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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的人群涌向博物馆时,都愣住了,很快人群炸开了,报警的报警,尖叫的尖叫,更有前来参观的沪报记者们拿起相机不停地拍照。
此时,“天圣道”里的左咏禅刚吃完早饭,正琢磨着派去查看坟地的护法和青衣们怎么还没回来,忽然下人来报:“掌门,不好了,不好了!”
这一嗓子震得左咏禅的心怦怦直跳:“什么事这么慌张?”
“您的祖坟果真被雷给轰了!”
“啊?”
说话间,警备司令部的人来了,手里提着两个圆咕隆咚的包裹:“左掌门,可认得这两个人?”
包裹打开,人头和骷髅一同滚出,左咏禅一看,“啊呀!”惨叫一声,捶胸顿足,“我上当了!”
能做一堂之主,都是智商颇高之人,当左咏禅看到护法的头颅滚出来时立马就明白过来了,不用说,另一颗骷髅头肯定是自己祖坟里的。
“啊——”左咏禅又是一声长叹,“此仇不报,枉为世人!”心中大骂祖爷之阴险。
大坝头等人日夜兼程回到湖南,祖爷亲自为三人接风洗尘。与此同时,二坝头、三坝头等人又剿灭了几支日本人的赶尸队,杀了几十口人,缴了几十把枪。堂口大大小小的兄弟人手一把盒子炮,“木子莲”俨然已成了小规模的武装队伍。
祖爷举起酒杯,踌躇满志:“兄弟们,辛苦!鬼子不会善罢甘休,后面还有硬仗!”
“我等誓死追随祖爷!”兄弟们齐呼。
“干杯!”祖爷和众兄弟一饮而尽。
突然,桌上的油灯火焰慢慢变小,突突几下,灭了。众人四下望了望,门窗都紧闭,没有风吹进来。
“江相派”的大忌:“灯花自灭”。桌上的油灯无缘无故灭了,是大凶之兆,要出什么事?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祖爷。
唯独六坝头镇定自若:“灭了再点着呗,有啥了不起的!”
祖爷心里一阵发堵,但依然笑着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有兄弟几十人,又得军械相助,兄弟们肝胆相照,有何惧哉?”
“呵呵呵呵!”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此时管家将灯火重新点燃,三坝头站了起来,笑着说:“我等都是算命先生,一阴一阳之谓道,乐天知命故不忧,普通人害怕,我们不应该害怕,我们可以预测吉凶,今年太岁己卯,地支为木,我‘木子莲’堂口名字按五行划分也属木,木木相比,得太岁之助,乃大吉之相!”
五坝头点点头道:“三哥说的有道理。”
祖爷听后大喜,虽是宽慰之话,但听着舒服。黄法蓉走后,堂口有点真本事的坝头也只有老三薛家仁和老五张崎岭了。
“哎呀,别说那些没用的了!”二坝头打断了三坝头的话,“祖爷,我们下一步如何安排?”
祖爷点点头:“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见招拆招,以逸待劳!”
二坝头没文化,只听明白了“按兵不动”这个词,见其他人频频点头,二坝头也跟着点头。
古代的抽帖算命
“两湖地面的算命先生都喜欢搞哪一套?”祖爷突然话锋一转,“江相派”说到底还是算命骗钱的,杀人放火盗墓那不是行内活,等风声过了,还得重操旧业,这个道理祖爷再明白不过了。
“据我所知,各种算命术皆有涉猎,八字、六爻、面相、手相自不必说,还有一类专门搞抽帖算命的,更容易唬人。”三坝头说。
“抽帖?”祖爷不解。
“嗯,抽帖算命来源于抽签算命,只不过抽签用的是竹签,签上只有文字,如‘上上签’等,下面再刻一段话来解释这个签,由于识字的人不多,所以抽签算卦不容易一目了然,还需要专门的人解说;而抽帖算命就不一样了,帖子以红纸包裹,每个帖子有桥牌般大小,帖的正面画着一幅画,背面是解释的语句,一般抽帖之人看到画,是吉是凶就明白一二了。”三坝头继续解释。
“都有什么画?”二坝头也来了兴趣。
“呵呵,我曾看过一个老算命先生的全部帖子,他是个瞎子,但只要你大概说一下帖子上画的内容,他就能熟练背出后面的断语,进而滔滔不绝地给你解释。比如有一个帖子正面画的是一个小人,想过河,却过不去,鞋子掉到河里弄湿了。二哥知道这是什么含义吗?”三坝头问二坝头。
二坝头挠挠脑袋:“应该不是好事,鞋子都湿了,是不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意思啊?”
