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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说:你不是任何人。是爸爸说的,不要救人,你最听爸爸的话。
男孩将信将疑:爸爸真的这么说了吗?
女孩说:是的,他就是这么说的,他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
男孩噢了一声,他沉思,他生病了,没有人愿意帮助他,他希望有人能够帮助他。但是既然是爸爸的遗言,男孩刚才的愧疚就少了许多,爸爸总是对的。
女孩说:你睡吧,有什么危险我会叫你。
男孩点了点头,他紧紧靠着机器,这让他有安全感,他躺了下去。
女孩拿起生存手册,她想要做一把弓箭,她翻了一会,觉得太难做了,也许她应该留意那些收藏冷兵器的店铺,这样她就能找到一把趁手的弩或者弓箭,子弹总会没有,可这种远距离射杀的武器或许可以捕捉到猎物。
女孩替弟弟盖好了被子,她叹了口气。
她说谎了。
自从爸爸死去之后,她才感觉到这种没有明天的事实是多么可怕,只是从前爸爸都挡在他们的面前,他就像灯塔,一直照亮着他们前进的路。不管多么艰难,他们都能感受到爱和相互依存的巨大力量。
如今,不管她愿不愿意,爸爸的希望之火,都必须由她来传承,他们就像火炬运动员那样,从一个人的手里传递到另外一个人的手里,等男孩熟睡,女孩拿起枪,悄悄起身,趁着天还没黑得看不见,她先将仓库的周围巡逻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然后她走到了工厂的大门口,那里的两扇大铁门大开着,他们进去的时候就没有关上。
风有点大,地面上的尘土卷着塑料袋四处刮擦,飞撞。铁门被吹动嗙一声合拢,然后又被吹开,如此反复了几次,女孩将铁门关好,固定住,她站在围墙里看着外面死气沉沉的街道,能见度并不高,她一直想着那几个进入小镇的黑影,他们也是幸存者,并且也在这座小镇里。
她决定第二天就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女孩回到仓库,见到弟弟一个人坐在那里,孤独无助,眼里有着深深的恐惧,她吓了一跳。
男孩见姐姐走进,他擦了擦眼泪,说:对不起,我做了噩梦,醒来看不到你。
女孩说:真没用,我只是出去检查了下周围的环境。
男孩说:不,我只是怕你有危险,我不能再失去你。
女孩说:你不会失去我的,你做了什么梦?
男孩说:记不清了,乱七八糟的,梦里有爸爸,有你,还有我们饥饿的时候那种感觉,我被饿醒了,可是醒了之后发现自己不久前才吃过东西。我还梦到吃过的那种植物,它们张牙舞爪地遍地都是,我们都没处落脚。
女孩说:那都是梦,都是和现实相反的,我们有一个推车的食物,还有星际章鱼这种植物早已经被炸成废墟了,我们亲眼看到的。
男孩悲观地说:是的,它们都被炸成废墟了,可是谁知道呢,这么小的孢子也许还能活。
女孩没有接男孩的话,她知道弟弟总是爱幻想,自己吓唬自己,他胆小但是心眼挺好,她说: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我们走了好多年,地图上来看,所谓的边界距离我们应该不太远了,也许再两三年我们就可以走到。
男孩毕竟小,他很快被姐姐的话题给吸引了,他开始兴致勃勃地问:再两三年我们可以走到边界?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我有点迫不及待了!
