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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光影中还看到了有一天夜里他拿着一把尖刀抵在睡着的郭瞎子脖子上,他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返回自己住的偏屋里,而郭瞎子睁开眼睛,泪流满面。
郭怀义经常都被村里的少年追着打,有一天,他晚上偷看道书的事情被一个半夜趴在他家窗户上的少年民兵发现了,第二天,一大帮孩子破门而入要批斗他。
惊慌失色的郭怀义把书揣在怀里从墙头爬出去跑到老太爷家,让老太爷帮他保管这本书,说以后会要回来。
郭瞎子和郭怀义在日夜煎熬中活了十年,浩劫结束的那天郭怀义十四岁,可村里人已经叫惯了他狗子,没人记得他的名字。
那天郭怀义兴冲冲地跑到老太爷家的时候,老太爷的第一句话就让郭怀义哭了出来。
“狗子,你来我这做什么?”
郭怀义哇哇大哭起来,他说他不叫狗子,可是老太爷已经记不起郭怀义的名字。
那个良心被狗吃的年代,谁还心怀义字呢?
从那以后郭怀义就没再去找过老太爷,他变得无比沉默,就连郭瞎子找他说话他都不理。
有一天夜里,郭瞎子突然被一股臭味惊醒,他悄然起身走到郭怀义的房间,正看见郭怀义往身上涂着草药,而他的全身除了背部,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干净的,全被小刀划得伤痕累累,一些伤口上迸出黑色的血液,无法愈合,散发阵阵臭味。
这些伤口聚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无比诡异的图案。
这图案把郭瞎子吓坏了,他上去就给了郭怀义一巴掌骂道:“你这个孽畜,谁让你学鬼门邪术的,没有老秀才那样的高手指点,邪术会要了你的命的!你要是死了,让我以后还怎么活?”
郭怀义脸色发狠,他的脸已经瘦得棱角分明,他把刀扔给郭瞎子,让他在背上按照他说的把没有完成的图案补充完整。
郭瞎子双手颤抖着看着那本连自己都看不懂的破旧道书,心里既乱又慌,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郭怀义的伤是被村里孩子打的,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已经隐瞒着他练了那么多年鬼门邪术。
那天晚上他按照郭怀义的话在他背上刻完了所有的图案,十年动荡刚结束的年代,郭瞎子找不到罂粟花,不能给郭怀义麻醉止痛,郭怀义就是那样咬着牙,疼得全身麻木也没叫一声,最后倒在血泊中晕了过去,四肢没有意识地抽搐。
郭瞎子抱着郭怀义哭得震天撼地,他跑到院子里指天喊道:“老东西,这就是你毁了我道身的后果,我不伤凡人,凡人却辱我,我父子两人将来一定会让你后悔,让所有人为此付出天大的代价!”