三坝头摇头说:“这是一则感情帖,帖中云,红鸾天喜逗真情,却有大河路中横,失足脱落神仙履,一场风月一场空。一般因感情之事问卜,就会抽到此帖,算命先生就会告诉你,这是凶兆,对方有二心或者有外遇了,需要解灾方可转危为安。”
“哈哈哈哈!”二坝头差点笑抽过去,“纯扯淡!我问你,如果我不是问感情,我是问生意,假如抽到此帖,他会怎么说?”
“嗯,二哥问得好!”三坝头晃晃脑袋,转头看了看面露微笑的祖爷,继续说,“如果你不是问感情,而是其他事情,那么他也会给你扯到感情上来,这就是圈内的诡辩之法了!这套口诀有一千多种解法,无论你问什么都能给你扣上去,你信不?”
二坝头一歪脑袋:“不信!我现在就是生意人,我就抽到此帖了,你怎么解释?”
“敢问先生做何生意?”三坝头也进入角色了。
“骡马生意。”二坝头回答。
“这就对了……”三坝头点点头。
“什么啊就对了,对什么了?”
“我算先生不做骡马生意,也做药材生意,总之是‘贵人马’之相,动中求财。”三坝头说。
“行了,你别‘隆’我了,我就问你这帖怎么解?”二坝头追问。
“先生最近生意不太好,总是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对不对?”三坝头接着问。
“你废话,生意好的人谁来算命?”二坝头揭发三坝头。
“先生惹上桃花煞了!”三坝头大声说,“有女人让你闹心,对不对?”
还没等二坝头接茬,三坝头便解释说:“一般到这个节骨眼儿上,对方只有两种回答,一种是肯定回答,一种是否定回答。算命先生之所以张口就敢说生意人有桃花煞,那是因为他把准了人性之脉。大家想想,人都有七情六欲,别说走南闯北的生意人,就是普通穷苦百姓,一旦吃饱了还弄点蝇营狗苟的风流之事呢,张家的小子把李家的儿媳给干了,刘家的姨太太勾引了自家的长工,姐夫把小姨子的手给摸了……这事太多了,何况生意人呢?整日奔波在外,旅途寂寞,不是下窑子‘崩姑娘’,就是主顾之间相互勾搭,所以,算命先生一语道破天机,十之八九的人都会点头,此时算命先生就会见缝插针,以红鸾天喜桃花等算命术语进行解说,告诫对方如果处理不好感情纠葛,就会丧尽家业,最终人财两空,啥也落不着。”
“嗯。道理都是一样的,人心,人性,只要抓住这一点,一切都好办。”祖爷边听边点头。
“那要是这个生意人死不承认有桃花煞呢?或者他真的没有呢?”二坝头补问了一句。
“这个不难,如果真的没有或者不承认,大师就会说反正你自己抽的帖子就是这样,帖子上写得明明白白,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解释的,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如此一来,算命先生就把责任转嫁到帖子上去了,他只当是个解说者,帖子是问卜的人自己抽的,谁让你自己就抽到了这张呢?前来求神问卜的人一般都很虔诚,认为自己抽到了肯定是天意,从没有人想过这帖子是谁制作的,什么时候制作的,更想不到每一张帖子的断语算命先生都运用得炉火纯青。人生算命,无非就这几件事:财运、官运、美色、寿数,所以甭管抽到哪一张,算命先生都可侃侃而谈,往人性的贪嗔痴上靠拢,百发百中,屡屡应验!”三坝头说。
“高明!高明!”小六子都听上瘾了,不停地赞叹。
“非也!”三坝头看了六坝头一眼,“六弟有所不知,这还不算高明,还有更牛逼的!”