女孩拍了拍他的头:睡吧,我们走得快一点就会很快知道真相了。
男孩被鼓舞了,他很期待第九区的外面是什么。
爸爸说第九区的外面会有很多绿色的植物,那里阳光会透过云层,天是蓝的,天上有鸟飞,梅花鹿在吃草,成群结队的野牛在奔腾,女孩想象着那个样子,爸爸临终前说的就是这个,他说这是一个秘密,让她不能告诉任何人,他要让她亲眼看到,然后等到她看到的时候才能告诉弟弟。
爸爸从前可没说过,但是他一直很有希望,也很执着,女孩想也许爸爸也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只是他来不及走到那里,所以必须由她来肩负这项神圣的使命。也许爸爸根本就在说谎,她记得从前爸爸说他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也许爸爸没有说完。
那一天女孩做了一个很美丽的梦,梦里,他们一家人都欢聚在一起,有妈妈、爸爸还有外公。梦里她见到了她喜欢的人诺丁,诺丁笑着送了她一朵花,然后他们的孩子出生了,她还梦到张蒙在揍诺丁,她凶恶地扑上去帮助诺丁,张蒙嘲笑她是野耗子,她很生气,可是转眼,她又看到爸爸和张蒙在一起聊天,他们很聊得来,然后一切都模糊了……
她从前也不是没做过梦,但是她觉得这是她做过的最好的梦。如果不是星际章鱼,也许张蒙他们那样费尽苦心建立的团队就是人类新的希望,可是这一切都被摧毁了。她觉得有点遗憾,要建立生活基地就必须得解决食物问题。她甚至觉得星际章鱼也许并不那样可恶,至少它们能吃,能在这个满目疮痍的地球上存活。
第二天他们醒过来的时候,收拾好了东西,就出发了,女孩的手表显示才早上4点50分,他们打开了铁门,确认没有人之后和弟弟一起推着车悄悄出发了,他们起得很早就是为了避开其他人,虽然天还很暗,但是已经能看得清楚路线了。
女孩决定穿过这个小镇,然后走另外一条路线,她可不想回到那条公路上去,虽然他们回去的时候还能再看爸爸一眼,也许另外一条路也会遇上人,但是他们总得选择一条路走,她只是希望不要和那群人遇上。
他们在路上又遇到了那个四处乱走拖着竹箩筐的人。
只是他的筐子已经空了,女孩和男孩相视一眼。
男孩说:他们一定拿走了他的东西。
女孩点点头。
男孩说:我们给他一点吧?
女孩说:我没意见。
于是男孩把推车上的罐头放了许多到他的筐子里。
他拉住了那个聋哑人的手,那个人害怕惊慌极了,男孩拉住他的手慢慢摸到了罐头。
那个人镇定了下来,摸到了很多罐头,他的眼泪夹杂着脸上的灰尘,难以置信却又很释然,他的表情复杂,没有人能读懂。
男孩说:祝你好运。
女孩说:他听不见。
男孩说:他是被上帝祝福的人。
女孩说:尽管如此,他也只能得过且过,我们帮不了他。只能祈祷他不会被人抢走食物。
男孩说:一定有很多像我们一样的人给他吃的。不然他不会活到现在。
女孩说:也许。可也有人拿光他的东西。
男孩有点伤感,但是也很无力。他说:我们走吧。
女孩说:走吧。
他们走了一段距离,拐了个弯,然后停住了。
有个人匍匐在地上,满地都是鲜血,腿肉都被割去。
男孩发了一会愣,然后他失控地扑了上去,扑到了那个人的身上,他情绪激动,眼泪瞬间爬满了整个脸庞,女孩从来没有见到过男孩这样的表情,就算是父亲死的时候,他也没有那样悔不当初。
女孩看了眼血泊中的人,一个老人,她并不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一些细节
☆、《第九区》V章
男孩跪倒在尸体边,眼泪一滴滴落进灰尘里,他呜呜啊啊嘴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响,似是忍着却又忍不住,他低着头,头快磕到了地上,然后他一下一下用头撞击着地面。
女孩吓坏了,她慌忙放开了手推车,阻止了弟弟这么做,他一直清醒不过来,女孩扇了弟弟一个巴掌,这是她第一次打他,一掌将他掴到了地上。
