这么年轻就是央美的硕士,可谓是前途无量,怎么就跟了老九了?这行痛快倒是痛快了,可却是个刀头舔血的买卖,脑袋瓜子天天别在裤腰带上,说丢就丢了,到了还落不着什么好名声。你看看老九,别看他现在风风光光的,走到哪儿都有人喊一声九爷,可你却不知道他是咋混过来的,他那都是拿命换来的。现在他这是成功了,可要是他运气稍微有点儿不好呢?”我叹了一口气,“每年从猪龙河里捞上多少人来,你比我知道得多,所以啊,听哥一句话,等这趟咱回去,找个正经营生。”

“九爷人挺好的,我现在也挺好的。”小如摇头笑着打断我,“鱼爷您就别替我瞎操心了。这些我都知道,我有我的打算。”

我听他这么说,倒显得我有些小人了,而且要是传到老九耳朵里,我这还有些不厚道。这个小如,我总感觉他并不像是一般的黑社会那样,倒是更像一个流浪在黑道里的游吟诗人。从第一次见到他,我就对他印象不错,后来他执意要来,我更是觉得他是个重情义的真汉子,我认定他不是那种贪财不要命的人,可终归是和我隔了一层。虽然他每时每刻都在笑,却总让人感觉他存了什么心事。可他既然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问。一时间车内有些沉默。

过了五六分钟,前面老九的牧马人慢慢停下,想是到了安老汉家了。

我跳下车去,发现我们正停在一个小院儿跟前。院里盖了个小二楼,看着倒是很整洁,还挂着个招牌,写着“渔家宾馆”。这里离他那个小店并不太远,大约不到一华里的样子,要是平时开车或许连一分钟都用不了。

安老汉也下了车,招呼着我们进去。我们一行人跟着他进到院里。

从屋里出来了一个年轻的妇人,有着渔家人那种特殊的健康肤色,年纪也在三十岁上下,看到我们来,脸上堆着笑欢迎我们。老头跟我们介绍说那是他儿媳妇,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吩咐她。

因为海边的旅游季节早已过去,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几间客房都是空着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小家庭旅馆的房间除了没有独立的洗手间、浴室之外,俨然就是小标准间,收拾得干净利索。被褥什么的都是崭新的。房间里的空气也还算可以。

各自分了房,我与王富贵一间,小桃与小兔一间,其余的人各自都分好了。我洗了一把脸,到院子里走了一下,看到安老汉正在忙碌张罗着一些香烛之类的东西,大约是为了去祭海而准备的东西。那个放着死羊的编织袋被扔在一边,袋口没有绑死,而羊的半个脑袋被露在外面,原本淡金色的眼睛此刻有些灰暗,并没有阖上。

我看着那双眼睛,恍然间觉得躺在我面前的不是一只死羊,倒更像是一个人,一个也有着同样淡金色眼睛的人。我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去,伸手想合上它的眼睛。刚摸到它的眼皮,却突然感觉那眼珠好像动了一下,我吓了一跳,怀疑自己看花了。安老汉在一边皱着眉头问我:“怎么了,客人?”我赶忙摇头道:“没事。”老头看了那羊一眼,表情有些凄凉,摇摇头,转身进了旁边的一间小屋。我低下头,鼓起勇气翻了一下那羊的眼睛,却发现之所以眼球看起来有些灰暗,是因为眼球外面盖上了一层像白内障一样的薄膜。我看了一会儿没再发现什么异样,也就不再理会了。

这时候安老汉从小屋里钻出来,手里捧了一块红绸。他来到近前,弯腰把那编织袋从死羊身上扒下来,吃力地想托起它。我见状赶忙上去帮忙,问他:“大爷,怎么没见您儿子?”他把手里的红绸缠到那羊身上,口里说道:“去船厂了,他在那里修船。正好趁现在封海,修修船。”

安老汉最后在羊头上扎了一个大红花,羊尸浑身被扎上了红绸,把那几处有些恐怖的伤口裹住,倒是有了一些祭祀牲畜的样子。老头又找出了一块大木板,让我帮忙把扎得花里胡哨的羊尸体抬上去。他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叹了一口气。我赶忙给他递了一根烟点上。

这时候,安老汉的那儿媳妇从楼上下来,看样子是帮我们这些人收拾完了。突然看到木板上的羊,她吓了一跳,紧张地问老头:“爸,您这是要干什么?这不是咱家的那大公羊么?它这是怎么了?刚才我还去羊圈里喂它了。”

