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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跟钱卞虽然是同做一行,但他们的方式在我看来却有很大的不同。这个钱卞师承道教,所以驱鬼多用符和咒。而朋友却很少念咒用符文,最多就是个敷,用他的话说,敷跟符若要追溯其实应该算是一种东西,所以他们的手段还是有相近之处的。我虽不太能理解,但如果有用,任何手段都没什么差别。
当天晚上,他们问了小杨整栋楼哪里是没有任何人会去的,也就是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小杨告知了一个我从小就厌恶的地方——地下室。
她说这栋楼的地下室本来是一个看门大爷住的,大爷退休之后想着做个安保看看大门赚点生活费,又觉得回家太远就干脆在地下室住下了,谁知道后来就病了。而且病得特别严重,短短几天功夫突然就不能走路了,一双腿几乎就废掉。于是家里人就帮他辞了工作给接回去了。当时没人觉得奇怪,现在想来,那大爷得的就是腿脚的毛病。
后来物业再招的看门人都是白天来上班晚上就回家去睡,反正这地下室也小,没有多大用处,就一直空置在那。
原本我是不想去的,但想着小杨是我朋友,也是我说要来帮忙的,现在让他们两个去冒险自己却躲在屋子里实在不上路,于是一咬牙一跺脚,下了狠心就跟着他们一块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全世界的地下室都一个德行,潮湿,阴暗,森然。
我们是从一楼直接下去,中间有十来步阶梯。三个人本能地放轻了步子,但还是能听见脚步声在这个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出来的空灵之声。“哒,哒,哒”鞋子与潮湿的水泥地接触,声音闷沉。向阶梯下面望去,似乎黑暗中还罩着一层紫色的阴霾。水滴从墙角破旧的水管滴落,在地上散开溅向四周,让这本来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变得更加阴森,一切声音在这里都显得那么刺耳,一声一声向地下室的每一个角落蔓延开来,回荡在耳畔。
“啪。”钱卞打开了灯,是一个黄色的小灯泡,不过至少将地下室照出了黑暗,聊胜于无。
朋友此时拿出罗盘,开始在地下室里问路。这一次他问路的样子很怪异,他手上拿着一张敷,藏在身后。钱卞悄悄告诉我,这次的鬼太凶,朋友这么做是为了以防万一。
过了会,朋友收起罗盘,道:“这魂看似到处都有,阴气不重,但其实已经渗透到整栋楼每个角落,如果只是一般的孤魂野鬼是不可能做到的,我估计可能是尸骨埋在了这栋楼的地基下面。”
钱卞点头表示同意,他拿出先前见过的那把桃木剑,另一只手里托一钵,钵里头有一张黄色的符。
他们让我站在楼梯口,然后开始布置。
还是朋友惯用的手法,他用红线将整个地下室围成一个“冂”形。然后留了一大截交到我手上,让我站在“冂”字形没有封口的左侧,等一会他跑出圈的时候立马把开口关上。钱卞则是用桃木剑将一张塑料纸挑在红线圈中央,我细细一看,是野餐用的塑料桌布。
他们也没时间给我解释,等一切就绪,只听钱卞大吼一声,钵里的符顿时燃了起来,他二话不说,往圈里一倒,一股诡异的焦臭味顿时扑鼻而来。我挤着眼睛低头猛咳一声,再抬头时,眼前一幕将我惊在当下。
钱卞手里的塑料桌布被木剑挑得高高悬着,谁都见过塑料被挑起的样子,原本应该是无力耷拉的,可眼前这块塑料桌布有几处像是抗拒了引力往上凸起,整张塑料布竟然呈现出一个人形!
几乎是同一瞬,朋友猛地从圈里冲出来,我一看,立马把线拉到那头将红线相连,把“冂”的开口关住,变成“口”。钱卞此时又喊了声,嘴里念念有词,抬手一丢,钵顺桌布盖下去,那时钵中又燃了道符,在落地瞬间,盖在钵中的塑料桌布竟被烧得一点不剩!