第042章 记住我的名字!()
十年浩劫结束,明月村在革命的动荡后逐渐安稳起来,李富贵带着明月村的村民开荒种地,第一年就获得大丰收,家家交得起公粮,年底还有富余的粮食。
浮屠岭的各村都纷纷效仿,让李富贵到各村指导,改革开放的号召让人们看到了奔小康的日子即将到来,家家户户的日子也都过得有了盼头。
但是没人注意到村中的一对父子,那个在十年浩劫中被拳打脚踢的郭瞎子身体早已衰败,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他在十年动荡中放了九年的牛,身上是各种伤筋动骨的后遗症,早已不能下地干活。
郭瞎子的父亲40年代逃荒至此,郭瞎子又有了儿子,按照浮屠岭的规矩,繁衍三代就可以成为浮屠岭的人,死后归于祖坟,也可以分到自留田。
但是村干部在分田的时候根本就没通知郭瞎子去抓阄,那时候没有自留田基本上就没有吃饭的口粮。
郭瞎子没去找任何人理论,而是开始到处给人看病,收取一些微薄的钱财。
郭瞎子的草药都是自己亲自去后山采的,所以没多大的成本,赚到的钱勉强够父子俩度日。可郭瞎子再也不敢重操旧业给人看相算命,或者是勘测风水。
十年浩劫中,就算家大业大的黄瘸子都断了一条腿。山中的邪乎事儿多,大人外物小孩惊吓的事情更是稀松平常,黄瘸子胆大,很快重操旧业,开始红火起来。而有村民几次去找郭瞎子帮忙看看,郭瞎子都委婉拒绝。
后来,明月村有个姓舒的人家出了怪事,家中八岁的小孩突然变得举止癫狂,说自己是左宗棠,要舒家的人还他头来。小孩到了晚上就力大无穷想要吸血,还好小孩身体弱,发狂一阵就累得睡着了。村里人去大洼村请黄瘸子,黄瘸子说小孩得了僵尸病,可是僵尸病并不好治,他治了半个月都没治好。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县里来了一群医疗专家对小孩进行全身检查最后也是找不出原因,没法对症用药,只得悻悻而归。
于是,和郭瞎子关系逐渐疏远的王老汉想起了郭瞎子曾经跟他说的话,在众人面前夸下海口说郭瞎子能治好僵尸病。
人们这才想起,那个被浮屠岭的人骂成头号神棍的郭瞎子原本是老秀才的高徒,而且他还是行脚土医,专治疑难杂症。
郭瞎子不负众望地治好了小孩的僵尸病,山里邪风多,小孩骨子弱容易中邪,这对于郭瞎子来说再简单不过。
于是郭瞎子的名声渐渐在浮屠岭又传扬开来,不过好日子并没有长久,有一天,郭瞎子的儿子郭怀义做出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惊恐的事情。
那时候已经没人记得被叫了十几年狗子的郭怀义还有个这么响亮的名字,所有人都管他叫狗子。
他多年以来和村里的同龄人关系都不好,也没有一个朋友,所以他很不招人待见,大家都在同一个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郭怀义的态度早就已经惹得很多无事生非的人对他不满。
当一群人堵着郭狗子想要跟他动手的时候,为首的一个人突然流鼻血,接着呕吐不止,回家之后不久就卧床不起,那些十几二十来岁的少年们被吓坏了,开始添油加醋地讲起那天的事情。
一些邪乎的传言在浮屠岭开始肆意蔓延,郭瞎子自然也听到了风声。好在那个即将一命呜呼的人被郭瞎子挽救回了一条性命,说孩子是中了邪风,暗中的一些谣言才渐渐平息。
1983年年初,经济开始复苏,大量的新文化元素开始传进各个城市农村,电视的普及更是让一些青少年开始追求自由,倡导无拘无束,各地都有大量的酒吧迪吧开业。
那个年代,一个小县城的酒吧迪吧比现在的网吧都要多,小混混们在身上纹身,腰上不别把刀都不好意思说是新时代的少年。
浮屠岭自然也受到感染,各村里的小混混们整天打架斗殴,警察管都管不住。
唯一有一个少年例外,这个人就是郭怀义,他从来不跟人打架,不去泡吧,甚至没人看见他出门。
但是有一天,有人看见他在河里洗澡。
那个年代的夏天,河里的水很清澈,没有农药和化肥污染,捧手里就能喝,明月村的孩子们见郭狗子竟然敢一个人踩着水在大河中央洗澡,就把他脱下来放在岸边的衣服踢到了水里。
郭怀义捞起衣服上岸后,他身上诡异的图案吓坏了所有人,那一道道皮开肉绽的疤痕相连在一起,让人看着都觉得疼。
但是他们人多,没人表现出害怕的神情,一个混混上前踢向郭怀义的裆部,被他一把捏住脖子扔到了水里。