安老汉听到这里一拍大腿,说了一声“坏了!”然后拔腿就往外跑。

我跟那女人赶忙也追出去。我不知道老头这忽然是怎么了。此时的雾气稍微比刚才淡了一些,我们跟着前面老头的背影追着,老头跑得很快,一点都不像是年过花甲的人。

往前跑了大约四五十米,安老汉的身影停下了。我追过去,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围栏。围栏是用竹子扎起来的,大约有半人多高。因为还有雾,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围栏上有个简单的门,门上有把铁锁,安老汉正哆哆嗦嗦地掏钥匙,捅了几次锁孔都没有成功。她儿媳妇赶忙接过来替他把锁打开。安老汉刚要往里走,我一把拉住了他。雾气里面传来簌簌的响动,像是有什么活物,我把手伸到腰里,摸着手枪,小心翼翼地走进去,老汉爷俩紧跟在我后面。

我别在腰里的对讲机“嗤嗤啦啦”地响了几声,小桃在里面问我去哪了。我压着嗓子说了一下位置,让老九带人过来。

声音是从围栏里面的一个简易棚子底下传出来的。我扭头跟安老汉说让他们别跟过去,我先过去看看。安老汉有些担心地看着我,我拔出腰里的手枪。在他面前晃了晃,安老汉吓了一跳,指着枪,结结巴巴地说道:“客……客人,你是警察么?怪不得怪不得。”我也懒得解释,也怕他把我有枪的事儿给说出去。我点点头索性承认道:“嗯,我是便衣。大爷你别说出去,我们有任务。”安老汉捂着嘴巴不住地点头,不敢再说一句话,我见他儿媳妇还有些怀疑,也不再解释。

我拉开保险,放缓脚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雾里的情况,慢慢地朝那个声音走过去。走到近前,待我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才长出了一口气。

虚惊一场,原来里面挤了一堆羊,有十几只的样子,它们战战兢兢地挤成一堆,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见到我过来,它们更是往里挤了挤。

我举着手枪,又四处看了一下,看到窝棚外面的草垛旁边有一堆鲜血,还未凝固,知道这是事发现场。这时候老九、王富贵,还有阿大兄弟三个也赶过来了,手里都提着雷明顿。老汉见到这个阵势,更是捂着嘴不敢说话。

老九没管他们,直接问我:“鱼爷,怎么个情况?”我指着那群羊说道:“没事,虚惊一场。”我看了看他们,问道:“小如呢?”

“噢,他跟小歪看着那俩女孩子呢。”老九把枪管朝天举着跟我说道,一低头,看到我脚下那堆血了,立马拉开雷明顿的保险,跳了一下喊道:“怎么还有血?你受伤了?”

我让他把枪放下来,指着棚子里的羊,说道:“甭显摆了,这儿是羊圈,那只大公羊就是从这里被拖走的。”

阿十五蹲下摸了一把血迹,在手里捏了捏。斜着眼说道:“嗯,有快两个小时了。”我算了一下时间,从小熊追出去,到在海边发现死羊,再到现在,差不多一个小时了,现在是八点一刻,我问安老汉的儿媳:“你几点来喂羊的?”那妇人被我们长枪短炮的吓得还没回过神来,听到我问一时没说出话来。安老汉在一边虎着脸说道:“小月,警察同志问你话呢。”她才“啊”了一声,想了一会,说:“六点,潮生早上要到厂里去,我给他做好饭就来喂了。公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听她说完,不由得替她感到一阵后怕。也就是说,有可能在她喂羊的那个时候那个东西就在附近,或者压根儿就已经藏在这羊圈里了。

真是万幸,若是稍有差池,可能被拖到海边去的,就不是那只大公羊了。

我又详细地问了她几句,也没听她说出什么不对来。

“鱼爷,您过来看看这个。”王富贵跟阿二站在一处围栏前面喊我。

我走过去,王富贵指着围栏上面的一溜血迹,跟我说道:“应该是从这儿出去的。”我皱着眉头看着那竹墙上的血迹,竹墙有大约一米半高,全是碗口粗的竹子埋在土里形成的,很结实。为了防盗,竹子的顶端都被削出一个锋利的斜尖。我看了一下,那血迹沥沥拉拉地从地面一直延伸到竹墙上面,却没有其他被破坏的地方。