“说说。”小六子笑着问。
三坝头看了看祖爷,说:“祖爷,要不要给大家普及一下‘江湖十大门’的知识?”
祖爷笑了笑说:“江湖十大门:风、马、燕、雀、瓷、金、评、皮、彩、挂,我们‘江相派’属于金门,但我们的水平远远高于金门的凡夫俗子。早年张师爷仙逝前,常常给我提及十大门的故事,让我看透人间险恶、江湖水深。我之所以不让大家涉足江湖十大门,也不愿意提及这些事情,是怕大家误入歧途,忘了自己要替天行道的使命。而今我们流离在外,战乱不断,生死难卜,大家听听这些知识也无妨,一来提高警惕,免得被人做了局中局,二来将来战争结束,各位成家立业,讲给后人听,免得他们上当受骗。”
“好嘞!”三坝头一看祖爷点头应允了,立马来了精神,挽胳膊,撸袖子,甩开腮帮子,打开后槽牙,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江湖十大骗
风、马、燕、雀、瓷、金、评、皮、彩、挂,乃江湖十大骗,指十大骗术,更指十种行骗的人或团伙。
风,也称作“蜂”,看这个字就知道是团伙作案,像蜜蜂一样,蜂拥而至,倏忽即散,来得快,走得快。试举一例。
晚清时候,官场腐败,好多犯了事儿的官员都会上下打点,花费巨资,以求消灾。有一个山西的巡抚因为吃私贪污被举报了,全家急得团团转。正在筹备银子运作,忽然发现本城来了一群陌生人,秘密在客栈住下了,这些人都衣着不凡,说话一口北京腔。巡抚一看就明白了:“这是京城督察院的人!是来调查我的!这路数,咱懂。”
第二天巡抚就派人去客栈送信,请求拜会。
被派去的人进入客栈后,送信的同时也在查看那些人的情况。那群人故意显示出警觉的神情,说有要事在身,不便见客。
送信的人吃了闭门羹,然后赶忙跑回去汇报。巡抚一听心中有数了,第二天备了二十万两银票又让人送去了。
那人将二十万两万银票送进去后,领回来一条“三尺白绫”。
巡抚一看,大惊失色:“这是上面的意思——自缢而死。”
巡抚挖空心思,东拼西凑,又凑了二十万两,天还没亮,就派人送进去。这次那人领回来一串顶戴花翎,外加一串平安扣。
巡抚一看,放心了,脑袋保住了:“摘去顶戴花翎,削为平民。”但自己花了四十万两银子,不能就这么成平民了吧,再活动活动,把家里的猫眼翡翠玉镯玉佩都拿出来疏通,哪怕弄个县令当当呢,时间一长,散去的钱财又回来了。
那群人收到这些东西后,知道这个巡抚已经把全部家当都拿出来了,很快消失了。
巡抚还在等消息,很快等来了真正的督察院的人。巡抚一看负责监察的人都登门了,那事情自然有解了,忙堆着笑脸迎接:“不知年兄驾到,有失远迎!”
督察院的人觉得此巡抚不可思议,死到临头了还这么高兴,心理素质不一般,是个老狐狸。
“巡抚大人自己说说吧!”督察院的人想让巡抚自己坦白。
巡抚一听,喜上眉梢,以为是让自己挑个官职呢:“年兄啊,五品知州足矣!实在不行,我就回老家做个知县。”
督察院的人一愣:“你说什么呢?”
“年兄的意思是?”
“此人头脑混乱不清,押至京畿再审!”督察官一声令下,清兵上来就把巡抚绑了。
巡抚此刻自觉恍然大悟,大呼:“黑吃黑,你够狠!收了我四十万两银票翻脸不认人了!”