谁都不知道郭怀义这么沉默寡言的一个怪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劲儿,几个混混连忙抽出身上的砍刀,可随即他们就失去了意识,等他们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大河里面,几人被呛得险些淹死。
这一幕恰巧被路过的一帮村民看见,老太爷也在其中,正是他喝止了郭怀义让他停下。
郭怀义的眼神骇人,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被村民们瞧得一清二楚,他冷漠地看着众人,然后穿上衣服离开河边。
当天晚上几个跳河的人都开始发烧,上吐下泻,情况和之前那个要打郭怀义的少年一样。
这一次村民们终于忍不住害怕,说郭怀义会邪术,要村长李富贵把郭怀义抓起来烧死。
李富贵并没有带人去抓郭怀义,他只是找郭瞎子谈了一次话,具体谈了什么没人知道,但郭怀义最终没有像村民想象的那样得到严厉的制裁。
人们对沉默寡言的郭怀义越发恐惧,看到他就躲得远远的。
直到年底的严打事件开始,一些提早听到风声的村民暗暗计划了一场针对郭怀义的陷害事件。
郭怀义在一次去镇上的时候突然被一群混混围住,这些混混不像平常一样身上带着刀,只是把他围住。
郭怀义因为邪术的问题经历过两次生死危机,早已经被郭瞎子警告过不能再施展鬼门邪术,眼下大街上那么多人,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其中一个混混突然一刀捅向郭怀义,被郭怀义把刀夺在了手里,而这时候几名警察走来,一群混混都说看见郭怀义拿刀要砍人。
郭怀义这才知道上了当,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拿着一把刀就构成了聚众斗殴的大事件。
83年的严打来得很突然,年底实施年后就结束了,郭怀义平常不与人接触,不知道县里面这些天已经有不少人被枪毙,消息闭塞的浮屠岭也极少有人听说。
郭怀义在警局里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雷霆审讯,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招供的局稀里糊涂地犯了重罪被判死刑。
为了震慑各村的村民,村里枪毙的犯人都是对外公开的。
落后的浮屠岭处死人的地方就只有各村的定风桩前,当郭怀义被警察绑在定风桩的时候,正在给人看病的郭瞎子才从急匆匆通知他的王老汉口中得知郭怀义要死了。
郭瞎子一听自己儿子要被警察枪毙,二话没说就跑向村后头的老太爷家,他知道公安局的局长是老太爷的学生之一,那时候的老太爷并不待见郭瞎子,向自己学生求情的事情也不想去干,他也不以为因为打架斗殴就能把人枪毙了。
可当他赶到村头看到即将被枪决的郭怀义时,想要打电话救人已经晚了。
郭瞎子终究不是活神仙,郭怀义学了邪术也不能反抗众生救自己的命。
大家看到郭瞎子跪在全村人面前把头磕得咚咚直响,脑袋都磕出了血也没人出声求情。
郭瞎子突然意识到,郭怀义这次是必死无疑了。
我站在定风桩前看着眼前的光影,众人看着同类被打死的冷漠让我心中触动,无比麻木。
没人看见郭瞎子在抱着郭怀义的时候,郭怀义悄悄地塞给了郭瞎子一张泛黄的纸。
郭怀义说:“你们所有人今天都要记住我的样子,记住我的声音,还有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郭怀义。”
第044章 复活()
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床上的,身上被子都被汗水浸湿,过度地动用了小周天罗盘的力量来查看过去发生的事情,导致我不知何时昏厥过去,全身骨头酸痛不已。
我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脚下虚浮,摔在地上。
母亲听到动静从外面跑进来把我从地上扶起,脸色焦急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我问道:“妈,我的罗盘呢?”