我听到他俩同时松了口气,然后钱卞去拿那钵,打开钵,里边是一团黑色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塑料桌布烧出来的残渣。
朋友抹了抹头上的汗,把地上红线收了,就叫我跟钱卞回一楼去。我脑海里还是刚刚的塑料桌布,刚刚发生的一切几乎都没有太多的话语交流,但那一幕实在太具视觉冲击了,我到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
“哒,哒——,哒,哒——”我依旧低着头,正努力将那幕剔除我的脑海,可他们走路的声音怎么那么奇怪,竟然一长一短,我问:“怎么了?你们谁扭到脚了?”
“没有。”
“没有。”
他俩面面相觑,然后奇怪地看我。那时我也顿住了,我分明听到有一人走在我前面,而另一人则走在我后面,可他们一回话,我才发觉,他们竟然全部走在我的前面!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留言是我的动力
11瘸子(三)()
“快出去!!”钱卞独有的大嗓门猛地高起来,三人都是被惊得厉害,在他话音未落之时就已经猛冲出去,在楼道口摔作一团。
“砰!”地下室的门忽然关上,在这个没有丝毫风的一楼。我爬起来一看,门上多了个敷,就是先前朋友抓在手里的那个,幸好他反应快一把给糊门上了,否则我们三人今天很大可能要交代在这。
“叶宗,把我上次给你的三枚铜钱拿出来。”朋友倒也淡定,起身拍了拍衣服说。那次回家后我就用他的红绳把铜钱挂脖子上了,不过昨天我醒过来时,发现绳子断了,一枚铜钱还含在我嘴里,再之后我就把铜钱暂时放进了裤兜。我在裤兜里寻了半天,等我掏出来,钱卞一看,眼睛瞪得老大,喳喳呼呼对我朋友道:“你小子竟然把这东西送给他了?”
朋友瞧了他一眼,淡淡道:“给他防身用的。”说着兀自把红线重新拿出来,将铜钱串了上去。
他在红线上每隔一米就打一个结,一共三个,两头两个死结,中间是活结。
刚刚一番折腾,现在已经凌晨,这栋楼住的很多是老年人,年轻的也很少这么晚归宿,所以我们也不怕有人打扰。
朋友把线递给我说:“现在已经一点多了,凌晨三点是一天里阴气最足的时段。刚才那鬼想害我们只不过没成功。所以我们必须在三点之前完成这件事,否则三点一到它必定要来找我们,到时我们自己就危险了。”
钱卞在一边听得直点头,脸黑沉沉的。朋友继续道:“刚才问路知晓他的骸骨在地基下面,如果没有人喊魂,这鬼是去不了太远的地方的。虽然整栋楼都有阴气,但这只能说明鬼的怨气极大,并不能表示它能去到顶楼上,而且我仔细问过小杨,下面三层楼的老人得腿脚毛病的要更多而且更重,所以我估计它只能在一楼到三楼的空间活动。”
我颔首表示同意,朋友见我们都赞同他的话,就叫我原地站着,钱卞去三楼,叫我俩一人持线的一端,而他则站在二楼,捏住线的中心。一会谁也不能发声音,他会不断弹那根线,如果线突然不动了,那就表示有情况。上楼前,他再三嘱咐叫我站在一楼的玻璃防盗门内不要乱跑乱动,手不能放松,要随时让线保持绷紧的状态。
这根红线非常长,能从我的手上拉到三楼。
钱卞往三楼走,每过一层就把灯关掉,等到了他探出头朝下面的我们招呼了声,朋友没发声音,我也没有答,倒是不自觉悄悄望了眼楼梯转角下面地下室的门,感觉脑袋后面的几根短毛都立起来了。钱卞说完那句话也没音了,整栋楼顿时安静下来,异常沉寂,没有一点声音。阴冷黑暗中,我只能听到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
我靠在楼梯一侧墙壁上,眼睛往左看也不是,往楼梯上看也不行,哟嘿嘿的阶梯口像一只诡异的黝黑的瞳孔看着我,我挪开眼神,整个人跟手里的线一样几乎是绷着的,如坐针毡。我突然想到第一天遇到白梅的情境,跟现在真是极其相似的感觉。觉得只要一点动静我可能就要大喊着撒腿就跑。我强压着恐惧斜着眼往自己肩头上看,听闻人的肩上有两把火,就是人的阳气所在,小爷准备把它们瞪大些。
‘嗯?’我正瞪着肩膀,手里线的动静突然停住了,然后是一声几乎可以忽略的“哒”的声响。我感觉整个胸口颤了颤,一股寒气往头上冲,线突然不动了就表示有问题,而那一声轻响仿佛是中间那个活结被打开的声音。
这绝不是朋友做的,那么是谁呢?
