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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片刻后,断气了。
看着绿腰的尸体,我们并不有什么痛快的感觉。他算不上坏人,本该做一只胆小的蛇妖,安然地活在上面的世界。就算跟着羽蛇神到了地城,最初的他们,也有一颗正常且善良的心。一切,都是从三十年前开始改变。
这时,玻璃门突然打开了,九厥满头大汗地跑出来,手里抱着一个他自己的酒壶,兴奋地喊:“成了成了!”
我的心脏猛跳了一下。
10
通往地下水域的灵井,就在距酒池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四个直径约一米的圆孔,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排在地上,奇异的采光在圆孔中流动,淡淡的光晕从圆孔一直往上,像四个巨大的手电筒齐齐往上面照射。
圆孔的边缘,还沾着一些绿色的痕迹。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地注意着九厥的酒壶。
他挽起衣袖,站到圆孔边,从酒壶里倒出一缕像水一样清澈的酒。才一点点,浓浓的香味就直入肺腑,一种汰旧换新的力量在细胞里来回奔跑,将疲劳沮丧伤心等一切不良的心绪都驱走了,所谓神清气爽,指的就是这种感觉。
“好舒服。”左展颜深吸了口气,“身体都变轻了一样。你这酒好厉害。”
九厥专注地把酒平均注入四个圆孔里,直到滴尽最后一滴,才松了口气。
一圈一圈的白气,中间闪着彩虹一样明亮的光点,从灵井里缓缓飞起,沿着四根无形的通道,一直往上,绵绵不绝。
会有用吗?凝聚千万口最干净无邪的真气的“酒”……
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又等了好一会儿,确定灵井在正常工作之后,我们离开这里回到神殿。
这边,翎上一看到我们,就急急地喊:‘你们快来看!’
难道出事了?!众人急忙跑过去。
“你们瞧,这家伙变小了!”他指着有屈的身体,兴奋地说,“看来我们的‘喷嚏’有用!”
我一看,两截有屈居然已经缩到只有一头羊那么大了,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副快要断气的衰样子。
一阵狂喜朝我涌来。
“天开始亮了。”龙王看着天空,一片橘色的光芒,正在一点点夺回本属于它的位置。之前渗透下来的黑气,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敖炽嗅了嗅鼻子,说:“你们闻闻,好像在这里都能闻到那股酒香。”
确实如此。我们历尽辛苦,千方百计制造出的力量,没有让我们失望,它们正在有力地生长,茁壮,战斗。
“该回去上面了。”我看着大家,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话音未落,我听到一声怪叫,那没了食物供给的有屈,两截身子从地上弹起,恼羞成怒地朝我们扑来。
可笑的是,它的速度,慢得像头蜗牛,在离我们还有老远时翎上的菜刀已轻轻松松招呼到它身上。
仅仅一刀,从头划到屁股,可这家伙没有像我们预想的那样从两块变成四块,而是砰的一声,像爆掉的气球一样,在空中散成了绿豆大小的灰粒,一个青光如水,潋滟闪烁的小东西从那一堆灰粒中脱出,叮一声落在我的脚下。
拾起来一看,不过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玩意儿,冰润光华,像上等的玉石,可惜的是,上面有一道明显的裂纹。
“青珀眼!”龙王一惊。
青珀眼就是这个?我看了看它,将它送到龙王面前:“给你吧,虽然看起来好像坏了一点。”
龙王接过来,没说什么,将青珀眼小心收起来。
再看那边,有屈化成的灰粒已成了灰沙,全撒在了地上,一阵烟雾之后,连个渣都不剩了。
我在心里欢呼了三百次,所有人都如释重负。
一众人朝殿顶而去,现在,可以带上老黄他们回家了。
我又经过那扇窗户,被人注视的感觉再次袭来。我停在窗外朝里看去,明明还是空无一人。
越想越不对劲,我一横心,一掌击碎了窗玻璃,粗鲁地落到房间内。
这里,应该是属于“羽蛇神”的房间吧,巨大到恐怖。
还有那个刻在墙上的4E标记,看着十分扎眼。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总归是敖炽的父亲一手建起了4E这个组织。如今,4E的“将军”已经不在了,那些遍布各地的试验场,是否也会随之溃散呢?