“是跳出去的。”阿二在一边把手里的雷明顿背在肩上,托了托眼镜跟我说道。

“跳出去的?”我比了比竹墙的高度,正好打到差不多我嘴巴的位置,倒吸一口冷气,“啥玩意儿能跳这么高?这里闹袋鼠精么?”我一米八一,就算我脸再长,到我嘴巴的高度也应该差不多一米六了,再加上那个斜刺,我琢磨着一般东西根本跳不过去,更别说是还拖着一只六七十斤的死羊。

“倒是不用袋鼠。”阿二扶着眼镜说道,“很多猫科动物都能跳过去,不过那羊不像是被猫科动物咬的。”他的眼睛从镜片后面瞟了一眼我的口袋,他知道那里面有片指甲盖大的鳞片。我也明白他要说什么。

“这是什么?”旁边的阿十五突然嘀咕道,伸手从竹墙上的斜尖上拿下一块东西,用斜斜楞楞的眼睛看着。我接过来,看了一下。这是一小块布,料子很柔软,上面沾满了泥,还有一些绿色海藻类的东西。

我用指甲把上面的脏污刮下来一些,仔细看了看那布条有些似曾相识的颜色,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来。王富贵见到我面色难看,过来问我:“怎么了,鱼爷?”

我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把布条找了个袋子装起来,跟他说没事。

王富贵撇了撇嘴,递给我一根烟,说道:“您这可不像是没事儿的样。”

然后他把头趴到我耳朵上,悄声问道:“是他么?”

我的情绪瞬间失控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着牙朝他说道:“你少跟我这儿胡说八道。”老九在一边吓了一跳,赶忙过来拉住我:“这是怎么了?”王富贵从我手里挣扎出去,躲到一边耸耸肩膀不再说话。

我现在很害怕,我害怕从他嘴里听到那个名字,尽管我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当真相只隔着一层纸的时候,我却发现我依然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或许我在潜意识里一直在告诉自己,我们这次只是来就能把那两个人带回去的,来了就能平平安安地把他们带回去。

老九可能隐约猜到了点什么,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别往坏了想。”

然后张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努力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跟他说没事了,又走到王富贵身边跟他说了声抱歉。王富贵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没说话。

扭头看到安老汉蹲在羊棚子里看着他那些羊抽闷烟,我走过去问他:“大爷,别的没少吧?”

“警察同志,”安老汉看到我过来,立刻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跟我说道,“没少。”老九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他还不知道我被人当成警察的事情。我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明白了,然后笑着摇摇头,站在一边摆弄手里的猎枪不再说话。

“没少就好。这样吧,”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钞票,跟他说道,“我现在代表政府,补偿一下你的损失。”

老汉立刻受宠若惊地推辞道:“这怎么行。你刚才已经给了很多了,我老汉知足了,再说这是海龙王要供养,怎么还能让你掏钱呢?”

我把钱塞到他手里,跟他说道:“刚才给的,是我们的饭钱跟住宿的钱。这个钱,是我代表政府给你的,公家的钱。”老汉听到我这么说。才千恩万谢地接过去,脸色比先前倒是好看了很多。

“大爷,我问你个事儿。”我递给老头一根烟,又有些犹豫地问他,“明望台村离这里多远?”

老头叹了一口气,跟我说道:“你们不是本地的公安吧?是上面下来的?”

我笑着点点头,说是。老汉指着北方说道:“再往北走五六里地就到了。”这么近?我看了王富贵一眼,他朝我点点头。

我又斟酌着挑了几个问题问他。老汉拿到钱,可能也是信了我们警察的身份,就滔滔不绝地跟我说了起来,说那两个村子有几个人,捞到的龙王爷的宝贝给卖了钱,得罪了龙王爷,龙王爷派了夜叉上来,村里死了很多人。后来当兵的来了,就把那村子给围了起来,把海也封了,到现在已经有两个月。大部分情况倒是跟王富贵说的差不多。

“你说的那个夜叉,你见过么?没来过你们村祸害过?”事情都这么久了,这几个村子又隔得这么近,五六里地,也就是两三千米罢了。我怎么看老汉的神情好像是这个村子并没有受到波及的样子。

“以前没有,”安老汉抽了一口烟,脸色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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