男孩捂着脸,他觉得火辣辣地疼,他瞪着姐姐,那个一直和他吵架的姐姐第一次动手打了他,连爸爸都没有打过他!男孩稍微有些终止的眼泪再次悄无声息地滑落,他愤恨,他悲伤,他咬牙切齿,他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女孩冷冰冰且镇定地看了他一眼,她说: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老人已经死了!你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像个女孩那样哭泣!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男孩从地上爬了起来,颤颤巍巍,他的肩膀止不住地抖,他冲着姐姐大声说:“我不会离开他!我要帮他报仇!”他被愤怒冲击了大脑,他将自己没有及时跑出来看看的那种懊悔之心都倾注在了为了他复仇这个极端的想法当中。
女孩拿下了身上的背包,放在了推车上,拉扯着男孩的背包也扔在推车上,她伸手再次掌掴弟弟,却被他给拿住了手腕,女孩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弱不禁风的弟弟愤怒起来的力量。可是她依然轻蔑的一脚踹了他。
男孩猝不及防被踹倒在地,他倒下滑行的时候,灰尘从地面袅袅升起,带着一股喷射般的力量,他被呛地连连咳嗽,一条细腿让他一直站立不稳,容易被推倒。
女孩扑上去骑在了他的身上,她凑近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警告他:你这白痴!他已经死了!你凭什么为他报仇?你连我都打不过,你凭什么?凭着你那条跑不快的腿?还是我们那可笑的三颗子弹,还是再赔上我们两个的性命?
男孩紧紧抓着姐姐的手,试图扯开她,他的表情脆弱而又悲痛,他瞪着眼珠子,他被姐姐说的哑口无言,他的气势一下子矮了半截,他怯怯地说:可是他救过我的命,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是他和他的女儿用米汤救回了我,那是他们唯一的食物,可我喝光了他们的食物。
女孩从男孩身上起来,她放开了他,然后拿起自己的背包背上,她说:我只知道他已经死了,这是事实。走吧,你改变不了什么。
男孩觉得很心痛,又觉得自己很无能,他什么都不能改变,他不能为他报仇,也没有救下他的性命,他用拳头揍着水泥地面,为什么好人就要这样死去?他一下又一下发泄着自己的内心的那种如火焚烧一般的煎熬,鲜血随着小石粒子粘在粗糙的地面。
他锤了一会,然后用袖子擦了擦脸庞,他起身,一瘸一拐地跟在姐姐的身后,那个老人死了,他的女儿也许还没死,如果他的女儿没有被抓住,一定不会让她爸爸这样躺在那里,所以很有可能他们带走了他的女儿。
男孩永远都无法忘记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老人和他的女儿,他一边走着,一边擦着泪,他想不通为什么他们在帮助人之前要权衡一下自己的能力,爸爸说不要救人,因为我们不知道救的人到底是不是好人,可是他们明明是好人,他说:爸爸没有说不能救好人。
女孩仿佛没听见,她不想横生枝节,他们带着那么多的食物,可以足够他们步行很长一段时间,她固执地往前走,急于离开这个地方。
男孩跟不上女孩的步伐,吃力地跑着,他拉住了姐姐的胳膊,仿佛要被拖倒了,他说:求你了,再多留一天,姐姐,算我求你!
女孩终于停了下来,她看了眼弟弟,又四下瞅了瞅环境,见没有危险,她叹了口气说:阿勇,你跑不快,如果我们和他们冲突了,就会死。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如果你想埋葬他的话,我们可以给他一条毯子遮起来。这用不着多留一天。
男孩走到了女孩的跟前,张开双臂拦住了她的去路,他似乎是鼓足了勇气,胸膛起伏的频率加快,他发自肺腑地说:姐姐,相信我,我保证不和他们冲突,我只想知道他的女儿是不是被他们抓住了,如果确定她没有被他们抓住,我们可以悄悄离开,我知道这和你没关系,可是他们救过我的命,爸爸一直都告诉我们要知恩图报,尤其是那些帮助过我们的人。我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不能再错一次,求你。你可以在轴承厂等我,这件事我能解决。
女孩琢磨着男孩的话,她很难相信这是她弟弟说出来的,他居然说要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刚才他还想屈从现实,她以为他揍了几拳地就算过去了。她疑惑地说:为什么?从前你也看着别人死过。爸爸说不管闲事,你不也毫无主见地跟着走了吗?