这个“将军”搞出那么多事,又是建赌场用人酿酒,又是抓妖怪改造,仅仅是因为他体内的有屈利用他来制造“食物”?可我始终有一点想不通,既然有屈早在千年前就跑进他的身体,为什么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绿腰说过,那时候,他是个善良的神。
三十年前……难道,是有人在三十年前故意“惊醒”了他体内的有屈?!当时他带回来的,不止有敖炽的母亲,还有一壶绿色的酒。这个酒,莫非就是惊醒有屈的“食物”?我了解妖怪的特性,一些被长期封印的妖怪,力量会降到最低,基本是无害状态,除非有人提供能量,不然它们不可能活跃起来。敖炽父亲在不知道自己体内有有屈的情况下,如果误食了有屈钟爱的食物,那后来的事就容易解释了。醒过来的有屈,妖性越来越强,很快,妖性击溃了本性,敖炽父亲才会陷入昏睡。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敖炽母亲的身上,隐居的窃语,被人灌入了同样的绿色液体,所以才混沌度日,任由他人将自己改造成食人的怪物。
绿腰还提到,敖炽的父亲酿末途酒的本事,是“学”来的。既然是学的,那教他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视害了他与窃语的家伙!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我在房间里已走了一圈,确实没有人。
难道真是我的错觉?我甩了甩脑袋,回到窗前准备出去。
可是,一个小东西忽然吸引了我的视线——一张普通的易事贴,稳稳地贴在窗框上。
我凑近一看,心脏如遭雷击。这张纸上,只写了短短四句话——
停步饮君茶,一夕浮生梦,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
墨迹还很新鲜,这漂亮潇洒的笔迹我再熟悉不过,挂在不停门口的灯笼,开店时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上面的笔迹跟这张纸上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张纸上还多了一个落款人——
将军。
我闷闷地回到神殿顶上,敖炽问我跑去那房间里干什么,我说我去看看有没有值钱的可以带走。他信了。
左展颜将那本书拿过来:“这个,你带上去么?”
我看着那本记录着如何折磨妖怪的玩意儿,对敖炽说:“来个火,烧了它。”
熊熊火光中,充满罪恶气味的书,化成了四散的灰烬。
“好了,上去吧。”我朝帕卡尔伸出手,“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认知,这孩子却退后了一步,摇摇头:“这里才是我的家。我在这里出生。我的家人都在这里,不管他们是生还是死。”
“不行,这里已经只剩你一个人了。好多地方都被烧毁了,怎么能留下来呢?”我握住他的手,“跟我们去上面,我相信你会喜欢另外一个新世界。”
“我们交换过保证。”帕卡尔看着我,“我保证我要活着回来,重新建起我的家。”
我心里一阵难过:“可是,我没有实现我的保证。没能带回你的亲人。他们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帕卡尔没有哭,像个小大人似的说,“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他们被那个怪物吃掉了。对吗?”
我不忍心,但必须点头。
“可你让我活下来了。所以我还是谢谢你。”帕卡尔抱住我,“你们快回家吧!就算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生活,我也不害怕。爸爸妈妈他们都在呢。烧毁的土地,以后会重新长出草的。湖泊还在,我不会渴死,地里那么多现在的烤肉,我也会饿死。地城这么大,还有好多地方我没去过,也许别处也会有跟我一样的孩子呢。虽然我不是太明白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又做了什么,可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很高兴遇到你们。”
“帕卡尔……”
我还能说什么呢?不对将来绝望的人,在哪里都生存下来。
“那你再给我一个保证。”
“保证什么?”
“保证下次我来看你的时候,你要拿你亲手种出来的食物招待我。”
“好!我保证!”
“那……再见了!”
“再见!”