母亲说:“我帮你把它收起来了,放在衣橱里,一大早回来脸色白得吓人,问你话也不说,昨天晚上本来就晚睡还非要熬到天亮才回来。”
“妈,罗盘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讲,尤其是郭瞎子。”我说道。
我妈一边答应着我一边去做中饭,我站在院子里感受阳光照射全身,就像是历经一个世纪,看见红尘万种,沧海桑田。
是时代和人性造就了郭氏父子的惨痛经历,我看到了郭瞎子在多年的隐忍中眼中出现的无可磨灭的仇恨,这仇恨已经上升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任何人都不能再将他拉回来。
而郭怀义在被枪毙之前眼中的自信和狂傲恰恰凸显出他的复仇的决心,我终于知道,眼前的郭怀义,就是郭瞎子真正的儿子。
郭怀义临死之前塞给郭瞎子的纸上一定记载着怎样用配阴婚的方法施展阴阳转生术,公交车事件中死的人是活人祭的第一步,周曼曼才是他复活的关键。
他们父子俩联手设了一个局,历经三十几年,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明月村老一辈的人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郭怀义终究回来了。
他似乎是以一个全新的性格出现在众人面前,无论这三十年间他的魂魄在世间经历了什么,如今的他都不是我一个普通人可以对付的,我突然想退出这场阴谋之战。
我隐隐觉得,明月村的灾难要来了,浮屠岭的灾难也要来了。
我也终于知道了老太爷死的原因,他是被郭怀义逼死的,当时站在屋顶的李富贵肯定也知道是郭怀义下的手,他之所以不出手,是因为知道自己不是郭怀义的对手还是其它原因?
我吃完饭走到村口的时候,远远地看见郭瞎子向我走来,他的脸色很是不善,他一定是发现了昨天晚上家中被盗的事情。
小周天罗盘是道家圣物,郭瞎子很是看重,眼下突然被盗他定然会怀疑昨天晚上在老太爷的葬礼上消失了一段时间的我。
郭瞎子走到我的跟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食指和中指搭在我的脉搏上,我知道以他的医术是想要看我是否气血不稳身上有伤,昨天晚上偷小周天罗盘的人被他设计的机关击伤,他直接不问青红皂白地就来检查我是否有恙,说明他已经没了继续演下去的耐心,也许他最近几天就要动手了。
郭瞎子见我没说话任由他号脉,他眼神不善地看着我,然后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我看着身旁屹立百年不倒的定风桩,看着定风桩旁边肮脏的水塘,心中一阵悲怆。
直到现在我的脑海中都一直回荡着郭怀义临死前说的话:“你们所有人今天都要记住我的样子,记住我的声音,还有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郭怀义。”
历历在目,荡气回肠。
他当时的心境该是有多么害怕,谁人又有这个自信自己死后还能回来?
我看着村中忙忙碌碌的村民,如今他们都已经从苦难中脱离出来,他们向往着美好的日子,心中也有着正常人该有的良善,如果郭怀义还是当年那个动辄就用邪术想要杀人的人,他们依然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人总是害怕未知的东西,甚至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
到底谁是对的,郭怀义错了吗?
我走到虎子家门口,心中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扣响大门,我不能害了虎子,连他爷爷李富贵都不敢管的事情,我拉上虎子就只能送死。
我走到明月村的老祖坟前,在新立的老太爷坟前站了许久,大风吹拂着我的衣衫,天地万籁俱寂。
我知道今天晚上大黑猫一定还会来找我,连续三天午夜它都出现在我的面前,有可能是因为周曼曼的事情。
入夜,我看着母亲房间内的灯关了才躺在床上,我怀抱着小周天罗盘,安然沉睡。
迷迷糊糊中我睁开眼睛,门外果然又出现了那只大黑猫,我怀抱着小周天罗盘走出门外,大黑猫诧异地向后退了一步,见我没有过激的举动,转身跑了出去。
我随着大黑猫一路跟到了郭瞎子家,大黑猫跳到墙上,示意我也跟上来,我担心被郭瞎子和郭怀义发现就摇了摇头,郭瞎子的小周天罗盘被偷定然已经怒不可揭,若我被发现肯定难逃一死。
大黑猫向我喵叫了一声,像是有些恼怒,我犹豫了一下,伸手扶住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