男孩舔了舔嘴唇,带着惶恐和青涩,他揪着自己的裤袋,低头说:我一直不敢做出这个决定,昨天晚上我本打算出去看看的,可是后来我依然没出去,现在我们又打算离开这里,我觉得如果我真的和你一起就这样走了,我会在以后每个日日夜夜都睡不着觉。
“因为良心的谴责?”女孩说。
男孩摇摇头,他微微低着头,然后把眼睛往上翻看着姐姐,他的样子又瘦又恐怖,但是有一点固执,他说:“我一直都不敢反对你和爸爸的决定,只要你们坚持,我都会听从你们。可这一次,我……我一定要自己做一回主。”
“就因为他们给过你东西吃?”女孩问。
“是,就因为他们给我喝过米汤。”男孩很坚决,可看得出来他的这些坚决都是他自己逼迫的,因为他很害怕,一直以来他都很胆小。
女孩放眼望向迷蒙的前方,说真的,她也有一点迷失的感觉,心灵找不到方向,她不敢擅自做决定让弟弟去做那么愚蠢的事,她不想他们的旅途就在这个迷雾小镇里终结,她要实现爸爸的愿望,一直带着弟弟活下去看到希望和曙光。
女孩:如果这次我也坚持要走,你不会听我的?
男孩深呼吸了一次,他后退了几步,他紧紧咬着发白的嘴唇,哆嗦了很长时间他才说:是。
女孩:如果你要留下来,你就自己留下来,我可不会等你。你也要留下来?
男孩又后退了几步,咬着牙关,挤出了一个字:是。
女孩:那好吧,你留下来,我走了。我会在那条路的第一个加油站等你一天。
女孩就不信,他真有勇气自己一个人去找那些人,只为了确定那个老人的女儿是不是被抓。
男孩看着姐姐推着推车慢慢走远,他就在原地呆着,拖着细腿跟了几步,眼看着女孩越走越远,他轻轻地唤着:姐姐!……
可是女孩没有回头。
男孩焦急不已,他真的很想放弃自己的想法,追上去,他要追上去,他什么都不想管,可是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很多次都问过自己,跟着父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走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转身和姐姐走了相反的方向,他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越走越快,他不会被她瞧不起的,他会证明给她看。
女孩停住了脚步,她转身却没有看到弟弟的身影,天呐!这个白痴真的自己去了吗?女孩拉着推车原路返回,她都没有看到弟弟。
女孩一直回到轴承厂,她将东西藏到了原来的仓库,如果阿勇回来的话,一定会先回这里,她带上枪支,检查好匕首,一头钻入了小镇,她必须找到弟弟。
她恶狠狠地骂着,她要骂他蠢货,白痴!猪脑!她怎么可能会真的丢下他?他应该站在原地等,等她回头找他,然后他可以很得意地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太可恶了!亲情在他眼中难道真的是那种可以说割舍就可以割舍的吗?真的是那种可以随意被抛下的吗?他就这么对她没有信心?
这种事情要去也该是她去!她跑得快!她胆大心细!难道在他眼中她就真的是那个亲情淡薄,只会瞧不起他的姐姐吗?要是让她找到,以她的脾气一定狠狠揍他一顿,这个臭小子!
女孩狠狠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她的脚被踢疼了,她龇牙咧嘴地瘸着继续行走,忽然她觉得她从未和弟弟之间有过像父亲那样深厚的羁绊,她会动手打他,骂他,会瞧不起他,和他的想法不同,因为是这样弟弟才对她没有信心吗?才会真的就这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