11
我仰起头,雨水滴滴答答砸在脸上。
我们站在异国他乡某条不知名的街道上,几辆汽车飞速驶过,溅了行人一身水。
还是在下雨,可是雨量已经明显小多了,天空也隐隐露出了一抹亮色。
人们都出门了,花花绿绿的雨伞组成了彩色的河,热闹地流动于街头巷尾。前头,一个胖老板打开了餐馆的大门,出来看了看天,面露喜色,回去把“营业中”的牌子拿出来,挂在了门上。
几个年轻人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公交车站,我听见其中一个高兴地说:“看吧,我说这场雨早晚会停的!现在不是小多了么!天都亮起来了!”
“切!是谁之前疯了一样说2012来了人类要被淹死了雨不会停了?!”
“你不也说世界末日来了吗?身边的人都这么想!”
“可是我现在觉得末日只是处笑话行不行?”
“我也觉得奇怪,怎么之前咱们那么肯定末日要来了呢?哈哈。”
“鬼上身了吧?反正这几天我的心情突然就好起来了。晚上去吃顿好的吧!”
公交车驶来,年轻人嘻嘻哈哈地上了车,公交车响了几声喇叭,冲开雨丝,欢乐地朝前奔去。
多平常的场面,可现在看上去,宝贵得让人想哭。
看着远去的汽车,九厥吹了声口哨,笑:“成功了。”
我的脚一软,就这么坐在了湿漉漉的地上,所有力气都没有了,现在就算有人跟我说前面有一吨金子,我也跑不动了。
“没出息的东西。”敖炽白了我一眼,俯身把我给背了起来,“回家吧。”
“好。”我趴在他背上,两眼无神,絮絮叨叨地说:“我也要吃顿好的。还要睡一个星期。然后听你深刻检讨这次犯下的滔天罪行!”说着,我又指了指老黄夫妇,“不过,先把他们送回家。我还有一件事要帮他们办。”
很快,我们将老黄夫妇送回了他们在墨西哥某小城里的家,我看着躺在床上,痴痴呆呆的老黄,对黄老太道:“给我你儿子的电话。”
黄老太犹豫了片刻,慢慢在纸上写下了一串号码。
我走到电话前,拿起听筒。
“你好!”
“是黄先生?”
“是,你哪位?”
“你还不回家么?”
“什么?”
“你听好了。你父亲,一直把家门的备用钥匙,放在门口第三块红砖下头,以前你上学时总从那里拿钥匙。”
“你什么意思?”
“不管你离家多少年,你父亲从没有改变放备用钥匙的地方。他希望有一天,你回来,拿它重新打开家门,走到他们面前。这个家的大门,从来没有对你关上。”
听筒那边,一阵沉默。
“你母亲已经病了,回不回家,自己斟酌。”
我挂了电话,又把不停的电话号码写下来,交给黄老太,说:“如果他回来了,就不用打电话给我了。好了,我们要回去了。”
“等等,孩子。”黄老太拉住我,看着我,以及我们所有人,“你们,是神仙么?”
我坏笑道:“不,我们是妖怪!”