这样一想我感觉的脚上的腿毛齐刷刷站起来,寒气仿佛都能从细小的毛孔往里钻。我不敢抬头往上看,想跑却觉得脚上似被灌了千斤的铁水。没法子,我又斜眼往自己肩膀上瞪,这一瞪,只余光就直接把我吓傻了!
身后的玻璃防盗门外直挺挺站着一个老头。
月光下脸色铁青,穿一套像是从前土八路似的破衣烂衫,头上帽子上有颗星。
那时候我是想吼的,但朋友千叮万嘱不许发声,我忙闭上眼,死死咬着嘴唇,拉着红线的手攥成拳,指甲几乎都掐进了肉里,生怕一喊我这辈子就要交代在这了。
“叶宗!叶宗!”突然朋友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伴着他疾跑的脚步声,我本能抬头往他所在之处看……
“我草!?”红线仍绷直着,但上面不再空无一物,而是隐约能看见有个人形的东西,扭曲成诡异的姿态在慢慢往下爬。
“把绳子放掉!快放手!”朋友的声音在空洞的走道里激起无数回声,像是从四面八方朝我涌来。
我那时候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只一味听着他的要求做。
“拿个红色的东西出来!快!”我那时已经急得双手都哆嗦了,黑灯瞎火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借助身后照下来隐晦的月光,“一百块行不行啊!”
他边跑边喊:“要鲜红的!然后吐口口水在上面再丢出去!”
我草那么高难度!我一摸另个口袋,是小杨昨天在我一把鼻涕一把泪泪之后给我的红色手帕,我暗叫一声小杨好品味,立马朝上面啐了口口水,往外一甩!
就在我甩出去的瞬间,一串火苗从三楼呈直线烧了下来,“叮叮咚咚”几下,三枚铜钱落地,滚出了老远。朋友打开一楼的灯,钱卞也已经跑了下来,三人围在一块盯着地上红线的灰烬和发黑的铜钱,谁也没有先说话。
现在人多了,我也有了些底气,偷眼往防盗门外看,结果什么也没有,只余如水凉月。
后来,钱卞告诉我,我们在地下室打错了魂,那是正巧路过的孤魂野鬼,但是这个凶鬼发现了我们的目的,只能用这三枚铜钱来抓它,这三枚铜钱非同一般,是我朋友的师傅给他的,来源不为人知,对抓防阴灵都非常有效,但前提是要三枚在一起,在行内可是十分出名。而刚才那根红线跟平时辟邪用的不同,用处其实就相当于鱼线,是用来引鬼的。中间的活结是为了让我们发现鬼是不是已经来了,一旦打开,就表示绳子受力了,这个人很难感受出来,但红线可以。
我问那为什么叫我仍红色的东西还要吐口水。
钱卞看了朋友一眼,朋友道:“在活结打开之后我就喊你放手,几声下去,你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一愣,我完全没听到啊!“唰唰唰。”三人齐齐往楼外看,一会草丛里钻出一只黑狗,小步跑走了。我回过头道:“刚才我也好像是听到那个绳结打开的声音了,接着我往外面一看,看到一个老头站在门外看着我。”
钱卞捏着下巴道:“太险了,我估计是外面那只狗经过你才能回神。如果再晚一点,啧啧。”
朋友说刚才我没及时放手,鬼已经瞧见我了。人的口水就是带本身阳气的,将其吐在红色物品上丢出去是为了骗鬼,令其无法索我命。妈的,虽然我现在是没事,但这听起来也太让人后怕了。
我抱怨起来,朋友拍拍我道:“今晚先去休息吧大家,明天我们送那老鬼上路。”
“你们没打散他?!”我惊讶道。
“没有,”朋友附身将三枚铜钱拾起来,以平时所用的红绳把它们串在一块,“明天还得喊魂。”看着我惊惧的脸,他安抚道:“这次不是他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的了,不用你了,放心。”