督察官鼻子差点被气歪了:“你这厮还敢血口喷人,给我打!”
此时,那群骗子早已走远,后来在全国通缉好久,也没有捉到这群人。这就是“风”,倏忽即来,倏忽即散。
三坝头讲完这个故事,众人早已乐得肚子疼,就连一直郁郁寡欢的四坝头张自沾都笑了。
三坝头喝了一口茶,接着讲“马”。
马,就是单枪匹马,一个人行骗,和“风”那种团伙行骗对应。这种人不是扮作道人就是扮作僧人,给人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晚清钱塘曾经出过这样一个案例:有一个姓张的大户,为人乐善好施,人称张大善人。有一天张大善人门前来了一个和尚打扮的人,举声高叫:“给我一百两银子!”
张大善人开门一看:“你谁啊?凭什么就给你一百两银子?”
“不给我就不走了!”说着坐在了张大善人的门前。当时寒冬腊月天,寒风凛冽,大雪狂飙。
张大善人说:“高僧有话进来说吧。”
“不。”那和尚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一连三天三夜,纹丝不动,水米不进。人们都认为这和尚冻死了,走近一看,只见他气息均匀,满面红光,大家都惊道:“真正的高僧啊!一般人不冻死也饿死了!”
张大善人还是不给钱。
那和尚睁开眼睛,对张大善人说:“你信不信我用如来神掌拍死你?”
“出家人慈悲为怀,高僧不会拍死我。”张大善人笑着说。
和尚瞥了张大善人一眼:“让你见识见识!”说罢,双手合十,而后猛地一搓,他的双手马上被一团蓝色火焰包裹,那和尚竟丝毫没有疼痛之状。
周围的人吓呆了:“神仙啊!”
张大善人还是不允。
和尚最后没招了,掏出一团绳子,拴在张大善人的门环上,而后点燃了,大喊:“我用三昧真火烧死你!”说完抬起屁股走了。
人们惊奇地发现,那绳子不停地燃烧,可就是烧不断,不禁告诫张大善人:“这是个真神仙,你还是依了他吧。”
张大善人依旧笑而不语。
两日后的一个傍晚,那个和尚悄悄回来了,叩开了张大善人的门。
“你怎么识破的?”和尚问。
张大善人笑道:“你要不施这些技法,没准我会给你几个钱,你这么一弄,我倒想和你玩一玩。我张大善人不是愚善,如果是个人来了我都傻乎乎地给钱,那岂不是傻子了?”
“呵呵。”和尚笑了。
“你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没饿死也没冻死,别人不知怎么回事,我却发现了。你刚来我家门口时,脖子上戴了一圈罗汉珠,我数了数是三十六颗,三天后变成了三十颗,那珠子都是人参做成的,有驱寒保暖、抗病延寿之效,你每天吃两颗,故而没事。一般人都不会注意你脖子上的珠子数量,但我注意了。”
“哈哈。”和尚又笑了。
“你那如来神掌其实是在手上裹上了面糊,又调和了黄磷,黄磷自燃,烧不到你的手;你那燃而不断的绳子无非是先将绳子在盐卤水里浸泡过了,这个咱都懂。”
“哈哈哈哈!”和尚开怀大笑,“不打不相识,张大善人,看在鄙人如此煞费心机骗你的分上,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就赏两个吧!”
张大善人微微一笑:“有这智商,做点什么不好?”说着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他,“好好做点正事吧。”
和尚拿着银子仰天大笑出门而去。
事后,张大善人仔细思考:“唉,还是被骗了。”
三坝头讲到这儿,大坝头笑着说:“这和尚比祖爷差远了,都是道具做局,毫无智商。”
祖爷笑着摇摇头:“毕竟把钱弄到手了。”
三坝头接着讲“燕”。
燕,又称“颜”,指美色,取自“颜如玉”一说。“燕”就是指专门以美色做局行骗的人,不单指美女,也指美男子,女骗男,男骗女,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