黄老太也笑了:“如果你们是妖怪,也是像神仙一样的好妖怪。谢谢你们让我们回来。我会努力活得久一点,不管老头子清醒之后,对我还有没有感情。”
“说话要算话!”我从脖子上取下她当初交给我的钥匙还给她,“现在不需要我替你转交了。把它放回原位吧。”
这时,九厥惊喜地叫出了声,指着窗台高兴地说不出话来。
一缕久违的阳光,从刚刚雨停的天空里钻出来,在窗台上洒下一道灿烂的颜色。
我走上去,淡淡的热量穿过曾经冰凉的温度,停在了我的脸上。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光线将手掌染成了金色,我握紧拳头,有些贪心地,想更多地将这失而复得的力量抓在手心。越是以为寻常的东西,失去时,往往才越挂念。比如阳光,比如家人,比如活着,比如平凡却平安的生活。
窗台上的几盆鲜花还挂着几滴莹润的水珠,像没擦干的眼泪,不过没什么,眼泪始终是水分,会蒸发掉的。
从黄家走出来,一大半天空都缀上了彩霞,微风吹起了姑娘们的长头发,街对面的商铺咖啡馆亮起了灿烂的霓虹灯,客人们三三两两,欢声笑语地进进出出。
我跟敖炽的肚子,夫唱妇随地共鸣起来,墨西哥小城里,充满了晚餐的气味。
龙王落在一行人的最后头,刚才,我无意中瞥到他在经过黄家家门口时,看着门前台阶下的那排红砖发了几秒的呆。
“饿了,吃了饭再走。”
我们回头,龙王盯着我跟敖炽,指了指斜前方一家小餐馆。
“你不是看我很不顺眼么?”我狐疑地瞪着他,“不怕跟我一起吃饭会坏了你的胃口?”
“听敖炽说,你经常缠着来店里的客人们给你讲故事,还要逼他们喝一种很难喝的茶?”他反问我。
习惯性散播不实言论,是敖炽最该死的一点,我火大地掐住他的耳朵:“什么叫我逼他们喝茶?”
“我只是说你泡的茶难喝而已!能喝得下去的人都是怪物!”敖炽捂住耳朵,朝龙王大喊,“你怎么胡说八道呀!”
“既然那么难喝,谁会主动喝?以她如此母夜叉的性格,肯定以逼迫他人为乐。”龙王振振有词,“这么推断有什么错?”
唉,他们还不如不解释。
九厥与翎上左展颜见状,想笑又不敢笑。
“呃,我想现在不停里应该聚集了一大堆等你们回去的家伙,既然你们三位都饿了,就吃了饭再回来吧。我们几上先动身回去,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了。”九厥朝我挤挤眼睛,拉上其他两人匆匆告辞而去。
“为什么不让他们一起回来?不停里的饭菜应该比这里好吃的多吧?”
“傻啊你!没看到那三位都火爆浪子么!一语不合打起来的话,不停的房顶都会掀翻的!让他们在这儿,把该说的都说了,就算掀桌子,也别掀自家的嘛。不停里的家具花了不少钱呢!万一真打坏了,她又要千方百计找我们集资了!”
“不知那家墨西哥餐馆买意外险没有?”
12
人饿了,吃什么都香!
路过的侍应生,惊讶地看着我跟敖炽面前堆积的空盘子,诚惶诚恐地问我们还要不要再来一点。
“不要了,给我们来壶茶吧。什么茶都行,解解油腻。”我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说,最近我的食量还真是比以前大了很多,已经快与敖炽持平了。
龙王坐在我跟敖炽对面,姿态优雅地喝着红酒,这样一副年纪轻轻的好皮囊,就算是我,都还是不太能接受他已经是“爷爷辈”的人,还有,明明是他喊饿,把我们拎到这里来,自己却一口食物也不吃,只是一边喝红酒,一边看着我们俩胡吃海喝。很奇怪,家的感觉——大吃的孩子,看着孩子大吃的父辈。
“你眼里充满了问号。”龙王突然说,其实他都没看我。
“你们什么都瞒着我。”我啜了一口红茶,“你的儿子,敖炽的亲爹,东海的龙,为什么会变成一和蛇?”
敖炽皱皱眉,闷头喝茶,喝得太快,烫了舌头。
窗外,已初见夜幕,昼夜的分界线下,街头越发热闹,喧闹,音乐,久违的释放。
龙王看着外头来来往往的人群,说:“他曾回东海谢罪,被盛怒的我拒之门外。这小子,还真按之前的父子约定,自断龙角,剜掉颈下十二片护身龙鳞。如此一来,体内龙珠的力量自然大大削弱,一条残缺不全的龙……”
说到这里,他卡住了,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断龙角,剜龙鳞,这样鲜血淋漓的场面单单是想一想,都有切肤之痛,何况,受难的人还是