躺在床上,我觉得这次事结束,我回去肯定要大病三月,身体的摧残和精神的濒临崩溃都已经让我难以忍受。
这一觉下去,睡得是天昏地暗,人世几载都记不太清了。等起床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半。
朋友、小杨和钱卞正坐在客厅里嗑瓜子,见我起床,连钱卞那粗狂性子的人都来对我嘘寒问暖,叫我好生不自在。
等我梳洗好,他们才告诉我已经搞定了。
我骂了声:“你们让我全程悲剧,我都感觉自己快死了,最后却不叫我看结局,是不是太没人性了。”虽这样说着,但是心里已经感谢了自家祖宗这些日子来的庇佑,以及这几个人没来叫我起床的大恩大德。
朋友扯了扯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看你睡得熟也就不叫你了。”
我问最后怎么样了,他们说,原来那鬼是个八路。但也不算什么正派人,当年在山上当土匪,寨子被八路军给端了,良禽择木而栖,就“改邪归正”领着几个兄弟当了八路。虽然挂着八路军的名头,但行为做派哪是能改就改的,而且他也没那心,就还跟做土匪时一样。一天他悄悄离了大部队,带着几个兄弟到村子里打砸抢了一番。手下几个小伙子年轻,还糟蹋了一个姑娘,他没阻止,喊他们拉到院子里,自己搬着凳子坐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等几人尽兴了,这才离开。
回到营里第二天,那村子里来了一干人把他们告了。
为了纪律,肃清队伍,上头判这几人全部打折腿,那几个被年轻人赶出了部队,任他们自生自灭,那时候哪有什么医疗条件,出去其实就是死定了。
而他作为头头,罪加一等,当着老百姓的面,打折了腿后,直接枪毙了。
那时战事紧急,八路部队处理完这事又把百姓安抚好就起程离开了。他就暴尸荒野,任鸟兽食,白骨入土后,又任人踩踏,怨气愈发浓重。
我叹了口气道:“虽然死后凄凉,但这确实是他的罪孽,死后还害了那么多人,给他带路,也算便宜他了。”
朋友摇摇头,说:“鬼之所以为鬼,是因为死后没法离去,找不到正确的路,随时间推移就会渐渐忘记自己,他们为人的记忆只能存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他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虽然多数的鬼是不会害人的,但那些少数会害人的也并不是自己情愿,只是怨气所致。有时候人不存善心,做了坏事,伤害无辜,人便也是鬼。”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话是蓝精灵同学说的,说得真好,必须写进正文。
大家要向善呐
12周四(一)()
后来我们在山东又住了些日子,小杨带着我们四处逛了逛,钱卞也没着急着走。一个个都说是了却一桩心事,趁机休个小假。
离开时,小杨很是舍不得,不单单是为了我们替她除了“好兄弟”,我觉得,还有一种道不明的情愫在其中。小杨本是个爽快开朗的女人,登机前她抱了抱魁梧的钱卞,然后向我伸出手,拥抱后在我脸颊上轻啄一口,接下去一幕把我吓了一跳,她竟然抱着我朋友往他嘴上咬,幸好我朋友躲得快。
妈蛋,我心里那叫一个不乐意,敢情拿我跟钱卞作伏笔,为下文做铺垫啊。我朋友躲开后表情很尴尬,小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